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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帅闻言，沉着脸便骂：“真是沉不住气的东西！”
　　这话是真心实意在骂辜明堂，但辜明廷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大帅这话明摆着就是不把辜明廷当自己人。
　　但想到自己来的目的，辜明廷还是强行按捺住心中的厌恶，低声道：“大帅，您这个做是不是有点不妥？一个团已经够多了，再加上最近人人都知道荣家二少是您的亲信，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动摇人心了，想想李团长跟了您那么多年还只是个团长——”
　　“你的意思是你要帮我解决问题才要荣家小子过去的？”大帅挑眉质问道。
　　辜明廷垂了垂眼，“是。”
　　大帅沉思了一会，末了道：“团长的事先不急，但荣家小子跟着我也没什么作为，我看他人挺聪明的，跟着老大应该能提点他不少。”
　　辜明廷听大帅的意思似乎是下了决心要把荣怀谨送给辜明堂当秘书，末了，他心一横，道：“大帅为什么不问问荣二少自己的主意？”
　　“问他愿意跟你们谁？”大帅拿眼睛扫了一眼辜明廷。
　　“是。”
　　“那他也肯定是愿意跟着老大，你这边事情多，老大又没什么事给他干。”大帅如此断言道。
　　“只怕未必吧。”
　　辜明廷鲜少在一件事上这么跟大帅纠缠不清，大帅看了一会，总算是看出几分眉目来了。
　　“你是怎么就对荣家那小子那么上心的？”大帅微微眯了眼。
　　辜明廷心中一惊，表面上淡淡道：“我身边都没几个合适的读书人，要他去也不用做什么苦活，装点门面也不错。”
　　“这样。”
　　大帅摸着下巴想了一想，末了一摆手道：“也罢，毕竟是总理家的，我也不能说安排就安排，等会看他自己愿意跟你们俩谁吧。”
　　“多谢大帅。、”
　　说完这句，辜明廷转身就走。
　　大帅看着辜明廷离开书房的身影，眼中闪过几抹疑虑，辜明廷怎么就突然对荣怀谨那么上心呢？这不正常。
　　·
　　荣怀谨这边刚到大帅府，就被管家急着请到书房去了，一进书房，荣怀谨看着坐着的大帅和一旁立着的辜家两兄弟，就知道是什么情由了。
　　不过这会荣怀谨还是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微微一笑，上前给大帅行了个礼，道：“大帅这么早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大帅看着荣怀谨精神的模样就觉得心情好，连忙招招手，让他坐到身边的沙发来，荣怀谨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辜家兄弟，大帅却一摆手，道：“让他们站着，今天说你的事。”
　　荣怀谨这会才点了点头，靠着沙发坐了下来。
　　期间辜明堂的眼神一直往这边瞟，辜明廷也总是看着荣怀谨的方向，辜明堂是越看越觉得好看，越觉得之前自己耽误了一个绝色，眼珠子都快要粘在荣怀谨的身上了。而辜明廷的目光却不太显得出神情来。
　　荣怀谨坐定，大帅便拍拍大腿，道：“是这样的，荣总理让怀谨你来我身边做事，但我这呢又没有太适合你的差事，正好我两个儿子都缺个秘书，就想问问你愿意跟着哪一边？”
　　荣怀谨听到大帅这话，沉默了一会，但他没有看这边二人一眼，最后他垂了垂眼，轻声道：“我还是想跟着大帅。”
　　荣怀谨这话一出口，辜明堂十分失望，但又觉得理所当然，大帅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末了大帅拍了拍腿道：“你跟着我是为了学东西，现在我这边你又学不到什么，不如跟着他们俩，平辈也好交流？”
　　荣怀谨抿了抿唇，脸上的神情依旧有些为难。
　　而大帅看到荣怀谨这模样，反而高兴了起来，他觉得荣怀谨胆小，听话，很好。
　　不过先前答应了自己两个儿子，所以大帅思考了一会，道：“那假如要让你选一个人的话，你愿意选谁？”
　　大帅用了假如这个词，也就说明短期之内应该不会这么干了，荣怀谨自己故作认真地思索了一会，然后在三双眼睛的期盼下，他淡淡道：“那还是跟着大公子好些，二公子总是外出打仗，我是个文人，只怕帮不上什么忙。”
　　荣怀谨说这话时候的神情十分诚恳，大帅听了，觉得完全符合自己的猜想，便笑了起来，辜明堂听了，心中也很是得意。
　　而就在这时，辜明廷忽然就冷着脸，一言不发地扭头走了出去。
　　他这么不客气，大帅已经司空见惯，而辜明堂还发出一声冷笑，嘲讽似得对着辜明廷走的方向撇了撇嘴。
　　荣怀谨心里微微有些不安，但做戏要做到底，他这会便故作惶恐的道：“我大概是惹军长生气了吧？要不要我出门去看看？”
　　大帅现在心情很好，辜明廷走了他反而高兴，便拍了拍一边的沙发上，道：“正好我早点还没吃，让管家拿上来，我们一起吃早点。”
　　末了大帅还指着荣怀谨笑道：“今天有烧饼。”
　　荣怀谨想着辜明廷离开时候的样子，知道自己这次一定是让他生气了，心里不太平静，但大帅要留他，他也只有留下来做做样子。
　　·
　　陪大帅吃完早餐，荣怀谨便找了个由头出了门，他叫了辆黄包车，直奔辜明廷的府邸。
　　一到辜明廷的府上，走到院子里，便能听见二楼辜明廷砸东西砸的震天响的声音。一众仆人都围着楼梯口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打转，犹犹豫豫的，没一个人敢上去。
　　张管家看到荣怀谨，简直是看到了救星，顿时迎上来拱手恳求道：“二少您来的正好，咱们家军长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一回来就在这发火，拦都拦不住，您可得帮我们好好劝劝啊！”
　　荣怀谨点点头，便转身往二楼的书房走去。
　　走到书房门前，里面砸东西的声音愈发明显了，荣怀谨微微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敲了敲门。
　　“军长，是我。”
　　里面的声音顿时停了，静了片刻，荣怀谨听到辜明廷恼怒的质问。
　　“你来干什么？你不是要去跟辜明堂当秘书吗？”
　　荣怀谨就知道他是为了这件事生气，顿了顿，低声道：“我那只是说给大帅听的，我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军长应该知道。”
　　荣怀谨这句话说完，屋里沉默了一会，便响起了脚步声，很快，房门吱呀一声被拉开。
　　对上辜明廷那微微泛着血丝的眼睛，荣怀谨有些愕然，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辜明廷便一把将他拽进了屋里，接着，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嗯？”荣怀谨被辜明廷一把摁在了墙边，冷冷地质问道。
　　荣怀谨看着眼前头发几乎都要倒竖起来的辜明廷，默默皱眉道：“军长你先放开我。”
　　辜明廷愣了愣，随即他一甩手，似乎是带着很大火气地插着腰背过身去，道：“说！”
　　荣怀谨看着辜明廷停止的脊背，道：“我心里自然是更愿意跟着军长一些的。军长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么？”
　　辜明廷陡然听到这句话，原本又沉又暗的心里忽然就有一线光炸出来，然后直线上升，末了他扭头看向正在低头整理衣物的荣怀谨，正准备说话，忽然他眯了眯眼。
　　垂着头的荣怀谨模样十分平静温和，辜明廷心中莫名蹿起一团火来，两步跨上前去就抓住了他的手臂。
　　这一次荣怀谨没有让他得逞。
　　只见他迅速地反手扭住了辜明廷的胳膊，掰住辜明廷的手腕死死按着，冷冷道：“军长请自重。”
　　辜明廷带着火星的眼睛对上荣怀谨眼中的一汪深潭，不知怎么地，他眼中那点火很快就灭了下去。
　　末了辜明廷悻悻松开手，看了一眼退后的荣怀谨，道：“真的不行？”
　　“不行。”
　　荣怀谨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斩钉截铁。
　　解释清楚了这件事，荣怀谨转身要走，辜明廷看着他离去的样子，想要挽留，却又找不出什么借口来。
　　最后，在荣怀谨手搭上门把手的那一瞬间，辜明廷猛地扑了上来，从背后把他紧紧抱住了。
　　荣怀谨没料到辜明廷会如此死性不改，当即怒道：“你放手！”
　　辜明廷打死不放，就在荣怀谨即将爆发的时候，他低声贴在荣怀谨耳边闷闷道，“我就抱一会。”
　　荣怀谨何曾听到辜明廷这样的语气，一时间不由得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军长彻底化身牛皮糖

☆、交错

　　本来荣怀谨的手还放在门把上，他只要一拧就可以推开门直接闯出去，但辜明廷贴在他耳边的那句话，却忽然让他不忍心起来。
　　何苦？
　　荣怀谨不是没有喜欢过人，他喜欢的人是他们杀手组织的二把手，人人都叫他‘七爷’。
　　七爷虽然叫七爷，但并不老，还很英俊，身高一米九，肩宽腿长，当然，他也有很多杀手的通病——风流成性，不谈感情。
　　荣怀谨至今还在后悔当初在临死之前没有对七爷说过一句爱，那个时候荣怀谨很傻地认为既然自己已经要死了，就不能去困扰别人，可他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重生。
　　想到自己当年那断无疾而终的暗恋，荣怀谨忽然有些同情眼前的辜明廷了。
　　那双手臂抱得很紧，贴着的身躯微微泛着温热，荣怀谨一直觉得辜明廷很瘦，现在才发现也许是因为辜明廷太高了——辜明廷的肩膀环过来可以将他完完全全地环住。
　　但是，辜明廷贴过来的肩胛骨硌地荣怀谨有些疼。
　　越想，荣怀谨的心越乱了，辜明廷身上那似有若无的烟草味和皂荚味交错在一起传到他鼻子里，竟然让他的心有些乱。
　　微微闭了闭眼，荣怀谨深吸一口气，道：“够了吗？”
　　辜明廷心里自然是不够的，但荣怀谨这么说了，他便乖乖松开了手。
　　身子骤然被松开，荣怀谨乍一下不能适应，甚至跌了两步，辜明廷眼明手快地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荣怀谨这一次没有主动去挣脱。
　　“谢谢。”
　　荣怀谨站稳之后如是低声道，然后他有些躲闪地不去看辜明廷的眼神，拧开门把手，扭头就走。
　　看着荣怀谨走远的模样，辜明廷站在原地愣了愣，忽然就转身去拿了一件大衣追了上去。
　　荣怀谨大步走出了辜明廷的府邸，一路上都没有回头，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太快，这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走到大街上，荣怀谨正准备拦黄包车，辜明廷追了过来，手里拿着大衣。
　　“等一等。”
　　辜明廷一只手按住了荣怀谨的肩膀，荣怀谨微微一惊，扭头退后一步，看向辜明廷。
　　辜明廷见到荣怀谨这么退让，心里有一瞬间的黯然，但很快他便恢复了镇定，将手里的大衣递过去，道：“你的大衣我弄坏了，这件赔给你。”
　　荣怀谨低头看了辜明廷手里的大衣，除了毛色稍微有些差异，样式和大小都是一模一样，看得出来辜明廷用了心。
　　他目光动了动，伸手接了过来。
　　“我确实不知道毛呢大衣不能用热水洗。”辜明廷忽然道。
　　荣怀谨没料到辜明廷会这么说，哑然失笑道：“军长不用知道这些，自然会有下人帮您做的。”
　　辜明廷看着荣怀谨清秀而带着淡笑的面容，目光凝聚，低声道：“我看着体面，但没读过多少书，只知道一些粗浅的道理。你是读书人，如果你愿意到我身边来帮我，我会很高兴的。“
　　辜明廷是第一次这么和颜悦色地跟荣怀谨说话，荣怀谨看着辜明廷的眼睛，一时间甚至有些松动，他有那么一秒是想答应下来的。
　　但最终荣怀谨垂了垂眼，道：“让我考虑一下。”
　　“好。”荣怀谨的不拒绝已经让辜明廷很高兴了，这件事不急于一时，辜明廷这么告诉自己。
　　荣怀谨转身欲走，却自己忽然想起一件事——唐荣征那天来找他。
　　“军长。”荣怀谨转过头看向辜明廷的方向，却没料到自己对上了一双无比深邃的眸子，一时间荣怀谨有些发愣。
　　看到荣怀谨叫自己，辜明廷不由得上前两步，道：“什么事？”
　　荣怀谨抿了抿唇，把唐荣征的事跟辜明廷说了一遍，辜明廷听完思忖片刻，“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荣怀谨微微一愣，随后哦了一声，道：“我觉得军长应该知道，毕竟这事是因我而起，唐荣征也不是什么小人物——”
　　“谢谢。”辜明廷忽然道。
　　荣怀谨有些不明所以了。
　　“谢谢你关心我。”
　　……
　　荣怀谨微微咳嗽了一声，觉得辜明廷又有点发疯了。
　　见到荣怀谨不说话，辜明廷便见好就收，笑了笑，道：“好了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妥善处理的，你先回去休息吧。”
　　“嗯。”
　　荣怀谨点点头，转身走了。
　　·
　　辜明堂今天听了荣怀谨的一番话，觉得自己大有希望，思来想去有点站不住，就亲自带了人去荣公馆，说要请荣怀谨听戏。
　　说巧也巧，说不巧也不巧，辜明堂这边刚一到，荣怀谨后脚就踏进了荣公馆的大门。
　　因为不知道辜明堂的事所以荣怀谨也没有刻意躲避，所以二人撞了个正面。
　　荣怀谨：“……”
　　辜明堂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等，结果看到了荣怀谨立刻眼前一亮，一撩衣摆站起身来笑道：“怀谨你可来了！”
　　荣怀谨眉头微微跳了一下，道：“大公子有什么事？”
　　辜明堂这边早就想好了措辞，笑道：“我跟景桓商量好了晚上约你出去看戏呢。”
　　荣怀谨‘唔’了一声，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推辞，若说他有事，却是实在没事，更何况辜明堂还找到了家里。
　　这会荣怀文陪着一旁，看着自己家弟弟有些难为情的样子，不由得道：“怀谨这几天戒烟很辛苦。”言外之意就是荣怀谨的状态不适合赴宴。
　　辜明堂听到这话，目光动了动，没回话，只扭头看向荣怀谨。
　　荣怀谨知道辜明堂这个人是比辜明廷还不讲理一百倍的，但想到方才他说容景桓也要一起去，觉得这两人在一处自己应该反而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他这会便笑道：“听个戏而已，我去去就回。”
　　荣怀文本来也并不是打算拒绝，只是看着荣怀谨似乎不乐意，现在荣怀谨自己又说了乐意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辜明堂见状，当即起身笑道：“这样就太好了，怀谨我们走吧，正好可以去鸿庆楼吃鲍鱼。”
　　荣怀谨对吃鲍鱼什么的全没兴趣，所以也不回答，只是淡淡勾了勾唇角。
　　可这会他的敷衍看在辜明堂眼里却变成了若有若无的温柔了，辜明堂馋的受不了，感觉自己马上就可以把荣怀谨扑倒在地，但顾忌着这是荣公馆便没敢动作。
　　上了汽车，辜明堂便主动坐到了荣怀谨身边，荣怀谨装作一副很困的样子，打了个哈欠便开始闭目养神。
　　荣怀谨这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让辜明堂想搭话也有点搭不上，顿时他便有点后悔自己之前看错了人。
　　以前觉得容景桓气质非凡，人又温和，现在到了手才发现原来也就那样。荣怀谨以前瞄着是油头粉面不讨人喜欢的小白脸，现在看着却是格外的俊美动人。
　　辜明堂一边嘴馋一边盘算着等会怎么把荣怀谨哄上手，但他又是借着容景桓的由头把荣怀谨弄来的，所以微微有点心虚。
　　到了鸿兴楼，辜明堂便把荣怀谨往楼上引，荣怀谨目不斜视地往前走，辜明堂在他身边巴巴地跟着，人高马大的硬是弯着腰弯出了几分猥琐的气质。
　　荣怀谨到了位置坐定，他也不傻，四周一看，道：“容军长不来？”
　　辜明堂没想到荣怀谨张口就问容景桓，心里顿时有点吃醋，以前他是吃荣怀谨的醋，现在他要吃容景桓的醋了。
　　不过为了稳住人心，辜明堂还是假模假样的道：“景桓一会就来，我叫人去给他打电话了。”
　　荣怀谨挑挑眉，末了他悠悠地挽了挽衣袖，道：“实话实说吧，大公子现在跟容军长关系这么好，又何必来招惹我？”
　　辜明堂没料到荣怀谨这么刁钻，一时间竟真是被问住了，末了他只有假笑，“什么话，我以前是识人不明，现在才发现怀谨你是个又聪明又好的人，自然愿意跟你结交了。”
　　辜明堂成语都用错了，荣怀谨也只有在心里笑笑，也不接话，辜明堂等了一会，发现荣怀谨面不改色地坐在那玩手表，便知道荣怀谨铁了心不愿理他。
　　不过辜明堂是在风月场的老手了，这会便恬不知耻地自己笑着凑了上来，伸手想去摸荣怀谨的袖口，还搭讪道：“怀谨你这块表真好看，在哪买的，明天我也去买一块。”
　　荣怀谨见状，假笑一声，眼明手快地就把那表解下来往桌上一掷，道：“大公子喜欢就送给你好了，反正也不值钱。”
　　辜明堂又碰了一鼻子灰，不过他可是比辜明廷要缠人地多，只见他微微一笑，伸手把那手表抓在手里，然后自己小心地扣在手腕上，末了笑道：“那就谢谢怀谨了。”
　　荣怀谨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当即眉头一皱就准备起身出门，结果这个时候包厢的门被推开了。
　　“我说找了半天没找着，原来大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