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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寻走后，掌门人本着邻里间互相帮助的原则将养鸡的重任交给他。
　　黑衣人第二个出来，他的注意力不在林寻身上，而是凝视赵羽等人：“这些人……”
　　林寻解释道：“路上稍微迷失了一下，不小心走到别人的山头，索性给你们带点当地特产。”
　　赵羽：……
　　众人下马，其中一名逍遥门弟子好奇心作祟掀起地上的红绸，兴奋地回头，“堂主不用担心，这里是日日门。”
　　赵羽还没来得及长松一口气，就听林寻凉声道：“是曦昇门，有些笔画被侵蚀了。”
　　赵羽的表情相当精彩，林寻第一次来时还知道克制一下，他的震惊却是丝毫不加掩饰。
　　黑衣人没有理会，对林寻道：“主人要见你。”
　　林寻侧过脸，“他们如何安置？”
　　黑衣人：“逍遥门远道而来，鹿戎，你带他们四处转转。”
　　说完，催促林寻跟上来。
　　“你是如何获悉他们身份？”
　　黑衣人边走边道：“服饰。”
　　林寻佩服道：“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
　　黑衣人嘴角一抽，带林寻进屋后在宁钟情耳边低语几句，立马离开，生怕多和他相处一分钟。
　　许是因为之前受伤，宁钟情看着要比原先清瘦一些，唯一不变的是他脸上令人容易放松警惕的笑容。
　　“小兄弟这次剿匪似乎不太顺利。”
　　林寻淡淡道：“我也很意外，那匹马居然不认路。”
　　从他的话语中宁钟情大致推断出发生过什么，眼神十分复杂：“好在是误入了逍遥门的地界，有些帮派并不好说话。”
　　林寻：“宁兄不必担心，我轻功好，报的是你的名字，不会出什么意外。”
　　二人都是心有城府之人，宁钟情不再和他绕弯子：“可听说少林方丈失踪一事？”
　　林寻蹙眉：“什么时候的事？”
　　“你离开后三天。”
　　说话的时候，宁钟情没有放过林寻神情中的任何一丝变化——
　　要么就是他真的不知情，要么就是太会演戏，甚至连自己也蒙骗过去，宁钟情更倾向于第一种。
　　林寻：“当日他不是和武当掌门在一起？”
　　宁钟情无奈摇头：“武当掌门重伤昏迷。”


第417章　哦！江湖！
　　“宁兄的意思是……”
　　宁钟情：“两位都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　作为后生，理当尽一份力。”
　　林寻似笑非笑：“你是想让曦昇门也参与搜寻少林方丈的下落？”
　　“正有此意。”
　　宁钟情一副心系武林的样子；　林寻看他的眼神却越发奇怪：含蓄道：“贼喊捉贼是不是不太好？”
　　来回品读这几个字还是觉得不对劲，宁钟情：“什么叫贼喊捉贼？”
　　林寻的眼神仿佛看穿了一切。
　　宁钟情叹道：“你总该不会认为这一切都是我在幕后主导？”
　　林寻笑着承诺：“放心；　我不会说出去。”
　　宁钟情黑着脸：“和我无关。”
　　林寻不解：“不是你做的，为何要特意叫我来说这件事？”
　　宁钟情不语。
　　林寻眼珠一转，“难道你以为是我做的？”
　　沉默，熟悉的沉默。
　　过了好半晌；　林寻缓缓开口：“宁兄；　我们之间应该多一点人与人之间的信任。”
　　宁钟情没有回答；　露出熟悉的笑容。
　　林寻：“起码做到停止互相伤害。”
　　宁钟情绕过这个话题：“你觉得逍遥门掌门为人如何？”
　　林寻：“相当有城府；　不可深交。”
　　宁钟情：“就不好奇他为何要让门中弟子过来？”
　　林寻笑了笑。
　　宁钟情侧过脸同样笑了：“林兄是少有的聪明人。”
　　【系统：少一点套路，多一点真诚。】
　　林寻：“宁兄准备从哪里着手调查此事？”
　　“不急；　过两天是曦昇门的大日子；　结束后再商量。”
　　“大日子？”
　　宁钟情严肃道：“为了壮大门派，广招弟子是必经之路。”
　　“有人会愿意来？”
　　“林兄。”
　　“嗯？”
　　“有些话放在心里；　说开了我会很尴尬。”
　　林寻：“……对不住。”
　　接下来的几天，林寻亲眼看见曦昇门招帝子的‘盛况。’
　　路过一个樵夫都会有人上去说一句‘要不要把你的后半生交给曦昇门；　包君满意。’
　　和他们比起来，林寻觉得自己简直是一股清流，起码当初他都是先说一些体面话，再去询问别人是否有想要一统武林的宏愿。
　　一连三天，别说弟子，连鸟都不愿意飞过这片天空。
　　宁钟情将所有人召集在一起；　沉痛道：“为了门派，我绝对亲自去附近城镇转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弟子。”
　　逍遥门的弟子被挤到角落，对曦昇门的认知多了一个：穷且作。
　　一边的中年汉子热情的将胳膊搭在他们肩上，“逍遥门这么大，平时是怎么招的人？”
　　堂主赵羽回道：“每日都有人跪在山下求着进来。”
　　其余弟子附和点头：“后来因为跪的人太多，掌门没办法，只好每年进行两次招收考核，给多一些人机会，以前两年才有一次。”
　　中年汉子身子一僵——
　　这画面，听上去都觉得好爽！
　　收到一众怨念的视线，赵羽打了个圆场，“其实曦昇门也不错，我看也有几个底子不错的年轻人。”
　　中年汉子：“看到左前方的小姑娘没？”
　　赵羽点头。
　　“好看不？”
　　赵羽评价道：“纤眉细腰，肤色晶莹，是个难得的美人。”
　　中年汉子：“那几个年轻人都是被她勾搭来的。”
　　“……”
　　离的近的贼王听到几人对话，郑重道：“此次掌门亲自去，必能有所收获。”
　　中年汉子自信道：“不错，掌门神通广大，很快就会有新鲜血液注入。”
　　赵羽勉强笑道：“只是招个弟子，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
　　中年汉子：“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赵羽时刻提醒自己要以掌门的意愿为重，要交好他们，安慰道：“弟子多了不见得是好事，管理起来会很麻烦。”
　　贼王别过脸：“身在福中不知福。”
　　赵羽：“……”
　　掌门，他尽力了。
　　林寻自告奋勇，愿意与宁钟情同去。他的决心表的很好，话说的慷慨激昂，很多人燃烧起了斗志，宁钟情淡淡瞥了一眼，敛住眼底思绪，却也没有反对。
　　说到底两人都觉得对方心里有鬼，林寻认为在这个节骨眼上招弟子，肯定有猫腻，宁钟情则认为尚不知对方怀怀有什么目的的情况下，留在身边以待观察，是为上策。
　　各怀心思的两人，有说有笑的结伴出行。
　　一天后，两人来到一个很小的镇子。
　　林寻：“为什么不去大一些的城市？”
　　宁钟情：“大地方的人不好骗。”
　　林寻没有听信，他们来的时候也路过一两个小城镇，宁钟情口头说着规模还是太大，执意要继续寻找，最后才来到现在的镇子。
　　进镇没多久，宁钟情就指着一处说：“你看那孩子如何，一看就是练武的好苗子。”
　　林寻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角落里窝着一个小乞儿，目光呆滞地靠在墙上，少年不过十二三岁，十分瘦弱，完全不是练武的材料：“宁兄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宁钟情语重心长道：“他还年轻。”
　　林寻：“年轻就是资本。”
　　说得玩味，但却是多看了一眼少年，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少年正百无聊赖的拿着石头在地上写字，这字却是写得十分好看。
　　林寻直觉宁钟情一开始就是为了这少年而来。
　　两人走近，宁钟情眯着眼打量少年。
　　石子在地面上用力一划，带过刺耳的声音。
　　少年不耐烦地敲了敲碗边，宁钟情在破碗里放了好几块碎银子，少年这才满意。
　　“林小兄弟，我看这孩子可怜，饿得不成样子，劳烦你去买几个包子。”
　　故意支开自己？
　　林寻眉梢一扬，如他的意暂时离开。
　　只剩下宁钟情和少年，后者翻了个白眼：“公子，你挡着我晒太阳了。”
　　宁钟情不疾不徐道：“三年前断情山庄遭不明势力袭击，庄主柳如风一家惨死，不过有传言说柳如风的小儿子被高手保护出逃，幸免于难。”
　　少年握着石头的手猛地一颤：“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宁钟情道：“那股势力最近隐隐有复出的倾向，你若想报仇，可以入我门下。”
　　少年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言。
　　“我没必要骗你，对我来说，杀你易如反掌。”
　　少年捏紧石头：“我要付出什么？”
　　“你的**，”一道深沉的声音自上而下传来：“给我你的灵魂，我将赐予你不灭的力量。”
　　少年吓了一跳，慌忙抬头朝上望去。
　　宁钟情面色同样好不到拿去，抬眼一看，林寻不知何时趴在旁边的高墙上，堂而皇之地听墙角。
　　“林小兄弟。”宁钟情咬牙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林寻无辜道：“我其实是想问他想吃什么馅的包子。”
　　宁钟情皮笑肉不笑道：“趴在墙上问？”
　　林寻：“我们武林中人，就该飞檐走壁。”
　　宁钟情眼神泛着诡异的光泽，“在下不才，只听说过一句话，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
　　状似没有听懂话里的威胁，林寻目光掠过他，定定望着少年：“不错，长得挺好。”
　　少年看了看宁钟情，又看了看林寻，最终选定林寻：“我要和他走。”
　　宁钟情眸色一暗：“为什么？”
　　少年：“他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你没有。”
　　“……”


第418章　哦！江湖！
　　林寻从墙上跳下来；　宽大的袖袍被风吹得晃动，落地的姿势极其优雅。
　　少年眼前一亮；　这人功夫一定不弱。
　　林寻领着他去买包子，少年跟他还挺投缘；　能聊到一起去。
　　热乎乎的包子引得人食欲大动，林寻忍不住多买了一个投喂自己。
　　“我叫林寻，你可喊我林大哥。”
　　少年点了点头，被他牵着往前走：“林大哥；　后面那个人为什么还要死皮赖脸的跟着我们？”
　　林寻：“他是曦昇门的掌门。”
　　少年皱了皱眉；　这名字听上去就很不吉利。
　　林寻：“他也是我的掌门。”
　　这句话透露出很大信息量；　少年身体一僵……压错宝了。
　　林寻笑眯眯小声道：“跟着我；　绝对要比跟他前途广阔。”
　　少年有些怀疑道：“当真。”
　　林寻语重心长道：“身为掌门人，门派所有的事情都归他管；　你要是在外面惹是生非；　他就得出面解决，枪打出头鸟的故事听过没？”
　　少年点头。
　　林寻欣慰道：“只有选我；　你才能长命百岁。”
　　“林小兄弟。”
　　林寻转过头：“叫小兄弟多生疏，叫名字就行。”
　　宁钟情笑着道：“宁某自认功夫不错；　一般麻烦对我还造不成太大困扰。”
　　林寻点头表示同意，转身便对少年道：“过度的自信也会阻碍他的脚步。”
　　少年表示认同。
　　宁钟情面上云淡风轻，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内心如何作想就不得而知。
　　避免赶夜路，几人找了家客栈落脚，少年沐浴过后精神了许多；　因为生得瘦弱，乍一看还挺像是一位身娇体弱的公子哥。
　　林寻对宁钟情道：“你看人的眼光实在不俗。”
　　宁钟情：“只是这孩子好像更看重你。”
　　闻言少年心里咯噔一声，这二人同属于一个门派，面前这个男人一看就是睚眦必报的类型，会不会因为没选他在门派里故意报复自己。
　　被怀疑了人品，宁钟情非但没有恼意，看他的目光还很有深意。
　　林寻开口打破诡异的氛围，“我看你字写的挺好，代人抄写书信也行，怎么会沦落到街头做乞儿。”
　　有些不识字的人会雇人给家里人写信，工钱虽然微薄，但勉强可以凑出顿饭钱。
　　“害怕引人注目。”
　　少年神色有些黯然，“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身份？”
　　林寻对他的来历一无所知，还是扒墙角时听宁钟情说了几句。
　　宁钟情也不避讳林寻在场，直言道：“耐着性子找总能发现端倪。”
　　他没有过多解释，问道：“我想了解关于断情山庄的事情，越详细越好。”
　　少年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香气，微风一吹，散开相当好闻。少年却不习惯这种味道，身上越干净，他反而像是能闻到血腥味，热水洗澡时的触觉有一瞬间像极了鲜血洒在身上的温热感。
　　“柳雾，母亲生我时去世，父亲为了纪念她，直接用了母亲的姓氏作为我的名字。”
　　林寻：“你父亲倒是一个痴情的人。”
　　宁钟情摇头：“虽然叫的是断情山庄，柳如风作为庄主，年轻时是出了名的风流。”
　　柳雾没有生气，还点头道：“父亲生前娶了十一位夫人。”
　　这还只是一部分，柳如风在江湖上的红颜知己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林寻怔了一下，发自肺腑道：“吾辈之楷模啊。”
　　柳雾的脸有些红：“不是那样的，父亲虽然花心却不滥情。”
　　宁钟情咳嗽一声，柳雾接着道：“我上面还有五位兄长，大哥二哥是练武奇才，其他几位善于经商，断情山庄生意做的很大，可惜后来山庄出事这些产业全部被人蚕食。”
　　宁钟情：“出事前可有什么异常？”
　　柳雾摇头：“那日白天父亲还在谈过几天要帮我庆祝生日，到了晚上，我已经睡了，二娘突然跑到我房间，她浑身是血……”
　　说到这里，柳雾瞳孔中散发着惊恐，“她把我从床上拉起来，催促我逃跑，我在门口看见大哥的尸体，仅存的几个高手掩护我逃跑。”
　　从他的描述中，已经能窥得当时是何等的惨烈。
　　“最后逃出去的只有我和二娘。”
　　宁钟情道：“她现在人在何处？”
　　柳雾低着头，“受的伤太严重，没到一年就去了。”
　　宁钟情轻叹一声：“死前有没有交代什么？”
　　柳雾摇头：“我曾经不止一次问过仇家是谁，但二娘不肯定透露分毫，还说会将真相带到坟墓里，让我断了报仇的念头。”
　　宁钟情眯了眯眼，林寻没有错过他神情的变化，很显然，柳雾的不知情让他感到棘手。
　　柳雾小心翼翼道：“你先前说灭我断情山庄的势力重出江湖，是真的吗？”
　　宁钟情缓缓道：“我和你父亲打过交道，他武功不弱，断情山庄的实力可以与武林中的一些大门派比肩，能够让其一夕覆灭，必然十分厉害。”
　　林寻忽然道：“莫非少林方丈失踪也跟这个势力有关？”
　　宁钟情：“我只是怀疑，可惜没有办法佐证。”
　　林寻顿了顿道：“等到太阳落山后，可以去试着找找答案。”
　　宁钟情：“小兄弟的意思是……”
　　柳雾更是迫不及待插话进来：“能去哪里找？”
　　林寻定定望着柳雾：“问你二娘。”
　　柳雾吃惊道：“可她已经死了。”
　　林寻摸了摸他的脑袋，“傻孩子，你二娘不是说了，真相在坟墓里。”
　　柳雾还没反应过来，宁钟情的目中闪过一道精光：“小兄弟的聪慧世所罕见。”
　　夜幕彻底降临，黑暗仿佛能掩藏一切，三道身影在树林中穿梭，配合斑驳树影，显得很是鬼魅。
　　柳雾不自觉放低声音，“就在前面。”
　　月光被树枝稀释了不少，只有星星点点的余光散落，林寻能依稀看清那里立着很多墓碑，有些下面还残留着烧完的纸钱灰烬。
　　柳雾率先走过去，确定没有还在祭拜的人，冲着林寻微微点头。
　　墓地给人的感觉反而没有树林恐怖，在这里只会让人感叹生命的脆弱。
　　柳雾跪在一块墓碑前磕了三个头，墓碑上只刻了一个姓。
　　“二娘以前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气，我担心刻全名会被人察觉。”
　　林寻：“这里埋葬的可能是重要的信息，要不要挖开全看你个人的意见。”
　　柳雾陷入长时间的沉默，良久，嘴唇几乎咬出血：“开棺。”
　　无论是红粉佳人，亦或是英雄好汉，死后全都会化为皑皑白骨。
　　柳雾亲手撬开棺材板，不时就用袖子擦擦眼角。
　　林寻安慰道：“假如能找到凶手，也能告慰死者在天之灵。”
　　柳雾哽咽道：“一点都没有诚意。”
　　“嗯？”
　　“你的样子分明是在哄小孩子。”
　　林寻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他一向认为人死万事休，能从真相中得到宽慰的只有活着的人。
　　骨头上有好几处明显的穿刺伤，令人惊奇的是尸体已经埋了有好几个年头，衣服却是完好无损。
　　宁钟情拿着布料在月光下仔细端详，林寻凑过去，“发现什么了？”
　　“有点意思。”宁钟情少有的感叹道：“他的二娘是一个极聪明的女人。”
　　林寻看了好几遍，也没发现端倪，反观宁钟情，装作没有窥见他强烈的好奇心，“把棺材放回去，我们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