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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梁如茵去公司，顺便把时窈送到学校。
　　到门口的时候，刚好赶上上学高峰期，学生排队站在校门口，挨个刷卡进校门。
　　时窈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回头和梁如茵道别：“妈妈，我去上课了，周末见。”
　　“诶，等下。”梁如茵把放在档杆后面的热牛奶递过去，“有点凉了，你去超市微波炉热一下，或者接点热水暖暖。”
　　“好的，那我走了啊。”
　　时窈站在外面，隔着降下来的车窗弯腰接过，随后挥手道别。
　　“班长。”
　　时窈刚转身，便迎面撞上陆臻。
　　陆臻和往常一样，依旧不遵守校规校纪，外面裹了一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长度在膝盖以下，却又不显个子矮，在一群校服里鹤立鸡群。
　　而且他衣服也没有规规矩矩穿好，拉链拉至锁骨位置，本来应该竖起来的领子软塌塌垂在肩上，里面穿了件大红色的卫衣，领子宽松，一大片皮肤露在外面，仿佛冷空气对他无效一般，和周围一个个恨不得裹成熊的学生又形成了对比。
　　无论衣着、走姿、表情，无一不透露着和好学生根本不搭边的吊儿郎当。
　　时窈脚步顿了一下，微乎其微。
　　想到梁如茵的车子还未离开，而且前天晚上才撒过谎，她有一点紧张，心里的小鼓一下一下的敲着，但她面上却是无比的平静，还泛着冷淡。
　　目不斜视，从陆臻旁边走过。
　　“……”陆臻。
　　“……”何源。
　　陆臻再次打招呼：“时窈。”
　　他跟在后面，手从热乎的口袋里伸出来，准备在她脑袋上揉一把。
　　哪知时窈走得更快了，混迹在队伍里，很快刷卡进校。
　　陆臻：“……”
　　何源衣服拉得严严实实，双手抄在一起，和上了年纪的大爷差不多。
　　他眼睁睁看着陆臻脸上的笑意消失，嘲笑道：“没想到，我们的一中一哥，已经风光不再，哦不对，前面应该再加上‘曾经’两个字。”
　　陆臻脸色微沉，睇了他一眼，骂道，“滚，就你屁话多。”
　　何源啧了两声，知道他平时什么德行，也没生气，跟在后面，一块在校门口学生会那里记了没带校卡的名字。
　　进入冬季以后，温度骤然下降，冷风萧瑟。
　　在前后门附近坐的学生不怎么幸运，每次开关门都有一股冷风顺着钻进来，遇上哪个忘关门的更是糟糕。
　　陆臻推开上面贴着“请随手关门”的后门，一眼便见着坐位置上收拾书包的时窈。
　　他走到旁边，站了几秒，见时窈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开口的意思，主动开口，“早。”
　　陆臻：“……”
　　什么破开头！你是来找茬的好不好！！！
　　时窈礼貌回应：“早上好。”
　　这个位置的天花板上恰好吊着一个电灯，陆臻逼近，时窈被笼罩在他的阴影中。
　　他手掌摁在时窈脑袋上，语气不快：“看见我跑什么？我欺负你了？”
　　“……”
　　时窈否认：“没跑，我没看到你。”
　　本来走的还不快，后来他跟上以后，越走越快。
　　这是没看到他？
　　陆臻明显不信。
　　时窈被他摁住脑袋，被迫仰头。
　　但是陆臻心情不怎么愉悦，和平时低垂着头讲话的姿势不同，低头的弧度非常小，只眼眸往下看，多了几分冷漠。
　　时窈哄道：“真没看到，真的。”
　　她将桌子上的热牛奶递过去，“喏，别生气了。”
　　陆臻“哼”了一声，将奶盒拿过来，抽出吸管，对着锡纸封口扎进去，而后举到时窈唇边，教训道，“以后睁大眼睛，哪儿有天天让大哥跟在屁股后面喊人的，你是大哥我是大哥，《小弟准则》忘完了是吧？”
　　食指搭在奶盒最上方，拇指扣着奶盒侧面。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还能看到手背微微凸起的青色血管。
　　“……”
　　时窈无语，一个男生，是怎么做到比女生还阴晴不定的？
　　还是说现在大佬都流行这样，方便给小弟们提供猜心事的机会，多猜多得，快速晋级。
　　时窈往旁边侧了侧，开始推锅，“由何源撰写的《小弟准则》他现在都没给我。”
　　趁着她张嘴的机会，陆臻握着奶盒的手臂向前推了推，直接塞进时窈口中。
　　这时，何源刚从四班林一舟那里把他和陆臻的早餐拿回来。
　　开门进来，一眼便看到陆臻在喂时窈喝牛奶。
　　何源愣在原地，还忘记关门了。
　　“嗯……”
　　“那个……”
　　“调情什么的能不能注意一点，现在好像是公共场合……”
　　他贱兮兮的提醒，还刻意压低声音，到最后几乎是用气音在说话，营造出一种隐秘又暧昧的氛围。
　　时窈：“……”
　　陆臻直起身子，面不改色，“之前让你写的八百八十八条的《小弟准则》写哪儿了？”
　　何源：“……”
　　他后退两步，跨出门槛，伸手将后门拉上，“对不起，打扰了。”
　　教室里还保持着前天晚上“影院”的布置，时窈没再和陆臻多说，将书包推进桌兜，匆匆站起来，在讲台上指挥着已经到的同学推桌子，取掉装饰，打扫卫生。
　　早读铃响后没多久，教室恢复原样。
　　时窈回到座位，见桌子正中央摆放着刚才的牛奶，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奶盒的画面突然闯进脑海，和眼前看到的东西慢慢重叠。
　　然后那只手离她越来越近。
　　很奇怪。
　　时窈蹙眉，准备将牛奶扔掉。
　　这时，向意知从外面风风火火跑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手指抓了抓刘海，大喘着气，“啊窈窈！我又迟到了！我又被记名了！我又要被老徐训话了！怎么办啊！”
　　时窈摊手：“某人自称一中美少女，被记名字的时候怎么没想着用美色诱惑一下对方，说不定人家就放你一马呢？”
　　“……”向意知哭丧着脸，“别说了，我也想啊，但是我好怂，我一看到学生会的小红帽，我就不会说话了。”
　　时窈：“那你就早点起来，别迟到，我又不是学生会的，没办法跟初中一样帮你徇私。”
　　初中时候，时窈是盛华学生会的，后来还混成了初中部的会长。
　　所以每次向意知迟到她都睁只眼闭只眼，还有周泊言迟到旷课打架什么的她都多有照顾，再后来连带着周泊言的朋友她也稍有关照。
　　正握着水杯的向意知突然激动，她抓住时窈手臂，“窈窈！你真是我人生导师！对啊！我可以深入学生会内部！”
　　“……”时窈翻白眼，“你觉得学生会要你？”
　　“不不不。”向意知否认，“换一个思路，我靠美色潜入学生会，然后找一个高冷禁欲的学长做男朋友，以后他就可以对我徇私舞弊了！”
　　时窈很浮夸的说：“哇。知知好厉害。知知好聪明。”
　　“我应该先踩一下点，蹲一下哪个学长最帅，然后我故意不穿校服在他面前秀存在感，然后……”
　　向意知还在旁边设想她的超完美计划。
　　倏地，旁边传来一声嗤笑。
　　“得了吧，种群不同不能相恋，而且哪个学长会眼瞎看上你。”
　　向意知不满的瞪过去，“你才眼瞎。”
　　何源趴在桌子上，手里还捏了根笔，逗她，“别别别，我没看上你，我眼可不瞎。”
　　“……”
　　向意知嘴皮子一点都不利索，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骂回去，又很生气。她注意到何源手臂下面的本子，气呼呼的抽了出来，“你夸我，我就还给你。”
　　何源摆手，“不要了，送你了。记得和你同桌一起熟读并背诵，之后会有组织考察你们。”
　　向意知：“？？？”
　　她把本子放在两张桌子中间。
　　被他们这么一闹，时窈方才的思路被中断。
　　再看到桌子上的牛奶也没了奇怪的感觉，嫌它碍事，推到桌角，脑袋凑过去和向意知一起看。
　　第一行。
　　《小弟准则》
　　1。臻哥喜欢养乐多。
　　2。源哥什么都喜欢。
　　3。臻哥和源哥永远排在第一位。
　　4。如有意外请参照第三条。
　　5。
　　“……”
　　还真的有这玩意儿啊。
　　好！他妈幼稚！！啊！！！
　　时窈心情有些复杂。
　　她扭头往左边看去，何源转着笔，向后指了指陆臻。
　　陆臻正在打游戏，像是特意留意她一样，在时窈看过去的时候，刚好抬头。
　　视线从手机上移开，陆臻挑眉，笑里带着痞意，但是说出口的话却非常欠揍。
　　“时窈，你色诱我试试，绝对比学生会的有用。”
　　作者有话要说：陆臻：我比学生会的能干，也比他们帅TvT
　　————
　　最近太倒霉了。
　　昨天先是和朋友遭遇车子坏，回家以后电脑坏，今天键盘坏。
　　水逆什么时候才会过去（望天）


第35章　月亮邮递（3）
　　“时窈，你色诱我试试，绝对比学生会的有用。”
　　“……”
　　时窈愣住，几秒后，抿了下唇，温吞的说：“我又不迟到。”
　　陆臻盯着她，提醒道：“其他方面更有用。”
　　何源：“……”
　　骚气冲天：）
　　他轻啧两声，往远离陆臻的方向挪了挪椅子。
　　向意知也反应过来，视线在陆臻和时窈之间来回打转，小声逼逼：“那……我呢？”
　　何源和她离得近，听到后，回头瞥了她一眼，嫌弃的说，“你还是去色诱学生会长吧。”
　　时窈没吭声。
　　陆臻也不说话。
　　直勾勾的目光，让她有种自己赤裸的暴露在阳光下面，周遭没有一丝阴影，无处躲藏，又无可奈何。
　　几秒后。
　　时窈握着语文课本在桌子上拍了两下，“上课时间，好好学习。”说完，便收回视线，转了过去。
　　班里数学竞赛进决赛的只有时窈和胡博学两个人。
　　　　第二节数学课下课，徐华回办公室，把他俩一起带回去交代事情。
　　今年过年早，过了元旦回来基本已经进入期末复习阶段。各科老师都开始印各种练习题，每天都要有五六张卷子做。
　　这学期总共进行了三次比较大的考试，两次月考，一次期中考试。
　　第一次月考和期中考试是一样的考场考号，第二次月考是按照期中考试排的考场考号，期末考试也是按照这个考场考号来。
　　“别吃了，班里同学都走完了，你赶快拿着东西进考场。”
　　时窈把桌子上的杂物收到抽屉里，催促向意知。
　　“哎呀别催了，我收拾东西很快的。”
　　向意知把最后几口三明治叼在嘴里，又把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塞进抽屉里，“好了好了，我收拾好了，我都说我很快了。”
　　时窈拿着文具袋和几张草纸，看她一眼，提醒道，“笔呢？”
　　“……”向意知探着身子，从时窈文具袋里翻了根笔出来，“不是在这嘛！”
　　时窈没再说什么，转身出教室。
　　她在一考场一号，也就是一班的门口位置，离三班很近，几步路就到了。
　　向意知比上次前进了两个考场，但是还是在实验楼上，离教学楼有些远。
　　提前五分钟的预备铃响了，她这才开始着急，火急火燎的朝那边跑去，“啊我先去考试了，中午在教室等我啊。”
　　在升高中以前，胡博学一直是他们这一届的年级第一，自从时窈来了以后，他变成了年级第二，一考场二号，坐在时窈身后。
　　进考场后，时窈和他打了招呼，便开始整理考试用品，等待发卷子。
　　早上两场考试，很快结束。
　　中午，她和向意知在食堂吃了小馄饨。
　　平时午休时间长，时窈的公寓离学校大概步行五分钟，她们会去公寓休息一会儿。今天因为考试，午休时间缩短，吃过饭便回班了。
　　教室里挺热闹的，走读生住校生大都没有离开。
　　坐下没多久，有几个平时成绩不错的女生过来找时窈对答案，问她下午可能考什么内容。
　　考试时间过得很快，九门考试，两天半就结束了。
　　之后，各科老师进教室布置一下寒假作业，就可以收拾东西放假，等过几天来学校拿成绩单和报到通知书就行。
　　…
　　“陆臻，你知不知道他刚才说了什么？”
　　阮星欢拎着小团子的领子，凑了过去。
　　陆臻双腿微敞，匪气十足的坐着，手里拿着水果刀，硕大的橙子在刀下一圈圈转动，果皮拉成长线，从桌子上垂下去。
　　他把削好的橙子递给陆深深，睇了阮星欢一眼，“喊什么呢，没大没小。”
　　陆深深抱着球形的橙子直接啃了一口，“谢谢臻臻叔叔。”
　　“我靠。”阮星欢一脸嫌弃，“能不能给橙子切开？你当是吃苹果呢，懒死你吧？”
　　陆臻随手从果篮里挑了个橙子，丢给阮星欢。
　　“叫哥。”
　　阮星欢：“……哥。”
　　见阮星欢吃瘪，陆深深迈着小短腿，很识时务的跑到陆臻旁边，爬上沙发。
　　过年这几天大家都拜年走亲戚，陆家小辈们难得聚在一起。
　　以陆臻为分界线，年龄有明显的断层，大的最少也都结婚了，小的都比他小，而且他是出了名的小霸王，从小就带着弟弟妹妹捣乱，后来队伍已经扩充到小侄子小侄女了。
　　阮星欢也是陆家有名的小恶霸，在学校也是小恶霸，但对着陆臻还是很怂。
　　她想到方才的事情，继续说，“刚才陆深深和我说，他要借我手机给他女朋友打电话！屁大点小孩，还没我腿高就有女朋友了！”
　　“软软姨姨欺负我！不能因为你没男朋友，就说我没女朋友！”
　　陆深深肉嘟嘟的脸蛋上沾满了橙子汁，他很严肃的反驳道。
　　阮星欢：“……”
　　她一个初中生！竟然被幼儿园的小朋友嘲笑了！
　　陆深深仰着小脑袋，“臻臻叔叔，你有女朋友吗？”
　　“……”陆臻沉默了两秒：“没有。”
　　陆深深操着一口小奶音，一本正经的得出结论，“看吧，臻臻叔叔一把年纪了都没有女朋友，我女朋友比我小一岁都有男朋友了，这说明和年龄没有关系。”
　　“软软姨姨，你要和我道歉。
　　他，一把年纪。
　　还，没有女朋友。
　　莫名中枪的陆臻：“？？？”
　　他摁着陆深深脑袋威胁道：“你怎么觉得你女朋友就是你女朋友了？人家说喜欢你了？说不定你们班的男生都是她的男朋友。”
　　陆深深：“她就是喜欢我，不用说我也知道，她的玩具只给我玩，她的糖也只给我吃。”
　　“臻臻叔叔，你这种没有人喜欢的是不会懂得。”
　　再次被扎心窝的陆臻：“……”
　　他捏着陆深深后领，将他从沙发上拎起来，“去边儿玩儿，你这种有女朋友的不能和我们单身的一起玩儿。”
　　“噗”
　　阮星欢没忍住，笑了出来。
　　陆臻瞪她，“笑个屁，好像你有男朋友一样。”
　　阮星欢抬了抬下巴，一脸傲娇，“没男朋友，但是追我的人能从我家排到学校门口，你这种没人喜欢的是不会懂的。”
　　说完，她拎着小团子的衣领，“深深我们走，你臻臻叔叔不配和我们玩。”
　　陆臻呢：“……”
　　说的好像他就没人追一样！
　　他桌兜里的情书扔都扔不完！
　　难以想象的抢手！！！
　　厨房和餐厅那边非常热闹，都在准备年夜饭。
　　小客厅不怎么来人，陆臻也是躲着清闲才来这边的。
　　两人走后，陆臻拿着橙子在空中抛了两下，又落回手中，兴致缺缺。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屏幕自动亮起，上面是女生的侧脸，头发别在耳后，露出弧度完美的侧脸，后方乱糟糟的背景更衬得她温柔乖巧。
　　照片是从何源录得那个小视频里截的，替换掉一直以来的系统自带壁纸。
　　盯了几秒，陆臻舌尖顶了顶腮帮，突然烦躁起来。
　　操。
　　他也想打电话。
　　但是他没时窈的手机号。
　　从去学校拿成绩那天算起，他已经多半个月没见过时窈了，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也在看手机。
　　没有一次，他像现在这样渴望开学的。
　　点开微信，点开何源的对话框。
　　手指在屏幕上翻飞，陆臻很快敲好一行字，犹豫了几秒，发了过去。
　　【陆臻：你有时窈电话吗？】
　　等了几分钟，对方没有任何回复。
　　陆臻更烦躁了，抓了抓头发，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去找小团子的麻烦。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
　　系统自带的铃声。
　　屏幕上是一串数字。
　　平时陆臻很少接陌生电话，他本来准备按挂断的，不小心按到旁边的按钮。
　　“喂？”
　　轻柔的女生裹着微弱的电流从听筒里传出来，格外温柔。
　　陆臻愣住。
　　“喂？能听到吗？”
　　没听到说话声，停顿了一秒，对方继续说，“是陆臻的电话吗？”
　　陆臻坐回沙发，右手纠结了一下，摆在膝盖上，“嗯，是我。”
　　声线像被刻意压低似的，带着一股过度的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