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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龙派来的调查人员也混在众人中，他们没有把青花帮如今的七八十个教众全都调查一遍。
　　　　　　只一一记下了此次论道的一些活跃份子，准备重点详查这些人的身世背景。不声不响的叶萧逸，反而被调查人员忽略了。
　　　　　　这里还不止来了银龙的耳目，其他乞丐帮派也派了人来这里看看，青花帮召集这么多人到底要干什么？
　　　　　　自古，穷汉子喜欢听天下富人的事迹，以励志自己。富公子喜欢论天下美人，以抬高品味格调。
　　　　　　有远见的头领都一致觉得这种钓人的论道峰会必另有所图，而不是为了发区区五个铜板。
　　　　　　阿牛帮主的开场白，让来打听的人都找到了答案。你大爷的，搞这么轰动，还特地在晚上举行，咱还以为你要发动什么起义、游说，要煽动乞丐造反呢。
　　　　　　原来就是为了安利别人入帮啊，吓死俺了。你们青花帮能用正常点的办法收人吗？
　　　　　　叶萧逸只想说，这是最迅速壮大帮派的办法。不然等那些拖拖拉拉的长老慢慢收人，他身上还真会长出虱子来。
　　　　　　当多一天乞丐，受多一天罪。叶萧逸只想一口气把青花帮吹涨了，起码这次论道结束，青花帮的人数就能翻两倍了。
　　　　　　至于论道峰会为什么在晚上举行，当然是白天乞丐们要行乞做生意，晚上闲得无聊又没啪啪。啪活动，才会有兴致来凑热闹啊。
　　　　　　这可是第一个为乞丐举行的节目，还是在月圆之夜这么值得庆祝的日子。
　　　　　　叶萧逸知道此次来的人肯定鱼龙混杂，有敌有友有观望势力，他只静静的听。
　　　　　　先来一个老汉，说世上最富有的人是皇帝。
　　　　　　帮主张阿牛站出来问：“诸位，有谁能驳倒他的观点？”
　　　　　　一个年轻的乞丐小伙站出来反驳道：
　　　　　　“假如皇帝真的这么富，为何年年该赈灾的时候，朝廷都说国库空虚拿不出晌银？
　　　　　　反而是那些个富商一掷万金，轻易就养活了千万灾民。你们扪心自问，这些年发灾是谁救济的你们？”
　　　　　　那老汉立刻反驳：“天下的财富尽归皇室，商人的财富也是皇帝的财富。”
　　　　　　年轻的乞丐小伙子继续反驳：“朝廷百官不耕一亩田、不赚一文钱，他们的俸禄全是百姓身上刮来的，财力始终有限。
　　　　　　只有真正的富翁才能眼都不眨就送出万贯家财，因为这些对于他们而言只是绿豆芝麻。对朝廷而言，区区赈灾银子却是抢手金蛋。
　　　　　　诸位认为我说的，可有道理？”
　　　　　　围着篝火而坐的众人都拍掌叫好，那老汉被逼退了下去。
　　　　　　年轻的小伙子举了几个大富商的例子，说谁谁谁应该是北方首富。不断有人举更富的例子反驳他，于是那些众所周知的富商都被一个个列举了出来。
　　　　　　叶萧逸坐在下面默默的做笔记，把那些个富商的名号一个个刻在木板上。
　　　　　　论道大会进行了一个时辰，叶萧逸的木板上就记了几个线索。
　　　　　　第一个是元庄票号。票号当家是山西人，是晋商代表中的巨无霸。
　　　　　　据这些乞丐说，山西票号是朝廷的钱袋子、财政部，养活了不少万金级别的大贪官，这个与官勾结的晋商钱庄富不可言。
　　　　　　元庄票号到底有多少财富，这些乞丐也说不准，只说传言有金山银山。叶萧逸就在后头打了个问号。当家人姓甚名谁百姓也没人知道，只是知道“圆庄票号”这个名号，叶萧逸再在后头打了个问号。
　　　　　　第二条线索是“四象、八牛、七十二条金狗”。这些人是湖州商帮中的大款，也是全国最大的丝商团体。
　　　　　　据说，南浔江浙一带富商以丝绸起家，经营丝贸生意者多资本雄厚。财产达百万以上者称之曰象。五十万以上，不过百万者，称之曰牛。其在二十万以上，不达五十万者，则譬之曰狗。所谓象、牛、狗，是以其身躯之大小，象征丝商财产之巨细。
　　　　　　这些穷苦乞丐别说是丝绸，连普通布匹也是不够穿的。他们只是知道有“四象八牛七十二金狗”这个名号，这些富商具体是谁他们也道不出个一二三来，叶萧逸只能在后面打个问号。
　　　　　　其它的线索譬如“徽墨”商人曹氏，据说他们家有多方价值连城的古砚台和稀世宝墨。说是曹氏的财富不可用黄金来衡量，只能用“无价之宝”来说。
　　　　　　叶萧逸有点头疼地在后头打个问号，是不是我取了几座城池，才能胜过他家价值连城的宝墨宝砚？亦或是劝曹氏搬回南方老家住，这样他们就不算北方富豪？
　　　　　　叶萧逸还在记笔记，别人也听得津津有味。有个瘦子站出来反驳道：“有钱便是爷？这个我不赞同，只有钱的爷也只是下等的爷，有人的爷才是上等的爷！”
　　　　　　说罢，那人还举了个大拇指以示骄傲。
　　　　　　他似乎意有所指某个大人物，场下的人纷纷拍掌附和：“对！有人才是上等的爷！”
　　　　　　那个瘦子继续讲道：“钱财名利算什么？还是善人得道！咱们那位爷无官无爵、无万金家财，但是他说一句话，全城没有人不听的，天下商人没有不从的。这才是上等的爷！”
　　　　　　下面的乞丐纷纷附应说，对！齐家大善之家，才当得这最富有的人！
　　　　　　叶萧逸碰碰旁边的小哥，问道：“上城这么多姓齐的，你们说的齐家是哪家啊？为什么说天下商人都听他的话？”
　　　　　　那小哥悄悄跟叶萧逸八卦：“你不是上城的人当然不知道，人家说起这济宁城齐家啊，都是指那一位爷。”
　　　　　　叶萧逸也悄声跟他八卦：“那这位爷叫什么名你知不知道？”
　　　　　　那小哥嘘了一声，左右看看，以更低的声音道：“这位爷很是低调，别人轻易议论不得。连大富商提起他都避其名讳，以显尊敬，咱们穷苦百姓又怎么知道人家尊诲？”
　　　　　　叶萧逸再问：“那这齐家是做什么生意的，竟然这般厉害，能让全城人都听他的话？”
　　　　　　那小哥啧了一声，一副“你真不上道”的样子教育叶萧逸：“都说齐家是大善之家了，人家靠的不是生意，而是一个“善”字。
　　　　　　人家齐家的祖先可是陶朱公，就是名臣范蠡。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助越王勾践灭吴后，就马上隐退，深藏功与名，逃过诛杀，才称“逃诛公”……”
　　　　　　上面的瘦子也说到了齐家的祖先：
　　　　　　“陶公十九年间三次致富成七国首富，家财巨万。他三次都大散家财，造福乡亲，千百年来被人称为“商圣”。
　　　　　　后来他定家在齐国，改名易姓的陶公，令后人都姓齐，并且不再称首富，留一个“善”字传家。
　　　　　　齐家的大善之道，天下商人没有不服的。齐家那位爷更是出了名的大善人，他开一句口，那些个大富商就算倾家荡产也给百姓和朝廷捐银助灾。
　　　　　　这才是真正的上等爷！刚刚说的那些个富商莫不弯腰称他为“爷”，奉他的话为圣旨的。
　　　　　　连朝廷没银钱打仗了，都得求到齐家门下去，由此可见齐家的能耐。
　　　　　　你们说，这齐家的“善道”，当不当得这首富之名？”
　　　　　　下面的人均没有反驳的。叶萧逸却心道，这“善”字恐怕只是一层外衣，这齐家才是天下商帮的教主吧？
　　　　　　往往真正的首富，都不在富豪榜之上。财富越巨就越低调，这才是真理。出来蹦跶的，都是急求名利的鱼虾蟹，真龙永远不现身。
　　　　　　叶萧逸打算去探一探这个齐家。只有知道对手到了什么程度，他才知道要做多少功夫才能越过对方，成为北方首富。

　　　　　　第65章　首富攻略5

　　　　　　论道峰会结束，由那个讲出“善”为最大财富的瘦子获得了五个铜板的奖励。
　　　　　　青花帮的众长老那个羡慕妒忌恨啊，他们都觉得这个瘦子赢了五个铜板纯粹狡辩，不是狡辩也是踩了狗屎运才没人上去反驳。
　　　　　　众长老都来自青花村，不识上城那位的风采，只觉得这个瘦子吹牛得厉害，善德谁没有？可是善能当饭吃吗？不能抵饱肚子，何谈抵过巨万财富？
　　　　　　本来他们还想听听这北方首富是谁，得知大会的结论是这个，顿时没有了兴趣。
　　　　　　帮主阿牛哥却很欣赏叶小弟办的这次论道大会。要知道，要从这帮流民、乞丐中，找出几个能说会道、还有点见识的人才有多难。
　　　　　　而这一次大会就正好把这些英才钓出来了，阿牛那个高兴啊。大会一结束，他就找人留住上台辩论过的人，让青花帮众长老拍尽马屁都要把人请进帮里来当长老。
　　　　　　是当长老，而不是当小弟，足见阿牛帮主的诚意。虽然这些人没能最终赢到那五个铜板，但是阿牛哥对他们也很赏识，一口气就想把他们都囊括进自己阵营，反正不用发粮。
　　　　　　阿牛早就觉得同村的懒汉不堪重用了。同村的长老可以留作心腹，用来开拓上升却是软弱无力的。要干一番大事业，还是需要能人相助。
　　　　　　阿牛自从当上了帮主，他的头脑就开始了高速运转。以前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事情做过了就忘，现在他的脑袋突然就清明了，很多事情都像开窍了一样，自己就想通了。
　　　　　　他觉得自己就好像现在才开始活着一般，果然权力会使人发生变化的。
　　　　　　叶萧逸挑挑眉看着阿牛的作为，觉得这个帮主越来越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了，假以时日，应该也能成为一方人物。
　　　　　　不过这个阿牛领导不成熟也是真的，帮里已经有三十多位长老了，您老还收长老？
　　　　　　这十来个人收进去，青花帮的长老就超过50人了。高管人数过度膨胀，甚至比底层员工还多，要换做是公司早就亏了。幸得帮主不用发粮，但是要这个臃肿的机构赚钱也是难。
　　　　　　叶萧逸看到了问题，但是他并不打算说出来。
　　　　　　先不说阿牛的人品并没好到能心无芥蒂的接受否定意见，单说阿牛现阶段处于智力快速上升期，自信心迅速膨胀，你否定他的意见就等于“你不服我”。
　　　　　　叶萧逸从来没有妄做好人的习惯，还是愉快地继续相处比较好。他还想借助青花帮的人力继续行事呢，毕竟他一个人能做的事有限。
　　　　　　叶萧逸自掏腰包举办此次大会，算是给帮里立了件大功。大会结束，青花帮又多了四十多人加入青花帮，阿牛很高兴。
　　　　　　阿牛觉得立了功就该赏，虽然没有粮发，但是他还是许诺了叶萧逸：“叶左使，你立了大功，我给你记着，以后咱们帮飞黄腾达了，再给你补发银子。”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万一咱俩中间闹掰了，我哪里还有功？患难好共，富贵却不是那么好共的。
　　　　　　叶萧逸当下就兑现福利，装作大义凛然道：“哪里需要什么银子？咱们帮还人人吃不饱呢。我不要银子，只是有个不情之请，嘿嘿。”
　　　　　　阿牛很大方道：“说！只要我办得到，我都会满足你。”
　　　　　　叶萧逸故意憨笑两声，摸摸头道：
　　　　　　“那个，帮主，这上城齐家不是大善之家吗？那蹲他们家门口，是不是就天天可以吃饱了？”
　　　　　　叶萧逸只是稍微点化了一下，阿牛眼内马上精光闪闪，一拍大腿道：“是啊！如果占到了那片地盘，兄弟们就不愁吃了！”
　　　　　　叶萧逸三言两语，就让阿牛决心去和别的团体干架抢地盘。
　　　　　　青花帮如今的人数已经满百人，是可以挺直腰板和人争一争了。
　　　　　　齐家本宅在上城内，乞丐是进不得城门的，只能在外城想办法。青花帮发散所有教众，打探到齐家在外城有七杂货房：南北货房、海货房、腌腊房、酱货房、蜡烛房，还有一处大药房和一处田庄。
　　　　　　这七处店铺分散在不同的地段，其周边盘踞的乞丐团体实力也不同。势力最弱的是齐家田庄周边的乞丐团体，那伙乞丐统共才二十来人，叶萧逸自荐道：“帮主，我带三十人去抢了那块地盘！”
　　　　　　阿牛哥欣慰道：“好！田庄就交给你，我带着剩余的七十人，去赶走大药房那条街的乞丐！”
　　　　　　其他长老还傻乎乎的不敢出声，生怕干架会受伤，都退到一边去。他们只想坐享其成，却不知道这一缩，自己错过的是什么样的机会。
　　　　　　这种时候，谁抢下的地盘，以后这片地盘的头领就是谁！叶萧逸搏命占下的地盘，他带领的人，以后他都不准备让出去！
　　　　　　这片地和这三十人以后就是他的了，他以后就是齐家田庄这一片地盘的乞丐头头。谁想踏入这里行乞，还得我同意！
　　　　　　叶萧逸和阿牛占了人数上的优势，很快就拿下了那两处行乞地盘。
　　　　　　阿牛带领的七十来人还是一盘散沙，做事拖拖拉拉，每天只会蹲在大药房周边的街道靠人行善。
　　　　　　叶萧逸带领的三十人却已经成为一方铁桶，每个人都清楚自己的职责。他们行乞或者在打鱼捕鼠之余，还兼做叶萧逸的耳目。
　　　　　　如今，叶萧逸已经对齐家田庄周边的一动一静都了如指掌。这是他的地盘，这里发生的事他可不能懵懵懂懂的啥也不知。
　　　　　　叶萧逸治理这片庄子有一小段日子了，把人人都治得服服帖帖的。
　　　　　　阿牛哥的小弟还是一群懒懒散散的懒汉，叶萧逸手下的小弟精神面貌却好了不少。
　　　　　　主要是因为叶萧逸给他们画下了大饼、规划了前程，让他们心中有了盼头。
　　　　　　而且占了好地盘，叶萧逸又强势的定了踏入这里的规矩，他们地盘没人来抢食，最近的日子的确好了不少。
　　　　　　这也是他们服从叶老大的原因。
　　　　　　有一天，一个尽责“站岗”的小弟来报：“老大，我亲耳听见这儿的管事和下仆说，他们的公子爷要来。庄子上下正在准备迎接呢，咱们要不要也准备准备？”
　　　　　　叶萧逸弹弹他额头，赞道：
　　　　　　“小虎子，机灵啊！当然要准备！去，让兄弟们都过来，齐大善人要给大家发粮了！”
　　　　　　“真的？我这就去！”叫做小虎子的乞丐小伙子高高兴兴的一溜儿跑远了。
　　　　　　叶萧逸笑，当初就是看他机灵，人又活络，脚又快，拦都拦不住，才定了让他去听庄子里的动静。
　　　　　　叶萧逸已经对这庄子里的人事，研究了好一阵子了。
　　　　　　想看齐家到底是不是这天下商帮的地下教主？齐家到底是不是如外人所说，无官无爵、无万金财产，只有传家千百年的善道？就得打进齐家内部探个清楚。
　　　　　　一切只有调查清楚了，行事才有个章法。如果齐家真是一座喜马拉雅山，叶萧逸也没必要另建一座金塔和它比高。
　　　　　　把它炸了，让它变矮，或者站在它上面才是最迅速超越它的方法。
　　　　　　攀登喜马拉雅山，和另建一座喜马拉雅山，哪个更容易非常显而易见。所以叶萧逸最近都在研究田庄里的人事关系，企图从山脚开始攀登，打入齐家田庄。
　　　　　　不过，攀登喜马拉雅山也是不容易的。
　　　　　　叶萧逸在这里是无户籍、无亲属的乞丐，连个和尚庙都没有，万一他偷了主家的东西跑了，或犯罪潜逃了，人家根本无从去找他。
　　　　　　这里的乞丐多是找不到工作的，人家根本就不放心用他们，叶萧逸也一直苦于不得其门而入。
　　　　　　这次齐大善人驾临，却是个很好的进门机会。
　　　　　　叶萧逸已经等这位大善人好一阵子了，你不是以善传家吗？不论你是真善、还是名声得善，你都不能见死不救是吧？
　　　　　　叶萧逸这回准备好好演一场，兄弟们都在拿盆拿碗，挤眼泪，装可怜博同情。
　　　　　　叶萧逸却准备把自己的凄苦演得更劲爆一点。叶萧逸非常狠心地脱了自己身上四层、五层的烂棉被，只着一件薄薄的单衣坐在雪地上，叶萧逸瞬间冻得全身发抖。
　　　　　　小弟们看老大这么卖力，也纷纷效仿，把身上捡来的破布破袄都藏起来，一个个抖成糠围在庄子门前避雪。
　　　　　　说不定大善人看他们可怜，还给发棉衣呢。
　　　　　　齐家田庄的管事一打开大门，就看到黑不溜秋的一窝乞丐围坐在庄子门前，不由开始赶人：“去去去，平时也没少喂你们。这回我们上边来人了，你们识相一点，别犯了尊颜。通通都走远一点，对！……再远一点！”
　　　　　　管事带着四五个家丁一路赶人，直到把这伙乞丐赶出百步远，才开始吩咐家丁扫雪，迎接齐大公子。
　　　　　　那些家丁扫雪，叶萧逸等一干乞丐就在50米开外的雪地上吃雪，冻死他们了！这齐大善人什么时候来啊？
　　　　　　叶萧逸冻得嘴唇发抖，手脚僵硬，心道：齐大爷啊齐大爷，你架子别摆太大啊，要是你缓一两个时辰才来，老子准变成冰雕了。
　　　　　　叶萧逸头上、眉毛都结了一层白霜。田庄的家丁也扫好了雪，恭敬地站在大门两旁。叶萧逸这才听见车轱辘的声音传来。
　　　　　　这回叶萧逸放心地呈大字躺下了。为了便于车队发现他，他还躺得离大伙远一点，以显突兀。
　　　　　　大伙的眼睛都盯着车来的方向，根本没有留意到后方有人躺下了。
　　　　　　齐墨的马车经过那群乞丐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