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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少年的声音里隐约带着哭腔。
　　而得知小儿子差点遇刺，匆匆忙忙赶过来的杨艳，在殿门口站住了。
　　她神情很是古怪。她儿子和阿霈……这是……
　　儿子的身子一向都是有太医照看的，怎么突然就出了问题？
　　杨艳心里咯噔一声。自古以来，有龙阳之好的男子也不在少数，她儿子该不会……所以才用这个借口来骗她！
　　心头一紧，阻止了门口的人通传，她提步走了进去。
　　入目的景象令她放松之余，还有几分好笑。
　　蓝霈趴在床榻上，光着上身，小脸惨白，眼睛泪汪汪的，难得显示出几分孩子气。
　　而她的小儿子柬儿，同样也泪汪汪的，站在旁边瘪着嘴看着。
　　至于她的衷儿……
　　司马衷阴沉着一张脸：“现在知道疼了？日后就乖乖的待在宫里，不要乱跑！”
　　司马柬：“皇兄放心，我以后一定不乱跑！”
　　这兄友弟恭的和谐一面，让杨艳勾起了唇。
　　“我说……衷儿，你也不要太过……”话音刚落，她也看到了蓝霈背后的伤。
　　杨艳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阿霈……谢谢你。”
　　司马衷看着母后脸上的表情，心里做了个决定。
　　无论这次的刺杀到底是冲谁而来，也只能是冲柬儿而来。
　　他对承泽的感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若能加深母后对承泽好感，于他们日后之事也有利。
　　“皇后娘娘说的什么话？小殿下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种事我自然要顾着他。”蓝霈一笑，司马衷却又趁机在他背上狠狠一按，顿时疼的他呲牙咧嘴。
　　“殿下，轻点……”
　　司马衷冷哼，手下继续动作，将那片渗人的黑紫淤青推散开来。
　　杨艳也忍不住开口：“衷儿，你轻一些。”
　　司马衷：“……”
　　对上蓝霈哀怨的眼神，以及母后弟弟谴责的眼神。他挑了挑眉。
　　果然是他的承泽，如此短的时日，居然将这么多人都拉拢了过去。
　　很好。
　　淤青被揉开，蓝霈终于得以睡个好觉。
　　而司马柬，也被杨艳打包带走，不让他打扰蓝霈养伤。
　　在他离开时，司马衷漫不经心地提醒了一句。
　　“记得你那一百遍。”
　　司马柬：“……”


第230章　大智若愚司马衷46
　　“居然会是她！”蓝霈一脸错愕，“我什么时候得罪她了？”
　　那刺客是冲他而来，而背后的指使之人，居然是赵王妃林氏！
　　他们不过是见过一面而已，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跟林姝有关。”司马衷俯身帮他掖好被子，“林氏是为她的儿子除掉情敌。”
　　“林姝？”蓝霈愣了下，“你说的是林小姐？”
　　“哼！”司马衷坐在床边，“林姝对你一往情深，不想嫁给她儿子，甚至还闹出了离家出走的把戏。”
　　“这门亲事已成定局，林氏为了儿子，自然会把你解决掉，为她儿子肃清障碍。”
　　“我……”蓝霈哑口无言。
　　无妄之灾，这绝对是无妄之灾！
　　“我也太倒霉了吧！”蓝霈很想哭，“那该怎么办？”
　　“林氏……”司马衷眼中杀气一闪，“她的命，不必要了。”
　　“可……”蓝霈仍有迟疑。
　　林氏想要他的命，蓝霈自然不会为她求情。可她毕竟是赵王妃，若因此杀掉她，赵王那边又会怎么想？
　　“你安心养伤。”司马衷眼中隐有戾气，“她会为此付出代价。”
　　翌日，赵王妃林氏薨。
　　这事儿在司马伦的压制下，没有掀起什么波浪来。但世子司马荂的心里，却落下一根刺。
　　“父王，母妃到底是怎么死的！”司马荂双目圆睁，怒视着司马伦！
　　他母妃死了，停灵三日就送了出去！这规格连个侧妃都不如！
　　“不要提了。”司马伦摆摆手。
　　他着实无法跟儿子明说。司马衷暗地里告知过他，林氏谋害之人，可是小殿下！
　　虽说司马伦知道这其中有蹊跷，但他也不敢再继续查下去。毕竟……当时小殿下的确在场，而且险些受伤。
　　至于蓝霈，更是被他忽视掉了。林氏干嘛要杀一个太子殿下身边的书童？这根本就说不通！
　　“你母妃去了，你得守三年孝。和你表妹的婚事，再往后推推吧。”
　　司马荂咬着唇点点头。
　　但是，这件事绝对不会如此善了！他一定会查出母妃殒命的真实原因！
　　蓝霈养伤的这几日里，京城里又发生一件大事！
　　贾充的原配妻子李婉，在自家池塘意外落水身亡了！
　　这其中有明显的不对！李婉性情温和柔顺，素来喜静，从未独身一人在外过，怎会突然落水身亡？
　　而郭槐，成为了最大的嫌疑人。
　　消息一出，已经成为齐王妃的贾荃险些哭晕过去。齐王妃早逝，司马攸念她素来乖巧柔顺，又身为朝中权贵之女，并且育有一子，干脆将她扶了正。
　　贾荃心知此事一定是郭槐做的！可还没待她上门为母亲讨公道，贾充就出来作证。
　　李婉出事的时候，他正和郭槐在一处，所以绝不可能是郭槐杀了李婉！
　　贾荃心灰意冷。
　　在一处又如何？且不说这是不是真的，郭槐就不会指使她手下的人害了母亲吗？
　　但看着天真懵懂的弟弟，她又把这份仇恨压抑了下来。
　　弟弟还小……暂时还不能让贾家出事。
　　但她内心的仇恨，尽数灌输给已经被立为世子的儿子――司马囧。


第231章　大智若愚司马衷47
　　“是郭槐杀了李婉吗？”得知消息的蓝霈也很是吃惊。
　　“嗯。”司马衷点头，“李婉自知势单力薄，所以她生的儿子是养在老夫人身边的，这样也能保证他的安全。那日，郭槐手下的人正是用小少爷出事的借口骗出了她，把她推落池塘。”
　　“到是也可惜了。”蓝霈叹道。
　　郭槐这几年完全被李婉压制。虽说她出身好，府里的人不敢亏待了她。但……一个女人没有儿子，就注定在夫家站不稳脚跟。
　　不过蓝霈可不同情她，这一切，都是她的选择。
　　“李婉的那个孩子老夫人定然会照顾的很好。郭槐……她不出手也就罢了，她若是敢再动手……”
　　司马衷冷冷一笑：“那她就该为过去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而洛阳，在郭和和其他人暗中推动下，也是波涛汹涌。
　　“混账！”司马炎看着进宫来求情的东海王司马越，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陛下，陛下，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呀！”东海王抖得跟个筛子似的。
　　“你……一把年纪的人了，你让朕说什么好！”
　　“父皇这是怎么了？”司马衷恰在此时出现。
　　“衷儿，你来了。”司马炎欣慰道。
　　“唉……这个不成器的混账，居然……居然敢当众调戏王家的姑奶奶！”
　　“啊？”司马衷一愣，“王家乃世家，东海王……怎能如此胆大包天？”
　　司马越不服气的道：“太子殿下，您又何必如此畏首畏尾？这天下，可是我司马家的天下！”
　　“天下是司马家没错。”司马衷无可否认的点点头，“但东海王不要忘了，那些世家底蕴根基，可要比我们司马家深厚了不知多少倍！”
　　“衷儿，那依你看，此事该如何解决？”司马炎问道。
　　“这……”司马衷为难道，“此事还容儿臣思索几日。只不过东海王……怕是要吃点苦头了。”
　　“那也是他该吃的！”司马炎恨铁不成钢。
　　“哥哥哥哥，你好些了吗？”被抄书累的瘦了一大圈的小包子总算抄完了那一百遍，然后，他立刻跑来找蓝霈了。
　　“我没事，你不要担心。”蓝霈摸摸他的头，“怎么一下子瘦了这么多？不要太累了。”
　　司马柬本想点头，但一想起自家皇兄那双冷冰冰的眸子，立刻打了个寒颤。
　　“哥哥，柬儿要多读书的。”
　　蓝霈一愣，这小家伙居然喜欢上读书了？
　　“也好。你若想学，那自然是好事，等过几日，我亲自教导你。”
　　这项工作他早已轻车熟路，教导个小包子，完全不是问题。
　　司马柬：“……”嘤嘤嘤，他很想哭怎么破？
　　这完全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你怎么来这儿了？一百遍抄完了吗？”司马衷刚进来，一眼就看到小家伙腻在蓝霈身边撒娇。
　　“皇兄，我已经抄完了。”司马柬立刻站直，弱弱的道。
　　“那会背了吗？里面讲的是什么你都理解了吗？”司马衷继续问道。
　　“啊？”司马柬委屈巴巴，皇兄，不带你这样欺负人的，人家今年还不满两岁呢！


第232章　大智若愚司马衷48
　　“好了，好了。”蓝霈哭笑不得，“柬儿还小，你不必要求这么多。”
　　司马衷：“哼！”
　　把小包子打发回去背书，司马衷把东海王的事告诉了蓝霈。
　　蓝霈顿时皱眉：“郭和也……太过了吧！”
　　这个时代，女子名节重于一切。虽说要挑起二者之间的矛盾，但因此毁了一个女子的名节，这未免也太下作了些！
　　“什么？”司马衷皱眉，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你是说王家那位姑奶奶？”
　　“对啊。出了这种事，万一她想不开……”
　　司马衷无奈摇头：“承泽，你还真是一点事都不了解。”
　　就连他对这种事都略有耳闻，承泽居然一点都不知情？
　　“什么事啊？”蓝霈莫名其妙，眼睛都快变成蚊香圈了。
　　“那王家的姑奶奶，在七年前嫁给了谢家庶出之子，也算是低嫁了。而四年前她的夫君过世，王家老爷子心疼女儿，干脆做主把她接了回来。”
　　“谁知她因此性情大变，仗着王家的势力，开始搜罗美男，因此名声几乎跌倒了谷底里。”
　　“王家的其他人看她不顺眼很久了，但有王老爷子一力护着，他们也实在没法子。”
　　“可王老爷子毕竟年事已高，又能活多久？”司马衷总结道。
　　蓝霈：“……”
　　乖乖，一个翻版的山阴公主啊。这王家姑奶奶，活的倒也是挺潇洒肆意的。
　　“东海王可曾娶妻？”蓝霈很快就有了想法。
　　“他娶的还是谢家的女儿，不过是嫡出罢了。”
　　“郭和还真是有心。”蓝霈不由得称赞了一句。
　　“他做事的确不错。”司马衷也痛快的承认了。
　　“那就要看王家姑奶奶的意思。这种事怎么来说，还是王家吃亏，要不……做个侧妃？”
　　司马衷摇头：“王老爷子不会同意的。”
　　“那还能怎么办呀？难不成让东海王像贾充一样，也置左右二王妃？”蓝霈无奈道。
　　司马衷却突然眯起眼：“倒也不是不可以……”
　　他要做的，是离间世家和诸侯王，但世家抱成一团，同样不是他想看到的。这样一来，不仅成功的离间了王家和东海王，还可以将王谢两家撕开一道口子。
　　“此事暗地里最好对谢家明说。陛下和殿下也是承受不了王家的压力，不得已才让王家女为正妃，以免日后让谢家记恨。”
　　“甚好。”司马衷颔首道。
　　很快，东海王被放了出来。与此同时，司马炎下了圣旨，将王家女指给东海王做王妃，与原本的谢王妃不分大小。
　　且不论谢家是如何想的，王家这边，王老爷子得知女儿下半生有了归宿，含笑闭上了双眼。
　　蓝霈叹气，这个老人家才是真的聪明人。在他仅剩的时间里，为女儿细心谋划，让她后半生无虞。
　　只是王家的其他人和这位姑奶奶，感情可不是怎么好。
　　特别是王家的夫人们。因为这个放浪形骇的姑奶奶，她们女儿的名声都被损伤了！
　　自此之后，她们更是加紧在自家夫君耳边吹枕边风，倒是正和了司马衷的意。


第233章　大智若愚司马衷49
　　四年后。
　　赵王司马伦因重病逝世。
　　蓝霈原本正在教司马柬下棋，听闻这个消息，一颗棋子立刻从他手中滚落下去。
　　“哥哥？”快六岁的司马柬，小脸蛋很是清秀可爱，“你怎么了？”
　　“没事。”蓝霈勉强一笑。
　　司马伦……居然死了？是谁杀了他？他可不该在这个时候过世啊！
　　难道……是司马衷看出他的不对，误以为他的任务是杀了司马伦，所以才帮他暗地里解决了？
　　蓝霈心急如焚，对司马柬道：“你先去看会儿书，我有事找殿下，马上就回来。”
　　“好。”司马柬点点头。
　　“殿下！”蓝霈迅速的跑入了殿中。
　　“怎么了？”司马衷放下手中的奏折。
　　司马炎的身子骨越来越差了，如今的政事，都已由他代为批阅，也让他越来越忙。
　　“赵王他……”蓝霈心慌意乱，“他是怎么死的？”
　　司马衷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不是我动手。”
　　“那就好。”蓝霈松了口气。
　　但接下来，司马衷的一句话，不亚于晴天霹雳。
　　“是他儿子给他下了慢性毒，一点一点毒杀了他。”
　　“什么！”蓝霈傻眼。
　　“他……他为何要杀害自己的亲生父亲？”
　　司马衷冷哼：“不过是后宅争斗罢了。”
　　司马伦生性贪花好色，早已置有外室。一开始碍于林家，不敢把那外室和她所出的庶子接入家中，但林氏殁了，他又没有续娶，自然也没有那么多顾忌。
　　而那外室所生之子，居然只比世子司马荂小一岁！
　　虽说因为出身的缘故，司马荂知道，那个儿子绝对不可能取代他的地位！但他仍咽不下这口气。
　　“还有……林姝的挑唆。”司马衷补充道
　　“林姝……”蓝霈一愣，“她应该已经嫁给司马荂了吧？”
　　“他出孝的两个月后就嫁了。”司马衷冷哼，“这个女子也变了很多，她居然对司马荂说，司马伦趁醉调戏于她。”
　　“新仇旧恨一交叠。再加上……司马伦那个外室虽说美貌，但粗鄙不堪，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竟然让司马荂以为，司马伦是为了接他们母子进府，才毒杀了林氏。”
　　“唉……”蓝霈叹气，“这下可……”
　　“他死了，你也能松一口气了吧？”司马衷忽然问道。
　　蓝霈：“我……”
　　对上身前青年恍如能看透世事的眼睛，蓝霈哑口无言。
　　“我……”我的任务，不仅限于此。
　　蓝霈上前抱住他：“一定要好好的。”
　　对不起……他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生命。好歹他也完成了三个世界的任务，说不准跟林林谈谈，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他一定要陪着他……
　　司马衷拥着他，眉心微蹙。
　　司马伦死了，还是不行吗？难道在他的死上，有什么硬性要求？
　　早知道他就亲自动手了。让他借刀杀人，或许承泽的任务完不成……
　　唉……人都死了，再想什么也是白搭。大不了等回了星海中，再问问那个林林，承泽必须得没事！
　　而司马炎那边，也传来了消息。
　　他……病重了。


第234章　大智若愚司马衷50
　　司马炎是笑着去的：“衷儿……是父皇对不起你。”
　　因为他的私心，长子到了这般年岁都没有娶妻，更加不要提子嗣的事。也难为这孩子，从头到尾毫无怨言，还是一心疼爱柬儿。
　　“父皇不必说这种话。”司马衷沉声道，“父皇是天子，有龙气护体，定然能平安无事。”
　　司马炎苦笑：“人都是会死的，父皇也不例外。”
　　他看向杨艳：“衷儿，你先出去吧。我……还想和你母后单独待一会儿。”
　　司马衷沉默不语，退出了寝殿内。殿在，蓝霈牵着司马柬正静静地等候着。
　　“别太难过了。”蓝霈叹了口气。
　　“嗯。”司马衷点头，摸摸弟弟的头，“不怕，还有母后和皇兄在。”
　　司马柬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大眼里满是惶恐。
　　他隐约知道，父皇要永远的离开他了。
　　寝殿内，司马炎握着杨艳的手，眼中俱是不舍和眷恋：“阿艳，是我对不住你。”
　　当年求娶她时，他说过会好好待她。可后来，为了巩固政权，他娶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当了皇帝后，身旁的女人更是少不了。
　　他和杨艳的长子，就折损在了后宅中。
　　“陛下什么都不用说了。”杨艳勉强一笑，“您并没有对不起过臣妾。”
　　她对司马炎的心，早就死了。但为了儿子，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做戏。
　　但当这个男人要从自己身边离开时，她还是有些不舍。
　　终究两人相伴几十年了，骤然离了他，还是会有不适应的。
　　“对不起……”司马炎似乎也明白了她的心。
　　“你……一定要好好的。”司马炎的呼吸急促起来，“下辈子……我……”
　　我一定不会再辜负你。
　　然而这句话，他没有了说出口的机会。
　　望着眼前的男人彻底失去了气息，杨艳也落下泪来。
　　“对不起。若有来生，我不想再遇到你。”
　　这个冬天很冷。司马炎过世后，所有的担子一下子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