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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苍墨心里呸了一声，恨不得吐他十口唾沫。
　　叶迟看了一眼江无凌，目光又回到了小奶豹身上，“的确发现了一些东西。”
　　大抵不算什么坏事。
　　江无凌走进几步，盯着小奶豹看了一会儿，眸中怀疑之色更甚，“这绝对不是一只普通的小豹子，连母豹都对他如此惊恐，或许是什么妖物伪装也说不定……”
　　叶迟像是听进去了他的话，点了点头。
　　江无凌还没来得及高兴，便看到叶迟像是抱小孩子一般，抱着小奶豹举了起来。
　　他问，“你是妖怪？”
　　云苍墨疯狂摇头，他不是，他是魔族。
　　于是叶迟转头告诉江无凌，“他不是。”
　　江无凌：“……”这种操作不算数谢谢！
　　没想到短短时间里，叶迟的心都已经偏到胳肢窝了！
　　江无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想再说些什么，便见叶迟怀里的那只小豹子挣扎着下了地，迈着小短腿，一步步朝着自己走过来。
　　那叫一个雄赳赳，气昂昂。
　　跟要上场打架的大公鸡似的，根本没有半天第一天来时的惊恐。
　　江无凌心中冷笑一声，就知道这小畜生是装的！
　　除了它，还有谁可以那么肆无忌惮地亲近叶迟？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江无凌心中又妒又恨，恨不得当场将这只小畜生大卸八块，眼神充满了杀气。
　　云苍墨同样不甘示弱地回瞪，输什么咱都不能输气势！
　　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小奶豹率先走到了江无凌面前，一副要憋大招的模样。
　　江无凌已经不把他当成普通的小动物来看了，只当他是连叶迟都无法察觉的妖物，全身都进入了戒备的状态。
　　云苍墨在他锐利的目光中，神态自若地翘起了一只小短腿，姿态高贵而优雅，仿佛一只豹中贵族。
　　然后……
　　他在江无凌的鞋子上撒了一泡尿。


第76章　炉鼎受的反攻（三十二）
　　江无凌僵硬地站在原地；脸色刷地一下黑了。
　　云苍墨若无其事地甩甩小尾巴；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地跑了回去；躲在了叶迟的身后；只露出半只耳朵和一只黑溜溜的眼睛。
　　江无凌能够清晰地捕捉到他眼底的得意气息；表情更加难看；上前就想把小豹子抓住。
　　“师尊。”叶迟拦在他面前，垂眸看了一眼江无凌被尿湿的鞋子，“他不懂事；我教导无方，抱歉。”
　　江无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勉强地笑了一下；“……无事；我先去更衣。”
　　叶迟侧身让开，“师尊请便。”
　　看着江无凌想发火又生生忍住的模样，云苍墨的尾巴忍不住往上翘；还没得意一会；便被人给拎了起来。
　　叶迟把小奶豹关进房间；面壁思过。
　　任凭云苍墨在里面用爪子如何扒拉门；也不心软；该关便关。
　　云苍墨撒娇耍赖都没有用处，只得安静下来，可这房间关得了一只普通的小奶豹；却关不了新任魔尊云苍墨。
　　不过是眨眼功夫，他便化成一缕黑烟溜了出去。
　　云苍墨本想跟在叶迟后面，但怕被发现便没这么做，四处晃悠了一下，又变回了小豹子，昂首挺胸、大摇大摆地在凌霄宗内行走。
　　凌霄宗上下的人见了他，都知道他是叶迟的宠物，怕得罪了人均是绕着道走。
　　云苍墨很是满意，一边假装玩耍，一边试图探查。就在刚刚，他感受到了一股陌生的魔气，带着浓厚的血腥味。
　　对方隐藏得很好，但他好歹也是魔尊，没有什么魔气能够逃出他的眼皮底子，他甚至可以感知到对方的方位。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妖孽。
　　正想着，云苍墨故意走到了偏辟处，果不其然，一阵凌厉的邪风席卷而来，仿佛旋转的利刃。
　　云苍墨顿时跳了起来，浑身的黑毛炸起，一抬头，身着黑衣的男人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脸色阴郁至极。
　　“你……就是师尊最宠爱的那只小畜生？”
　　云苍墨抬头看向来人，忽地笑了，“江似。”
　　一出口，他才发现自己发出的是嘤嘤的小奶声，气势全无。云苍墨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摇身一变，恢复成了原本黑发赤瞳的模样。
　　江似死死地盯着他的脸，“是你……”
　　这云苍墨还真是够不要脸的，身为魔族，竟然伪装成小动物接近叶迟，整天撒娇卖乖！
　　天知道，他在暗中看到叶迟对那小豹子的耐心和温柔，有多么嫉妒和羡慕！还有多么愤怒和怨恨！
　　比起江无凌，他没有好过到哪里去！
　　所以，即使知道江无凌设下了一个圈套，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跳了进来。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只小黑豹居然是云苍墨的化身！
　　云苍墨站在他面前，睥睨着他，高高在上。
　　“瞧瞧你们这些正道，比我这个真正的魔还要邪恶。你身上沾了不少人命吧？以心补心，亏你做得出来。若是叶迟知道……”
　　江似听到最后一句话，脸色骤然变了。
　　“你闭嘴！”他像是失去理智般，忽然开始攻击。
　　云苍墨轻松迎上那一击，语气里充满嘲讽，“你一个半路出家的魔，也敢嚣张，也不问问我这个真正的大魔头答不答应？”
　　江似眼睛里逐渐漫上血雾，他捂住自己的心口，里面是一颗即将腐烂和停止跳动的普通心脏。
　　他没找到机会抢走江无凌的心脏，但若是能抢走云苍墨的，大抵也能用上一段时间，顺便杀了这个魔头。
　　想到这里，江似变得更加疯狂了。
　　“云苍墨，你去死吧！”
　　云苍墨怕在这里弄出的动静太大，试图把江似引出去打架，可对方实在难缠得很，像是只疯狗似的，毫无理智可言。
　　两人缠斗一起，还真说不清谁更像魔一些。
　　与此同时，凌霄宗大厅内。
　　叶迟低垂着眼眸，看了一眼杯子里的茶叶，忽地抬起了眼睛，纤长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阿迟觉得如何？”江无凌的声音忽然响起。
　　叶迟回过神，没有说话。
　　在场的都是各大宗门内地位尊崇者，今天在此讨论的也是重要之事，但没有人会对叶迟的走神产生什么意见。
　　一是因为从前之事的愧疚，二是因为如今叶迟的实力越来越强。就算不能交好，他们也是不愿交恶的，因此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江无凌当然察觉到了叶迟的心不在焉，并没有感到不悦，因为此时此刻，他也在想着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算算时辰，现在也应该差不多了。
　　那只小畜生，也该死了。
　　江无凌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便见叶迟忽地起身离开，大步往外走去，带起一股清冷的风。
　　众人正诧异时，一名内门弟子急匆匆来报。
　　“宗主！不好了不好了！食心魔又出现了！”
　　***
　　再说缠斗一起的两个男人。
　　江似想要夺取云苍墨的心脏，一时半刻是做不到的，毕竟对方也不会站在原地等着他穿膛掏心，可是他自己却等不及了。
　　胸口里的这颗心脏彻底腐烂的时候，他便会动弹不得，慢慢地死去。
　　可他不想死，一点都不想死！
　　江似的理智彻底崩溃，他飞身而起，随手抓了一名凌霄宗的弟子，手狠狠地穿进对方的胸膛！
　　云苍墨反应过来时，那弟子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空洞洞的胸口，脸上的惊恐表情永远定格……
　　“果真是禽兽不如。”
　　他想要趁机杀了江似，却察觉到了叶迟的气息，不得不暂时放弃，化成一缕黑烟想要溜走。
　　可叶迟的速度极快，一把抓住那缕黑烟，紧紧地攥在了手心里。云苍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束缚住，无法挣脱逃跑，心里有些着急。
　　叶迟刚才不会看到什么吧？
　　“别动。”
　　叶迟低声警告手心里的小东西，对方安分下来之后，他才抬眸看向前方身上沾满鲜血的男人，眼神冰冷至极。
　　而众人，包括江无凌也正好在这个时候赶到。
　　江似浑身僵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一座风化的雕像。他的手上还拿着一颗刚刚掏出来的心脏，散发着热气，甚至还在他的手心里不甘地跳动。
　　而那名死去的弟子，就躺在他的脚边。
　　这一幕让所有人震惊，哗然四起。
　　“江似……居然是江似！”
　　“原来他就是那个可恶的食心魔！”
　　“之前他还口口声声说要为那些遇害的弟子报仇，表面伪装得那样好，原来竟然那么残忍！”
　　“……”
　　无数声音响起，江似像是听不见一般，他只是有一种悲伤而又绝望的眼神看着叶迟，仿佛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他让师尊看到了他最残忍最难堪的样子。
　　师尊最厌恶的，就是邪魔歪道……
　　事态如江无凌所料的那样发展，可到底还是有些偏差，比如那只本该出现在这里的小豹子，却不见踪影。
　　他原本是想让江似杀了那只小豹子，最不济，也要逼那只小畜生现出原形。两者厮杀，哪一方死了伤了都是好的。
　　没曾想，江似还是原来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众人讨伐声仍在继续，叶迟却是一言未发，一步步走到了江似的面前。
　　江似睁大眼睛，看着他越来越近，下意识后退。
　　“啪嗒。”他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惊慌地丢掉了手里的心脏，手慌乱地在衣服上抹，似乎是想要擦干净那些血。
　　叶迟的脚步顿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江似的脚不小心碰到了地上的尸体，他用力地把尸体踢过一边，拼命地想要藏起来，开口的声音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师尊，师尊……”
　　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害怕得不到原谅想要掩盖自己的错误。
　　叶迟忽地伸手，贴向江似的胸膛。
　　江似闭上了眼睛，也不反抗，等待致命一击的到来。可没想到，他听到的是师尊漠然的声音。
　　“你的心，哪里去了？”
　　江似睁眼，看着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容，神情恍惚。
　　“不知道，我不知道……”
　　江无凌那颗心不是他的，胸口快腐烂的这颗心不是他的，地上的这颗心也不是他的……
　　他的心，他的心去哪里了？
　　是了，江无凌说过，他的心是喂狗了。
　　叶迟收回手，又问，“杀了多少个人？”
　　江似几近贪婪地看着他，生怕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似的，他道，“……上千。”
　　也不是每颗心脏都能用的，这个人不能用，那便再杀一个，不知不觉，他杀了许多人。
　　这个回答一瞬间引起了众怒，“简直罪无可恕，不杀了他简直天理难容！”
　　叶迟幻化出自己的长剑，剑锋直指江似的胸口。
　　江似却像是支撑不住一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跪在了叶迟面前。
　　他紧紧的捂住剧痛的胸口，无声地笑了笑，“……也好，死在师尊的手中，我心甘情愿。”
　　“等等。”江无凌适时地出声，上前拉住了叶迟的手，像是阻止，“他体内的心脏已经彻底腐烂，死是迟早的事情，何必脏了你的手。”


第77章　炉鼎受的反攻（三十三）
　　听着江无凌的话；周围的众人都有些不大赞同。
　　“江宗主；江似如今已是穷途末路，难保不会因为求生欲而暴起伤人。不如趁现在杀了他！”
　　江无凌扯了扯唇角，“这么痛快的死；岂不是便宜了他？如今他已经没有反抗之力；就让他自食恶果，承受心腐之痛。”
　　叶迟看着江无凌；冷淡的眼神中有一丝复杂；但到底什么都没有说。
　　江似听着周围嘈杂的声音；也听清楚了江无凌的话，心里对男人的怨恨又深了一层。
　　如果不是江无凌；他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可如果没有江无凌；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遇见叶迟，他们也许永远都只会是互不相干的陌生人。
　　他不愿意这样。
　　心脏腐烂得很快，江似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他甚至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腥臭味。胸口仿佛被火灼烧一般，又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疼得他浑身颤抖起来。
　　“好疼……”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表情痛苦；仿佛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的折磨。
　　江似的视线有些模糊，却依然能看见周围对他指指点点的人；很多人，鲜活的人……
　　他们胸腔里是一颗颗有力跳动的心脏。
　　只要他把别人的心抢过来，他就不必承受这样痛苦的折磨；他就不必这么狼狈地死去，他就可以活下来……
　　求生的欲｜望让江似失去理智，他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力量在体内翻滚沸腾着，不断地在叫嚣，想要冲出来肆虐。
　　“江似，你想做什么？”
　　冰冷的声音犹如一盆冷水浇在江似头上，凉意袭遍全身，让他恢复一丝清醒的神智。
　　江似一抬头，便对上了青年凌厉深沉的眼眸。
　　他强忍着痛苦，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了叶迟的衣袍下摆，指骨森森发白，手背上满是青筋，“师尊，师尊……”
　　他什么伤害人的事情都没有做，像是个受伤的孩子一般，想要得到长辈的安慰。
　　江无凌也是算准了这一点，认定他不会在叶迟面前反抗杀人，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他看着站在原地神色不明的叶迟，眼神暗了暗，一把将对方拉走，“阿迟，别让他脏了你的衣裳。”
　　话音落下，只听见嘶拉一声，叶迟雪白的袍角竟然被江似生生撕下。
　　他紧紧地抓着那一片可怜的布料，贴在胸膛处，仿佛那是什么止痛的良药，可口中还是发出一声又一声的痛苦低吟。
　　众人看着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模样，只觉得大快人心，“他若是这么轻易的死了，如何对得住那上千条无辜枉死的人命！”
　　“杀了我，杀了我……”江似终于忍不住哀求，等待死亡的过程实在痛苦，但死到临头，他也不是受不了。
　　他只是不想叶迟看到他这副模样。
　　他宁愿叶迟亲手杀了他，也好过如今这样。
　　江无凌知道他的目的，怎么可能会让他如愿？
　　“阿迟，你若是累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叶迟便一把甩开了他的手，踩进血泊之中，走到江似面前，握紧手中的长剑往对方胸口处狠狠一刺。
　　江似痛得闷哼一声，低头看到了胸口处插着的银色长剑，慢慢地伸出手，握紧了锋利的剑刃。
　　他扯开唇角笑了一下，“……谢谢师尊。”
　　【江似好感度：98。】
　　叶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声道，“我只是希望你死得快些。”
　　江似低低地嗯了一声，眼神里充满了悲伤的眷恋，“师尊，真的很温柔呢。咳咳……”
　　叶迟偏过脸，长剑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江似猛然吐了一口鲜血，睁大眼睛，漆黑的瞳孔渐淡开始分散，他的生命流逝着，速度加快。
　　他艰难地张口，还想要开口说话，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掐住了脖子。
　　叶迟转过脸，看到了江似的口型，沉默片刻。
　　随后他一言不发地收回长剑，转身离开，江无凌阴沉着一张脸紧随其后。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也不好对叶迟的行为发表什么意见，只商量着该如何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而江似静静地躺在地上，就这样死去。
　　临死前的一刻，他失去了所有的感官，看不见也听不见，同时也感受不到身体的痛苦。
　　他已经是个死人，可脑子却还在活跃着，如同回光返照似的浮现着往日的一慕慕。
　　他想起多年前叶迟手把手教他写字、教他练剑的场景，以及叶迟傻呆呆全身心依赖他、信赖他的模样。他这一生中没有过多少快活的时候，而与叶迟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他最幸福的时光。
　　他抱着回忆死去。
　　【江似好感度：100。】
　　听到系统提示音的叶迟脚步一顿，随即继续朝前走去，【非要我捅一刀，终于满了。】
　　系统闲得想睡觉，【是呢是呢，接下来宿主大人要攻略谁？】
　　叶迟挑了挑眉，【那要看谁先送上门了。】
　　“阿迟，你……”江无凌大步追上了叶迟，拦在他面前，想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对方漠然的表情时，忽然有些说不出来。
　　叶迟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手，手心里的小东西有些不安分，“何事？”
　　“无事。”江无凌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露出了一贯的温和笑容，“你若是累了，便好好休息，其他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嗯。”叶迟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转身回自己的住处。
　　江无凌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眼底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偏执的痴迷。叶迟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把他放在心上呢？
　　正想着，叶迟忽然停下脚步，冷不丁转身。
　　江无凌甚至还没来得及收敛自己的神色，便听见对方叫了他的名字，“江无凌。”
　　“怎么了？”他甚至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朝着对方走去，心里有一丝暗暗的惊喜。
　　叶迟几乎从不主动叫他的名字，刚才这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