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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领主吗？”我随口问了一句。
　　“嗯。”
　　“我只见过他一次，”我觉得也许可以从阿尔杰这里打听一些消息，“他很像东方人，跟我一样黑头发黑眼睛。”
　　阿尔杰看了下我的头发，毫不避讳地说：“斯特林家族的先祖确实是从东方过来的，不过领主大人身上有一部分皇室血统。”
　　哦，原来那小子是混血，难怪长得好还那么高。
　　话说，这种事情阿尔杰这么轻易地就讲出来了，为什么塔莎那个壮娘死活不肯告诉我？她对我的敌意一定是源于嫉妒。
　　既然领主的祖先是和我一样的人种，那他家里祖传的圣物也许真能送我回去，说不定那东西和我家阁楼里的某样东西能建立起某种联系，例如空间裂缝什么的，不然我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此地。
　　唉，我要怎么才能拿到那个圣物呢？愁死了。
　　“为什么叹气？”阿尔杰关切地问了一句。
　　“因为下午又要开工了。”我无奈地笑笑，用手指了下头顶的太阳，“都快被烤熟了。”
　　他听完我的话也跟着笑起来，然后嘱咐我说：“小心一些，别中暑了。”
　　我谢过他的好意，眼看到了侧门门口，主动和他分道扬镳。
　　***
　　晚上吃过饭，我借口肚子有些胀，出去散步了，路线自然是围绕着寝宫外围走一圈。
　　看见阿尔杰进入寝宫正门，我立即潜伏进矮树丛中，仔细看着他的身影从一扇又一扇窗前走过。然后他上了二楼。二楼以上和一楼的格局明显不同，带窗户的应该是一个又一个的房间，走廊建在里面。
　　此时二楼的窗户没有一扇是亮着的，而三楼却有一扇亮着灯。
　　过了很久之后，二楼和三楼的光线明暗都没有变化，于是我确定正亮着灯的那间一定是领主的书房。因为领主让阿尔杰去书房找他，那他一定会在书房等着他，而且阿尔杰上了楼后，除了这一间再没有房间亮起灯来。
　　这一间与上次我看到亮灯的那一间不同，因此我推断那一间很有可能是领主的卧室。
　　既然圣物是珍贵而稀有的，领主要么会贴身携带，要么会放在自己的房间里藏好。贴身带着我暂时没有办法，若是藏在书房或卧室，我倒是可以想办法进去找找看。
　　三楼啊，有点高。我望着那两处房间皱紧了眉头。
　　要想从外面进去，只能从一楼爬上去了。可一楼一看就是宽广的大厅，穹顶很高，光落地窗就有三米多高，外墙更是光滑得无处下手。
　　想到三楼去，我必须想办法先去二楼。二楼和三楼因为都有露台，所以爬上去对我来说不算难事。
　　那么，我要怎样才能先去到二楼呢？
　　唉，想得我头疼。
　　眼见时间不早了，我待在这里想破头也没有结论，只好先回去，日后在做他想。
　　***
　　转眼一个礼拜又过去了。我还没有想到进入领主房间的办法。
　　其实有一个办法倒是很简单，就是当上领主的贴身女仆，然后就有机会出入领主的私人房间。可我现在只是个室外杂役，连进入寝宫的资格都没有。
　　我是不是应该找泰莉丝谈一下晋升的事情？
　　哎呀，早知道上次领的薪水不要花掉就好了，去求人哪能空着手呢？
　　看来，只能等到这个月底发薪水了。离那一天还有二十三天，二十三天……
　　这天晚上，我和塔莎都已经睡下了，突然有人前来敲门。
　　塔莎下床去开门，然后就听见她说：“泰莉丝？”
　　她和泰莉丝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返回来对我说：“赶紧起来穿衣服，收拾好你的东西。”
　　我愣了一下，忙问她怎么了。她白了我一眼，冷冷地说：“快点，泰莉丝在外面等你！”
　　泰莉丝在等我？她要带我去哪？不会是要把我赶出去吧？难道谁看出我是男的了？
　　不对，要是赶我出去，泰莉丝不必亲自前来，塔莎就能像拎小鸡一样把我扔出去。
　　所以，这应该是好事？
　　我穿好衣服，拿上自己的东西，怀着忐忑的心情出了房门。

　　☆、第5章　升

　　我跟在泰莉丝后面，向寝宫的方向走去。
　　她没说太多，只让我跟她走，眼见寝宫就在眼前了，我竟然有些小紧张和小兴奋。
　　如果我想得没错……
　　来在寝宫大门前，泰莉丝轻轻拍了一下门板，一位女仆将门打开，然后泰莉丝便带着我走进去。
　　终于进来了！
　　从走廊经过时，可以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见里面宽敞的大厅，匆匆扫过去一眼，脑子里立刻蹦出一个词来——“富丽堂皇”。
　　不过我不敢肆意打量，怕引起泰莉丝的不满，所以尽量目不斜视地跟着她一直来到走廊的尽头。这里既有向上的楼梯也有向下的楼梯。
　　去领主的房间是向上走，而我此时正跟着泰莉丝往下走去。
　　我还在猜测她带我去地下室做什么，结果来在地下一层后，我才发现，这一层的面积好大，而且有很多房间。
　　我隐隐猜到了什么。
　　泰莉丝带着我来在一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一个穿着白色睡裙的女孩打开了门，见是泰莉丝忙说：“泰莉丝管家，您找我？”
　　泰莉丝转头看着我说：“唐妮，从现在开始你和安娜一起住，明早开始跟着她一起工作。”
　　这时，我已经认出眼前这个叫安娜的姑娘，正是那天第一个被选上的“芭比娃娃”。
　　泰莉丝又对安娜说：“明天早上艾米莉亚会把事情详细地说一遍，你先安顿她一下吧。”
　　泰莉丝总是这样，简单地说两句话后，转身就走。
　　我站在门口，一时间还有些发懵。
　　“你先进来吧。”安娜冲我点点头，轻声说道。
　　“好。”我跟着她进了屋。
　　“我叫安娜，现在起我们就是室友了。”她冲我友好地笑了笑，笑容甜美。
　　“我叫唐妮，很高兴认识你。”
　　不管怎么说，有个美丽的室友，让我的心情格外得好。
　　和她聊天的时候，我得以打量一下室内的情况，除了比原先的住处大一点儿外，家具什么的都差不多，还是很简陋。尤其是窗子，很小的一扇，在靠近房顶的地方，不用想也知道，窗子之所以开在那里，是因为只有那里才是地上。
　　从今晚开始，我要住在地下室了。
　　——虽然这不是个好消息，但另一个好消息能稍微缓解一下我的心情：我总算是进到宫殿里了。
　　因为明早还要早起，我和安娜没有多聊，很快就回到各自的床铺睡下了。
　　***
　　因为已经习惯了早起，所以天一亮我就醒了。见安娜还没睡醒，我穿好衣服去洗漱间打理了一下自己。
　　泰莉丝把我领到这来，就说明我已经变成室内杂役了，而和我一同工作的是众多的女生，我必须更加谨小慎微才行，不然女人的直觉那么准，很容易看破我的身份。
　　我细细地刮了胡子，确保脸上光滑白净；又细细地刮了腿毛，以防毛茬儿钻出丝袜；腋毛当然也不能放过，虽然穿着长袖的裙子，但总有换衣服的时候，还是小心为上。
　　最后，我整理了一下自己那件小背心，确保里面的棉团形状完美、大小一致才放下心来。
　　我从洗漱间出来后，发现安娜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床沿上了。
　　“早安，唐妮。”她冲我笑着说，“你起得可真早！”
　　真想告诉她，这是因为塔莎调教的好。
　　“早安，安娜。”我也回以一笑。
　　“等我一下，我洗完脸就带你去见艾米莉亚。”说着，她进了洗漱间。
　　等到安娜整理妥当后，我便跟着她出了房门，往楼梯相反的方向走去。
　　路过一排房间后，我们来到了一个小餐厅——椅子都是隔着长桌对着摆放的，应该是餐厅。
　　已经有几个人在一块空地上横着站成了一排，安娜领着我走过去，我们站在了最里边。
　　随后，陆续有人加入我们的队伍，但我和安娜始终站在队尾，当然，我是最末尾的那一个。
　　——我猜，这是按照等级排的队。
　　我估算了一下，我们的队伍不到二十人。但我想，拥有这么多佣人已经不少了，我自己独住也才两个做家政的阿姨而已。当然，我的房子跟这里比起来实在太小。
　　等到人来得差不多时，一个女人拎着一大串钥匙丁零当啷地走了过来。她和我们的穿着基本上一样，只是没有戴发带。看她姗姗来迟的架势，就知道她应该是领头的。
　　“她就是艾米莉亚，是我们的领班。”安娜小声告诉我。
　　果然！我心说，看来在女仆当中，除了泰莉丝就属她职位最高了。
　　她站在我们面前，视线从我们脸上一一扫过，片刻后，她开了口：“很好，人都来齐了。”
　　她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大家要拿出干劲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说完这句，她将视线移到了我身上，“除了安娜和新来的，大家都各就各位去吧！”
　　众人立即解散，每个人都脚步匆匆，显然手上有着要忙的事情。
　　艾米莉亚走近我们身边，看着我问道：“唐妮？”
　　“是。”我点头应道。
　　“从今天起，你就是室内杂役了，和安娜一组，具体做什么，她会教你。”说完，她又看向安娜，“唐妮就交给你了，你好好带她。”
　　“好。”安娜点点头。
　　艾米莉亚吩咐完我们，便带着她那一大串钥匙丁零当啷地走了。
　　——我猜，那串钥匙中一定有领主卧室和书房的。
　　安娜告诉我，我们必须得先把一楼走廊的地拖完了才能去吃早饭，这让我这个一向吃完了饭才有力气干活的人非常郁闷。
　　我问她为什么不是先吃饭再干活，就像原来我和塔莎那样，她说是因为其他的女仆要先去伺候领主，等领主起来吃过饭了，她们才能回来吃饭，而我们这些级别低的，怎么可能比她们先开饭。
　　我：“……”
　　真想爆粗口！
　　势比人强，我只好跟着她去杂物间取了大号的拖把，然后上到一楼，开始拖地。
　　先是打扫庭院，再是打扫走廊，我悲惨的人生何时才能结束？
　　终于将又长又宽的走廊拖完后，安娜说先去吃饭，剩下的等吃完饭再做。
　　我跟着安娜又回到了那个小餐厅，此时已经有人坐在那里开始吃饭了。安娜领着我往小餐厅的里面走去，原来，那有一扇小窗，有人正从里面往外递餐盘。
　　安娜来到窗户旁，接过里面递出来的餐盘，然后转身走到一旁等着我。我照着她的样子，领了早餐后，跟她找了个靠边的桌子坐下开始吃饭。
　　我的早餐依然是干面包和番茄土豆汤，一成不变得让人想吐。
　　不过，眼尖的我发现了一件事——
　　“原来，室内杂役要比室外杂役多得一片面包。”我轻轻嘟囔一声。
　　安娜明显一怔，然后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其实餐食是一样的……”
　　我：“……”
　　也就是说，塔莎每顿饭都偷吃我一片面包吗？
　　“那你们月末加餐的时候，吃的是什么？”我问道。
　　“……”她似乎明白了我为什么这么问，犹豫着要不要说，见我一直盯着她，只好实话实说了，“两片牛肉。”
　　所以，塔莎还偷了我一片牛肉。
　　“午餐和晚餐呢？”我必须知道在我身上都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晚餐和早餐一样，只是午餐时会加一个蒸熟的土豆。”
　　所以，塔莎还偷了我的土豆。
　　这个可恶的家伙，竟然克扣我的伙食！
　　安娜瞧出来我有些生气，忙小心翼翼地问我怎么了。
　　我告诉她没事，心里却依旧在生气。我一点都不心疼那些被克扣的东西（除了那片牛肉），我只是生气她背着我干这种事，感觉自己被当成傻瓜一样让她耍了。
　　可恶的塔莎，有机会一定要她好看！就算她是女人，也不能踩到我头上！
　　带着气闷吃完了早餐后，我跟着安娜又回到了一楼开始打扫。宽敞的大厅，几乎消耗了我们一上午的时间才打扫干净，我都来不及欣赏棚顶那精美的彩绘。
　　眼看要到午餐时间了，我和安娜离开了大厅。刚来到走廊上，就听见脚步声，循声望去，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向这边走来，泰莉丝恭敬地跟随在他的侧后方。
　　虽然我只见过领主一次，对他的长相记得不是太清，但见到这场景也知道来人就是他。
　　安娜拉住我的袖子，示意我靠墙站好。我心领神会，学着她的样子，垂首行礼。
　　领主带着泰莉丝从我们身边气宇轩昂地走过去，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向我这里瞥了一眼。
　　见他走过去，我暗松了口气，刚抬起头就见他突然停下脚步。
　　“泰莉丝。”他盯着前方的地面，低声开了口。
　　“是。”泰莉丝应了一声，站在原地没动，领主却没再说什么继续向前走去，直到上了楼都没有再开口。
　　泰莉丝见领主走远了，缓缓转过身来，对我们说：“走廊没有拖干净，再有下次，罚你们去打扫庭院。”
　　地砖都光可鉴人了，还说不干净？领主的洁癖是不是太严重了点？
　　安娜连忙说了声“抱歉”，我虽心有抱怨，也只好跟着说声“抱歉”。毕竟，我可不想再去打扫庭院了。
　　泰莉丝走后，我和安娜顾不得吃饭，将走廊重新收拾了一遍，确保那个洁癖大人再也挑不出毛病来，才匆匆赶往餐厅。

　　☆、第6章　红发美人

　　下午的工作略微轻松点，我和安娜把一楼大厅里的一些装饰品擦了一下，然后吃饭前又把走廊拖了一遍，就正式收工了。
　　吃晚餐时，我忍不住抱怨伙食太单调了。
　　安娜看着我，有些不解地说：“可是现在的季节就是吃这几种蔬菜啊！”
　　我恍然大悟。这个文明还比较落后的世界是没有温室种植技术的，储藏技术也不行，即使是国王，恐怕也只能吃时令的蔬果。
　　“那还要多久才会换食材啊？”我真的快要把这几样东西吃吐了。
　　“估计下个月就有蘑菇吃了。”安娜也一副很期待的样子，“还会有豌豆和卷心菜。”
　　我：“……”
　　果然，怎么换都是素菜。
　　我和安娜交谈了几句，忽然听见邻桌的几个女仆正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便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
　　这一听，我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升职。
　　原来，之前那个专门负责整理领主私人物品的专属杂役，昨晚成功爬上了领主的大床。按规矩，她以后就不再是女仆了，而是变身为领主的情妇。领主会像对待之前的情妇们一样，在府外为她置办一处住所，然后她就会像金丝雀一样被养起来。
　　那几个交谈的女仆，在谈论这件事时，语气里既有对那个爬床女仆的不屑，又有一种隐藏不住的羡慕和嫉妒。
　　什么时代都会有这种女人，为了依附于男人，甚至连名誉和自己的喜好都能全部抛却。
　　我之前的女人也有很多是冲着钱来的，不过我倒喜欢她们的“现实”。各取所需，分手后不再纠缠。那些声称真的爱我的，我反而要离得远远的，毕竟我的婚姻很可能不是由自己做主，所以我也和大多数豪门子弟一样，趁结婚前玩个痛快。
　　不过，领主的情妇好像并不好当。若是领主不给她们自由，她们恐怕会像皇宫深院里的女人一样，好一点的会有锦衣玉食，不好的勉强度日，但终究都会像只开一季的鲜花一样，凋零枯萎。
　　我偷偷打量着安娜的神情，见她听后并没有像几个女仆那样露出艳羡的神色，我竟然暗自松了口气。
　　跟她聊天后，我得知她才十五岁，完全就是个孩子。若不是母亲生病，父亲一人难以维系家庭开支，她也不会进到府里来当女仆。
　　有钱男人都是什么德行我可清楚得很，所以我真心希望，她不要把自己的人生耗费在不懂得珍惜她的人身上。
　　因为少了个女仆，所以人事出现变动，够资格的都往上升了一级，于是最低等的室内杂役只剩下安娜这个初进府的，然后我就被填补进来，和她成为一组。
　　至于为什么是我而不是塔莎，我想是因为塔莎的外貌太不给领主长脸。
　　回到寝室后，我借着聊天问安娜一些关于领主的事。安娜进府后的这段时间，常常能听见女仆们私下里谈论领主，因此知道了很多事情。见我问起，便毫不保留地讲给我听。
　　领主原名叫埃德蒙·斯特林，当上领主后便将封地的名字加上变成了——埃德蒙·特莱德·斯特林。他今年28岁，妻子早逝后没有再娶，也没有子嗣，喜欢用漂亮的女人做仆人，有好几个情妇，但却不肯让她们住在府里。
　　我将所得的信息整理了一下，发现没有一件是跟圣物有关的。
　　跟安娜聊天时，除非她先提到圣物的事，否则我是不会提起的。虽然她看起来单纯，但毕竟我才认识她不久，而且此事事关重大，我还是谨慎点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