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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老铁面容越发急切，要是胡凌伤的实在太重，只能赶忙把他送去城里的大医馆去了。
那知胡凌偏身避过了胡老铁上前查看的手，左手向下抬了些，露出了怀中一个毛绒绒的东西。
那东西好像还是个活物，整个身体因为呼吸正上下的起伏着，但呼吸急促，十分虚弱。胡老铁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东西的腿好像受伤了，虽然被布条简单包扎过却依旧往外渗出了很多血，几乎染湿了布条。
还好，原来不是胡凌受伤，胡老铁看清情况之后松了口气，继续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它怎么受伤的？”
胡凌依旧紧紧抱着怀中的白狐，看着那已经被血染湿的布条皱了皱眉，有些焦急的说：“这好像是只狐狸，路上的时候可能一不小心掉进陷阱，被捕兽夹夹住了，大夫，能不能先止止它的伤势。”
胡老铁听后，听到不过是胡凌随手捡的一只动物，态度也没先前的焦急了。感叹道，“胡公子真是菩萨心肠。”然后不知从哪拿了块旧布铺在桌上，示意胡凌将狐狸放那，转身去药架子拿止血的药和布条去了。
看着胡老铁有些散漫的态度，胡凌焦急心情不减分毫。
不知道为什么，从将狐狸抱到大夫的这段路上，胡凌无时无刻不感受到狐狸对自己的依赖，他觉得如果怀中的这个狐狸死掉了，他会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等胡老铁把布条裁好，又将药放在碗中时看见胡凌还抱着那只狐狸，不禁有些疑惑问道：“胡公子？把狐狸放到桌上就行了，你抱着多累啊。”
“不了。”胡凌依旧抱着怀中的狐狸，焦急的催促，“大夫，能快点吗，我看它一直在发抖，还有一会能不能开些补血的药？”
“啊？”胡老铁听后一边加快手中捣药的动作，一边说：“唉，胡公子你就是心肠太好了，不是我说，这不过是一只随处可见的小畜生，那里值得你带我这里医治啊。还补血的药，胡公子你救他就算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的，真没必要还花钱弄补血的药。”
言罢，药也捣好了，胡老铁粗手粗脚的掰开狐狸手上的腿，拆下布条，将药敷上去，又绑上布条，动作一气呵成。完事，胡老铁拍了拍手道：“唉，这药也不值几个钱，我就不收了，胡公子，就当我和你一起做好事吧。”其实胡老铁知道胡凌家里也没几个钱，不太忍心收钱。
上药的动作如此大，狐狸也只是在胡凌怀中抖了抖，眼睛一直紧闭着，闭的胡凌的心都揪了起来。
胡凌听了胡老铁的话，知道他是好心，却还是坚持从腰间摸出了几个铜板抽出手硬塞到他的手上，正色道：“这药草钱我总是要付的，不能让你亏了本钱，你就收下吧。”
看着胡凌已经有些强硬的态度，胡老铁不好拒绝，只能又从药架上拿了一些干枣子塞到胡凌手中，“我这可以补血的药只有这个，应该还能凑活着用。”
胡凌接过，略带感激的答谢了几句，有些急促的抱着小狐狸冒着雪离开了。
胡老铁握着手中的几枚铜钱，看着胡凌离去的背影，不禁心中叹道：唉，胡公子真是菩萨心肠，要是能够中个状元，当个官一定是为国为民的好官啊。
…
吴明在睡梦中梦见自己在一个火炉边烤着火。最开始火炉的温暖让自己十分舒服，让他下意识的一点一点朝火炉那里挪。结果到后来，居然慢慢感到一股窒息的感觉，而且还无法摆脱！
感受窒息感一点一点的加强，吴明有些艰难的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一边黑暗。
黑暗和窒息感让吴明心中涌出无尽的恐惧，立马扭动着身子，伸出自己的爪子使劲的刨，想刨出一点光明，让自己摆脱现在的处境。
胡凌原本还熟睡着，但随后感受到胸口处传来的丝丝痛感，皱着眉睁开了眼。结果刚一睁眼，就发现自己之前好心救下的东西正伸出尖锐的爪子玩命的刨自己，把自己的胸口刨了好几条血痕出来。
想起自己之前的种种好心，如今却换来这样的结果，胡凌一边提起狐狸的后颈让他远离自己，一边怒道：“好你个小家伙，我辛辛苦苦救你你居然就这样对我？你上辈子是蛇吗？恩将仇报！”胡凌从未如此生气过，此时因为怒气，他整个人的眉毛都皱到了一起，眉心呈现出‘川’字。
越想他越生气，没有想到这个小东西居然敢挠自己。这样的行为竟让自己有些失望，虽然这本就是动物的本性，但他还是下意识的觉得他应当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吴明是听得懂胡凌讲的话的，被提起来后立马就懂了是怎么回事。一想到胡凌救了自己还信任的将自己放到被窝里，自己却挠伤了他，吴明立马充满了歉意。但他又不会说话，只能瞪着自己本就湿漉漉的琥珀色瞳仁，对着爪子，夹着尾巴，嘴里可怜的嗷呜两句。
胡凌：“…”
狐狸是很通灵性，此时做出一副如此可怜的委屈样。胡凌也不好再说什么，甚至开始反思刚刚自己的语气是不是太重了，或者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才会挠自己…至于怒气…早在对上吴明眼神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
胡凌：“算了…刚刚我也有不对，你受流了挺多血的，我昨天晚上熬了碗红枣汤，我热热给你喝。”然后便下床穿鞋拿汤了，走时还不忘抽点给还在床上的吴明盖上被子。
直到胡凌在自己视线范围消失的时候，吴明还有些呆愣，他不知道那人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虽然因为系统的原因吴明已经没有关于小说的记忆了，但是…他是会写那么圣母角色的人吗？这种角色在当今写手界早就不吃香了，而且基本一写就会被喷。所以…难道是这个世界自动敷衍出来的？或者不是重要角色？
吴明刚想了一会，就觉得自己头有点晕，眼前也冒着金星。只能停止猜想窝在被子里了。
看来真的像那人说的一样，自己流了很多血…
一想到这里，吴明突然抬头警醒道：“…不对，一说血我就想起来了，这特么不就是系统搞的鬼吗？系统呢？系统你敢出来吗？我保证不打死你，你特么敢坑我你特么敢出来吗？”
脑海中传来了一个弱弱的回声，“不敢…”
吴明听到这声音，真恨不得扑上去用爪子挠花他的脸…
“诶，不是啊大哥。”r接着刚才的话说道：“大哥我觉得你好像对我怒气很大啊大哥。”
吴明听后，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几个字：“你、说、呢？”
r带着十分假的哭腔答道：“不是的，你怎么能冤枉我！我系统好像中熊猫烧香的那个病毒了，全是乱码现在都没好！我还是抽空联系你的！”
吴明：“…”熊猫烧香这病毒到底是多少年前的了？
r继续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状，“唉，我也不给你说了，我杀病毒去了，你现在先随便弄吧，我不管你了，杀好病毒在和你联系。”
然后就在吴明的脑中销声匿迹了…
算了…中了病毒吴明反而感觉是个好事，好歹现在自己可以放开手脚去做不用听系统的任务了。
那边和系统联系完，这边胡凌也端着热好了的红枣汤过来了。
胡凌那帕子包着，轻声放在了桌子上，又伸出一根手指放入碗中试了试温度。随后舔了一下沾着红枣汤的手，将吴明捞了出来，“小东西快喝吧，刚刚热好的喝了可以暖暖身体，一会在继续睡。”
许是之前一直没有进食，变成了兽之后嗅觉又无限放大。吴明闻着只觉这红枣汤格外的香甜，就像从未尝过的人间美味一样。低着头生出粉红的小舌头一口一口的使劲舔，舔的水声渍渍，津津有味。
胡凌看着吴明这有趣的模样，眼神都柔和了许多，一边轻轻的抚摸着吴明雪白的毛，一边温柔的说道：“慢慢喝，别呛着了。”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第一次见小狐狸开始，他就觉得自己和这只狐狸很熟悉…就像认识了很多年一样。

第十七章　白狐

时光如流水一般，缓缓流去。
一个冬天下来，小狐狸的腿早就被养好了，皮毛也因为胡凌细心的照顾光亮了许多。按理说胡凌应该再过几日，趁着春天把小狐狸给放归到山林里，但是胡凌却不想…
说不出为什么，就是不想。如果硬要找个借口的话，应该是小狐狸太可爱了吧，胡凌心道。
在这一点上，吴明也显得十分默契。他本就不是终年生活在山林中的小狐狸，对于捕捉猎物来说他半点经验都没有。所以对于现在他来说能一直在胡凌的家中，算是最好的了，再加上…他觉得他从心底里是有点依赖胡凌的。
但事情总不可能就这样永远的一成不变，一天早上，在胡凌家里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意外。
那就是原本睡在自己怀里的狐狸，被一个看起来才十五六岁的少年所取代了…
少年眉清目秀，眼角带着一抹胭脂红，有些散乱的银白色头发压在身下，此刻正呼吸均匀的靠在自己怀中睡觉。长长的睫毛像个小扇子似的，在眼睑处留出淡淡的阴影。若不是少年胸前空空无物，胡凌在哪一瞬间差点以为是哪家闺女爬上了自己的床…
但就是如此，胡凌还是屏住了呼吸，强行的控制住自己的思绪，故作淡定的推了推面前的少年。
被推了之后，少年果然有了反应。张开自己殷红的小嘴小声的嗷呜了一声，便将头埋在被子里继续睡了。
胡凌被少年的这个动作整的整个人都呆愣了一会，起码又看着少年的睡姿看了一刻钟之后，胡凌才警醒道：不行！自己怎么看着魔了！
于是立马起身推开少年，喊道：“快醒醒，快”虽说是推开，但胡凌到底没有忍心加大力道，只是一直用着个不轻不重的力道推着他。
被那么一弄，吴明总算是结束了和周公的会面，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睛，呢喃道：“什么事啊…我还想再睡会的…”声音虽带着点稚气，却又轻柔的像一片羽毛，轻轻的滑过胡凌的耳朵，让他痒痒的。
胡凌下意识捂着有些发红发热的耳朵，垂着眼看着被子道：“你，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我家…我家床上？”表情十分窘迫。
吴明听闻之后，想也不想的回答道：“我就是那只小狐狸啊。”随后看着突然变高的视线，还有眼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整个人都呆愣了…
刚刚…自己说的…是人话吧？我屮！绝壁是啊！！！
一反应过来，他整个人显得比胡凌还慌张，对着自己的身体东看看西看看，又是看手有是看脚的，末了，还不忘回头看看自己的头发。
看完之后，吴明睁着自己琥珀色的眼睛盯着胡凌，有些可怜的乞求道：“…我，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不是妖怪…别把我赶出去好不好？”眼泪汪汪的眼睛好似胡凌不答应，下一秒就能哭的稀里哗啦的。
胡凌对于吴明这个眼神可以说是毫无抵抗力，伸手捂住自己跳的飞快的心脏，缓了好一会，才艰难的开口：“我…先给你找衣服穿…”然后慌慌张张的从床上爬下来给吴明找衣服穿。
胡凌的家境并不好，他父母走得早，每月只能通过本家给的几两银子度日，有的时候他还要去接点活做补贴。所以他的衣服大部分都是粗麻做的，而且有的还有几块自己缝上去的补丁，和那些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的人很不一样。
他向来是觉得，衣服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是可以不用在意的，但临到这时，他拿着自己缝着补丁的旧衣服递给少年，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窘迫…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少年的样子，下意识的觉得自己的衣服配不上他。
那般模样好看的少年，就应该穿着这世上最好丝绸裁剪而成的衣服，而不是现在，穿着有些宽松的廉价粗麻衣。
吴明冒出小脑袋从被子里拱了出来，如瀑般的银发散落在四周，远远看去，就像一朵盛开在屋中的雪莲花。
接过胡凌手中的衣服，吴明先是放到膝盖上看了看，然后歪着头拿着一件外衣求助似的瞪大眼睛看着他，那模样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简直就是妖孽啊！胡凌心道。
但面上依旧强维持着镇定问：“是…不会穿衣服吗？”
吴明马上使劲的点头，然后，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也对，小狐狸虽然变成了人，但说到底在今天之前他还是一直懵懵懂懂的狐狸，所以肯定不会穿衣服需要自己帮忙。胡凌一边这样想到，一边接过衣服一件一件的吴明穿了起来。
虽然胡凌面上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似帮吴明穿衣只是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情，但内心却进行着激烈的心理斗争。
胡凌一边不停的催眠着：嗯，他只是一直小狐狸…小狐狸…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小狐狸，和人类的婴儿差不多的。一边告诫着：所以…胡凌你要把持住啊！怎么能够对一只小狐狸脸红心跳！这是禽兽才做的事啊！
就算胡凌不停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转移自己注意力，效果却甚微。待好不容易结束漫长的穿衣过程，他一下跌坐在床沿上，手心额头全是汗，狼狈的低头喘着气，好似去了大半条命。
吴明转过头看见胡凌累的坐在床上的模样，心中有些歉意。
作为一个现代人，吴明实在是不会穿这些繁复的古代衣服。这些天虽然一直在胡凌身边，但谁没事会特意去关注别人怎么穿衣服？又不能一直裸着，所以他只能厚着脸皮求助于人了。
此刻穿上衣服，他有些好奇的对自己的这身衣服东看看西看看，一会扯着袖角，一会提着衣摆。
待看够了，看着还坐在床沿上的胡凌，吴明睁着自己琥珀色的眼睛盯着胡凌的香包，蹲下身一步一步的靠近。
吴明变成人之后，依旧保有原本灵敏的嗅觉。此刻他看着胡凌腰间的香包，总觉得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趁着胡凌还没有回过神来，吴明已经利落的伸手解下了胡凌挂在腰间的香包。待到胡凌想阻止的时候，吴明已经打开香包，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倒在床上了。
八角，杉木，干桔，甜豆，苦杏，干草，晚香玉…吴明将这些香料铺开，在一个一个的放在鼻尖轻嗅。明明只是普通的香料，他却闻出了熟悉的味道，仿佛这个动作做过千次万次，多到成了习惯。
吴明的眼角不可控的流出了泪水，突然，脑海中闪过了一个画面。
画面中，是铺天盖地的红色，眼前的少年也穿得一身大红…虽然面容模糊不清，但是吴明明确的听见，他笑着对自己说‘白含笑，我来娶你，良田万顷，十里红妆，你嫁给我可好？’
少年的笑容是那样的灿烂，竟有些刺痛了吴明的眼睛。
吴明还想再回忆更多，却感觉从脑中传来一股刺痛，那股刺痛好像深入灵魂，让他痛的冷汗直冒，身子不住的发抖。
该死！这该死的系统！吴明咬着牙在心中咒骂道。
胡凌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看见小狐狸拿着自己香包里香料，忽然就流出了眼泪，连忙扶住吴明的身子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那股刺痛还在继续，吴明此刻脸色苍白，咬着牙摇了摇头，却还是不死心放弃刚刚冒出的回忆。越想他越觉的这不是如同系统所说，那些记忆只是他小说中的一些情节。
他忍着虚弱问道：“胡凌…你…你这个香包，是从哪来的？”
“嗯？”虽然有些突兀，但胡凌还是认真的回忆道：“这个香包…是我前些日子去白琳城中，自己去店子挑了些香料调配出来的…”刚一说完，胡凌就觉得有些疑惑。自己平日里并不懂得闻香识香，那会又是怎么配出来的？待细想是，却又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不管了。
吴明得到答复之后，还想再深问下去，但临到嘴边，却又不知该问什么。只能休息片刻，将香包装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
自那天以后，吴明还是依旧住在胡凌家。若说和以往又什么不同，那便是平时还会帮忙照顾胡凌或者做做简单的工作，有的时候甚至会自己做一些香包拿到集市上去补贴家用，以此来减少带给胡凌的负担。
胡凌起初还有些担心吴明这过于妖孽的样子被别人发现。但当亲眼看见吴明略施一个简单法术便把自己弄的和普通人一般，也就放心让吴明去集市摆摊了。
相处久了，胡凌自然不可能再如以前一样小狐狸小狐狸的叫了，一次，胡凌询问吴明的名字，吴明当时不知怎的，竟下意识答道白含笑这个名字。
或许是对于以前的记忆太过执念吧，吴明事后对自己解释道，也就没有纠正过来，把白含笑当成自己的名字了。
…
和胡凌在一起久了，吴明有时都忘记自己在胡凌家中待了多久，大概五年？反正这期间系统一直死机，吴明快忘记自己是穿来的事了。
虽然按理说那么久吴明早就能自立可以走了，但两人仿佛在这一点上达成奇怪的默契。胡凌从不会说吴明该走的话，吴明也从没起过想走的念头。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每次待在胡凌的身边，便会感到十分安心，他愿意就这样待在胡凌身边一辈子。
不过胡凌作为一个读书人，生活的追求不可能是一直和吴明平平淡淡的过下去，他最大的志向还是能够学以致用，考上状元，当上官。
他有的时候常常对吴明说，他这辈子最大的理想，便是能够当上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能够让百姓有冤能伸。
可惜不知是他运气不行，还是才华不行。他这些年来去皇城考了数次，数次落榜，很是郁闷…
又是一年，张榜时刻，胡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