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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藤新叶-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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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祉存一下子被噎住了找不到话来接，陈母接着说：“小祉，你要是总是和别人比较自己没有什么，那你一辈子都该在这漩涡里钻不出来了，人活着别老想着自己没有什么，而是要想着自己有什么。没有的东西难以追到切勿执念，拥有的东西要好好珍惜，因为错过不再来。”
陈祉存那个时候还小，这些道理听着半懂不懂的，只知道点头。如今长大了之后的陈祉存再次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心中颇有感触。回想自己前三十年，自己不过做到了这前半句，从不执念得不到的，所以长大之后活着越发开朗，为人温和，只是如今才后知后觉，追思起来，后半句比前半句更有意义。
“好了小哭包，明天是周末，妈妈要加班，你记得去封萧家好好给人家道个歉，顺带谢谢封萧的妈妈特意打电话过来关系你，不要因为这么一次小小的误会让你失去了这么好的朋友。”陈母笑着说完，还不忘刮了一下陈祉存的鼻子。
到了第二天，陈母吃过午饭之后就匆匆跑去医院加班，走之前还不忘嘱咐陈祉存去封萧家的时候别忘了带上随手礼。
五月，天气逐渐热了起来，虽说两家住在同一小区，不过陈祉存家住在南门的高层区，而封萧家住在北门的别墅区，这一南一北横跨了整个小区，对于那时候还是短胳膊短腿的陈祉存来说可谓是红军万里长征。
等走到封萧家门口，踮着脚按下门铃的时候，陈祉存的脸蛋儿早就红扑扑的了，不时还有汗珠流下来。
封母打开门迎了出来，笑眯眯地说道：“你妈妈刚刚给我打过电话说你要来，我刚还在想着你怎么还没到呢，这门铃就响了，快点儿进来吧，外头太阳够晒的。”
“阿姨好，封萧在家吗？”陈祉存点了点头，好像做错事儿一般说道，“这是我妈妈让我带过来的。”
封母接了过来，说：“封萧听说你要来正在房间里等你呢，快换了鞋进去吧，我一会儿给你们端点心饮料过去。”
陈祉存“嗯”了一声换了鞋子就跑进了房间里，打开房门小心唤了一声：“封萧？”
封萧这时候正在做作业，听到有人喊他便回头看了一眼，见到陈祉存半探着脑袋，便下了椅子跑过去招呼道：“怎么不进来？”
陈祉存见封萧好像没有生气才大着胆子往里走，封萧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拿出手帕，低着头拉着他的手，帮他把额头上的汗都擦拭干净，顺带着还擦了擦他颇为湿润仿佛下一秒就要滚下泪来的眼睛。
在一旁旁观的成年陈祉存不禁都要扶额了：自己小时候有这么爱哭吗？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陈祉存盯着封萧脑袋上的发旋儿，任由他给自己擦着，封萧动作轻柔，陈祉存也颇为享受。擦完之后，封萧看着陈祉存一脸发呆的样子，又问道：“饿不饿？我这里还有刚买的芝士蛋糕，你要不要。。。”
封萧话还没有说完，陈祉存抢白道：“先等等！我不是来你家吃东西的，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对不起，昨天对你这么任性，我这么坏，明明知道不是你的错还对你乱发脾气。封萧，除了我妈妈之外，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了，你能不能不生我的气，能不能原谅我。”说完，一下便抱住了封萧。
封萧惊讶了一阵，复而平静地说道：“你不坏，谁说你坏了，是他们不好往你痛处戳，我只难过了一小会儿，这不，第二天你就来找我道歉了我还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陈祉存把脸埋在了封萧的肩窝里一抽一抽的，封萧想大概怀里的人儿又哭了，他伸出手放在陈祉存的背上，安抚性地上下摩挲着：“好了好了，不哭了，明明委屈得该是我，怎么你都替我哭了。”
对于封萧的安慰，陈祉存显然很受用，哼唧了两下就不哭了，抬起头来又说了声“对不起”。封萧诶了一声，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两人和好如初。
看着封萧揉小时候的陈祉存的头，长大后的陈祉存揉着怀里的团子，在它耳旁小声说道：“以前还不觉得，现在看来封萧是不是从小时候就对我图谋不轨了？别人总说只有在喜欢的人面前才会百般容忍，掏心掏肺，要不是喜欢，他怎么会从小到大就对我这么好，就连我现在看到那时候哭哭啼啼的自己都受不了，恨不得冲上去抽上一顿才安心呢。”
团子斜眼看了陈祉存一脸沉浸在幸福中的笑容，从鼻子中哼了一声，瞪了瞪自己的后腿以示不满：“哟！我是猫，不吃狗粮的啊！”
陈祉存嘿嘿一笑。
日历一页页翻过，明明是那么漫长的一段日子，却如同电影的快镜头一般飞也似的走过小学，初中，走到了高中，封萧也如同抽高个儿一般直往上蹿，陈祉存喝多少牛奶都赶不上。
一天体育课上，陈祉存一边用手比划着两人的身高，一边说道：“封萧你能不能慢点儿长，你都快比我高半个头啦！”
封萧还像小时候那样揉了揉他的头发：“没事儿，我不嫌你矮。”
陈祉存心里有些不爽但是又不好只说，嘟嘟囔囔地把自己的脸垮成了一张饼，撇着嘴说道：“你看看那些女生眼里只有你这180的大长腿了，我这175的个儿都入不了她们的眼了。”边说着还不忘那眼睛扫视着周围的女生。
封萧无奈地耸了耸肩，按理说得到女生追捧应该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可是他不觉得，凑到陈祉存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反正我眼里只有你还不行吗。”
正处在变声器的封萧声音有些沙哑阴沉，颇有些暧昧的话语听得陈祉存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猛搓了两下，开玩笑地回道：“你这样我可是会以为你喜欢我的啊！”
封萧直起身子，摇了摇头笑了：喜欢你又怎么了，有本事你也来喜欢我啊！当然这只是在心里这么想罢了。
第5章 回忆篇（三）
封萧的心里话陈祉存当然不知道，还自顾自地欣赏美女，在一旁的成年版陈祉存简直要被过去的自己蠢哭了。也难怪到后来封萧一直不敢和自己袒露真情，这行为看起来真心妥妥的直男好嘛。
升入高三以后，学习压力陡然增加，好不容易放了个寒假还被要求来学校补课，可是教育局查得紧，老师便美其名曰大家在家的学习效率太低，可以自愿来学校自习。
S市的冬天湿冷，虽然北方要比南方气温要低得多，但是好歹都是物理攻击，只是伤及表层，而南方的冷透着阵阵雨雪的湿意，一层一层刺入骨髓。
就在这个寒冷的冬季，封萧硬是把陈祉存这个躲在家中被窝中不肯出门的怕冷分子给拖了出来。
“说好了去学校自习，你可别反悔。”封萧一下子像是进到自己家里一样，翻开衣柜顺手拿了几件衣服和外套扔到陈祉存面前。
陈祉存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个粽子坐了起来，摇晃了下脑袋，一脸失忆的表情说道：“反悔？我怎么不记得和你约定了这事儿？嗯。。。。。。一定是天太冷把我的脑袋都冻住了，记忆停滞了，让我躲被窝里暖一会儿。”说完一闭眼作势又要躺下。
封萧哪里会如他的意，赤手伸进被窝里要抓他的脚丫子。
“啊啊啊啊！”陈祉存一阵杀猪似的鬼吼，“封萧你是不是有毒，冰冷的手抓在我的脚上都激到我心坎儿啦！刚刚那一下我差点以为自己心脏快猝死了。”
“哪儿就有这么夸张了。”封萧微微眯着眼说道：“我看你不是猝死的，是躲在被窝里懒死的，别磨蹭了，快穿衣服，起来学习，不是说好一起考F大的嘛！你要是这么荒废下去，迟早完蛋。”
陈祉存自知理亏，心不甘情不愿懒洋洋地从被窝里钻出了脑袋，再慢吞吞探出了身子来：“好好好，我总是说不过你，马上，给我三分钟。”赤｜裸的脚一下子踩到了地上，冰凉的地面冻得陈祉存猛得一缩，“嘶”地倒抽了口气：“不是我逃避现实，这天真的太冷了。”
封萧叹了口气，蹲下来给他套上了袜子：“先穿上袜子就不会觉得太冷了。”
陈祉存晃了晃俩脚丫，感叹道：“封萧你真是太贤惠了，你这么好，以后谁嫁你一定超幸福。”
封萧愣了愣，说道：“你没嫁给我，不一样很幸福？”
陈祉存“啧”了一声，摇了摇头：“那不一样，要是你结婚了有了妻子，我就不好这么成天黏着你了，到时候你就会把心思全放在她身上。”
封萧无所谓道：“那我不结婚了，我就喜欢你黏着我。”
陈祉存穿衣服的手顿了顿，赶忙打住：“那怎么可以，虽然你还有个弟弟，但是阿姨可是成天盼着你找女朋友呢！你要是不结婚，阿姨可不得追你后面打？”
陈祉存说话语气更像是戏谑，封萧听着忍不住笑了两声，却忽然瞥见他衣服没拉好，露出细腻纤细的腰来，封萧一时觉得尴尬地不知道该把眼睛放哪儿。
陈祉存也发现自己的腰部凉飕飕的，迅速拉好了衣服，丝毫没有注意到封萧耳朵都红了，转身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你自己不也是。”封萧半开玩笑道。“你不也是阿姨的小心肝儿嘛~何必光说我，到时候你也会有喜欢的人，想对她好，你也会成家立业，会有孩子饶膝下。。。”说着说着，封萧却觉得有些说不下去了，心里突然觉得有一丝别扭便扭头往外走。
陈祉存心思单纯直白，倒没听出什么来，套上外套把拉链拉到最上面，想了想说道：“我要是找妻子，一定找你这样的。。。”
封萧听到这一句，腿虚软了一下，身形一晃，惊讶地回头。
陈祉存收拾着书包，补充道：“像你一样又能干，又体贴，脾气又好的。”
封萧叹了口气，终是自己多想了的。
看着把自己裹了一层又一层，临出门前还戴了个口罩，围了围巾还一脸不情愿的走出了家门，陈祉存的皮肤显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阴白色，好像水粉年糕一样瓷实，可现当下他苍白的脸上也开始泛起了不自然的潮红。
他一边把手掌按在额头上一边有气无力地说道：“封萧，我觉得我好像生病了。”
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封萧本能觉得他是在装病，便没有理会，拉着他的衣角就往前走。
等到他们走进班级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天哪，大家都太拼了吧。”陈祉存暗叹。
“到现在还懒洋洋的也只有你了。”封萧边说着边把他往位置上推。
两人是同桌，肩并肩一起坐了下来，才刚放下书包拿出书本，一边缩在椅子上的陈祉存就适时地打了一个哈欠。封萧已经对他这个懒散的样子见怪不怪了，以往还会给他一个眼神，现在连抬眼看他一下都嫌麻烦。
S市的冬天没花没景，可怜得就连雪景也没，好不容易熬来一场雪，一夜过后，行人踩踏，早就沾污化水流入阴沟了。
陈祉存咬着手指看着周围人埋头安安静静地提笔唰唰写个不停，撕开了一张草稿纸，飞也似地写了起来。
封萧千年一遇地看到陈祉存居然在老老实实地写作业，不由地凑过去看了看，可头刚一伸过去，就皱起了眉头：“你就不能好好做做题？”
原来空白的草稿纸上只写了一句话：躺进开了电热毯的被窝里的我，感觉身边花都开了。
陈祉存嘟囔了一句：“不让我躺被窝，我意淫一下还不行？再这样下去我都快能量燃进没动力了。”
封萧侧头看了他一眼，“切”了一声，“那是你硬件跟不上了，小小年纪搞得和老头子似的。”说完便拉过那张草稿纸，龙飞凤舞地在那句话的下方写道：当我看你在寒冷刺骨的南方时，你还真以为你是诗人。
陈祉存嬉皮笑脸道：“哟，你南北方还分得挺清？”
陈祉存一下子来劲儿了，复而扯过纸一笔一划地写道：当我抱着烤火炉一刻也离不开时，感觉冬天飞来南方的鸟都是脑瘫。
封萧原本是让他好好做试卷，现在却和他传起了小纸条，再看一眼上纸上的字，心想：这人还能不能好了。
看着封萧万年不变的温和微笑表情终于变了，由于周围大家都在安静自习，陈祉存被迫地从喉咙里压出了一声低沉沙哑的笑。
陈祉存不再逗封萧了，收起了笑容，仔细沉思了片刻，认真地写道：
冬天是一层又一层的
衣服藏在裤子里
袜子藏在靴子里
才会很安全
冬天是一卷又一卷的
身体要裹进被子里
被子要裹进毛毯里
才会有好梦
冬天是一遍又一遍的
嘴唇干裂的时候
冻疮生长的时候
才会想起你
陈祉存写一个字，封萧跟着在心里默念一个，直到整首诗写完，封萧复而又默念了一遍，只觉得心中一股暖意，嘴角缱绻出一抹笑意。
陈祉存在下面接着写道：写得好吗？
“好。”封萧如实回答，一会儿又接道，“你要是能把这些聪明用在考试里，老师就不会总是数落着你了。”
“唉，你又说这个。”陈祉存撇了撇嘴，把草稿纸小心折好放进了自己的文件夹里，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喜滋滋地问道：“你说要是我把这个当作情书塞给我们班的班花。。。。。。”
封萧清了清嗓子，收回了笑容默不作声：“别想了，人家有男朋友了，楼下理科班的，你要是不信，改天我带你去见见。”
“千万别！”陈祉存不生气反而笑意更浓，用手肘推了推封萧的胳膊：“没看出来啊，原来你这么八卦。”
封萧把陈祉存的脸掰了过去，不让他看着自己。陈祉存拗不过他，只能脸朝着前面，不住地斜眼瞟他。
“好了好了，我说我八卦还不成？”封萧争不过他便松了手，瞧着陈祉存下巴被自己掐出了两三个红印，一下子皱了皱眉。
陈祉存毫不在意，笑着把那张草稿纸又抽了出来，推到封萧面前，说道：“送你了。”
“不打算拿去送给班花做情书了？”封萧斜睨着眼，拿话故意刺他。
陈祉存头顶一串问号地朝他眨了眨眼，他从来没有想到封萧竟然这么记仇：“不给不给当然不给，我和她又不熟给她干嘛！逗你玩儿呢，我把他作为谢礼送给灵感来源好不好？”
封萧摩挲着那张截图，一下子抓住了重点：“灵感来源？”
陈祉存撇了撇嘴，对着他嘿嘿一笑，突然觉得嗓子有些干痒，捂着嘴猛得咳嗽了几声，到后来嗓子都有些哑了。
封萧有些惊讶，急忙给他背后拍了拍：“怎么突然咳嗽起来了？”
陈祉存一脸无辜地说道：“我都跟你说我可能生病了，你还坚持让我来，说做事要有始有终。这下好了，我平时要不不生病，一感冒发烧就得拖个十天半个月，唉~”陈祉存装起可怜来连是个封萧都扛不住。
“。。。。。。”
团子在成年版陈祉存的怀里滚了滚，吐槽道：“没想到你年少轻狂的时候还挺会撩的？”
成年陈祉存红着脸回答道：“别说了，现在看到之前的黑历史还让我脸红心跳的，特别是知道封萧喜欢我之后，我觉得我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罪过。”
团子老成地淡淡说道：“是啊，不娶何撩，你当你是情圣啊！”
成年陈祉存低着头弱弱地说道：“对不起，都怪当时年纪轻，我有错我有罪。”
团子对他耍宝式的道歉丝毫没有理会，反而看着眼前的回忆中的俩人打打闹闹，心中唏嘘，喃喃道：“其实说不定你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他产生别样好感了吧，要是真直男，俩人这么亲密不会觉得膈应？”
成年陈祉存显然不在频道上：“什么？你说什么？我刚刚走神了你再说一遍。”
“。。。”团子摇了摇头，“喵”地一声眼前场景又变换了。
“喂！你这换幕也太快了吧，我还没追念完呢！”
团子冷冷地说道：“甜的看够了，待你去看看真相提神醒脑。”
第6章 回忆篇（四）
六月中旬高考才结束，S市早早入夏，夏蝉鸣燥，正值正午，日头正浓。白日盛夏里，陈祉存艰难地从人满为患的地铁上挤了出来，汗水濡湿了他的衬衫，晶莹的汗珠顺着他略微有些长的发尾往下落，滑下纤细、线条优美的脊背。陈祉存顾不上擦汗，抓着书包肩带就往出口跑了过去。
此时，封萧正背靠在地铁出口的楼梯扶手，交叉着双腿，低着头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时不时地抬头看看人群中有没有熟悉的身影，好不容易见到陈祉存来了，便收起手机来微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等很久了吗？”陈祉存跑着迎了上去，喘着气说道。
封萧另外一只手举着甜筒，见陈祉存跑了过来：“没多久，要吃吗？”
“吃！”陈祉存热得满头大汗，没有伸过手来接，反而直接凑过去啃了一口，“凉快！就是有点儿化了。”
封萧笑了笑，把甜筒塞进了他的手里。“走吧，回家。”
两人走出了地铁站之后，外头阳光刺眼，封萧忍不住抬起手遮在了额前。一年一岁从指间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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