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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周凡走到对方面前，所有人才收回目光，原来是等的男人。还是那种一扔到人群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超级平凡的男人。
　　“顾竞，你怎么来了？”周凡在他面前站定，看到顾竞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看到你，我就放心了，”顾竞微微叹气，“萧晨回来了。”
　　“萧晨吗？”周凡许久没见到萧晨，都快把他给忘了，今天是三个月的最后一天了，萧晨怎么刚好这种时候回来，真是麻烦。
　　“我怕他会来找你的麻烦，所以过来看看，你没事就好，我送你回去吧。”顾竞转身示意周凡跟上来，“我的车停在前面的停车场。”
　　“你是比较担心我，还是担心他？”周凡故意逗他。
　　顾竞没有说话。
　　“如果我死了的话，你会伤心吗？”今晚结束之后，周凡就要离开了，估计米沙会帮他选个死法。
　　“你不会死的。”顾竞皱眉。
　　“我有预感，我今天就要死了。”周凡笑着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不要开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顾竞的眉皱得更深。
　　“好想喝一杯啤酒，你陪我吧，我知道你不喜欢喝，你就喝鲜榨果汁怎么样，你不是买了榨汁机放在我家吗？”周凡决定了今晚要怎么度过。
　　“啤酒吗？也不是不能喝……”顾竞点点头。
　　“对了，你怎么知道萧晨回来了？”
　　“我有他的微博，他发了自拍照，背景是他家在这里的别墅。”顾竞简单地说了一下，他掏出车钥匙，按了开关。
　　周凡坐在副驾，顾竞开车。车速适中，周凡伸手打开音乐的按钮。都是顾竞喜欢的古典乐，周凡其实不爱听，不过聊胜于无。和顾竞聊天反而更无聊。
　　他好像天生就不会开玩笑，很容易较真，如果你说错话了，他还会挑错然后并予以纠正。一旦说到他听不懂的流行语，他就一脸难以忍耐的表情。
　　大概和他交流最好的时候，就是在床上的时候。
　　没有选择神经病的萧晨，也没有选择看上去正常的李非，最好反而和顾竞在一起时间最长，这让周凡百思不得其解。他好像也没有怎么选择，就这么顺其自然了。
　　不过总算要结束了，这个一点也不危险，却让人一直不舒服的世界。
　　今天还算是顺畅，一路绿灯。周凡听着歌，看着窗外的已经黑了的天色，有些昏昏欲睡。就在此时，他感觉到有刺眼的光线从后视镜那边反射过来，周凡转过头，看到他们的后面有一辆车开着远光灯。
　　“后面那辆车怎么回事，远光灯开得那么亮。”周凡皱眉。
　　“好像从刚刚就一直跟着我们了，有些奇怪。”顾竞放慢了速度。如果是一般车子的话，会直接越过顾竞的车，超过去。
　　然而这辆车随着顾竞的速度变慢，竟然也变慢了，不变的是依然刺眼的远光灯。
　　“不对劲，那辆车明显是跟着我们的。”顾竞有些紧张。
　　“前面有加油站，你靠边去加油，看看那辆车会不会跟过来。”周边回头向看看那辆车的车牌，结果由于远光灯太亮，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好的。”顾竞应道，随后他踩下刹车想要让速度再慢一些，结果却发现，刹车失灵了！
　　“何宇！刹车被动了手脚！”顾竞大惊失色。
　　“朝偏僻的地方开，不能在这里停！”周凡感觉要糟，看来是有人故意要找他们的麻烦，不仅派车在后面追击，甚至在顾竞的车上动手脚。
　　除了萧晨，周凡也想不到别人了。
　　顾竞无法停下车，只能朝着没有偏僻的郊外开去。
　　天色渐渐黑了，顾竞开到快要只剩下小路的地方，两边都是附近村民的农田。他猛打方向盘，向旁边的一棵树撞去。
　　最终，车头撞上了树，车停了下来，安全气囊弹射出来，卡得周凡觉得头晕胸闷。
　　车身中间传出哗啦哗啦的水声，油箱漏了。
　　“快走！”顾竞满头是血，他那边安全气囊不知何故，竟然没有打开。
　　周凡费力地解开安全带，下车，来到顾竞这一边想要打开驾驶座的车门。
　　顾竞摇了摇头，他紧皱眉头，“何宇，你快走！“
　　由于顾竞是向左打了方向盘，驾驶座一边的车门也撞上了树，车门被撞得形状都扭曲了，完全被卡住，根本无法打开。周凡试着让顾竞从旁边副驾爬出来。
　　“不行，我的腿好像受伤了，动不了。”顾竞露出苦笑。
　　这时候，后面那辆一直跟着的车也到了，竟然不管不顾地，想要冲着两人所在的地方冲过来！
　　“快走！”顾竞撕心裂肺地喊道，满脸的血让他看上去特别凄惨。
　　看到周凡退到一边安全的地方，顾竞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挣扎着发动汽车，猛地后退，直直倒着向那辆车撞去！
　　激烈的冲撞激起火花，将漏下来的汽油瞬间点燃，爆炸的声音之后，窜起一人高的火苗瞬间将两辆车点燃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周凡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已经完全变成了火海。周凡想要冲过去，却被几乎融化的热浪隔绝开来，无法上前半步。
　　如此激烈的火，已经绝无生还的可能了。
　　周凡的耳边还回荡着顾竞最后说的那一句“快走”，还有他看向自己的最后那一眼，像是锥子一般的深刻难忘。火光印照到周凡的脸上，红得炽烈，几乎有灼烧般的疼痛。
　　这时，他的耳边传来米沙那特殊的金属音。
　　【任务完成，达成特殊成就“曾有一人爱你如生命”，是否继续传送到新的任务世界？】
　　“等一下，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任务怎么就完成了，时间也没有到。”周凡被火气熏得心烦意乱，觉得脑子都开始不清醒了。
　　【恋爱度满一百的人如果愿意为你付出生命，那么恋爱的任务会自动达成，不受三个月的限制。】
　　“我不明白……他可以躲开啊！”周凡喃喃自语，“如果不后退的话，也可以向旁边开……”
　　【那样的话，后面的车有可能会把目标换成你，他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米沙分析道。
　　“为什么……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周凡捂住胸口，他觉得从那里也泛起爆炸一般的烈焰，烧灼着他，既痛苦又酸涩。
　　【大概是因为爱。】米沙答道。
　　“爱？我不明白，爱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怎么会爱我？真是太荒谬了……”周凡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猛地摇头。
　　【爱是相濡以沫，爱是生死相许，爱是希望，爱是勇气，爱也是即使自己无法活下去，也希望对方能够好好地活着。】米沙粗糙的金属音慢慢地说道。
　　“我不懂，你说的不一点都不明白！”周凡捂住头，大声吼道。
　　【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体会过，所以你不想去了解，也不想去承认。】
　　“胡说八道，我和他明明就只有随便做做的关系而已，怎么会有什么爱。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他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说过，我也感觉不到什么爱不爱的，太荒谬了，”周凡低吼着，重复了前面一句，“太荒谬了……“
　　【即使他说了，你也不会去认真去对待吧。】米沙很轻很轻地说道。
　　周凡愣住了，他见过的多是杀戮争斗，从小到大，他从未体会过那种无私不求回报的爱。他只有在有回报的基础上才会去付出，他体会不到那种深刻得可以放弃一切不求回报的爱。
　　所以，即使顾竞对他说明，他肯定也不会当真。
　　他不懂，他不明白。
　　他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也从来没有被人爱过。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他从来没有想过，所谓的爱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他怎么会爱我，我不明白……”周凡看向那熊熊火焰之中，在那里，顾竞究竟忍受着多大的痛苦，被炽热的火焰灼烧致死。
　　这就是爱吗，为了所谓的爱，就愿意承受这样的痛苦。即使到想破脑袋，周凡也无法理解那不顾一切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是否传送？】
　　“是……”
　　已经逃出来的周凡，一步一步地向那辆已经被烧得发黑的车走去，原本已经变小的火势猛地一窜，将他吞没……


第73章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1）
　　周凡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周围已经没有灼热燃烧的火焰了。燃烧的汽车，漫天的火苗，全部都消失了。
　　他好像在非常暗的地方，周凡环顾四周，这里有点像出租房，简陋的家具，破败的装修，墙面潮湿斑驳。屋子有个小窗，但是光线薄弱，只有一个黄糊糊的小灯亮着。
　　看上去和之前何宇租住的阴冷地下室有得一拼。
　　“米沙，米沙。”周凡呼唤米沙，要接收记忆。
　　【周凡，是否接收记忆？】米沙问道。
　　“是。”周凡答道。
　　熟悉的针刺般的感觉涌上脑部，记忆一点一点地被塞满。
　　本次的宿主叫做韩景，是一个普通的摆摊小贩，专职在学校门口卖早点。他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叫做韩辰，平时游手好闲，是个不务正业的小混混，曾经因为偷窃和诈骗有过入狱的前科。
　　虽然弟弟如此的不争气，但是每次弟弟活不下去来找韩景的时候，韩景都会尽力地接济他。只是他自己也赚钱有限，能力也平庸，也无法给弟弟很多帮助。
　　前些天，韩辰兴冲冲地告诉韩景，他准备做一笔大买卖，成功的话这辈子都不愁了。上次弟弟说做大买卖的时候，就把自己给弄进了监狱，这次看到弟弟又说大买卖，韩景就忧心忡忡地劝告。
　　结果韩景根本不听，还指责韩辰没出息，卖早点赚那么一点点钱，还住在租的房子里，老婆都娶不上，根本一点乐趣都没有。
　　韩景所说的大买卖，就是绑架。
　　当地的报纸上头条登载的消息，有一位老人患了重病，希望在临死前找到他失散多年的儿子。老人在当地最繁华的地段坐拥一整条商业街，并在全国拥有上千家连锁直营商铺，是一位资产过亿的富翁。
　　韩辰注意到老人的情况，打听了一下，一开始是觉得自己的年龄应该差不多，想要去冒充那个儿子，好得到遗产，就算得不到，能捞点钱也好。
　　最终由于机缘巧合竟真的让他打探到，老人真正的儿子在什么地方，他将这个儿子绑架了关起来，想要敲诈钱财。
　　韩景知道后，一直劝他将这个男人放走，韩辰不听，还是将这个人关着，想要钱。最终事情败露，有权有势的老人震怒。
　　谁知道老人那儿子原本就生活得并不开心，结果和韩辰相处的过程中对他产生了感情。同时也得到了巨额的财产，他并不希望的韩辰去坐牢，于是做了伪证，说韩景才是绑架他的人，最终韩景锒铛入狱，在一次监狱打架斗殴中被误杀。
　　韩景的死仿佛成了两人感情的催化剂，韩辰一边自责，一边吃喝玩乐和男人逍遥快活，小日子不要太舒爽。至于那倒霉的双胞胎哥哥，早被他忘到一边去了。
　　看完记忆，目前好像韩辰已经绑架了老人的儿子，等到韩辰罪行败露的时候，他就要倒霉了。
　　周凡叹了口气，他明显还没有从之前的那个世界缓过来。顾竞的车被火吞没的景象还历历在目，现在又有了新的任务。
　　【周凡，打起精神来，这可能是最后一个试炼的任务。完成之后，就可以回去你原来的世界了。】米沙缓缓地说道。
　　“可以回去了吗，总觉得一点实感也没有。不知道以前的事情是真实的，还是现在经历的这些才是真实的。疼痛确实是真的，那么里面的那些人呢？米沙，顾竞是真实存在的吗，或者只是一组数据，应该不是吧。我能感觉到他呼吸的温度，他说过的话我也还记得，是不是，那些世界，都是真实存在的呢？”周凡躺在阴冷的床上，眼神有些迷惘。
　　【呵，可能到最后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米沙发出一声类似笑的声音，随后说道。
　　“现在告诉我不行吗？”周凡问道。
　　米沙又开始装死，默不作声。
　　周凡起身，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是下午三点左右。韩景会等到下午四点左右到学校的门口卖火烧和鸡蛋饼。
　　现在换成周凡了，自然不会那样做。其实卖火烧和鸡蛋饼，并且早晚都做的话，还是挺赚钱的，但是韩景大部分的钱都被韩辰拿去还债了。
　　韩辰和韩景是双胞胎，父母早亡，都是跟着爷爷长大的，老人年纪大了，根本管不住两个男孩。两人也都读书一般，早早地就迈入社会谋生。
　　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外表其实看上去都相当的帅气，韩辰以前是诈骗犯，嘴巴特别的能说，穿戴得正经些衣冠楚楚的样子，相当能唬人。
　　他整天都抱着天上掉馅饼的妄想，渴望一夜暴富，于是行事就相当地偏颇。一开始的是向那些闲在家里没事做，又深闺寂寞的中年妇女连蒙带骗地敲诈些钱财，后来事发了，被一个女人的老公报了警，最终判了两年刑。
　　韩辰出狱后还是不思进取，经常向高利贷借钱，妄图借鸡生蛋，结果全打了水漂。
　　由于他把韩景的电话还有住址什么的告诉了高利贷，到最后韩辰自己就找个地方躲起来，高利贷就全都去找韩景。
　　韩景也不可能不管弟弟，只能把赚的钱都拿去给了高利贷，到现在也没攒下钱。
　　平时他也不舍得花钱，整天做鸡蛋饼，油腻腻的，灰头土脸，虽然也有交过女朋友，但由于他太过精打细算，女孩子都嫌他小气，于是都无疾而终。
　　周凡看了看镜子里还算帅气的脸，伸手搓了一下，觉得脸上有些油腻，他想找洗面奶洗个脸，结果在面池旁边什么也没找到，只找到一块洗衣皂。
　　用洗衣皂洗脸这么粗糙的事，周凡还是没干，他搓洗了一下有些油腻的手，用清水洗了脸，看了看黑乎乎的毛巾，还是没有拿过来擦。这次的宿主真是太不修边幅了。
　　他打了个电话给韩辰，说是买了他需要的东西带过去。
　　昨天韩辰和原来的韩景联系，让他买些方便面，卫生纸还有矿泉水面包之类的东西带过去。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溺爱弟弟的韩景，还是去买了。
　　那人估计被抓过来没多长时间。还不足以让他们两人产生深刻的感情。
　　韩辰关住对方的地方是在一处非常偏僻的拆迁楼。这里拆迁拆到一半另一边发现了历史著名古墓，政府的地皮流拍，所以就这样保持了拆了一半的状态。
　　这里有一户刚好有地下室，韩辰就将人关在了这里。韩辰以前做过一段时间的建筑工人，加固地下室的事情也相当地娴熟。
　　“哥，我要的东西带来没？”穿着时髦的韩辰，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理着和韩景一样的发型，非常土的那种只是简单简短，没有任何流行风格的发型。
　　周凡在韩景的记忆里发型，韩辰并不喜欢一成不变的发型，尤其讨厌哥哥这种特别老土的，他喜欢染发，喜欢特立独行，常年都顶着一头黄发。周凡不由得猜想，或许韩辰早就打算好，成功了就拿钱，不成功的话，就用他哥哥出去顶罪的想法。
　　“带了。”周凡把超市的大袋子放在了桌上，这里到处灰尘扑扑的，竟然还让韩辰不知道从哪里拖来一根电线，通上了线路。水壶里咕嘟咕嘟地烧着热水。
　　“谢了哥，等我发财了，肯定忘不了你的！”韩辰拿过超市的袋子，拆开一盒泡面，放好佐料，把热腾腾的开水倒进去。
　　“那人还在呢？你怎么不给他放了？”周凡学着韩景的模样规劝韩辰。
　　“快了，快了，过两天就放了他……”韩辰模模糊糊地敷衍着，拿了泡面向地下室的方向走。
　　尽管是对最亲的哥哥，韩辰也留了心眼，他把地下室的钥匙一直带在身上，从不离身。
　　过了一会儿，韩辰上来了。
　　“咦，哥，你还没走？”他脸上有些不耐烦的神色，看向周凡。
　　韩景对韩辰应该是真的有兄弟情的，但韩辰……根本没把这个没出息的哥哥当回事，他满脑子就只想着挣大钱，做大事。每天卖鸡蛋饼的哥哥除了那么一点利用价值，其余根本毫无作用。
　　“我有话想要对你说。”周凡说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还是那些乱七八糟的长篇大论，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听，过两天你再来。”韩辰做出了赶人的姿态。
　　“这可由不得你。”周凡露出笑容，伸出手照着韩辰的脖颈一捏。韩辰晕了过去，然后又找了针在他脖子里戳了几下，确保他两个小时内肯定不会醒。
　　他剥下韩辰的衣服，换上。
　　随后周凡从韩辰的身上找出了地下室的钥匙，半弯着腰，打开了地下室的门。
　　里面的空气相当地不好。混合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腥臭的怪味，还有屎尿的味道。
　　地下室里，到处铺着稻草，杂乱无章，一个半裸的男人躺在稻草里，听到声音，对方只是动了动身子，坐了起来。
　　“韩辰，放我出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