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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调香师-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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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念想和目标。”
  “我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岁,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渴求的了。这些年我孤身一人没有成家,只有一个名义上的干儿子,他比我早些时候来宁城闯荡,现在我在宁城的几处产业都归到了他的名下,像波利拳场就是他在管理。可大丰却一直没有接班人,和其他产业不同,银行业需要的是真正的行家,我知道你是个能干的,你既然不要秦家的产业,那我的大丰,你要还是不要?”
  秦非然没有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他避开了郑鹏程期待的眼神,犹豫地回答道:“你让我想想。”
  “好,我等你的答案。”郑鹏程很是高兴,仿佛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忆,“你知道吗?今天你质问我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了你娘当年的样子。她可是奇女子,自称学不来女儿家的柔情似水,满腔都是理想和抱负,就连跟我表白的时候,尾巴都是翘到天上去的。”
  郑鹏程又扶额笑道:“你模样像我,性子却像她,好极了,真是好极了。”


第73章 无关“风月”1
  “我的大丰; 你要还是不要?”郑鹏程的这句话,长时间地徘徊在秦非然脑海中。
  他手里拿着《财经日报》,思绪却飘远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 额头上骤然一疼; 一个弹指让秦非然魂魄归位,就见柳雁欢笑吟吟地看着他:“想什么呢; 想得这么入神; 连我新学做的啤酒鸭也没能吸引你的注意力。”
  秦非然看着递到面前来的筷子; 笑着夹了一块鸭肉放进嘴里。
  软硬适中的鸭肉配上啤酒的香气; 让人食欲大开; 秦非然边吃边竖起了拇指:“棒极了。”
  说完,他把人拽过来安置在自己怀里:“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在当今的股灾面前,无论富人还是穷人都捂紧了自己的腰包。梦三生的高定业务和高端香水业务都举步维艰,在这种情形下,柳雁欢毅然决定将高端线停产,转而把精力投入到镜花缘的日化生产上。
  除了生产洗浴用品外,柳雁欢还从寻常人家的日用品入手; 大力发展香精工业。
  和往日单做洗浴用品不同; 这一次柳雁欢知道他必须拓展产品的种类。
  柳雁欢计划开发乌发香油、香身丸、利汗粉、洗面散等实用型的产品。
  大量的产品开发; 让人措手不及的同时; 重担就落到了柳雁欢肩上。
  这段时日,柳雁欢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一门心思呆在实验室里; 他必须往工厂跑,指导和监督流水线,和原料商斗智斗勇地谈价钱。
  秦非然去过那处厂子,看着柳雁欢手把手地教工人们做基础加工。大夏天里,厂子的空气中漂浮着微尘,还有细小而恼人的蚊蚋,昏暗压抑的灯光下,柳雁欢的神情却无比地专注。
  秦非然想起很久以前,柳雁欢坐在车里,向他说起自己的梦想,他说想成为调香师。
  秦非然觉得他从来没有真正理解过这句话的分量。
  顺境时,调香师是幕后的造梦者;逆境时一个合格的调香师,是一个很好的实业家,因为他有着扎实的专业基础,能够领着那些怀揣谋生梦想的工人入门。
  “嗯?你今天怎么老走神,太累了么?”柳雁欢的疑问将秦非然拉回了现实世界。
  秦非然喂他吃了一块鸭肉,叹息道:“我现在就是个闲人,写写小说,做做报表,怎么会累呢?”
  柳雁欢敏锐地察觉到秦非然低落的情绪:“能偷得浮生半日闲也是好事一件,你若是累了,就歇着,我来养你。”
  秦非然目光沉沉地看着柳雁欢:“当真?”
  “当真啊,我负责赚钱养家,你就负责玉树临风。”柳雁欢正说着,忽然就被秦非然堵住了唇。
  柳雁欢顺势搭上秦非然的肩,就着坐大腿的姿势加深这个吻。
  一吻过后,柳雁欢抵着秦非然的额头:“感动么?”
  “感动。”
  “那以身相许吧。”
  秦非然低低地笑出声,一把将柳雁欢抱了起来。
  骤然腾空的柳雁欢,视角来了个翻转,一下子看到秦非然下身的那一坨。
  “这么快有反应了。”柳雁欢瞥了他一眼。
  “当然,我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坐怀不乱。”
  秦非然放下柳雁欢,和他相拥着进了浴室,水汽氤氲中两人像连体婴一般,谁也不愿离开谁。
  最后还是柳雁欢保持了最后一丝神智,强忍着情动伸手去够镜子前的香皂。
  不料手一滑,香皂掉进了水里。
  柳雁欢伸手去捞,后腰却被秦非然紧紧地搂住,自然就感觉到秦非然勃发的物事。
  “挺厉害啊。”他用肘子碰了一下。
  “只因为你。”秦非然在身后与他咬耳朵。
  柳雁欢听得半边耳根子都是软的,他好不容易将香皂捞起来,抬手就去推身后的秦非然。
  “别闹,等我洗完。”
  秦非然欣赏着他羞恼的表情,拿了巾子替他搓背。
  巾子上沾了香皂,味道十分好闻。
  柳雁欢抽了抽鼻子,这一回,是他主动地献吻。
  待二人洗漱完毕,柳雁欢是被一条大浴巾子裹着送到床上的。
  秦非然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神,眼底透着化不开的柔情。
  他一手握着套子,一手转移注意力似的揉着柳雁欢的头发:“我来以身相许了。”
  眼前人真的拿捏准了他所有的弱点。
  知道适当的示弱,更能够激起他的欲念。
  当细碎的吻顺着鼻梁缓缓落下时,柳雁欢知道自己已经掉进陷阱了。
  秦非然嘴上说着“以身相许”,实际上还是牢牢地掌握着主动权。他的业务已经十分熟练了,平日里握笔的修长手指,此刻正控制着比笔更“雄伟壮观”的东西,感知着它每一分每一秒的气息吐纳,当然,除了手以外,其他的地方也没闲着。
  柳雁欢觉得,和秦非然比起来,他绝对算不上一个能举一反三的好学生,无论多少次,他依旧会心跳过速,紧张得手心出汗。可当他感知到自己和秦非然的心跳声有了某种微妙的同步后,那种挥之不去的紧张感就会被弱化,最后,秦非然那通身的气势,裹挟着他一起冲上云霄。
  柳雁欢累坏了,他觉得下几次工厂都抵不过这一晚上的消耗,他翻身拿起一旁的报纸。
  连日来,报纸都在大篇幅地报道,英国的利华皂厂在华国大肆地低价倾销商品,将本土皂厂逼得无路可退。
  兴德的老板虽然将先进的制碱技术带回国内,却抵挡不住洋皂厂的恶意倾销。在此特殊时期,报馆又接到爆料人的投诉,说兴德的肥皂用后致使消费者全身出现大面积的红疹,有过敏反应。此消息一经报道,对兴德更是致命的打击。
  投诉人声泪俱下地控诉说,她本着支持国货的信念,决定弃用利华肥皂改用兴德的产品,却没想到用了兴德的肥皂洗脸后,脸上开始出现过敏反应,并且愈发严重。先前她曾用过洋肥皂,却没有出现类似的症状,女子由此断定,兴德的产品是有问题的。
  经媒体添油加醋的报道后,兴德肥皂的声誉一落千丈。
  当初梦三生投产香皂,苦于没有合格的制碱技术,柳雁欢通过秦非然联系到兴德皂厂的老板裴寂衣。裴寂衣爽快地接收了订单,生产出基础的肥皂后,再交由梦三生进行香精加工。
  裴寂衣是个有理想的实业家,为防止肥皂市场被洋人霸占,不断地对质检技术进行改良,凭心而论,柳雁欢十分敬重这位合作伙伴。
  他转头给了秦非然一个吻:“你看,兴德若是出了事,梦三生的香皂产业链,也会遭受重创。”
  秦非然拿起报纸,蹙眉道:“过敏,怎么会呢?兴德的肥皂一向是质量过硬的。”
  柳雁欢冷静道:“每个人的肤质都不一样,有些人就是易过敏体质,如果说人体的皮肤是弱酸性的环境,那么肥皂本身的碱性就有一定几率会造成使用者的不适。不过这次的事件,倒是给了我一定的启发,我有办法让国产的肥皂彻底摆脱外国肥皂的钳制。”
  秦非然抚着柳雁欢的头发:“有什么想法就放手去做吧。”
  “你就那么相信我?”柳雁欢有些惊讶。
  “我记得你说过可以用增添日化香精的方式来提升肥皂的工艺附加值,事实上你也确实做到了。我相信你既然这么说,就一定有办法。”
  “能被你信任,是我的荣幸。”柳雁欢唇边扬起一抹笑意。
  像是印证两人的对话一般,接下来的日子秦非然倒是真的闲起来了。他在梦三生挂了财务顾问的闲职,多数时间不需要去公司报到。可柳雁欢从他紧锁的眉头中,还是看出了他对未来局势的担忧。
  在秦非然又一次盯着报表出神时,柳雁欢走过去,将他手中的咖啡抽掉,换成了澄碧的茶汤。
  “什么东西都不要过量,你最近有些依赖咖啡了。”
  他见秦非然揉了揉额头,眉头仍然有着散不开的愁绪,轻声问道:“可是头疼?”
  “来,我帮你摁摁。”他将秦非然扶到一旁的躺椅上,力道适中地替他揉按着穴位。
  “泰和的股价彻底无力回天了,秦非鸿准备在做完这一季度的财务结算后,宣布破产。”
  柳雁欢愣住了。
  他没有想到,泰和就这样被人掏空了底子。
  在他第一次看到泰和的门店时,觉得门前那几根大理石柱子无比坚固,力大无穷地撑起了一个商业帝国。彼时的他怎么也想不到,不过短短两年间,曾经的辉煌就变成了水中的倒影。他一度以为不可能倒的商业巨无霸,在秦非鸿的折腾下彻底没了生机。
  “现在泰和债台高筑,就连被收购的价值都没有了。”毕竟是自己曾经付出过心血的地方,尽管秦非然掩饰得很好,可柳雁欢还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怅然。
  柳雁欢放轻了手中的力道,轻声问:“那大丰呢?郑鹏程抛出的橄榄枝,你接还是不接?”
  秦非然闭眼沉默良久,反问道:“你觉得,我会接么?”
  “现在银行业不好做,股价再这么疯狂地跌下去,上位者肯定坐不住,到那个时候银行业怕是个个都要休业整顿。大丰是行业翘楚,自然也不例外。”
  “其实除了大丰这一条路,你手头还有梦三生的大头股份,眼下做实业还是比做银行的风险小。”
  秦非然含笑听着柳雁欢的分析,从头到尾既没有反驳也没有打断。


第74章 无关“风月”2
  柳雁欢看向躺在自己身前的人; 俊俏的眉眼和还未来得及完全收敛的锋芒,构筑了他独特的气质。明明他现在已经不是宁城叱咤风云的秦三爷了,可他身上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让人觉着他就是与旁人不一般。
  “可是; 你是秦非然啊。”柳雁欢一句感叹般的话砸在了秦非然耳边。
  秦非然睁大眼睛,目光直直地看进柳雁欢眼底; 哑声道:“什么意思?”
  “很多人都以为你是借了秦家在宁城的权势才得以叱咤商场的; 可我知道你不是。你书柜里那些金融类的书籍; 都快被你翻烂了;你投资的股票十分稳健; 对大市的判断也非常准确。单凭这些; 就算你赤手空拳也能在宁城闯出一片名堂来。”
  秦非然笑了:“所以呢?”
  “所以就算前路像我方才说的那样艰险,你也不会放弃。我猜,你是想接管大丰的。”
  “这些日子我明明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存了那样的心思?”
  “虽然没有出门,但你还是在关注局势。人们都说旁观者清,我想你也一样; 只有让自己跳出局面本身; 才能看清楚一些事情。”
  秦非然唇边的笑容越来越深; 他拉过柳雁欢的手:“知我者; 莫若雁欢也。”
  忽然,他正色地瞧着柳雁欢,轻声问道:“我一直没问过你; 你的字是什么?”
  柳雁欢愣了一下,这个他还真的不清楚。
  秦非然看着他的脸色,又问:“家里没帮你取字?”
  柳雁欢咬咬牙,没有答话。像柳家这样的传统人家,一般都会给孩子取字,若是贸然回答错了,只怕要露馅。
  秦非然却没有纠结这个,只是笑道:“若是这样,我便替你取一个如何?”
  柳雁欢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情不自禁地应道:“好。”
  “那便叫明非吧,明白的明,非然的非。”
  “噗。”柳雁欢笑了,“美得你。”虽然笑着锤了秦非然一通,却也认下了这个字。
  两人又亲吻了好一阵,秦非然才正儿八经地点头道:“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想接管大丰,大丰眼下情形虽然比泰和要好,可也是在走下坡路。我原以为经过此次事件,大概不会再涉足银行业,可已经养成的职业习惯,仍让我时常关注金融消息,冷眼旁观地久了,总有一种磨拳擦掌的冲动。我可能比自己想的,更热爱这份职业。”
  柳雁欢抱紧他,低声说:“我懂,我都懂。”
  虽然他不是太明白股价的起落和金融的大势,可他看得出秦非然对职业的热爱。他尊重这份热爱,就像秦非然尊重他的调香梦想一样。
  三日后,柳雁欢约见了兴德皂厂的老板裴寂衣。
  裴寂衣是个儒雅的中年人,戴着一副眼镜,和那些有着啤酒肚的富商大贾不同,他的身材十分消瘦。
  他人如其名,有些沉默,笑起来的时候,镜片后的眼睛会弯出柔和的弧度。
  “裴老板,你好!”柳雁欢与裴寂衣握了握手。
  “柳先生,好久不见。”
  两人落座后,裴寂衣将热水从铜嘴壶里倒出来,冲进茶壶里。不一会儿,清澈的茶汤散发出阵阵清香。
  “难为你还来看我。”裴寂衣将茶递给柳雁欢,有些落寞地看了眼身后的工作间。
  柳雁欢笑道:“工人们都休假了?”
  裴寂衣叹了口气:“不瞒您说,出了那档子事儿,我也没有信心了,不知兴德还能走多远。原本以为,只要研发了制碱技术,就能够在国内市场立足,没想到……”接着,裴寂衣又无奈地说,“想来还是我的技术不到家,才平白害得人家姑娘过敏。”
  柳雁欢沉默片刻,轻声问:“裴老板就这么肯定,那爆料人是用了兴德的肥皂而过敏?”
  裴寂衣有些愕然:“什么意思?”
  “兴德与利华之间的事情我多少也听说过,如果两者不存在竞争关系,我或许不会这么想,但是在竞争的关键阶段,爆出这样的消息,很有可能是利华或者其他竞争对手的阴谋。”
  裴寂衣悚然一惊。
  柳雁欢继续道:“每个人的体质各不相同,那位姑娘的过敏到底是不是由兴德肥皂引起的还未可知。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兴德肥皂引起的,肥皂中的酸碱性,本来就有可能会对皮肤造成影响。”
  裴寂衣感激地看了柳雁欢一眼,随即又颓丧开来:“即便如此,现在再追究这些也没意义了。”
  柳雁欢笑道:“裴老板,真相到底如何人们的确不关心,可您不能放弃啊,从哪儿跌倒就要从哪儿爬起来。实不相瞒,我今天来找您就是为了这件事。”
  “哦?”裴寂衣挺了挺腰背。
  柳雁欢心知他有了兴趣,便继续道:“我方才说了,对肥皂过敏是很常见的事,只不过不是所有过敏人士都会在事发之后找到媒体曝光。既然外界已经对这次事件进行了曝光,我们索性就利用好这次机会。争取开发出一种温和的、不刺激的、适合过敏肌肤的洗脸皂。”
  裴寂衣眼睛一亮,不过这一丝光芒转瞬即逝:“您的想法相当好,可我并不懂得其中的门道,如何开发?”
  柳雁欢一见合作有门路,便笑开来:“这个您放心,添加香精方面由梦三生负责,贵厂只要以人的脸部环境为试验对象,把肥皂的酸碱强度控制在一定的配比即可。如果产品投产成功,收入所得按五五分成,您看如何?”
  裴寂衣常年浸淫于商场,眼光自然是独到的。他心知这样的洗脸皂一旦问世,必定会引爆这个肥皂市场。这相当于从本质上对肥皂产业的结构进行了升级,如果兴德和梦三生这两个本土品牌真的能够联合,利华则很难从他们手上抢市场。
  于是,裴寂衣欣然点头。
  由此,梦三生和兴德站在了同一战线上。由兴德生产弱碱性的白皂,再交由梦三生加工。
  柳雁欢放弃了时下备受推崇的化学工业,转而向华国的古法搜寻温和的清洁配方。
  在梦三生高端线停产后,原本在他实验组里的成员纷纷学成出师,各自负责不同的产品研制。
  这洁面的方子,芸笙是最有发言权的。
  他头一个给柳雁欢建议:“从前在戏班,我下了戏就要卸油彩,那些油彩好生霸道,戏班子里许多人都对那玩意儿过敏,卸了妆就知道,脸上覆了油彩的地方是坑坑洼洼的,所以戏班行里都有一副专属的洁面方子。”
  柳雁欢饶有兴致道:“那你可曾记得?”
  “记得,那方子叫八白方。配料是白丁香、白附子、白牵牛、白茯苓、白蒺藜、白僵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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