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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口闷气突然散开，岩放开了夏云，乐呵呵跑去抓住了不断扭动的蛇，也不管箭，硬生生地扯了下来，拉下一道血珠，含在嘴里便开始饮血。
　　夏云捂着脖子起身，见到岩的模样，打了个寒噤，捡起弓箭站在一旁。
　　岩饮尽了蛇血后全断了蛇的脖子，然后用指甲剖开蛇腹，找到一粒蛇胆，跑到夏云身边献宝地道：“这个给你。”
　　“你别过来。”夏云立即尖声大喊，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连连后退。
　　“这是好东西。”岩举着蛇往夏云面前送，只把夏云吓得尖叫连连。
　　最后蛇胆还是进了岩的肚子，岩嫌蛇骨头多，吃了东西也不方便运动，就丢掉了蛇身。
　　夏云一直离他远远的，还时不时偷看岩有没有靠近自己。
　　天知道夏云最怕的就是滑溜溜的蛇了，哪怕是被蛇碰过的土地他都不敢走上去，于是乎碰过蛇的岩，也被他避如蛇蝎了。
　　两人去看了利，利已经垂死，只剩下一口气，躺在地上无神地睁着眼睛呼吸着最后几口空气。看见夏云，眼里射出仇恨的光芒。
　　夏云呼吸一紧，抱紧了怀里的弩。
　　岩立即挡在夏云面前，一脚踩在利脖子上，彻底解决了他。
　　之后夏云一直神情恍惚，仿佛还没从刚才的事情回神。
　　岩在河里洗了手，发现夏云还避着自己，不禁玩心大起，故意去捉弄夏云，把夏云追的满树林跑，到打散了夏云的情绪的低迷。
　　两人跑跑闹闹，直到太阳升到正中，岩才随手捕了一只猎物回了部落。
　　下午，夏云找到了松，把利的死告诉了他。
　　松正在一颗细瘦的大树下挖着树干上的虫洞，闻言动作停顿了下来。夏云注意到，他的神情没什么变化，心里放松了一些。
　　“死了也好，我还要谢谢你们，我经常忍不住想要杀了他。”松这么说着，脸上也没有高兴的颜色。
　　夏云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眼松的身体，松体型很大，骨骼粗，底子很不错。岩说过他很强，是以，夏云毫不怀疑松其实有能力杀死松，他只是不能奔跑，近距离攻击应该不受影响。
　　他看向乖乖坐在地上的小野人，小家伙也用自己尚且透明的软嫩指甲挖着树洞，好一会儿没听到大人的声音，仰头看了松一眼。
　　松看着孩子，黯然道：“我只是担心哪天我死了，孩子没人托付。”
　　松第一次被利侵犯是在他刚断腿没多久，那时他没能力反抗，光是腿上的剧痛就让他无法动弹。在身体恢复一些后，安逸了一段时间，但他的肚子却大了起来，便又处处受肘。
　　后来为了孩子以后的生计，松也不敢对利怎么样了。
　　他态度随意地说着自己的死亡，话语里竟然毫无留恋。夏云心里一惊，看样子松是没想长活了。
　　夏云突然说：“那你就好好活着。”
　　松看着夏云笑了笑，充满野性的面庞满是母性的柔和，这是个很矛盾的组合。
　　“可是我这样，怕是不能熬过这个寒季了。”
　　夏云垂下的眼流露出淡淡的怜悯，摸了摸颜色崭新的弩，将它递给松，“这个送你。”
　　松狐疑地接了过来，不解地看向夏云的脸。
　　夏云说：“利就是被它杀死的，它可以让你捕到猎物。”
　　虽然利更有可能不会接受这个孩子，但是自己完全断了松的希望，夏云无法置之不理。
　　断了他孩子的一条生路，那自己便补偿另一条生路吧，算是给松的孩子的补偿。
　　松手一抖，要还给夏云。夏云坚决送给松，一生都没见过几个人的松哪里是擅长交际的人类的对手，虽然夏云表情冷淡，但三言两语就让松盛情难却的接受了。
　　夏云将使用方法教给了松，然后给了他自己全部的箭，对他说：“用坏了就来找我，我教你做，以后你可以找我借工具自己做。”
　　松摸了摸箭，说：“这是竹子做的吧？不用你帮了，我有一副猪牙，和你那个差不多，用来削竹子足够了。”
　　夏云讶然，心道那应该是害他身残家破的野猪身上得来的，用牙磨成的刀，他还真想见识一下。
　　和松告了别，岩立即脸色不善地走过来拉住夏云的手，带他往家里走。夏云没能躲开，想起岩的手捉过蛇，就感觉被握住的那条手臂直起鸡皮疙瘩。
　　岩都不想和夏云说话，强硬地拉着他。
　　夏云强忍着不适，说：“我还会做，不用可惜。”
　　岩冷哼一声，“你要不是送给松，你以为我会任由他接受？”
　　夏云没说话。岩摸了摸夏云柔软的手指上多出的剥茧，道：“你又要忙很久了。”
　　听岩这么说，夏云又感觉到脖子酸痛。扭了扭脖子，他淡然道：“我没关系。”
　　两人回到山洞没多久，松就带着一条小尾巴过来了，送给了夏云一柄打磨锋利的猪牙匕首。
　　弯成半圆的匕首足足一掌长，目测外周长有二三十厘米，如果能拉直，不比夏云的匕首短多少。
　　松说：“这是猪王的牙齿，我做了一对，这一只送你，另一只我要留着做箭。”
　　“这……实在太棒了。”夏云惊叹道，目光黏在牙刀上移不开了。它完全是一件手工艺术品，哪怕毫无作用也很有收藏价值，更何况它看起来非常锋利。
　　想到自己若是不收，松肯定也不会安然收下自己的弩，夏云当下就决定要了。不过他一开始还想客气一下，随即想到他们可没有人类这些弯弯绕绕的想法，于是直接收下了。
　　这下岩的表情简直难看到脸色都变白了，一夜没和夏云说话。
　　此后他多了个收集兽牙的习惯，暗搓搓的想把这牙刀比下去，但三年也没有成功。当然，这是后话了。
　　利的事在岩的刻意宣传下闹得尽人皆知，一开始没人信，还有不少人跑去树林看了利的尸体，发现利真的是被一支细细的竹签戳穿了，才大感震惊的接受。
　　一时间所有人看夏云的眼光都变了，在岩不在他身边时，也没人敢像以前那样随意打量，随意靠近了。他们的眼里有了忌惮、防备，就如看其他陌生毛人一样。
　　当然，大人们以前就比较收敛，夏云以前就没什么感觉，只对他们肆无忌惮地打量的目光不舒服。在现代的生活随便一个地方都是人挤人，他哪会有什么个人安全领地意识？而他自己都不敢接近任何一个人，也没冒犯过谁，所以他还不知道棕毛人的这一习性。
　　夏云感受的更直观的还是同座山下的几个小孩，他们虽然还是经常看他，但只要他看过去，小孩们都会移开目光不敢看他，这让夏云舒服了很多。
　　夏云开始做弓箭，有了两次制作经验，夏云已经有了一个很严苛的选择标准。选择弓身的木头就用了五六天，但选好后只花了一天时间就削好了，工作量比弩小了数倍，因为树枝只有手腕粗，还带有自然的弧度，只需要剥掉树皮，将两端的木头削细就好了。
　　这次夏云几乎做的不假思索，当天黄昏就将弓箭完成了。
　　做好的弓箭比第一次做的沉了几倍，感觉上就很成熟。
　　夏云满怀期待地上了箭，结果却死死拉不开弓，一次次尝试，用力到手臂发抖也撼动不了弓的威压。
　　夏云皱着眉，想着还可以怎么改。
　　结果岩拿过弓，左手拿弓，右手拉弦，胳膊鼓起大块的肌肉，在夏云目瞪口呆下，轻轻松松、毫无障碍的拉了满弓。
　　“咻”的一声，竹箭飞速窜出，撞在山石上断成了两截，气势甚是威猛。
　　夏云：“……”所以要改良的不是弓箭，而是自己？
　　简直是日了狗了。
　　

☆、　第　23　章
　　岩把弓箭还给夏云，好笑的道：“有点硬，你力气不够。”
　　夏云本来觉得很难，听他那么说却赌气地道：“我可以拉开的。”
　　说着就拼命地拉弓，被一口气憋得一脸通红。
　　弄了小半个小时夏云也没拉开，手臂肌肉都开始酸痛了。
　　天色开始昏暗，两人就回了家。
　　岩给夏云研磨了涂抹后面的药，夏云看见过这种药材，是一种叶片肥厚的植物，采用最嫩的尖，一折断伤口就会冒出青色的透明液体，汁水粘稠，研磨成浆后就是他用的药。
　　夏云半躺在草堆上，分开腿让岩给自己上药，问道：“又不做，为什么还每天擦？”
　　岩温柔地回道：“没人教你吗？这药要用两三个轮回。”钻入夏云体内的手指意有所指地刮了刮里头的嫩肉，继续道：“这里才会永远柔软，不然你会疼的。”
　　夏云不禁抖了抖，霎时间脸色非常精彩。
　　罢了，也不是什么坏事，用就用吧。
　　岩给夏云抹好药后，将沾着药汁的手在腿上的毛发上胡乱擦了擦，然后躺下来抱着夏云的身体。
　　傍晚的气温还很高，他们睡的比较靠外面，两人的一双脚都放在洞外面吹风。
　　这么躺着，能看见树林上方的满空星辰，闪闪烁烁，璀璨非凡。
　　夏云呆呆地看着夜空，这样的风景，让他的心也变得宁静。
　　洞里头的母貂时刻都在尝试越狱，“卡卡卡”地咬着拴住脖子的藤条，引得小貂们也不断弱弱地叫唤。
　　岩仰头看它们一眼，对夏云说：“这东西就这么养着？”
　　夏云也觉得吵，想了想道：“过段时间你把大的放了吧，小的留着。”
　　岩对这个答案比较满意，“嗯”了一声。
　　夏云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嘴巴。好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在肚子连续发出几声轰鸣，岩转头看他后，终于说了出来，“我忽然很想吃。”
　　岩奇怪地看了夏云一眼，问：“想吃什么？”
　　捂住泛酸的胃，夏云脑海中不断浮现各种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最后一碗热腾腾红彤彤的大碗停留在了脑海中。
　　想吃的都吃不到，夏云突然烦躁起来，直接说出了已经有些生疏了的汉语：【酸辣面。】
　　“嗯？”岩没听清，见夏云躁动的样子，坐了起来，认真地说：“我去外面找找食物吧。”
　　夏云也坐起身，这样的姿势胃部被挤压到，泛酸的难受感减轻了不少。
　　“算了吧，明天再吃。”
　　岩本来还不太想去的，见夏云这样越发坚定了去意。
　　“利已经死了，别人现在也不敢轻易的惹你，你就呆在这里，我尽快回来。”岩说道，然后不容夏云阻止的离开了山洞。
　　岩夜间视力非常好，但晚上能吃的东西少，他也不好找食物。奔跑中很快想到了一个地方，正是他跑的方向，岩继续往前跑，做这个决定时间一秒钟也没耽搁。
　　在一条小河边，夜风拂过，带来清香阵阵，草丛中发出阵阵哗哗声，平坦的草面浮起一道道浪花。
　　岩“噗通”一声跳下了河，湿淋淋的爬起来走进草丛中，不一会儿就摸出了一只毫不动弹的野。鸡。
　　黑天瞎火的能抓的也就只有笨鸟了，它们一到天黑就基本不会动弹了，甚至在白天遇到危险也会一头扎进土堆里装死，撅着色彩斑斓的屁。股任由宰割。
　　很快，岩就带着猎物回到了山洞。
　　夏云借着月光看看手机，才过了十分钟，惊讶道：“这么快？”
　　岩大步走过来，说：“你不知道吗？这笨鸟很好抓，我知道它们老巢，跑过去就直接拎回来了。”
　　这个夏云还真不知道，要是知道，以前也不至于过那么惨。他孤身一人时经常碰到野。鸡，就是抓不到。后来他准备编织箩筐做陷阱，就被岩抓了。
　　岩帮着宰了鸡，生起一堆火烤上。两人挨坐在一起，夏云突然开口：“能带我去看看吗？”
　　“嗯？”岩一时没反应过来夏云在说什么。
　　夏云指着火堆上的鸡，“这个，……能让我知道吗？老窝。”这样如果哪天自己又变成一个人，也可以半夜抓野。鸡吃了。
　　“可以。”
　　烤鸡上抹了盐，带着淡淡的咸味，岩也很喜欢吃。
　　棕毛人虽然吃惯了生肉，但也很能欣赏烤肉的美味，加了盐粉后味道更美妙了很多，垚和叶等人都很喜欢。
　　两人一人吃了一只烤鸡。填饱了肚子，夏云才算安稳了，在野人充满占有性的怀抱里满足地睡了。
　　在岩又一次捕猎的那天，岩带着夏云去了抓鸡的地方。
　　这时是白天，隔着一条宽广的河，一眼望去，是一片绿黄相间的麦地。绿油油的麦秆，黄灿灿的穗，在山风中互相撞击出“哗啦啦”的声响，彰显着自己饱满的身体。
　　夏云整个人都呆滞了，感觉快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死了。
　　卧槽，我这是在做梦吧？那是稻谷吗（并不是，这是一片小麦地）？
　　这好运要么一个不来，要么批发似的来。才发现了花生地，就又出现一片稻谷。
　　震惊了一会儿，夏云就释然了。这现象并不奇怪，山里的动物不可能将种子吃的很干净，一株稻谷或一株花生就能生出一大窝，常年累积自然会发成一片。
　　其实河对岸也有稀疏的几窝长着稻穗的禾苗，只是由于高于其它草类，太过显眼而被动物啃掉了上半截，没几根成气候的。
　　岩见夏云停住不走了，跑回来问：“怎么了？”
　　“啊？哦，就在那里吗？”夏云差点忘了来这里的初衷，那什么野。鸡在他眼里都不够看了。
　　然而岩很快就打消了夏云的憧憬，他拉着夏云往回走，“那里不能随便去，河那边是黑毛人的领地，留下痕迹会引来两个部落的战争，再过些时间我们这边也会有谷子了，笨鸟会飞过来。”
　　夏云停住不走，看着和那边的麦地说道：“不能去吗？那谷子你们又不吃，我割一些回来他们不会介意吧？”
　　他真的没想到这附近就有另一个部落，想到那边有自己想要的，他对黑毛人部落充满了好奇，“他们有多少人？忌惮我们吗？我们可以跟他们讲条件，我可以给他们好处交换。”
　　岩的表情有些古怪，类似牙疼的感觉，他看着夏云道：“你喜欢吃小谷子？”
　　“嗯。”夏云用力点头，然后就发现对面的野人用看异类的眼神看着自己。
　　好吧，他本来就是异类。
　　岩一改对夏云的百依百顺，态度坚决地拒绝：“不行。”
　　夏云着急地问：“为什么？”
　　岩说：“这可能挑起战争，我不想冒这个险。先回去吧。”
　　夏云听闻事情这么严重，也沉默了下来。
　　两人找到了猎物，岩抓到后，就回了部落。
　　吃过午饭，午睡时，夏云又对岩提起了刚才的事。
　　他想了一上午，无论如何都不愿放弃那片粮食。他可以自己种，但时间肯定不短，也不知道要几年才能种出规模。
　　“你让我自己去吧，我不是棕毛人，他们不会将战争牵扯到你们身上，只要让我见了他们的人……”夏云说到一半对上岩的脸，突然卡住了声音。
　　岩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神变得深邃噬人，低沉着嗓音道：“你还在想那件事？”
　　夏云不明显地抖了一下，身体某些地方隐隐作痛起来。
　　惧怕地低下头，他知道岩以为自己还想逃跑，小声解释道：“你误会了，我只是很想吃那个。”
　　岩盯着夏云看了一会儿，脸色缓和了些许，粗大的手掌放在夏云头上揉了揉，“这件事我做不了主，这是全族的事。”
　　夏云心里重新升起了希望，“那谁有资格做主？”
　　“打败所有反对者，你就能做你想做的事。”岩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道：“但你没有资格，你不是棕毛人，只会被直接驱逐。”
　　夏云脸上的希冀瞬间消散，简直快哭了。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那些稻谷烂在地里，自己在一边慢慢种出一片吗？
　　岩看着夏云不说话。夏云也就这么戳在地上，紧紧抿着嘴唇，一副欲哭却强忍的表情。
　　良久，岩叹息一声，“本来带你去想让你开心的，却让你难过。我帮你发起挑战。”
　　“什么？”夏云怔怔地抬头看着岩。
　　“不是很喜欢吃吗？我试一试。”岩无奈又宠溺地说，眉头隆起，显然对这件事感到很棘手。
　　他麦色的脸上还留着三个痘印般的疤痕，是帮夏云掏蜂蜜时被马蜂蜇的，过了一个月痕迹还没消失。本因是丑陋的，夏云却觉得看着很顺眼。
　　夏云眨了眨酸热的眼睛，碰了碰岩脸上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浅淡疤痕，突然勾住岩的脖子一个用力将他脑袋拉低，嘴唇碰上了他的嘴唇。
　　不像每次岩全凭本能蛮横的啃咬，夏云伸出了自己的舌头，舔进了岩两片唇瓣中间，深入了最炙热的内部。
　　岩：（⊙—⊙）
　　前半个过程是夏云主动，后面岩领悟了要领，反被为主的和夏云纠缠起来。
　　吻毕，两人都顶上了一张大红脸。
　　夏云低下头擦嘴，心跳快得很不正常。他没怎么谈过恋爱，更因为洁癖从未有过接吻，但野人给他的感觉竟然不坏，甚至很好。
　　不过说句煞风景的话，夏云能主动吻下去，也是因为他知道岩很干净，嘴里没有任何异味。若换做一个满口黄牙隔一米远都能闻到口气的人，打死他也下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