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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不死情缘-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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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你是谁,到底想干什麽?」
  彷佛是从他身边,又彷佛是从冥冥之中,飘来这样两个字──
  「报恩。」

  ※   ※   ※   ※


  樊谦恢复意识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沈重无比,连撑开眼皮都费了好大力气。
  什麽都还没来得及看清,耳中就听见一阵冷嘲热讽:「总算舍得醒了?哼,不过喂你吃点药,就把地方弄得污七八糟,还闹死闹活,真是可笑之极……在这地方还想玩什麽贞烈戏码呢?」
  「……」这是在说什麽?他听不懂。
  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坐在椅子里。
  这人长得一般,衣著华丽,但也非常古怪,不像是人们日常会穿的衣服,倒更像是电视里演员穿的戏服。在他旁边还站著一个人,穿得比较朴素,神态也恭恭敬敬,看来像是伺候他的下人。
  这些人,难道是在拍戏?摄影机呢?
  樊谦张嘴想回话,却发现嗓子干巴巴的,根本发不出声音。他坐起来想下床,脖子上却传来一股拉力。转头一看,竟然有根绳子勒著他的脖子,把他绑在床柱上。
  抓狂──!这、这到底是搞什麽鬼?
  那个暴发户模样的中年人看见他的举动,点点头:「既然能活动了,便给我好好干活,我可没耐心再等了。」说完向身边那个下人示意,後者端起一盆水送过来,放到床上。
  「快把身上洗洗干净,脏不拉几的,看著就扫兴致。」
  那人一脸嫌恶地皱眉,旋即又笑起来,流泄出一股险恶的邪气。「不过,可不能白白糟蹋了这麽好的一张脸呢。」
  樊谦感到头皮发麻,鸡皮疙瘩连绵不绝地冒出来,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话说,这里究竟是什麽地方?
  如果可以,他首先想把这个问题弄清楚,然而干哑的嗓子却不争气,还是发不出声音,可能需要喝水润润喉咙。
  说到水……他低头看著那只脸盆,里面不就有现成的水吗?虽然不是饮用水,但喝一点总不至於要人命。
  他弯腰伸手想舀水,猛地愣住。
  脸盆里的水面,倒影出一张脸,长著陌生的脸型,陌生的眉眼,陌生的鼻梁,和陌生的嘴唇……全部全部都是陌生。
  这张脸,根本就不是他的脸,但……又确确实实是属於他的。当他瞠目,那张脸也瞠目;当他张嘴,那张脸也张嘴。
  这究竟是怎麽回事?他在做梦吗?
  樊谦捏捏脸颊,痛得倒吸了一口气,梦却没醒来。怎麽会?难道说这不是在做梦?可是这根本说不通啊……
  「还磨磨蹭蹭干什麽?」
  那人见他举止怪异,不耐烦地催促道,「快动手啊,还想让我等到什麽时候!」
  等你去死!你这只猪头怪!──要不是嗓子发不出声音,樊谦肯定已经大骂出口。
  眼下这诡异的情况已经让他够头疼,这家夥还在罗里吧嗦,更是让他倍加烦躁,怒气腾腾的目光瞪了过去。
  被他这麽一瞪,那人立刻横眉竖目,看似就要发火,转而却又阴阴地笑了起来。
  「哟,好可怕的眼神哪。我知道了,莫非你是要我亲手伺候你才满意?瞧你尊贵的,不就是个新鲜货嘛。哼,也行啊,我就先伺候著你,待会儿你可也得把我服侍好了才行。」说著从椅子里站起身,一边捋袖子一边走过来。
  樊谦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本能地往後退,却再一次感觉到颈上传来的勒力。这才记起还有这个鬼东西,想要解开,却已经来不及了,那人几个箭步来到床边,抓起他的衣襟大力一撕。
  伴随著尖锐的声响,他的上衣变成几片破布,再也起不了遮挡作用。其实男人裸露上身原本没什麽大不了,然而在此情此景,樊谦却感到一股恼羞成怒的耻辱。
  他想,他已经猜到这人想对他做些什麽了……
  这种事当然不能允许。拼力挣扎,然而他现在使用的这具身体,状况就像他的嗓子一样糟糕,也不知道之前被喂了什麽该死的药,整个酸痛无力。
  就在这时,房门「碰」的一声而开,一个人影像沙包似的飞进门里,撞到墙壁上,又掉落在地,「哎哟哎哟」惨叫著原地打滚。
  紧随其後,从门外跨进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迅速一览房内的情景,那张本就刚毅冷峻的脸孔登时又严酷几分。不过,当他的目光与樊谦对上,眼里的寒霜瞬间融化,隐然透出歉疚怜惜。
  「少爷!」他低喝,听起来竟有些悲切。
  樊谦莫名其妙,迷惑中,那人已经大步走过来,先是一拳捶昏了那个下人,然後又一脚把某只猪猡踹到墙上,後者吐了口血倒地不起。
  最後来到床边,伸手想接触樊谦。
  樊谦本就满肚子郁闷气愤,再看这人凶神恶鬼般的模样,脸上还有一道疤从眼角延伸到下巴,更是让樊谦本能抵触,想也不想就避开了那只手。
  那人的手顿在半空,眉间闪过一丝阴影,随即转头瞪向那个先前被他扔进房里的人,脸上的戾气更浓了几分。
  「畜生!我以为你与谭家世交多年,可以信得过,才将少爷托付给你暂且照顾,而你竟将少爷扔到这种地方?!」斥骂著,迈脚往那人逼近。
  对方缩到墙角蜷成一团,颤声辩解:「那、那个,俗话说,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大隐隐於市,小隐隐於……呃,凌波藏在这飞花楼,清玉教那些人肯定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还敢狡辩?!」
  男人路过桌边,抓起凳子掰掉一根凳腿,扣住那人的腮帮,「你害少爷承受的,我要你十倍百倍还回来!」
  「不不不,没有啊!」
  那人吓得眼泪迸了出来,「凌波是前几天才送来,今天这才是他的第一个客人,而且还没来得及……什麽事都还没发生啊!」
  听到这话,男人回头看向樊谦,仔细观察,衣著虽然凌乱,皮肤上倒没什麽异常痕迹,也就是说他的确还没有被……
  於是松了口气,一挥手,将凳腿从手里那人的肩膀上捅穿,对方惨叫一声,当场痛得昏死过去。之後男人回到床边,脱下斗篷披到樊谦背上。
  「对不起,少爷,我来迟了。」
  男人低沈地说,「少爷请放心,今後百里渊绝不再将少爷交於歹人之手,绝不再离开少爷身边半步。」
  到现在,樊谦已经意识到事态和他之前所想的似乎不大一样,但整件事的情况依然不明,他不知道该怎麽回应。
  百里渊也不等他回应,一把抱起他出了门,去到楼外,将他放上马背,就此策马离去。


  ※   ※   ※   ※


  马背上,樊谦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快移位,颠得半死。最後进到了林子里,百里渊才总算将马叫停。
  百里渊先下了马,接著把樊谦扶下马,刚站稳,就在他面前半跪下去。
  「百里渊不力,谭家庄被清玉教贼子围剿之时,未能护主及时,更使得少爷中了毒计,失去所有内力武功,之後竟又所托非人,险些置少爷於万劫不复……」
  百里渊越说,眉头纵得越紧,「一切皆是我处事不当,请少爷责罚。」
  老实说,樊谦还是一头雾水,游离在状况外,但他已经在试著努力适应,努力思考,努力接受……
  因为他已经明白这不是做梦,那麽,他也该面对现实了。
  对於这个叫百里渊的人,第一印象有点糟糕,但看来或许只是面恶心善?更重要的是,这人一直叫他「少爷」,还表现得这麽恭敬……
  所以,这人是跟他一边的没错吧?
  他张嘴想说话,可嗓子还是发不出声音。那百里渊又是低著头,好像羞愧得没有脸面对他似的,他索性伸出手在那人肩上拍了拍。
  百里渊这才抬头,见他指指自己的喉咙,动动嘴巴。很快会意,从腰上取下水囊递过去。
  樊谦喝了几口水,喉咙舒服多了,清清嗓子,总算发出到这里之後的第一句话:「这是什麽时代?」
  「什麽?」百里渊一脸迷茫。
  樊谦也知道这种问题是比较奇怪,只是既然他已经决定面对现实,那麽有些事情,他总该要搞搞清楚吧?
  现实,是的……虽然这个现实匪夷所思,但是现在来看,已经只有这一个可能。
  他,或者说他的灵魂,是在一个陌生人的身体里,而这人生活的地方显然不是他原本的世界,而像是另一个──时空?
  没错,就像他曾经在很多文艺作品里看到过的一样,终於他也发生了这样的事。
  他不但死而复生附在了别人身上,而且穿越了时空……
  哈、哈、哈,如果换作其他时候,或许他都可以大笑五分锺,在地上滚几圈,发泄一下不论是惊慌是震撼是激动,还是任何种种情绪。
  然而从之前他所面临的状况,已经无厘头到让他连发泄都没有情绪。
  这一切真是匪夷所思,但是回头想想,既然他连死後与一只白猫对话这种事都能遇上,那麽现在穿越时空借尸还魂之类的……又算得了什麽呢?
  好吧,总之事已至此,他现在该做的、能做的,就是──随遇而安,见机行事吧。
  他回忆著刚才百里渊的那番话,试探地问:「你说谭家庄被围剿……」话中的这个谭家庄,应该是和他密切相关,很可能他就是那个庄里的少爷。
  「被清玉教围剿……」这个所谓的清玉教,跑去围剿一个庄,貌似还杀了很多人,估计不是什麽好鸟。
  「这是为什麽?」
  既然他目前的身份是和那个山庄相关,那麽对於与山庄有关的人,包括敌人,他当然也该有所了解比较好。
  百里渊听他问出这样的问题,难免疑惑,但还是回答:「为了从龙秘笈。」
  「从龙秘笈?」樊谦瞬间想到什麽葵花宝典啊,独孤九剑啊……
  「少爷已经是这世上唯一知晓秘笈所在的人。」
  百里渊一脸沈重,「秘笈为谭家庄代代传承之物,绝不可落入清玉教贼子手中,此前我为将贼子引开,不得已将少爷托付於陈家……可惜现今看来,普天之下已没有可信任之人。少爷,百里渊惟愿以命相护,若是仍遇力有不逮之时,恳请少爷当以性命安危为先,至於秘笈……」
  「交给清玉教的人?」樊谦挑眉。
  这人说话自相矛盾,又说要保住秘笈,又说保命要紧,那假如到了必须取舍的时刻,他到底该保命还是保秘笈呢?
  话说回来,他根本不知道那秘笈是个啥玩意,所以肯定是保命第一吧。
  只不过,他的这些事百里渊当然是不知道的,还在左右为难,最後把心一横:「我只为保护少爷而在,少爷在,我便在,秘笈便在。」
  刹那间,樊谦一阵恍惚。
  林大哥……心中不期然地响起了一个声音。
  多少年前,他听见过那句「我永远保护你」,直到最後,他也依然被这个声音保护著。而现在,不但物变了,事变了,甚至连人也变了。
  然而有些东西,却似乎真的永远不会改变……
  樊谦闭了闭眼,不想再多说。安静下来,心也慢慢沈下来,才後知後觉地感到脸上作痛,像是被什麽尖东西扎著似的,阵阵刺痛。
  痛处是在右边颧骨位置,樊谦抬手摸了上去,才发现好像有点……肿?
  这麽说来,之前他在水盆里看著自己如今这张脸的时候,曾经注意到右颧骨上有什麽东西,有色彩有图案,似乎是纹身。
  那边,百里渊看到他的动作,注意到他脸上的东西,脸色变了变,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
  「飞花楼,朱颜飞花──只要面上被刺了这个,旁人一见便知是出自飞花楼……」
  百里渊咬牙切齿地说,「是百里渊所托非人,才令少爷遭受如此奇耻大辱。自今以後,少爷决不可再被他人菲薄侮辱,便请少爷容我为你将这刻印刮去。」
  刮?!樊谦吓了一跳:「不不,你先不要激动……这个,也不一定非要刮掉不可。要是不想被人看见,戴上面具面罩之类的挡起来不就行了?」
  「遮面?」百里渊皱眉,「这并非长久之计,难道少爷再也不以面目示人?」
  「这个……」樊谦左思右想,「这种事,留到以後再说也可以吧?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应该不是这个吧?」
  百里渊沈默一会儿,总算把匕首收了回去。樊谦松了口气,又翻翻白眼──怎麽摊上了这麽个倒霉少爷,还有个这麽急性子的随从。
  老实说,那个什麽耻辱什麽刻印的玩意,他并不是很明白。就算明白,这也是本属於那位谭少爷的东西吧?
  而他才占用这个身体不到几小时,实在来不及产生「荣辱与共」的概念,甚至对於这个时代、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还没有带入感,所以很多东西他其实无所谓。
  「我到飞花楼找回少爷,恐怕清玉教之人不日便会获悉消息。」
  百里渊的神情再度严肃起来,「我们不可在外久留,还得尽早找地方藏身。」
  说著从马背上的行囊里拿出一包东西,层层撩开,「少爷先吃点干粮,稍後我们继续赶路。」
  这麽一说,樊谦确实感觉到胃里空空,接过百里渊手里的东西,一边吃一边思索──要不要干脆向这人坦白自己的身份来历呢?
  不行,这样说的话八成会被当成疯子吧?
  虽说这人对「少爷」是忠心耿耿,但也正因为太过忠心,一旦听到他说出那种疯狂言论,不信倒也罢了,万一信了反而更糟,搞不好会以为他是被妖邪附身,然後对他「劈里啪啦」什麽的……
  更何况,这种事说出来有什麽用处吗?有吗?一点也没有吧。
  在这个世界,没有人会理解他的。
  叹了口气,不知不觉干粮吃完了,再低头检查自己身上,衣服破破烂烂,裤子上有些脏污,像是呕吐物。
  他还记得先前那只猪猡说过喂他吃了药,可能这一身脏东西就是那药造成的,还说他曾经闹死闹活……
  这麽说来,搞不好谭少爷本尊就是被那药害死的,结果被他借尸还了魂。
  耳中有阵阵水声传来,附近应该有河。他向百里渊问道:「有没有干净衣物可以给我替换?我去河边洗洗,你在这里等著。」
  拿到衣物之後,他就循著水声找去,果然找到一条小河。脱掉衣服走进河中,先把身上清理干净,然後再次端详水中倒影的那张脸。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脸上戴著一副陌生的面具,只不过这副面具是取不下来的,不管他喜不喜欢,今後都只能一直戴著。
  这张脸很年轻,最多二十岁,长得眉清目秀,只是脸颊清瘦,气色不好,看样子有一段时间没睡过好觉了。
  再结合先前那些遭遇,可想而知,这人近来一定过得很艰难。而根据百里渊的说法,今後恐怕还会有不少艰难日子要过……
  不管怎样,既然他已经在这具身体里活过来,那麽他就会认真努力地活下去。
  无论未来将会面临什麽,他都要坚强活下去,代替那个牺牲自己救了他一命的人……
  心脏猛地抽痛起来,立刻舀起河水往脸上泼,渐渐冷静下来,然後深深呼吸几口这里的空气。
  就算时间地点不相同,空气都是一样的。只要他还有力气,就不会停止呼吸……
  上岸後,看见泥地被水打湿了一片,他随手捡起木棍,在泥地上画了两张脸,有著拟人的卡通相貌,一个是西红柿,一个是木瓜。
  西红柿做著一个很窘很无语的鬼脸,木瓜则温柔沈静地笑著,彷佛在说:小西红柿,你要努力活下去,你会好好的,好好的……




第三章

  据百里渊说,清玉教虽然势力庞大,但还没有扩张到西域范围。而谭家很早以前就是从西域迁来,如果重回西域,或许还有可能找到投靠。就算找不到,最最起码,距离清玉教的势力范围也远了些。
  接下来的几天,樊谦就跟著百里渊一直赶路,彷佛身後有催命鬼在追著似的。
  这天下午,两人到了一座驿站。说是驿站,其实就是个小茶棚,总共只坐著寥寥几个客人,以及一位面皮黝黑的中年老板。
  两人点了茶和点心,在这里歇脚休息。百里渊端著杯子喝茶,还没喝上两口,脸色突然一变,扔掉茶杯站起来,坐在他後面那张桌子的几个客人也跟著站起来。
  其中两人从身後扑过去,两片剑刃一左一右架在了樊谦的脖子上。另外两个人则跑去对付百里渊。
  刚才百里渊喝的茶水有毒,内力消退,勉强和敌人过了几招,很快就落於下风。
  驿站老板走了过来,皮笑肉不笑地说:「谭家祖先承自西域,你真以为这种事有那麽难查到?想避难去西域,想得还真单纯啊。」说完扬起手,一把撕掉了脸皮……哦不,是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
  樊谦咂舌,头一次亲眼见识到这种东西,果然神奇。
  刚刚还貌不起眼的百姓,面具一摘,就面目全非,样子倒还算顺眼,只是那副表情和眼神让人不太舒服。
  而百里渊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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