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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就有劳锦儿了。”汉王听话的一笑。
　　“好，王爷，来，我们先洗洗头。”
　　韦如锦打来热水，用勺子轻轻的一点一点的给汉王浇在头上。
　　那清凉的水，静静的洗涤着汉王这些日子来，头上的污垢和灰尘。
　　韦如锦此刻多么希望，那清凉的水啊，快快洗干净汉王心里的忧伤和灰尘，洗涤掉汉王人生里的所有阴影和噩运。
　　其实，汉王心里又何尝不希望如此？
　　他默默的享受着这小小的有些奢侈的水的情意，任凭谁流在他的头上，然后是洗澡。
　　虽然汉王变得清瘦了好多，但身上的肌肉是几十年血雨腥风中练就的，依然是一块一块的，只是再一细看，那一块一块遒劲的肌肉里，有着一刀刀触目的伤疤。
　　“王爷，你受苦了。”韦如锦小心的用手擦拭着那些伤疤，心里的泪水默默滑落。
　　“锦儿，你怎么了？你在哭？”
　　汉王的声音开始还显得很平静，可是，突然，他神经质的暴怒起来：
　　“你在同情本王？我不要你同情！你哭什么哭，本王这不是还没有死么？”
　　“哗啦！”
　　汉王越说越气，突然一脚踢翻了水盆，水盆里的水顿时翻倒在地，韦如锦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打来的水，就这样无声的钻到地下，隐匿到泥土里。
　　她想流泪，想放声大哭，可是她只能微笑。
　　像母亲哄孩子一样，站起来，小声的说道：
　　“王爷，我们不闹了，锦儿哪有敢同情你，快点，等我再去打水来，今晚洗干净了，我们再换衣服好不好？”
　　汉王像个孩子似的，转身走了，汉王倒在简易的床上，赌气似的躺下了。
　　当然，他只洗了一半的澡的身体是很不舒服的。
　　隔了一会儿，韦如锦等汉王在床上，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之后，默默的打好了水，小心的用毛巾，给床上的汉王一点一点的擦拭着没有洗净的身子。
　　汉王睁开眼来，看了一眼，又默默的闭上眼睛。
　　吴婳一路飞奔，眼前不断闪现着刚才见到的汉王那胡子拉碴的脸，还有那心如死灰的眼神。
　　“但愿是我看错了，不，但愿我此生不再见他了。”
　　吴婳觉得心里难受至极。
　　她发誓，明天，不管多么无聊，都再也不去西安门那里，不去那座哀伤的宅院周围张望。
　　可是，第二天当无聊的她再次踏出她的宫门，漫无目的的溜达的时候，她无奈的发现，她竟然又来到了昨天那里！

　　☆、324章　相见不如怀念

　　ps：今天晚上初中同学聚会，决定要去，所以早点更新。
　　“要不要再去看一眼呢？也许，今天，他并不在那儿？”
　　吴婳在心里犹豫着，终于，她鬼使神差的又来到了那里。
　　但是台阶上空空的，吴婳有些意外，继而有些失落。
　　吴婳还想再等看看，但是她已经看到远远地有几个锦衣卫模样的人，正朝着这边走过来，她赶紧离去。
　　“汉王怎么了，昨天我跑回去的时候，仿佛听到他在后面叫我的名字！他看到我了么？他真的看到我了么？如果他真的看到我了，我该怎么对他说呢？我该怎么对他说，他成为阶下囚，而我为什么还在这里安然无恙呢？”
　　吴婳痛苦的问自己。
　　虽然到现在她不承认，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但她承认，她的行为伤害了汉王是真的。
　　“啊，王爷，就让我永远也不再见到你吧，你就当我和你的那些家奴一样，已经被发配边疆或者处死了吧。”
　　吴婳打定主意，因为这样，对于汉王来说，也许他的痛苦要少一些。
　　可是，尽管这样想，吴婳还是忍不住每一次偷偷溜出去，往西安门的方向走。
　　她只想远远的看着汉王的身影，吴婳尽力不让大门里的人发现她的存在。
　　为此她可真是煞费苦心，有时候，她把自己当成一个匆匆路过的侍女；有时候她又化装成一个收拾粪车的小厮。
　　但是这些方法都太费劲了，而且，只能匆匆一瞥，有时候汉王根本就没有出现在院墙里，就算在，也根本看不清楚汉王的具体情形。
　　怎样才能不被那几个锦衣卫发现，又可以多看一眼汉王呢？
　　啊，我怎么竟然忘记了我当初发明的一件宝贝——望远镜呢？
　　想了想，当初离开汉王府的时候，还好，收拾东西的时候，把这件宝贝收在了包裹里。
　　吴婳赶紧翻箱倒柜的去找出那尘封的望远镜。
　　当初她在汉王府制作望远镜的点点滴滴又浮现在眼前。
　　她不敢多回忆，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
　　那是任何人都无法回去的曾经。
　　现在，她只有抓住当下了。
　　于是，反复踩点，终于找到一个可以窥视汉王，却又不被外面的锦衣卫发现的好地点。——西安门的一棵高大的合欢树上。
　　还好，吴婳，爬树的本领可不是吹的。
　　她快速爬上树后，等了很久，才发现，汉王终于走出院子了。
　　今天的汉王跟之前的汉王判若两人。
　　吴婳忽然发现，他蓬乱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显得很光亮顺滑，他身材确实清瘦了些，但穿着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
　　汉王现在已经被贬为庶民，所以穿戴上已经不再是王爷的装扮了，但是，这一身平民的衣服，反而让他显得有些卓尔不群。
　　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
　　汉王今日的情绪看上去也似乎不错，他正在专心致志的看着一本书。
　　“啊，这呆霸王现在也会看书了？”
　　吴婳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她猛然想起了当日她在汉王书房陪伴汉王读书的那些日子。
　　那时候，根本无心读书的汉王一天的心思哪里在书上，而是全在吴婳的身上。
　　他那时候只是想用假装读书，来骗取吴婳对他的好感。让吴婳留下来，陪在他身边。
　　此时，这个落魄的男人，才真正沉下心来静静看书了吧，不知道他看得是什么书？吴婳努力想要看清他的书名，但是徒劳无功。
　　吴婳很想悄悄溜过去，给汉王打一声招呼，可是想了想，算了，相见不如怀念，就这样默默的看着挺好。
　　吴婳就这样坐在树杈上，一直看到中午，汉王进去吃饭，才有些恋恋不舍的爬下树，回到自己的住处。
　　她刚走到那绿树掩映的房舍时，忽然发现，她的掌事宫女小雪匆匆的迎了出来。
　　小雪神色焦躁，一看到吴婳，连忙迎了上来，悄声道：
　　“吴姑娘，皇上来了好些时日了，问我们，你到哪里去了，我们都说不上来，皇上只好将我们罚跪。还好当今皇上仁爱，不轻易杀人，不然，那要是换做其他主子，没准，我们侍候你的这几个人都脑袋搬家了。”
　　“皇上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贵妃娘娘这肚子不是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么？他应该更加紧张贵妃才是啊。”
　　吴婳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很高兴。
　　她挥挥手，让小雪赶紧去禀报，然后，大摇大摆的走上去，拜见朱瞻基。
　　“你到哪里去了？让朕好等？”朱瞻基本来很生气，一见到吴婳，脸色顿时变得和缓。
　　“我……我一个人在这里无聊，就去打探翊坤宫的方向，看看有没有机会在那里偷偷看微姐姐和你一眼。”
　　吴婳故意说得可怜巴巴。她知道，朱瞻基根本就不会让她见孙灵微的。
　　谁知道朱瞻基却突然若有所思的问道：“你真的那么想见微姐姐？”
　　“是啊。可是你不是觉得不合适么？”
　　吴婳淡然道。
　　“微儿最近肚子大了起来，她行动不便，心情也十分郁闷，十分想念亲人，可是她从小父母双亡，在宫里除了朕，也没有什么亲人，可是朕还有很过国事，也不能天天陪她，所以，我打算给她一个惊喜？”
　　朱瞻基似乎下了很大决心。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陪她？”吴婳问道。
　　“是的，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朕相信，你的陪伴一定会让微儿感到开心的。”
　　朱瞻基带着一丝恳求说道。
　　“你打算告诉微姐姐我去汉王府上当细作的事情啦，你不怕影响你在微姐姐心中的高大形象啦？”
　　吴婳有些咄咄逼人的问道。
　　“朕，已经想到妙招了，到时候，你只要配合朕说话就行。”
　　朱瞻基像个小孩子一样，得意的一笑。
　　“一切由朕来安排。”朱瞻基信心十足的说道。

　　☆、325章　恍若隔世再相逢

　　马上就可以见到微姐姐了，吴婳的心里，涌过一丝复杂的感受。
　　第二天，吴婳就被海公公亲自带去见孙灵微了
　　吴婳抬头迎面先看见一个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大字，——“翊坤宫”，
　　吴婳一看，整个宫殿的建筑彰显一种浪漫与庄严的气质，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尽显雍容华贵。
　　穿过宫殿的庭院，迈上重重石阶，就到了金碧辉煌的翊坤宫正殿。据说，殿高十多米，四个飞檐挂有铜铃；微风拂过，就“丁丁冬冬“地奏起来，真是别出心裁，不用说，这一定是心灵手巧的孙灵微的杰作。
　　吴婳的心情一路忐忑，正想着该说什么，忽然只听一声娇滴滴的声音，“来了”，吴婳抬头一看，只见翊坤宫的宝座上正坐着一位珠光宝气的女子。
　　满头珠翠，身穿大红二色金满妆云龙缎紫貂披风，十分灿烂，系着泥金色绉绸缀珠绣球百福裙，套着淡鱼白戳纱海堂纹滚金挂线天鹅绒的小袖，项披着连环如意富贵不断的云肩，系一条金色丝绦，扣了个双鹤蟠桃的玉佩，两腕上带了小小的四个响金镯，宝坐下伸出的凤头尖鞋缀了一双耀眼的东珠，又是元青网的拈线鞋帮，内衬着羊皮金儿闪闪的，真是恍若神仙妃子。
　　吴婳不由得膝盖一软，条件反射的跪下道：“参见贵妃娘娘。”
　　“红儿……哦，不婳儿，快快起来。我们姐妹之间，哪里还有这些礼节。”
　　孙灵微嘴上这样说着，但是并没有立即从宝座上走下来，制止吴婳行礼。
　　等吴婳把拜见完毕，她才在碧瑶的搀扶下，有些步履蹒跚的走到吴婳面前。
　　吴婳这才看清楚，孙灵微刚才用那大红色云龙缎紫貂披风牢牢掩饰住的肚皮，已经凸了出来，怕是六个月的身孕了。
　　“姐姐，你小心点。”
　　吴婳本来想要像以前一样，立刻迎上前去，可是看到孙灵微这行动吃力，大腹便便的样子，便有些讷讷的站在原地，又不知所措了。
　　“我们贵妃这一胎，怀的有些娇气，孩子经常在肚子里闹腾，贵妃睡不好觉，吃不下饭，我们这些小人，看着都有些难受，以后，吴姑娘多过来陪贵妃解解闷，说说话。”
　　碧瑶见到吴婳那有些尴尬的样子，连忙解释道。
　　可是她这句话与其说是解释，倒不如说是委婉的逐客令呢，就像民间经常问客人：你要不要留下来吃饭？
　　其实就是委婉的告诉别人可以走了。
　　吴婳自然听出了碧瑶的意思，心里想，这个奴才可真大胆，也不知道这是她的意思还是微姐姐的意思。
　　吴婳正待犹豫不决，忽然只听外面一声：“皇上驾到。”
　　吴婳心里一动，原来是朱瞻基来了。
　　他今天早早散了朝，退下龙袍换上了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服，内松外紧十分合身，发丝用上好的无暇玉冠了起来。那双熟悉的有点女气的桃花十分漂亮，深邃多情如深夜的大海，冰冷寒冽也应该如深夜的大海。
　　“参见皇上。”
　　孙灵微挺着孕肚，朱瞻基连忙免礼，吴婳则没有这么幸运，只好又跪下行礼，拜见朱瞻基一次。
　　“微儿，你都知道了，她就是二红丫头。”朱瞻基此时郑重的给孙灵微介绍道。
　　“红儿，姐姐想死你了。”
　　孙灵微似乎早已经知晓，但是此时，得到了朱瞻基的亲口承认之后，她才终于流露出对童年伙伴的久别重逢的感情来了。
　　孙灵微眼看眼泪就要出来了，碧瑶连忙小声的说道：“娘娘，保胎要紧，千万不要激动。”
　　孙灵微连忙止住泪，轻声道：“当年，你不辞而别，就出宫了，姐姐当时也自顾不暇，心情抑郁，所以都没有来得及追问，你为什么要出宫呢？”
　　吴婳的心里也很激动，可是她的眼睛发热，心却是冷冷的，她流不出泪来。
　　盼望了多少年的三个人的重逢，为什么此刻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姐姐，你有所不知，当年，我是受永乐爷的命令，去乐安当了细作，汉王不轨之心，永乐爷早已经心知肚明，所以一直派我去监视着他。此事，不要说，姐姐我不敢告诉，就是瞻基哥哥，还有太后，也都无从得知。”
　　吴婳照着朱瞻基事前吩咐好的说辞，给孙灵微一一道来。
　　此事，朱瞻基赶紧说道：“是啊，微儿，婳儿就是二红这件事情，现在只有你知，我知，切不可再告诉他人了，就是皇太后，也不可告诉，免得徒生枝节。因为这是事关皇家颜面的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是！皇上！”孙灵微郑重的屈膝行礼。
　　吴婳忽然发现，孙灵微这次行礼，却一点也没有行动不便的样子。
　　她心里涌过一丝疑问，但是不敢多想。
　　“真好，我们三个又聚齐了。”朱瞻基情不自禁的一手拉着孙灵微，一手拉着吴婳，高兴的说道。
　　可是一丝不易觉察的不悦迅速在孙灵微的眼底略过，吴婳和朱瞻基都同时注意到了。
　　孙灵微赶紧皱着眉头，低声道：“瞻基哥哥，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我先坐下歇会。”
　　“好好好，妹妹赶紧安坐，碧瑶，快点扶着你家主子去里面坐一坐。”
　　朱瞻基紧张的吩咐着，轻轻放开了拉着三人的手。
　　“我先去里面躺会。碧瑶，把王太医找来瞧瞧。”孙灵微转过脸去，有些歉意的和吴婳告别。
　　盼望了很久的三人见面的情景就这样戛然而止。
　　吴婳心里有一种直觉，孙灵微在躲着她！
　　她的心里好像有什么秘密，怕被吴婳看穿似的，所以尽量在回避着和吴婳多接触。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原因呢？
　　等吴婳走后，朱瞻基有些不放心的去里间看孙灵微。
　　“微妹妹，你怎么了，婳儿回来，你不高兴？”
　　“不是的。。。。。。。瞻基哥哥。。。。。。。”孙灵微低声道，脸上似乎有一种欲言又止的表情。

　　☆、326章　远远的看着你

　　ps：亲们，在吃团圆饭前送上最新章。为了码字，我卸载掉微信，亲们，感动不？过年啦，辞旧迎新之际，愿所有的朋友幸福快乐到永远。
　　“其实，我是觉得，红儿当年不辞而别，去了汉王府，说是当细作，一去八年，谁知道，她在汉王府又经历了什么？说不定皇上当时有心把她许配给汉王，毕竟汉王在王爷中也算是人中翘楚了。就不知道婳儿，有没有看上汉王当时的权势，想做过汉王妃呢？”
　　孙灵微的话让朱瞻基十分吃惊，但是也无法解释。
　　“微妹妹，不要想太多了，安心养胎吧。”
　　“瞻基哥哥，我和你一样，何尝不是重情之人？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童年的友情固然值得珍惜，但是，红儿毕竟空缺了我们彼此的人生八年……而这八年的想象空间实在太大了，怎能不让我对她有一些戒心？”
　　孙灵微没有再说下去，她相信，她想要传达的意思，朱瞻基应该已经懂得了。
　　其实，孙灵微说这些话，是怕朱瞻基要吴婳天天来翊坤宫陪她养胎。
　　昔日的二红丫头那是多么鬼精灵的人，孙灵微心中有鬼，怀着个假孕肚，当然害怕被吴婳长期接触下来，给穿了帮。
　　所以她先下手为强，故意说出这么些理由来，让吴婳没有机会靠近她。
　　而且，送走了吴婳后，孙灵微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从吴婳和朱瞻基的关系来看，自然是十分亲密。可是，男人和女人之间有十分纯粹的友谊么？
　　对于朱瞻基，孙灵微还是有些把握的，她觉得，朱瞻基应该只是把吴婳当做妹妹来看，可是她隐隐约约记得，当年，吴二红离开皇宫的时候，曾经告诉她，她喜欢的人是朱瞻基。她正是为了朱瞻基才选择退出的，因为那个时候永乐爷要把吴二红嫁给朱瞻基，可是朱瞻基一心只想娶孙灵微。
　　为了不让朱瞻基违背皇爷爷的圣旨，吴二红才选择退出的，她离开的那一晚，和孙灵微在一个被窝里，什么话都说了，还希望孙灵微能够把她的心事转达给朱瞻基，可是孙灵微在被窝里答应了吴二红，可是第二天并没有那样做……
　　在第一眼见到吴婳，孙灵微心里就觉得很不舒服，因为面前自称是吴二红的这个吴婳姑娘，长得即使不算十分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