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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者，比起这件事，她还是更关心家里的事情。

　　　　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呢？

　　　　*

　　　　几十个小时的旅途让厉小曦骨头都快散架了，她终于到达美国时，家中的司机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她一上了车便忍不住瘫在椅子里，不过一会儿后，还是强迫自己开口问：“家里到底出什么事了？”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天厉小曦，然后咬了咬下唇道：“听说是少爷那边有消息了。”

　　　　少爷那边？

　　　　厉小曦一愣，随后惊喜的瞪大了双眸：“你是说……我哥的消息？”

　　　　厉寒一年多都没消息了，现在终于有了消息，不应该是好事吗？

　　　　怎么言笙还那幅语气呢？

　　　　正想着，前面的司机却突然叹了一口气：“少爷以前的朋友，传来了少爷的死讯。说是在国外，因公殉职。”

　　　　因公……殉职？

　　　　厉小曦浑身一寒，仿佛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让她的四肢都变得僵硬。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厉小曦不相信，她茫然无措的扯了扯唇角：“不可能……”

　第413章　他说他会回来的

　　　　厉寒怎么会突然出事了呢？

　　　　厉小曦不相信，甚至不敢相信。

　　　　她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可是狠狠掐自己的时候，还是会疼。

　　　　一年了，终于有了厉寒的消息，怎么会是这样的消息……

　　　　司机道：“具体是什么事情也暂时还不知道，小姐回去后，夫人会跟您解释的。”

　　　　厉小曦握着双拳不敢再说话，她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面色苍白。

　　　　从机场回到家的这一截短短的路，厉小曦总觉得像是走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一样。

　　　　车子终于停到了家门口，她推开车门，刚踩下去便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倒了地上。

　　　　言笙从里面走出来，眼眶通红：“小曦。”

　　　　“妈……到底出什么事了？”厉小曦走了两步，握住言笙的手，“哥没事对不对？”

　　　　她希冀的问道，眼睛紧紧盯着言笙脸上的表情，生怕错过任何一个。

　　　　言笙面色苦涩，抿着唇角，好一会儿才说：“恐怕是真的……”

　　　　电话是厉寒曾经的手下打回来的，他们说，厉寒在近期的一场战役中牺牲，不日会被送回美国。

　　　　“怎么可能……”

　　　　厉小曦捂住自己的嘴，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叫出声来：“不可能的……”

　　　　厉寒怎么会死呢……他还不知道自己有了女儿，怎么可以就那样走了呢？

　　　　“你去看看四月吧。”言笙握着她的手，哽咽着说道，“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是啊。

　　　　四月的情况怎么会好呢。

　　　　她跟厉寒才过几天幸福日子啊，她满怀希望的等着厉寒可以回来，却没想过自己等回来的会是这样的消息。

　　　　厉小曦走进四月房间的时候，便看见她正抱着孩子靠在床头上，目光淡然的看着窗户外棉，不知道在想什么。

　　　　“嫂子……”厉小曦轻轻叫了一声，有些不太敢走上前。

　　　　四月听见厉小曦的声音，动作略有些僵硬的转过头来，看着她，木然的勾了唇角：“小曦，你回来了。”

　　　　言笙说的没错，四月看起来真的不太好。

　　　　厉小曦忍住喉间的那抹哽咽，慢慢走到四月的身边坐下。

　　　　孩子在四月的臂弯中睡得很香，白嫩的肤色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洁白。

　　　　这个孩子还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一眼啊。

　　　　这让厉小曦的眼眶迅速蹿红了起来：“嫂子，你别太伤心了……说不定，是他们给的消息弄错了呢。”

　　　　厉小曦这样安慰着四月，不过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四月听的，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从知道消息到现在，厉小曦始终不愿相信厉寒已经离开他们了。

　　　　“他说他会回来的，我会一直等着他。”四月嗓音哑哑的。

　　　　厉小曦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安慰四月。

　　　　她只陪着四月坐了一会儿后便起身离开了。

　　　　再坐下去，她害怕自己的情绪会直接在四月的面前奔溃。

　　　　她下楼之后，只看见厉枭跟言笙坐在客厅，言笙眼睛红红的没有说话，而厉枭则是坐在旁边沉着脸。

　　　　厉小曦咬了咬下唇，还是抬脚走了过去。

　　　　“妈……哥是在哪里出事的？”厉小曦问。

　　　　“不知道……”言笙摇摇头，面色苍白。

　　　　既然能把电话打到厉家来的，那么肯定就是知道厉寒身份的人了。

　　　　可是厉寒具体是在哪里出事的，那人却没说。

　　　　厉枭始终都没说话，脸色铁青，双拳握的紧紧的。

　　　　言笙拉着他的手，轻声道：“这件事不怪你。”

　　　　言笙知道，厉枭这是在自责，可是厉寒之前就说过了，当初就算没有厉枭他们的那件事，他也迟早都会离开家的。

　　　　所以如今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必经之路。

　　　　厉小曦坐在一边，心中难受的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这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了，在她还没完全准备好的时候就发生了。

　　　　厉小曦虽然知道厉寒想要脱离那个组织是件很困难的事，但是从未想过，会因此赔上他的性命。

　　　　厉寒好不容易才回来了厉家，却又出了这样的事……

　　　　厉寒出事的地方是在中非。

　　　　那个炎热的地方，身体并不能完整保留，所以回来的时候，只有骨灰。

　　　　而他的骨灰，则是由安聿带回来的。

　　　　看见安聿出现在自家门口时，厉小曦一度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厉小曦精神一阵恍惚，安聿难道不应该是在日本的吗？

　　　　而且，他手上端着的盒子，又是什么？

　　　　安聿没回答厉小曦的话，而是神情肃穆的端着骨灰盒走了进去。

　　　　言笙正好从楼上下来，看见安聿手中端着的盒子时，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这是……”言笙一句话还没说完，便浑身一软，要不是厉枭及时扶住了她，恐怕她已经一头栽倒在地上了吧。

　　　　“这是厉寒的骨灰。”安聿面色淡漠的说着，“在中非出事的时候，正好由我着手他的治疗。但是……很抱歉，我没能救回来他。”

　　　　言笙的情绪瞬间奔溃，埋在厉枭的怀中失声痛哭。

　　　　厉枭的脸上也蒙上了一层悲恸，看着安聿手中的骨灰盒时，竟没人敢伸手去接。

　　　　最后还是厉小曦走上去，将骨灰盒接了过来。

　　　　厉小曦的心里总有一个感觉，厉寒没有死。

　　　　可现在骨灰盒已经真真切切捧在了她的手上。

　　　　“我哥最后，走的痛苦吗？”厉小曦声音暗哑的问，“你是最后见到他的人，他有说什么吗？”

　　　　“没有。”安聿道，“他什么都没说。”

　　　　厉小曦的心中咯噔了一声，不对劲！

　　　　这件事不对劲！

　　　　安聿是知道四月生孩子的，他肯定会告诉厉寒，厉寒怎么可能一句话都不交代的就走了呢？

　　　　“我先回一趟家，晚些时候再过来。”安聿对着三人微微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出去。

　　　　厉小曦将自己凌乱的呼吸强行压下来，然后把骨灰盒放到了桌上，拔腿跑出去追上安聿。

　　　　“安聿！”

　　　　厉小曦追出去的时候，安聿已经快要坐上车了，她只好叫了一声。

　　　　安聿的动作一僵，停下来，看她：“还有什么事？”

　　　　“是假的对不对？！”

　　　　厉小曦激动的直接一把抓住安聿的袖子，面带期望的问：“这是假的对不对，我哥根本就没有死！”

　第414章　厉寒的葬礼

　　　　安聿并没有立马反驳，只是淡淡看着她：“你希望这是假的吗？”

　　　　“当然！”厉小曦毫不犹豫的回答，“我哥那么厉害……他怎么可能会死呢……”

　　　　安聿没说话，却慢慢抬手，将她的手从自己袖子上拂开。

　　　　过了好一会儿，厉小曦才听得他说：“许多事情，并不像我们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小曦，你大哥有没有死这个问题，不该由我来回答你。进去吧。”

　　　　说到最后，安聿抬手拍了拍厉小曦的肩膀，然后旋身钻进了车子里面。

　　　　车子绝尘而去后，厉小曦才神情僵硬的慢慢转身回去。

　　　　才走进去便看见言笙还抱着骨灰盒在哭，四月坐在旁边，脸色苍白，孩子大概是在楼上吧。

　　　　厉小曦咬住下唇往楼上走。

　　　　彼时还是还在睡觉，她躺在婴儿床中睡得很舒服的样子。

　　　　厉小曦半跪在婴儿床边的地毯上，伸手描绘着她的脸型五官。

　　　　孩子其实跟厉寒长得真的很像，就像是一个巴掌印出来的。

　　　　厉小曦心疼这个孩子，她还从未叫过一声父亲，她的父亲就已经离她而去了。

　　　　虽然厉小曦总不愿意相信厉寒已经去了，可是事到如今，她想不相信都难了。

　　　　厉寒下葬的时间是在一个雨天。

　　　　说来神奇，二十多年前，他第一次“死去”的时候，也是在下雨。

　　　　这一次，恐怕是真的已经死了吧。

　　　　厉小曦站的远远的一棵树下，眉眼悲切的望着那群穿黑衣的人前。

　　　　言笙并没有叫叶明泽以及许贞。他们的年岁已大，如此大的悲痛，她也害怕他们承受不了。

　　　　他们还只见过厉寒一次吧……那次回来之后。

　　　　厉小曦垂下眼眸，用冰凉的手指捂着自己的眼睛，她已经好几天没睡觉了，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

　　　　她的面前突然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抬眼望去的时候，恰好看见安聿撑着黑色的伞朝她走过来。

　　　　“今天过后，好好休息一天吧。”安聿开口，“你看起来很憔悴。”

　　　　“没人睡得着。”厉小曦淡淡道，这几天家里几乎都没人睡觉。

　　　　厉小曦总是做恶梦，最后干脆就不睡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安聿站到了厉小曦的身边，同她一起看着不远处的人们。

　　　　这是安聿第二次参加厉寒的葬礼了。

　　　　只不过这两次的心境都各不相同罢了。

　　　　“我哥……最后真的什么都没说吗？”厉小曦仍旧不死心的问，“我总有种感觉……”

　　　　总有厉寒没有死的感觉。

　　　　可是周围的人都那么悲伤，让厉小曦也不禁怀疑自己的感觉了。

　　　　“没有说。”安聿摇摇头，他垂下脑袋，斜斜的看了厉小曦一眼，“如果他真的会说，你认为会是什么？”

　　　　这个问题让厉小曦稍微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大概是……关于孩子的事情吧。他最后的时候……知道自己有孩子吗？”

　　　　“当然。”安聿道，“他知道……”

　　　　不仅知道，还很高兴呢。

　　　　那大概是安聿这一年时间里，头一次看见他那么高兴吧。

　　　　“那真是奇怪啊……”厉小曦叹气，“他既然知道，却连孩子一个字都不提的吗？”

　　　　“安聿……你跟我说实话吧。”她说，“我哥……没有死吧。”

　　　　虽然是肯定句，可语气中仍旧有一抹迟疑。

　　　　若非安聿很了解厉小曦的话，他真的会将那件事说出来呢。

　　　　“六月底的时候，你在哪里？”安聿答非所问，问了一个让厉小曦思考许久的问题。

　　　　“在国内。”

　　　　“跟男朋友在一起吗？”安聿看着她问，“你的那个，中国男友。”

　　　　厉小曦跟那个叫陆修严的男人认识大半年了，他们兴趣爱好相同，会在一起也不足为奇。

　　　　“……嗯。”陆修严如今已经不是她的男朋友，可厉小曦也不想对安聿解释什么，干脆就这样默认了。

　　　　“原来如此。”

　　　　安聿的唇角微微勾了一下，带着苦涩。

　　　　其实他的心里早就想到了，厉小曦肯定是跟陆修严在一起才不会接他的电话……

　　　　可笑他居然还要来确认一次。

　　　　“你这次回来，还走吗？”厉小曦轻声问。

　　　　“不走了。”

　　　　原本厉小曦只是随意的一问，可安聿却这样肯定的回答。

　　　　厉小曦顿时愣住了：“不走了？日本也不回了？”

　　　　凉宫合子不是还在日本吗？

　　　　“嗯。”安聿眯了眯双眸，望着雨幕，“我爸妈希望我回来继承安氏。”

　　　　厉小曦又是一怔：“可你以前……不是拒绝了吗？”

　　　　好几年前，安子渊就曾对安聿提出过这个要求，可那时候被安聿十分明确的拒绝了。

　　　　她原以为安聿一辈子都不会接手安氏。

　　　　“那是以前。”安聿淡淡笑着，“厉寒是我最后一个病人，从此以后，我也不会再握手术刀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眸子微动，看了一眼自己放在裤子口袋中的右手。

　　　　不知道是不是后遗症的缘故，一到下雨天他右手的整条手臂包括肩膀，都疼得入骨，像是有无数锋利刀片在里面削骨切肉一般。

　　　　可他的面上竟然一点都没表现出痛苦的模样来。

　　　　“这样也好。”厉小曦将视线从他的身上收回来，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安叔叔跟澈阿姨，也终于能放心了。”

　　　　“……是啊。”

　　　　安聿的嗓音有些沙哑，蒙了一层意味不明。

　　　　葬礼结束之后，厉小曦便跟着自家人回去了，谁也没注意到安聿还留在最后。

　　　　等到墓园中都没有人了以后，才有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撑着伞的高大男人慢慢走了过来。

　　　　他的头上戴着帽子，再加上带了伞，所以没人看得清他长什么样子。

　　　　“都结束了。”

　　　　安聿没回头，只这么淡淡说了一句。

　　　　“这件事远远没有结束。”那个男人用低沉的语气说，“只要组织还在，就永远不会结束。”

　　　　“至少，已经跟你没关系了。”安聿转身，掀了掀眼皮，“你的伤还没好，回去吧。”

　　　　“时间。”他道。

　　　　“至少两月。”安聿说，“你应该清楚，想要瞒过他们，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不止他们，而是所有的人。

　第415章　旧事重演

　　　　厉寒下葬后的整整一月里，厉家都被悲伤所笼罩。

　　　　厉小曦也没有回国，甚至连陆修严打过来的电话也一个都没回。

　　　　她现在的状态并不好，也不知道该跟陆修严说什么。

　　　　至于学校的事情……她也干脆将学籍挂着了。

　　　　等这一学期结束，会直接转回美国这边的学校里来。

　　　　陆修严在加州的学校，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现在居然比以前的距离样更近了一样。

　　　　当然，厉小曦并未跟陆修严说这件事。

　　　　他们两个既然已经分手了，她做什么，在哪里，跟陆修严也没有关系吧。

　　　　安聿真的回到了美国进入安氏上班。

　　　　虽然厉小曦有些怀疑他会不会处理公司的事情，不过有安子渊在呢，他又那么聪明，肯定用不了多久就能学会的吧。

　　　　四月的情况还好，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米亚给她检查过一次，她的心理以及身体都很健康，并没有什么不好。

　　　　反倒是言笙……

　　　　这是言笙第二次失去厉寒，她从心底里难以接受，如果说第一次她能接受，那么原因大概是有厉小曦在的原因吧。

　　　　可是这一次……

　　　　顾临安给她检查的时候，她只是哭，尽管过去一个月了，她的泪水也还是止不住。

　　　　每每提到厉寒，她都会哭上一天。

　　　　以至于后来整个家里都没人敢提厉寒的名字了。

　　　　甚至连照片也全部都收了起来。

　　　　为了让言笙尽快从悲伤缓过来，厉小曦每天都寸步不离的跟着言笙。

　　　　某天，言笙突然说想走经常去的咖啡厅画设计图。

　　　　她已经很久没有交过设计稿给乔安娜了，现在重新拾起画笔，是不是说明她已经接受了呢？

　　　　所以厉小曦当即没有任何犹豫，背着画筒便跟她一起出门了。

　　　　只是，当她们坐在咖啡厅的时候，厉小曦才认出来，这个地方，是她第一次见到厉寒的咖啡厅。

　　　　言笙的情绪并没有奔溃，可她却握着笔一直沉默着，笔锋没落下。

　　　　厉小曦咬了咬下唇，出声：“妈……”

　　　　“……嗯？”

　　　　言笙猛地被回过神，抬起头来，眼睛红红的看着厉小曦：“怎么了？”

　　　　“没什么。”厉小曦摇摇头，“你在想什么呢？”

　　　　“在……想一些旧事罢了。”言笙苦笑着。

　　　　她这个年纪，虽然偶尔健忘，但偏偏那些她想要忘记的，却还残留在她的脑海中，怎么也忘不掉。

　　　　“你在想哥吧。”厉小曦握住她的手，轻轻的说，“我也在想他，我在想，如果未来有一天，他突然又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话，我应该会很平静的接受。”

　　　　“什么？”

　　　　言笙被厉小曦的话说的愣住了。

　　　　厉小曦微微一笑：“妈，您忘了吗？二十多年前的时候，哥也用这一招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