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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虔来闻言双肩一垮——怎么都是一锤子买卖啊，她都没来得及发表意见。
　　“依我看，舒姐你得先去给她做个精神测试，然后带她去办个身份证或者身份证明，她拿来的身份证都是假的，到时候跑了找不到人，想抓都不知道去哪抓。”白祈曳诚恳地提出了建议。
　　金舒一愣，“不至于吧？”她看这小姑娘长得很漂亮，并且乖巧得很，哪里像是有病或者要逃跑的样子。
　　“讨债来，你电话号码是多少？”白祈曳出其不意地问道。
　　“33658662766。”宋虔来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念了出来，说完才发现，她大概又整出岔子来了，他们前人的电话号码，应该和她的不一样吧？
　　想到这里，果然看到白祈曳对着金舒耸了耸肩，他那意思明显的很——我早说过她不正常。
　　于是乎，接下来的几天，宋虔来乖乖跟着姜艺娱乐的工作人员去做了精神病测试，去办了二代身份证，去办了实名手机卡，然后在白祈曳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全方位的逼迫下，从他那里借钱买了一部手机。
　　这部新手机宋虔来其实是有些嫌弃的，毕竟她以前的手机可以一百八十度折叠，随身带着根本用不了多少地方，不像现在这一个，好大的一只。
　　用白祈曳的话说——反正你已经欠下了巨额债务，不差这一部手机的钱，到时候一起算吧，毕竟你有手机之后，追债更方便些。
　　这敢情全是给他行方便呢！宋虔来在几日的压迫之下身心俱疲，她有些恨恨地想：白祈曳这人皮相虽好，心却当真是好生无耻。
　　所以说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在宋虔来最后签下的赔偿协议上，她仔细数了好多遍，赔偿金额是：五十八万七千四百六十八块六毛。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连六毛的零头都不舍得给她抹掉？
　　自她在协议上签了名字又按下红彤彤的手印之后，她终于重新获得了自由。
　　出了姜艺娱乐大楼之后，宋虔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个背静的地方，把时光机从专用胶囊里取了出来。她心中将所有神仙拜了个遍，然后终于试着启动了机器。
　　短暂的机器运行声响过后，它果然熄火了，宋虔来见此，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悲伤——这残次品不能用，她就得老老实实赔钱了！她此刻终于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改名叫宋债来？
　　重新把时光机收好后，宋虔来终于开始思考起出生以来面对的最严肃的一个问题——她如今，要如何赚钱？
　　自有记忆以来，宋虔来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她从小就待在杜叔的实验室里，几乎不与其他人接触，毕业后就留在实验室里帮忙，有时候分析数据，有时候写点代码，有时候帮忙送个东西，只是她从未深究过杜叔到底在做什么。
　　以她如今的身份，用脚后跟想也能知道——赚钱还债？难！赚钱还巨债？难上加难！
　　宋虔来无语望天，一时间心中郁结至极。
　　姜艺娱乐在这天早上发布了澄清声明，说明了白祈曳与项晓晓只是同公司单纯的同事关系，之前的绯闻纯属子虚乌有。消息发布后马上引起网络热议，白祈曳又被送上了热搜。
　　今天的通告已经跑完，古仲开着车送白祈曳回公司。车开到半路，古仲从后视镜中看到假寐的白祈曳睁开了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拿出了手机。
　　“祈曳哥不用看了，你的粉丝们看到声明都乐坏了，网上一片喜大普奔。”
　　“哦。”白祈曳连眼皮也没抬，伸手点进了手机定位，屏幕上的红点十分醒目，他伸手放大了一下地图，已经决定了接下来去哪。
　　白祈曳觉得自己真是太睿智太有先见之明了——他在宋虔来新买的手机上弄了一个隐藏定位器程序，即使宋虔来想逃，他也能把她找出来。
　　竟然让他吃瘪？哼，宋虔来你给我等着。
　　古仲再一次朝后视镜中看了一眼，看到白祈曳微勾的唇角时，他心中有些奇怪——难不成祈曳哥肚子里又冒坏水了？
　　黑色保姆车驶进地下停车场，白祈曳下车时目光瞥过之前他停车的车位，那位置现在空置着，他的车已经送去修理了。
　　古仲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刚想开口安慰他几句，便见白祈曳长腿一迈，朝着电梯走去。
　　整个人仔细乔装了一番，特意换了臃肿些的厚外套，白祈曳将脸挡个严实，按照手机上的红点位置找了过去。
　　到了地方之后，他有些意外，这里竟然是一家冰淇淋店，由于天气冷，里面客人并不多。
　　白祈曳透过玻璃看进去，宋虔来穿着咖啡色的工作制服，正把一个蛋卷冰淇淋递到一个小姑娘手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工作需要，她的脸上不再是那时的迷茫，而是带着甜美的笑意。看着看着，白祈曳觉得那笑容甜的他有些牙疼，明明是个怪力，偏要COS小可爱。
　　玻璃门开了又关上，白祈曳终于迈着长腿走了进去。
　　

　　　　
第5章　第⑤章
　　店里的暖气开得很足，白祈曳排队等候时额头已经热出了汗来。
　　轮到他点单时，宋虔来声音甜甜地问道：“请问您要哪一种冰淇淋？”
　　白祈曳眯眼瞅了瞅展示板，随意指了一个。
　　“您要哪种口味的？”
　　“草莓。”
　　“好的，请稍等。”
　　宋虔来将打好的冰淇淋递给白祈曳，白祈曳却迟迟未接，只盯着宋虔来看个不停。
　　宋虔来有些奇怪，仔细观察后终于发现，面前这人怎么有些像她那个债主洗衣液？她再一打量，哪里是像，这分明就是！
　　在这里打工都能碰到，这人难道怕她跑了不成，真是阴魂不散。
　　“为什么之前的客人你接了三圈，我的冰淇淋只有两圈？”强迫症患者白祈曳问的很严肃。
　　“这位客人，您点的冰淇淋就是这种，请您拿好，祝您用餐愉快！”宋虔来努力维持笑容。
　　白祈曳真的看到那个小姑娘的冰淇淋比他多出一圈，因此仍旧有些迟疑的没有伸手去接。
　　宋虔来见他没上前，微微探出身子干脆想把冰淇淋塞到他手里，恰好这时候白祈曳终于想上前去接，于是，宋虔来手中的冰淇淋准确地亲吻在了白祈曳的外套上。
　　“你干什么？”
　　“你故意的？”
　　二人几乎同时开口，视线交错的刹那，周围茫然的客人们仿佛看到了二人眼神碰撞出的火花。
　　再然后，宋虔来失去了她在这个时空的第一份工作。
　　换好衣服从后门走出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冰淇淋店的后门正对一条僻静的小巷子，此时巷子里的路灯坏了个七七八八，乍一看去漆黑一片。
　　宋虔来紧了紧身上有些单薄的外套，长长叹了口气，朝着巷口走去。
　　已经能看到街边明亮的路灯灯影时，宋虔来突然发现，巷口处有人倚着墙壁好像正在等人。
　　她又朝前走了几步，发现那人正是白祈曳。路灯的灯光自他头顶倾泻而下，宋虔来发现他鼻梁很高，眼睫毛很长，清瘦的侧脸此时看来十分英俊。果然，他不开口时整个人看起来顺眼许多，挺拔而安静，有些不真实。
　　看够了那张帅脸，宋虔来悄悄转身想退回去，却被白祈曳叫住：“看够了就跑？”
　　话落，他已经走到了宋虔来身后。
　　“你是不是派人跟踪我？”宋虔来转身，十分怀疑地看着白祈曳，只觉得见到他准没好事，“你放心，我不会跑，会还你钱的。”
　　“跟踪你？”白祈曳挑眉打量了眼前人一番，“跟踪你看你每天能拽掉几个车门？”
　　宋虔来一噎，之前的什么英俊挺拔全都变成了浮云，这人真是开口让人想跪，真想把他的嘴缝上啊。她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你想拽还拽不掉呢。”
　　“你说什么？”白祈曳没听清她的话，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没什么，你找我有事？”宋虔来以为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找自己算账来了。
　　“我就是好奇……”
　　白祈曳的话说了一半，就被宋虔来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将食指立在嘴唇边，“嘘，你别说话，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白祈曳看她神经兮兮的，再次怀疑起她是不是精神不太好，这月黑风高的，她这样真有些吓人。他仔细听了听，除了夜晚稍急的风声，他没听到任何动静。
　　“我就是好奇你那天怎么进的停车场。”白祈曳终于把话说完，借着路灯的光，他视线微垂地看着宋虔来，看她浓密卷翘的睫毛在眼下扫落了一片阴影。
　　“就那么进的呗。”宋虔来答的有些敷衍。她之前诚实交代了坐时光机穿越的事情，估计白祈曳连个标点符号都没相信，那她还废什么话。来到这里的这几天，她总算看出来，时光机啊穿越啊这样的字眼，她还是少说得好。
　　白祈曳见她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语气稍微软了软，“你真的不认识我？”
　　宋虔来往手上哈了口气，听完他的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得认识吗？”
　　白祈曳一噎，只觉得自尊心史无前例地受到了伤害——他自认为国民度很高，以宋虔来这个年纪，即使不是粉丝是个路人，或者更甚的是个黑粉，至少应该听过他的名字。但是看宋虔来的反应，她确实不认识他。说好的国民男神呢？说好的最值得舔屏的男人呢？
　　挫败之后，白祈曳在心中默默给宋虔来贴上了标签：“来自山沟沟的女人”，然后才稍微满意地点了点头。
　　宋虔来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看他突然心情好了些，赶忙说道：“没事我先走了。”
　　白祈曳抬腕看了看时间，他也该回去了，偷偷出来这一趟，古仲要是有事联系不到他，肯定又得和金舒念叨几遍。
　　就在两个人抬步准备分道扬镳的时候，漆黑的巷子里突然传出一声模糊的尖叫，仔细分辨，像是个女人的声音。
　　两个人极难得地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朝漆黑的巷子深处望去，好像这么看能看到里面的人似的。
　　宋虔来皱眉想了片刻，抬步朝巷子里走去，只是刚走出两步，就被白祈曳拉住了胳膊。
　　宋虔来不解地回头：“你干嘛？”
　　白祈曳好心提醒道：“这么晚了，这里面连路灯都没有，你一个女孩子，自己这样进去是不是太危险了。”
　　宋虔来恍然，“那你要和我一起进去吗？”
　　白祈曳扶额，她为什么总是能划错重点，这样去考试期末肯定不及格的好不好？
　　这人好生无聊哦，宋虔来撇了撇嘴，不去你说个毛线？
　　白祈曳仿佛心电感应一般，莫名觉得自己又被宋虔来嫌弃了。他自问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被一个丫头片子嫌弃到怀疑自我。眼看着宋虔来抬步朝里面走，他反复告诫自己不要管闲事不要管闲事，最后一闭眼，到底跟了上去。
　　巷子稍微深一点的地方，地面开始不平整起来，宋虔来走的有些着急，白祈曳却跟的很轻松，她正有些羡慕地想：腿长真好啊，白祈曳就恰好被绊了一个趔趄，抓了宋虔来的肩膀才稳住身子。
　　宋虔来墙头草一般又想：腿长看来也没太大用处。
　　白祈曳看她嫌弃的表情自脸上一闪而过，咬牙想干脆掉头往回走。
　　就在这时候，两个人突然默契地同时停住了脚步，十分震惊地看着不远处。
　　在这条巷子里为数不多幸存下来的路灯下，四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正围着一个年轻女人，那女人小腹微凸，像是怀孕的模样，尽管被其中一个男人用手捂了嘴满脸是泪，双手依旧牢牢地护着肚子。
　　另外三个男人本想将女人抬到路边的银灰色面包车上，见女人伸手求救，顺着她的视线恰好看到了并肩而立的两个年轻人。
　　四个男人瞬间做出了反应，除却钳制着女人的男人，另外三人顿时收手，目不转睛地看着二人，目光凶狠。
　　“怎么办？”白祈曳不想无端卷入麻烦，以前他上的都是娱乐版头条，这次一个弄不好，他可能要上社会版头条了。
　　宋虔来疑惑看他，仿佛在看智障一般，“什么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白祈曳不知道宋虔来究竟怎么打算的，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抬杠的时候，勉强接受了宋虔来的眼神，他开口劝道：“你看看他们几个，凶神恶煞，膀大腰圆，生人勿进，眼如铜铃，口如血盆……”还想继续说，宋虔来抿了抿嘴唇打断他：“闭嘴！你是属唐僧的吗？”
　　说完这一句，宋虔来又上前几步，微微提高了声音：“你们把人放了，否则我就报警了！”
　　那几人本是凶恶地看着二人，听宋虔来这么说，顿时笑了——没错，是嘲笑。
　　宋虔来见状退了几步回到白祈曳身边，低声问他：“我都说报警了，他们怎么不怕啊？”
　　白祈曳听她说完险些气晕：“我以为你有办法才赶来管闲事，我估计你还没掏出手机打电话，已经被人家打趴下了。”
　　宋虔来恍然大悟地点头，就在这时候，三个男人齐齐上前，其中一人不悦说道：“你们嘀嘀咕咕在这说什么呢？”说完就动了手。
　　白祈曳眼见三个人围过来，赶忙把宋虔来拉到身后，宋虔来愣了愣，没吱声，那三个人的拳头已经到了跟前。
　　白祈曳条件反射一般伸手挡开一个壮汉，另外两人看到，赶忙也近身过来帮忙。
　　宋虔来没想到白祈曳看起来有些单薄，身手倒是不赖，他一个回旋踢干净利落，像在拍电影一样。
　　只是那三人力气大得很，白祈曳以一敌三渐渐落了下风，其中一个壮汉随手捡起一块砖头，毫不犹豫地朝着白祈曳脑袋拍了下去。
　　白祈曳瞬间闪避，堪堪躲开砖头，眼角却被刮破了皮，停下的片刻已经有些气喘吁吁。
　　宋虔来此时已经走到那女人身边，挟持女人的壮汉根本没把瘦弱的宋虔来当回事，只是用眼神警告她别再靠近。宋虔来却还是趁其不备走到了那壮汉旁边，一个拳头结结实实地朝他脸上挥了出去。
　　

　　　　
第6章　第⑥章
　　宋虔来的拳头招呼到壮汉脸上时，时间仿佛变慢了，那壮汉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像被点着了一样，他头向后仰，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
　　宋虔来接住软倒的女人，将人扶了起来，然后向另外三个人走过去。
　　白祈曳本想叫她别过来，却没想到宋虔来走过来后一手提起一个壮汉的衣领，然后像拍铜钹一样将两个人对拍了一下，顺手扔了出去。
　　剩下的那个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宋虔来，犹豫片刻不知道跑还是不跑，就被宋虔来单手捉住，抽了腰带出来捆了个结实。
　　白祈曳的帽子口罩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打斗掉了，此时看着宋虔来走过来，终于把气喘匀了：“练过怎么不早说啊，早知道你这么简单粗暴，我还打个毛球啊。”
　　宋虔来此时终于摸出了手机来，说：“我终于有时间报警了。”
　　白祈曳无语地捡起帽子戴上，觉得宋虔来脑回路清奇的很，他看了看此时再也构不成任何威胁的四个壮汉，对宋虔来说：“我可不想明天上社会新闻，你在这等着警察来，我先走了。记住，别说见过我。”
　　宋虔来看着白祈曳的背影，第一次对他生出些好感来，他这是做好事不留名了吧？他竟然突然变得有些高尚起来，不知道高尚的他，会不会介意稍微消减一下她的巨额债务呢？改天她得好好问问。
　　宋虔来报警后陪着女人等在原地，警察来的很快，将四个壮汉带走后，宋虔来和那女人被带到警察局做了笔录。宋虔来没有提到白祈曳，警察问起时，她只说不知道，不认识。
　　做笔录的警察姓徐，看起来浓眉大眼很年轻，对宋虔来十分客气，对于她的见义勇为给予了高度赞扬。
　　做完笔录出来时，宋虔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徐警官，我能请教你件事情吗？”
　　徐瑾对这个见义勇为的姑娘印象极好，闻言点头：“你说。”
　　宋虔来斟酌说道：“如果有人欠了我五十多万元钱不还，我该怎么办？”她当然不能说她欠了别人钱。
　　徐警官没看出来这小姑娘这么有钱，竟然肯借给别人这么多钱，他安慰道：“别着急，你可以带着材料去起诉他，他跑不了。”
　　宋虔来听了，只觉得一桶冰水兜头浇下来淋她一身，她的心拔拔凉——看来这债躲是躲不成的，要么她赶紧找到丢掉的电池，坐时光机彻底消失，要么留在这里一天，她就得努力赚钱还债啊！
　　垂头丧气地走在街边，宋虔来今晚还不知道要在哪里过夜。
　　最开始的时候，她借住了几晚姜艺娱乐的宿舍，签完欠款协议后她找到了虽然薪水低但是包吃包住的冰淇淋店，现在丢了工作，她连住的地方也没有了。
　　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周围许多店铺已经打烊，宋虔来看着眼前陌生的街景，这样的夜晚让她觉得有些孤独。她突然十分想念杜叔，十分想念机器人阿尔法和贝塔，顺带埋怨了那残次品时光机一通。
　　她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