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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把“冰箱”里所有的鸟肉取出带过来，架起火堆，用尖锐的木棍穿起来，用来烤着吃。
　　让他惊喜的是，他在陌的帐篷里发现了不少的盐，足有小半口石锅那么多，不是他帐篷里那种黑乎乎的块状，而是可见的晶体，白中带灰，对比他的见识，成色当然说不上好，但足够让他感到意外了。
　　他指尖沾了一点舔了舔，比他的黑石头味道要浓的多，苦味也淡一些。
　　看来这里的盐原样应该就是这样的，原身那估计是保存不当。
　　盐在这里是很珍贵的东西，所以闻列并没有私自动用。
　　就是这时候陌和格回到了帐篷，一卸下最后几只无骨兽，两只狼连兽形都快要站不住了。
　　小狼也是蔫蔫的，睫毛凝结了寒霜，黑色的皮毛被融化的雪水打湿，贴在身上，显出异常瘦小的骨架来。
　　闻列这才发现，看上去毛绒绒的小狼居然这样瘦。
　　立马心疼了一下，他赶快将盛好温在灶上的汤端了过来，一人一碗，小狼面前的也是同样大小的碗。
　　结果两大一小用相似的大眼睛看着他，却并不动嘴。
　　闻列疑惑：“怎么了？”
　　格的声音迟疑，“这是给我们的？”
　　呖呖鸟的味道，用非兽人的手做出来，闻着，比昨天他们吃到的要好很多，但是……
　　陌开口，声音沉坠，“闻列，我们希望，你能分给我们一条无骨兽，至于呖呖鸟，虽然珍贵，但是太小了。”
　　看的出陌说这话时极度窘迫，一个兽人，向非兽人讨要食物，虽然付出了劳动，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闻列一愣，随即明白了，有些哭笑不得道：“你们不会以为，这呖呖鸟，就是你们今天的酬劳吧？”
　　而且只要一条无骨兽……
　　闻列叹一声，突然有些庆幸，庆幸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接触到的是他们。
　　虽然有些听不懂“酬劳”是什么意思，格和陌却能大致猜得出来，难得一致的，向闻列投去疑问的眼光。
　　难道不是吗？
　　接收到这样的目光，闻列笑叹一声，却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些笑不出来了，最后他只说道：“先吃吧，后面还有好多事要做，你们也不希望没有力气吧？更何况，陌你的帐篷虽然不小，但是保持兽形……”
　　他没有说完，格和陌也懂了，都有些不好意思，有他们两个在，帐篷确实没有什么地方了，闻列和亚都坐在了睡觉的兽皮上。
　　尽管还有迟疑，但面对闻列淡笑的神色，两人最终还是埋下了头，吃了起来。
　　亚见阿父和格叔叔都动嘴了，这才学着他们，用粉嫩的小舌头卷起石碗中的肉汤，狼吞虎咽了起来。
　　唔，闻列做的食物好好吃！比阿父做的好吃多了！
　　小狼吃得头都不抬一下，尾巴狂甩，频率快到惊人。
　　闻列也捧着同样大的一只石碗，安静地喝着汤，时不时摸一下小狼的头，篝火活泼地舞动，将这个坐满了人的帐篷映衬得温暖起来。
　　也将人的谈兴引诱了出来。
　　在闻列不动声色地引导下，一人两狼“漫无边际”地聊着，让闻列获得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当然，进食的嘴巴是不会停止的，格和陌虽然没有亚那么没有形象，但也是吃得啧啧有声，很快，一碗肉汤就见了底。
　　闻列又将已经烤好的灰鸟肉递过来，征询了陌的同意，他在上面摸了少量的盐水。
　　这一次，兽人们没有拒绝，默默的接过吃了。
　　等到所有的鸟肉都下肚，有了充足的体力，格和陌背着闻列变回了人形，穿上了兽皮。
　　闻列这才第一次看到陌的人形，相较于格的一张明显还没长开的娃娃脸，陌的气质沉稳而成熟，看上去大概三十左右的年纪，面目硬朗英俊，是很男子气概的长相，一头褐色短发，眸色纯黑，眸光摄人而深邃。
　　以男人的眼光看，不得不说是一个很有魅力的雄性。
　　闻列有意无意向对方投去倾羡的眼神，他的脸偏于清秀，曲线又和缓，说俊秀还比较恰当，雄性荷尔蒙这个词，就和他无缘了。
　　只是，目光扫过陌从肘部消失的左臂，闻列暗暗叹了一声，感到可惜。
　　陌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将头垂下，眼里闪过一丝痛苦。
　　不过他很难快振奋起来，问道：“这些无骨兽，要怎么处理？”
　　经过前面的事情，下意识地，陌开始征询闻列的建议。
　　格也看向他。
　　闻列说道：“无骨兽的腹部有胆，这个大概就是大家吃了无骨兽会难受的原因。这个东西处理不好，有时候是会致命的，但对我却有用处。这样，我要全部的胆和头，外加无骨兽皮和幼崽兽肉，其余的你们分。”
　　“这怎么行？”格忍不住叫道。
　　胆和头对他们来说都是没用的东西，无骨兽皮可以制作袋子，也可以送到祭司那里换取一点食物，但总归来说，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至于无骨兽幼崽，只有十五条，加起来也没有三只成年无骨兽多。
　　而且最珍贵的无骨兽卵，闻列也没有要。
　　格和陌都有些难以置信，又感动异常，觉得闻列一定是顾虑到他们的食量，才这样委屈自己。
　　这样善良有爱心的闻列，部落里的人为什么那样诋毁他！
　　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是诋毁，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开始对部落里的传言心生怀疑。
　　闻列可不知道两个兽人在心里脑补了些什么，他解释道：“我的食量不大，按照你们所说，泠冰季有三场雪，每隔三十天下一场，每一场分别持续七天、十天、七天，如今第二场雪已经下了一半，泠冰季也过去了一半，这些食物，足够我吃到泠冰季结束还有余了。”
　　至于兽人，他刚刚已经见识到了他们的食量，只怕饱腹一顿，二十斤都打不住，二十多条无骨兽分下去，去头去皮，余下的，也就是够吃的份。
　　而且格他们说的无骨兽幼崽，可不是那么简单。
　　这里的人不会分辨无骨兽的种类，因此将小型蛇和大型蟒蛇都统一称为无骨兽。
　　小的是幼崽，大的就是成兽。
　　简单粗暴的可以。
　　但那些幼崽，闻列仔细看过，分明是有毒的小型蛇，虽然它们的体积和现代的毒蛇比起来，并不“小型”。
　　蛇的头部有他需要的毒腺，所以他才要了过来。
　　至于胆和蛇皮，他是医学生，又从小跟爷爷辨药食毒，自然明白它们的价值。
　　而他之所以饭都吃不饱还这么有研究欲，当然不是因为什么救死扶伤的大爱精神，而是他从陌的口中得知了一个重要的事情。
　　拥有“巫力”血脉传承和祭司天赋的人，就有资格学习祭司的本领。
　　祭司，是兽神的使者。
　　他们的主要职责是治伤救人、祭神祈福，以及最重要的文字传承。
　　所以在这个世界的各个部落里，祭司都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那些被祭司选中，跟着学习本领的人，被人们称为侍命祭司。
　　闻列就是看中了这一点，他虽然没有巫力，但是他有“天赋”啊！
　　贸然的表现出自己现代所学当然会引人怀疑，但是如果有侍命祭司这个身份，他相信事情会好办很多。
　　尽管到这个世界后，一切似乎都比较顺利，但是闻列没有忘记原身的处境。
　　没有人能帮他，他必须尽快熟悉这个世界，获得立足的资本。
　　格和陌并不知道闻列的想法，否则他们一定会马上打碎他的希望，每年的祭神宴上，祭司只会挑选十岁以下的非兽人做学徒。
　　而且全部落的人加起来，尽管非兽人珍贵，非兽人幼崽也是有些数量的。
　　祭司却只收一两个，甚至有时候一个都不要。
　　最多的一次，是收了三个，其中就有第一美人尤今，族长的儿子奈桑，以及另外一个非兽人布里。
　　现在两个人全部心思都在无骨兽身上，他们已经被闻列的“大方”吓到了！
　　闻列看两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而这样分配，确实有向两人示好的意思，他看好两人的品行，有心结交。
　　至于残疾不残疾的问题，这不是他考虑的问题。
　　陌和格推辞地坚决，他们并没有出多少力，这样的分配对闻列来说太不公平了。
　　闻列最后没办法，摸着小狼崽的头，说道：“小狼……亚也是出了力的，算上他，给你们的不算多，更何况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更需要食物。而且，我需要一点盐和兽皮，这样做，也是想用无骨兽肉来交换。”
　　这两样东西，说实话，他垂涎好久了。
　　亚的身体状况戳中了陌和格的心思，让他们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不过他们还是不同意闻列的分法。
　　到最后，陌给了闻列一大石罐盐加五张鞣好的短毛兽的兽皮，要了十三头无骨兽，只拿了十枚兽卵。
　　格分了十头无骨兽，高兴疯了，跑回自己的帐篷，也送了闻列好多干燥的木柴和一张珍贵的火兽皮。
　　说实话，闻列身上穿的兽皮，鞣制手艺姣好的两人都有点看不过去。
　　吃饱喝足，两人都有了力气，先帮着闻列把剩余的猎物搬回了他的帐篷。
　　在看见闻列“柔弱无力”的小帐篷时，两人都表示，接下来的几天会帮他搭一个大点的挡风的帐篷。
　　他们虽然没有直接说，但闻列也从兽人不怎么懂得掩饰的神色上知道他们有多不看好“自己”的手艺了。
　　他不由得摸了摸鼻头，说实话，要真要他来做，说不定还不如这个搭得好呢。
　　所以也就没有推辞地接受了。


第8章　篝火宴
　　两人把闻列的东西都堆在了他的帐篷后面，按照闻列拜托的那样，在地下挖了不小的“坑”。
　　这个叫“地窖”的“坑”，再次引发了格和陌的惊叹。
　　暗暗思索着以后有了足够的食物，也要在帐篷外面挖个这样的坑来保存多余的食物。
　　这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地窖的作用，只是单纯地觉得，这样储存食物比全部一堆乱地放在帐篷里，要干净和不占地多了。
　　也亏得兽人强大悍勇，已经完全坚硬的冻土在他们尖利的爪下软如豆腐，不一会儿，两人就挖出了一个六尺见方的地窖。
　　得知闻列的打算，两人用利爪轻松地将无骨兽剥皮去胆，将兽肉“切”成“小丁”，放进闻列准备好的干净兽皮袋里，一个个紧挨着叠起，整齐堆在了里面。
　　剩余的兽头、兽皮、下水也被放在了一边。
　　闻列看着两人干净利落的动作，不一会儿就将所有的事情都弄好了，残缺的断肢似乎丝毫不受影响，不由得对兽人的强大心生羡慕嫉妒恨。
　　硬是塞给了两人两只蛋做报酬，目送一黑一灰两头狼走远，闻列才转身进了帐篷。
　　火堆已经燃起，“灶台”更是被陌简单修葺过。
　　闻列将石锅放在上面，加了干净的雪水，一边引火点燃，一边从旁边特意留出的一小袋无骨兽肉里取出几块来，用石刀艰难地切成片。
　　好歹是有了点盐，忙活了一天，闻列决定用一顿水煮肉片来犒劳自己。
　　蛇肉鲜嫩，本身就宜清鲜调味，单纯用盐调出来，保留了蛇的质嫩鲜美。
　　加上这异世的无骨兽肉美味更上一层，整整一大锅肉片，吃得闻列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吞掉！
　　吃完了肉，尽管已经吃撑，闻列尤不满足，又拿了有两个拳头大小的蛋放在火堆里温烤，打算先做点事消消食，一会儿睡前再吃。
　　首先要把睡觉的地方弄好，虽然没有矫情的条件，但是能让自己睡得更好一点，闻列当然不会拒绝。
　　原身的兽皮床，就是底下铺了一些干草和柔软的藤蔓，上面一张张叠起来五六张兽皮。
　　而且除了最底下和最开始的一张有些不一样，其余的都是他用来做鸟网的那种兽皮。
　　从格的口中得知，这种野兽名为黑狞兽，体型庞大，性格温顺，是草食性动物，对于兽人来说比较容易捕捉。其肉质还算鲜美，是兽人部落常吃的兽类之一。
　　他把黑狞兽兽皮叠起来放到角落里，黑狞兽的毛发粗硬，并不适合睡觉用。
　　只能说原身实在太穷了，没有办法，只能铺黑狞兽兽皮。
　　他将两张旧兽皮铺在最底下，把干草重新归拢一下，去掉了藤蔓，放在上面，这才隔着干草将干净柔软的短毛兽皮依次铺在最上面。
　　至于火兽兽皮皮，之前清理兽皮袋的时候，他从某个袋子里发现了骨针和一种似麟似甲的片状物，经实践证明，这东西能划开兽皮。
　　他决定将这张足够做一套兽皮衣的火兽兽皮做成贴身的衣服。
　　这里的人们穿衣简单粗暴，整张兽皮裁成大致的长方形，长边用骨针扎出洞，一起穿上细细的兽皮绑紧，成个上面两边各有一洞的圆桶状，人就整个囫囵钻进去，再上中下分别用骨针扎眼穿上兽皮绳，脖子处捆一下，腰的地方捆一下就行了，实在冷的时候，就将最下面也虚虚围起来，防止钻风。
　　手艺好的，还知道符合人体曲线小动一下，做得更贴身。手艺不好的，就这么穿下去，好似一个个或正立或倒立的葫芦。
　　闻列再怎么努力适应不讲究，他还是希望可以有个贴身小内内穿的，小内内不行，贴身秋衣秋裤总还是刚需的。
　　他把火兽兽皮用尖锐的甲片裁出来，就是照着秋衣秋裤去的。
　　至于缝衣服用的线，暂时找不到可以替代的东西，没办法，他只能用甲片一点一点的将比较薄的兽皮裁成条，再慢慢刮蹭，直到能够勉强穿进去骨针的针孔，才停了手。
　　好在他大一兼职的时候，有在一个做服装设计的工作室打杂，呆的时间长了，简单的衣服构造还是知道的。
　　但苦于工具落后，耗时巨大，一身贴身衣物彻底缝制完成的时候，闻列的手上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有的是被骨针扎的，有的是被甲片划的。
　　还在都不严重，简单地清理过后，闻列就没再管了。
　　他兴奋地拿起好不容易做好的火红色秋衣秋裤，迫不及待试穿了一下。
　　……屁股有点紧。
　　闻列抬头、挺胸、收腹。
　　还是有点紧。
　　没办法，他只好改动了一下，将秋裤改成了开裆裤。
　　他实在是没有精力再裁出一块布来，补上去了。
　　先这样将就一下吧。
　　再次穿上的时候，闻列脑子里甚至划过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这样是不是，上厕所的时候省了一步？
　　他摇了摇头，赶忙凑近火堆把上衣也穿上了。
　　上衣倒是十分完美，袖子不长不短，刚好没过腕骨，领子不大不小，刚好套进去脑袋，下面完美地长了一点，堪堪包住屁股，弥补了开裆裤的不足。
　　被红火的兽皮贴身包裹，闻列再次感受到了温暖的感觉，他将破旧的兽皮衣依然披在身上，外面看上去，和往常并无二致。
　　确定不会叫人看出端倪，闻列这才重新脱下，就着满锅温热的热水赶紧好好擦了擦身子和头发，这才穿上新出炉的秋衣秋裤，和衣钻进兽皮床上。
　　他脱衣服的时候就发现了，原身，这是有多天不洗澡了？
　　身上的泥条都能攒下来捏泥人了。
　　头发也油腻腻的，一碰就痒，之前他一边做衣服一边用手和骨针挠。
　　满指甲缝的头油。
　　腻得他洗了好几次手，就怕把新衣服弄脏了。
　　一切都收拾妥当了，闻列终于安心睡了过去。
　　他不知道，就在他安静地在自己帐篷里缝衣服、吃肉、睡觉的时间里，非兽人闻列和残兽陌、格捕到了许多无骨兽回来吃的消息，已经在人们的将信将疑中传遍了。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闻列难得一夜好眠，正在睡回笼觉，帐篷外却有人开始叫嚷。
　　是格的声音。
　　听上去急切又愤怒：“这种无骨兽就是没有毒的，可以吃！我和陌还有闻列都吃了，一点事都没有！”
　　又有陌生的男音立即反驳：“你和陌都是兽人，吃了顶多肚子难受一点，有的也会没事，当然不算什么！而非兽人除非有兽神的保佑，不然绝对不会一点事都没有。但是闻列这个失去了兽神赐予孕力的非兽人，根本不可能得到兽神的保佑！他是个骗子！”
　　“闻列他才不是骗子！”
　　“那好啊，他不是骗子，那他是怎么知道这种无骨兽没有毒的？连祭司大人都不知道！他凭什么知道？”
　　嘴拙的格根本吵不过对方，没有经过闻列的允许，他们不可能将这样重要的秘密告诉所有人。
　　所以被部落众人质问的时候，格和陌都选择了闭口沉默。
　　却没有想到连族长也知道了，还派奈桑来问他们。
　　格心思简单，被逼问不住，就说出了是闻列找到的无骨兽，他们饿极了才吃的，所以发现了这种无骨兽无毒。
　　但奈桑根本不信，从两人这里找不到答案，就把矛头指向了闻列。
　　这时候奈桑见格被问住了，笑着看了一眼旁边的尤今，尤今回了他一个“就是如此”的微笑，让奈桑更加洋洋得意起来。
　　尤今很会说话，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