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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郑凌打了个哈欠，装作没听见地摆手说道：“怎么这么瞌睡啊，一定是起来太早了，不行哦好困哦，我得回去再眯会儿。”说着郑凌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卧房。
　　沿途经过的奴仆们无不远远避开，然后聚在一起小声议论：“少爷这是在练习轻功吗？”
　　刚回到卧房，郑凌就被众丫鬟们包围了，边上下其手，边七嘴八舌地说：“少爷，相爷没责罚您吧？”
　　“少爷，相爷都说些什么了？”
　　“少爷，您饿了吗？”
　　“少爷，您渴了吗？”
　　“少爷，您……”
　　“停”被围在中间的郑凌动也不敢乱动，只能言简意赅地高声说道：“我好着呢，只是被禁足了，还有从明天开始要跟着夫子学习。”
　　众丫鬟惊道：“少爷您要读书？相爷这次怎么动这么大肝火？”
　　怨不得她们会如此大惊小怪。在徐渊很小的时候也曾被送去府学读书，奈何他丝毫没有这方面的天分，手只要一捧起书就开始昏昏欲睡，待到歇息时间又十分精神，还经常扰乱其他同砚学习，为此不知受了多少责罚，但他屡教不改，最后只能被丞相大人接回府。
　　丞相大人本想亲自教导，无奈整天公务缠身，无暇他顾，只得聘请名师，但徐渊仍不收敛，又因在自己家中，气焰越发嚣张，捉弄得夫子们连连请辞，直接导致无人敢来教学。丞相大人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加之夫人又从旁袒护，最后只得放手不管了。
　　自此后，徐渊的顽劣不堪大用在市井中传开。
　　“谁知道呢？好了，别乱猜了，快去给我准备笔墨纸砚吧。”郑凌打发着她们去忙活。
　　待丫鬟们散开后，郑凌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这时在他身边时间最长的大丫鬟紫苑走了过来，吞吞吐吐地说道：“少爷”
　　郑凌拿着提壶转过身，温声问道：“怎么了？”
　　紫苑提醒道：“少爷，您看要不我去找夫人？”
　　郑凌摆手道：“不用了。”反正他们不用说，丞相夫人也会知晓的。
　　待一壶茶喝完，郑凌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一点：这位丞相大人在民间威望颇高，对于皇家而言并非好事，恐怕他多少存了要把儿子养废的心思。
　　这般想着，对于徐渊放纵一事也说得通了，但为何现今又来管教？难道真的是像金凤凰所说的那样积怨已久？
　　带着这个疑问，郑凌伸了个懒腰，又去补觉。果然啊，安逸的生活最容易使人变懒。
　　当晚，丞相夫人便找来郑凌，安抚道：“我儿莫愁，待过些日子，等你爹气消了，我就去让他解了你的禁足。”
　　“多谢娘。”
　　丞相夫人抬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发，笑说：“跟娘不必这么客气。”
　　次日一早，郑凌就在细碎的说话声中醒了过来，问过时辰，知晓这才刚到卯时，搁现代也才五点。
　　郑凌无力地揉了揉眼。
　　洗漱完毕用过早膳后，郑凌走进刚腾出的书房里，趴伏在桌案上眯着眼。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那位被重金聘请的名师这才姗姗而来。
　　此人年过半百，眼窝深陷，蓄着长长的胡子，与电视里那些教书先生无异。
　　郑凌依旧靠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手中把玩着毛笔，悠哉游哉地像没看见他似的。
　　夫子一手捋着胡子，另一只手背在身后，走到桌案前，也不拿书，盯着郑凌瞧了一会儿才说道：“老朽这里有一道题，不知公子能否解答。”
　　郑凌坐在椅子上，挑高眉梢，百无聊赖地说道：“说来听听。”
　　夫子又捋了捋胡子，说：“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郑凌只眼珠子一转，便开口说道：“雉23只，兔12只。”
　　夫子眼睛一亮，又说：“一百馒头一百僧，大僧三个更无争；小僧三人分一个，大小和尚各几丁？”
　　这次郑凌想也未想就脱口而出：“大僧25个，小僧75个。”
　　夫子接着继续问道：“以绳测井。若将绳三折测之，绳多4尺；若将绳四折测之，绳多1尺。绳长、井深各几何？”
　　听罢，郑凌略微思考了一下，回道：“绳长36尺，井深8尺。”
　　夫子朝前走了一步，又说：“妇人河上荡杯，津吏问‘杯何以多？’妇人曰：‘有客。’津吏曰：‘客几何？’　妇人曰：‘两人共饭，三人共羹，四人共肉，凡用杯六十五。’不知客几何？”
　　郑凌不动声色地用手指在桌案下小算了一下，然后说道：“客60人。”
　　夫子笑道：“公子聪颖。”
　　郑凌毫不谦虚地嘚瑟道：“小意思。”
　　夫子忍不住问道：“公子可否告知老朽如何算得答案。”
　　郑凌睁大眼睛说道：“我并没有算啊！”
　　“哦？”夫子更加来了兴致。
　　郑凌解释道：“在夫子到来之前，我已命人打听，得知夫子喜好问人算经之事，遂弟子事先熟背答案，夫子尽管考校。”
　　闻言，夫子脸一时红一时白，训道：“公子切不可偷懒行事，应知其然知其所以然。”
　　郑凌一字一顿说道：“弟子愚笨，且一点儿也不想知道，还望夫子见谅。”说罢便起身推开椅子扬长而去。


第50章　
　　出了书房，郑凌想方设法逃出府去，来到市集，只见街道两旁幌子招摇。
　　郑凌徐徐踱步，仰首欣赏店前挂着的一面面幌子。这家是卖香油的、那家是开当铺的，再往前一点有卖瓷器的，也有开面铺的、卖酒的……
　　不知不觉间，街上行人越来越多。有推着车一路嚷着“借过”的；也有挑着胆子沿街叫卖的。穿着各色裙襦的女子们有提着篮子的、有摇着扇子的，皆步伐闲适，而穿着长衫的男子们则相对走的快些，但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自然。
　　郑凌低头俯视着脚下的青石板路，不知这上面留下过多少人的足迹。
　　这时迎面走来一位卖冰糖葫芦的，叫喊声婉转清脆，郑凌喊住那人，询问过价钱后，让身后的小厮递过铜板，再从捆成一团的稻草棒上拔下一串，拿在手里。红色的山楂外包裹着晶莹透亮的糖稀，真是令人胃口大开。
　　郑凌正要抬手品尝，却瞥见一侧靠墙坐在地上舔着嘴唇满脸脏兮兮的小乞丐，且双眼正灼热地盯着他手中的冰糖葫芦。
　　郑凌望着小乞丐，咬了一颗糖葫芦，细细咀嚼着，待一颗吃完，这才对身后的人吩咐几句，很快，小厮又递来一串冰糖葫芦。郑凌接过，走到小乞丐跟前，俯下身子，问：“想吃吗？”
　　小乞丐睁大眼睛，一直盯着冰糖葫芦，抿着嘴想了想，终是咽了咽口水点头说道：“想吃。”
　　郑凌把手往前伸了点：“拿着吧。”
　　小乞丐这才把视线移向郑凌，然后慢慢地伸出手，再迅速接过，又快速地缩回去，刚准备张口开吃，却又闭紧嘴，像只小狗一般用鼻子凑近闻闻，末了兀自兴奋道：“甜的，还有些酸。”
　　此时郑凌正在吃第二颗糖葫芦，听到这话，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时竟难以下咽。
　　小乞丐还在那里细细闻着，像是怎么也闻不够。
　　郑凌看向别处，口齿不清地说着：“吃吧，不够再跟我说。”说完怕对方没听清，迅速地吃掉嘴里的糖葫芦，又重复了一遍。
　　小乞丐脸上的兴奋微微收敛，目光却不曾离开手中的糖葫芦，说：“一串已经够了，多谢公子。”
　　郑凌拿着冰糖葫芦，也没说话。
　　好半晌，就在郑凌抬腿朝外走了两步，小乞丐低着头不停地转动着手中的冰糖葫芦，红着脸犹犹豫豫地开口说道：“公子……您能否借我点银子？”声音越说越小。
　　郑凌没听清，转过身问道：“什么？”
　　小乞丐抿着嘴，不敢再提。
　　跟在郑凌身后的小厮离小乞丐最近，把话听得清楚，便说道：“少爷，他想跟您借点银子。”
　　听到这话，小乞丐头低得更低。
　　郑凌本想问他借钱干嘛，但说出口的话却变了：“钱借出去是得要收的回来，你拿什么保证你会把银子还给我？”
　　小乞丐仰起头盯着郑凌的眼睛，说：“我想从您借点银子开间包子铺。”
　　郑凌挑高眉梢，问：“包子铺？你一个人？”
　　小乞丐摇摇头，说：“不，我还有其他伙伴，有五个人。”
　　郑凌上下打量着他：“你会做包子？”
　　小乞丐点点头，认认真真地说道：“我会，而且味道很好。”末了，又加了一句：“公子，我绝不骗您。”
　　郑凌咬着糖葫芦说：“好吃不好吃你说了不算。”
　　小乞丐机灵道：“那要不先借你家的灶房一用，我做出来您尝尝？”说着就站起身，只等郑凌带路。
　　郑凌站在原地，没有动弹，道：“貌似我并没有答应吧。”
　　小乞丐羞赧地站在原地，手中的冰糖葫芦像陀螺似的转个不停。
　　郑凌转过身背着手朝外走去。小乞丐踌躇了一会儿，便抬腿跟上。
　　于是街上的人便见到一清俊公子后面跟着两名小厮，再后面跟着一亦步亦趋的小乞丐。
　　行了一刻，郑凌来到一家包子铺前，买了五个包子，分给两小厮一人一个。
　　待两个包子吃完，郑凌停下脚步，看向身后的小乞丐，递给他一个。
　　小乞丐咬了一口，细细地品尝着，咽下后，看向郑凌，道：“公子，我做的比他这个好吃。”
　　郑凌说道：“那又怎样？”
　　小乞丐撅着嘴低下头，手里紧紧攥着冰糖葫芦。
　　郑凌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他，最后又定在了小乞丐身上，温声道：“好了，我又没说什么。”
　　小乞丐倏地抬起头，眼里发着光，直盯着郑凌瞧。
　　郑凌被盯得怪不好意思的，忙转过身，口气强硬地说道：“快点跟上”
　　跟在郑凌身后的小乞丐偷偷吐了吐舌头，又舔了舔冰糖葫芦，觉得味道好极了。
　　又行了会儿，经过一家茶馆，郑凌觉得有些口渴，便走了进去。
　　里面的人很多，吵吵嚷嚷的甚是热闹。掌柜的正一边拨弄算盘，一边数着铜板，腰系围裙的跑堂小哥眼尖地瞧见了郑凌，忙笑脸盈盈地迎上来引路，走至人少的地方，然后边擦桌子边问着要点什么。
　　郑凌点了一壶龙井。跑堂小哥立时便大喊一声：“龙井一壶。”说着便快步走向放着茶壶的炉灶旁。
　　周围的人看向郑凌，见是个陌生面孔，便与同桌嘀嘀咕咕。
　　郑凌扭头看向四周，最后在门口处发现了小乞丐的身影，见他正蹲在茶馆门旁，不时回头看向堂内。
　　郑凌走过去，道：“你怎不进去？”
　　小乞丐站起身，低着头说：“我在这里等公子也是一样。”
　　郑凌这才恍然，然后走进去，没多一会儿又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两碗茶，递给小乞丐一杯，道：“喝吧，我请你。”
　　小乞丐抿着嘴看着郑凌，郑凌又递近了些，催促着：“拿着呀。”
　　小乞丐接过，轻轻地道了声谢。
　　郑凌往旁走了几步，席地而坐，对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捧着茶碗细细品茗。
　　小乞丐也跟着坐下，有样学样，嘴角更是多了一抹浅浅的微笑。
　　待一碗茶喝完，郑凌扭头问着小乞丐：“你预计要借多少银子？”
　　小乞丐忙放下茶碗，低着头小声说道：“我算过了，约莫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够吗？”以往徐渊出去随便逛逛都能花掉二十两银子，所以郑凌才有此一问。
　　小乞丐听罢，抬起头看向郑凌，说：“够了，而且我还打听到有一家铺子急需转手，价钱比平时要略便宜些。”其实他刚才还故意多说了点。
　　郑凌打趣道：“感情你是一早就盯上我了。”
　　小乞丐慌了，忙摆手：“公子您误会了，我并没有，我只是，只是……”说到最后吭哧吭哧。
　　郑凌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我见公子是个好人。”
　　“所以便想着来宰我？”
　　小乞丐急得眼睛都红了：“公子，我……我……我……”
　　郑凌抬起衣袖帮忙擦拭，道：“刚逗你呢，还是一个大男孩动不动就哭，也不怕羞。”
　　小乞丐声若蚊蝇：“我……我平日里也不是这样”
　　郑凌觉得得转个话题，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二狗子。”
　　“大名。”
　　小乞丐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一直这么叫我。”
　　郑凌喃喃道：“二狗子”说着拍拍屁股站起身，拿过两人的碗走进堂内，付了钱出来后，对着已经站起身的小乞丐说：“二狗子，走吧。”
　　小乞丐不敢置信地慢慢站起身，说：“公子你真的愿意借给我？”
　　郑凌背着手，道：“借钱给你行，但你得写个字据。”
　　小乞丐连连点头：“这是自然。”
　　没走几步，有一人摇着扇子嘲笑道：“我没听错吧，借钱给乞丐？而且还是个不中用的小乞丐，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啊。”


第51章　
　　见有人找茬，一直护卫着郑凌的两位小厮忙站到前面，一脸冷肃。
　　来人身后的小厮更多，高昂着头也一并走到前面，但被那人给挥开了，只见他睨视着郑凌的俩小厮，扯开一边嘴角道：“呵，本少爷只是离开京城一段时间，没想到就有人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说着一把收起扇子，狠戳那俩小厮：“你们俩是个什么东西啊，也不打听打听本少爷是谁，就敢在本少爷面前横。”末了又“啪”地一声甩开扇子，说：“识相的快点给我滚开。”眼睛却是穿过二人，看向郑凌。
　　俩小厮并没有让，反而挺了挺胸板。
　　来人见此，对着跟在身后的其他人笑说：“看来不识相的人挺多的啊！”
　　这些人忙跟着大笑。两旁的行人纷纷退避三舍。
　　当看见藏在后方的李成憬时，郑凌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于是轻轻地拉开俩小厮，脸上堆着笑，一脸谄媚地说道：“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国舅爷吗？没想到竟能在此路遇国舅爷，实乃是徐某的荣幸啊。”说着便俯下身子作揖，起身后又说：“我这俩小厮眼拙，冒犯之处，还请国舅爷见谅。”说着又是一拜。
　　自打郑凌出来，就吸引了国舅爷澹台睿的所有目光。只见他吊着眼细细打量了郑凌一番，眼角的笑意越来越浓，心里却是一段算计：陌生面孔，且态度卑微，料想身份不高。于是他便得意地笑说：“小兄弟可是初来此地？”
　　郑凌偏着头说：“国舅爷何以见得？”
　　澹台睿收起折扇，拍打着掌心，道：“若是本地人，像小兄弟这般仙姿佚貌的，本少爷岂会今日才知？”
　　郑凌微低下头，说：“国舅爷谬赞了。”
　　“不，一点儿也不谬赞。”说着，澹台睿便用扇子挑起郑凌的下巴，凑近了说：“老远就看见你了，这近看，更俊了，本少爷我真是一见倾心。”
　　郑凌垂下眼眸，笑意更深。
　　见自家主子被公然调戏，俩小厮终是忍无可忍地斥道：“快放开我家少爷。”
　　澹台睿吊着眉梢，挑衅道：“不放又怎样？”话音刚落，只见他身后的六名小厮又围了上来，颇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
　　两方对峙之时，郑凌先一步拽住仍挑着他下巴的扇子，抬起头对着澹台睿说道：“没想到徐某我也有这般际遇，竟能让国舅爷对我一见钟情。”
　　当那双娇媚的桃花眼抛向澹台睿时，澹台睿心都酥了，一脸痴迷地盯着。
　　郑凌还在那凑近了闻了闻，疑惑道：“国舅爷并未喝酒啊，怎么脸却红了？”
　　澹台睿温柔地说着：“不瞒你说，这普天之下何种美人我没见过，但像你这样吸引我的还是头一回。”
　　郑凌把玩着抢在手里的扇子，叹了口气，说：“可我是男的。”
　　澹台睿笑道：“无妨，断袖之癖吾之最爱。”说着就要执起郑凌的左手。
　　郑凌轻轻地挥开他的手，假意递还扇子，道：“国舅爷您的折扇。”说着有些爱不释手地摸了摸，赞叹道：“竟是羊脂白玉精雕而成，真是世间难得。”
　　为博美人一笑，澹台睿向来出手大方，于是顺势说道：“既然小兄弟喜欢，那就赠予你了。”
　　郑凌推拒道：“我怎可夺人所好。”
　　“小兄弟你就莫要推辞了，话说回来，也只有这样的稀世珍品才能配得上小兄弟你。”说罢色心不改，又顺道摸了摸手“真是肤如凝脂啊！”
　　郑凌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但面上却拧眉纠结：“这……可我真的不应该收。”
　　澹台睿一边摸着一边佯装唬道：“小兄弟你不收就是不给我面子。”
　　思量再三，郑凌终是应下了，道了声谢，目光一转，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李成憬身上，再定睛看去，像是现在才见到般，讶异道：“没想到展之兄也在此啊！”
　　澹台睿摸手摸上瘾了，片刻也不愿松开，见郑凌这么问，便说：“小兄弟你与李展之相识？”
　　郑凌点点头，笑说：“我与展之兄可是情同手足。”
　　此时正走到两人跟前的李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