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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凡关系-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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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他见过很多人，相过几次亲，也试着去跟其他的姑娘短暂相处，但总是感觉不对，不管是拥抱还是牵手，他总有种说不出的别扭，这回见的这姑娘他也是一样的感觉。
不对就不对，往后总能遇到对的，他真的不急。
他结交圈子很广，微信里人很多，朋友圈被各种年龄段的心灵鸡汤、自拍、艺术作品和微商代购刷屏，他用手划拉着，翻了不知道多久之后看见了今墅安的最近状态。
配图是一张美式大学的校园一角，上头配字：经年之后又相遇，我独以沉默致候。
坐标翻译过来是“美国康奈尔大学，建筑艺术与规划学院”。日期显示一个半月之前，应该就是他回国前夕发的。
“康奈尔……”韩骤想起几星期前在美术馆里看的那场展览，那个建筑师“金树”也曾就读于康奈尔，说起来跟今墅安的名字还挺像，都算是少爷型海龟，也都喜欢同性。
所以说这世界上的事儿有时候还真挺巧。
他点开今墅安的朋友圈，只有那一张孤零零的照片躺在里头，往下拉就是“朋友仅展示最近三个月的朋友圈”了。
刷会儿朋友圈再刷会微博，耳边的歌渐渐舒缓，韩骤很快就昏昏欲睡了。
迷糊间眼前走过一个幻影，好像是今墅安，他穿了一身深橘色的长大衣，高高的很有英伦风，韩骤心里忽然有点后怕有点酸，庆幸这人多亏是生在了这个时代，否则可能也要与金树一样下场了。
他旋即闭上眼，几乎入梦，直到片刻后副驾的窗户铛铛裆响了几下，他才困倦的半耷拉眼偏头，看见今墅安正弯着腰挑额看他。
“诶，怎么来了？”他迷瞪瞪放下车窗，冷气扑面而来，他打了个哈欠瞬间清醒了，原来不是做梦。
韩骤打哈欠的时候有点像小狗，今墅安心中一阵软，眼角也弯下来了，“今天然然考试，他父母不在国内，我替他们来看看。”
“哦哦。”韩骤打开车门，一边打哈气揉眼睛说：“你不来我考完试也打算找你，哎——我感觉刘然这回有点玄。”
今墅安带上来一身冷冽的寒气。
韩骤嗅了下，感觉捂闷的车里多了一丝潮湿又远古的森林香气。
他说：“那小丫头太犟了，抱着从前的画法不肯改。”
“是傲吧。”今墅安把手揣进兜里，顺手握住烟盒又松开，指尖在上面轻轻摩挲着。
韩骤重新靠回椅背上，一只胳膊垫头半侧脸看着他笑：“确实挺有傲劲儿的。”
两个人说话都留了余地，那刘然平素虽然悄声不语的，但又起止是犟和傲，简直是看不起韩骤，看不起国内艺考班的水平。
韩骤低低笑了声，感觉肺腑有点空虚，就伸手从扶手箱里拿出盒烟，自己叼了一根，给今墅安递去一根。
“谢谢。”今墅安接过烟，嘴角微微擎了下。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从来不想独身，却有预感晚婚，我在等世上唯一契合灵魂……”李宗盛《晚婚》
文中“经年之后又相遇，我独以沉默致候”，对应的是拜伦的“经年之后再相遇，我当何以致候，以眼泪以沉默。”
第10章 第 10 章
韩骤把两扇窗户微微开了条小缝儿，偏头的时候，在后视镜里看见孙星艺校的车贴着招摇的大红字停成一排，很有气势。
今墅安也跟着他往后瞅了眼，“听说你画室的升学率一直稳居前二，当初怎么没早点搬去郊区？”
市中心当然不适合做大画室，想干大就要搬去郊区。今墅安感觉韩骤是个脑子挺灵的人，就算刚创业那会儿没想到这一层，后来这么多年也不至于看不透利弊。
“没想往大了干，再说钱也够花。” 韩骤在烟缸里弹了一下，“一届两百个应考生，零散再带点非应考的，人不算特多，我每个都能认识到，负责到，升学率才能高。”
韩骤画室不大，但因为升学率高又挨着美院，是真的很出名。
业内传言他升学率高是因为上头有人，能买到真考题，也有说能买到入学名额，或者手底下养了一批牛逼的枪手，甚至还有说各大美院校长跟韩冬是朋友，每年都送几个直通名额给他弟弟做红包的。
反正不管怎么，慕名而来的学生总是络绎不绝。可韩骤每届只收两百个，无他，人多了看不过来。
有的人画得好，但未必教得好，韩骤画得一般，却挺有当名师的天赋。他每天在画室里溜达，看着闲散，其实是在观察记录每个人的状态，不时因人而异恰到好处的点拨。
所以被他点拨过的学生，往往进步飞快，就像那天心态崩了的洛扬。
这个过程好比果农在看果园，浇水施肥去腐烂病都要掐准时机，对的方法加合理的培养时间，果子到秋天才能有好卖相。
而想要把每个学生的状况都观察到位，人数就不能太多。
韩骤叼着烟，扳手指头说：“而且你看啊，这个睡觉、购物、聚会、美食、旅游、运动、甚至放空都是我的爱好，如果家业太大，这些事儿就没时间做了，我得享受生活，不然钱白赚了。”
他叹了口气，“我现在的地儿多好，下了楼什么都有，租金但凡能稳定，我肯定还不搬。”
今墅安静静的抽着烟，听韩骤说自己的人生观，感觉这个人活得实在很带感、很通透，待在他身边是真的很舒心。
舒心到每次离别后，今墅安都忍不住想要与他尽快再见面，所以当那个跟他并不很熟的合作商，无意间透露自己女儿要回国时，他就毫不犹豫向他推荐了韩骤画室。
他和韩骤之间，总得有点纽带牵连着，如此才好方便联系。
那天今墅安也没待很久，他还有工作要做，中午第一科考完他见到刘然，简单说几句话就走了。
对于不想考美院的学生来说，联考结束就意味着可以回家专攻文化课了，三十号上午最后一科速写考完，晚上韩骤在百荟楼包了一层请画室众人聚餐。
这样的聚会每年都要来几回，百荟楼的白老板早就习以为常，考试前一周就给韩骤发了条语音，问场子要定在哪天，他好给留地儿。
开酒楼的大多都是场面人，那天晚上白老板让服务生给每个桌都上了俩果盘，送了几道凉菜，之后端着酒杯说：“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祝大家都能金榜题名，考上理想学校！往后不管考到哪儿，回来看韩老师的时候，别忘了对面的百荟楼永远给韩骤画室的学生九五折优惠！”
“白老板广告打得也太生硬了！”一个男生笑着起哄，“不过我喜欢！”
在座的学生跟着哄笑起来，白老板眼睛乐成一条缝，冲他举了下杯，转身跟韩骤干了一个就走了。
联考聚会之夜是每届学生最后一次能聚全的时候，当晚大伙玩得都很尽兴，半夜还去ktv转了个场。
加上教职工，统共两百多人开了好几个大包厢，韩骤在饭店里就被轮番敬了一圈，这会儿又让学生拖着在各个房间里溜，一个屋喝一会儿，饶是他再有量，折腾到现在也得醉了。
韩骤努力将身子坐直，朝一个还要来敬酒的女学生摆摆手：“不喝不喝了，实在不行了。”
“头回见你喝多。”女学生捂着嘴咯咯笑了两声，坐下把高脚杯塞进他手里，“这是西瓜汁啊，解酒的，颜色都不一样，你真是喝得挺多。”
Ktv里的空调呼呼吹着热风，学生们聚在一块不是瞎起哄，就是摇塞子打扑克，整个环境是昏暗的、混乱的、捂闷的，两个学生正在前面声嘶力竭地唱着《离开地球表面》，强劲的旋律配着一闪一闪模拟夜店的灯光，让醉酒的人莫名有点烦躁。
韩骤稍微直了直身子，他刚从中间主战场铩羽而归，这会儿窝在角落的小沙发里，毛衣几乎要被汗打湿了。
他把西瓜汁放在桌上，强睁着眼对女学生说：“去玩吧，不用管我。”
“抢不过他们。”女学生低低笑了声，没走，“韩老师我来画室这么长时间，基本就是受你指导的时候说过几句话，你都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儿吧？”
韩骤呼噜一把脑袋，说话声音有点含混不清：“肖萦么，知道。”
肖萦抿嘴将垂下来的刘海别到耳后，伸手去拿桌上的一瓶啤酒，并借势往他身边靠了靠，却又听韩骤说：“我知道画室里每个学生的名字，也知道每个人画画的风格、习惯和进步的程度，不光你们这届，从前很多届学生的信息现在还都印在我脑袋里。”
他打了个哈气，很自然地往旁边挪了挪。
其实刚才就感觉这女生给他塞西瓜汁的动作有点暧昧，就有意无意碰他的手，所以那杯水他也就没喝。
他撩着眼皮儿瞅了她一眼，他不知道是不是灯光将她的脸打得分外娇红，只是看透了这姑娘对他的心思。
其实这种事不少，韩骤的客观条件条条件件摆在那里，身边的女孩要是有动心的，那再正常不过了，韩骤也不是说不能跟别人试着发展，但他有底线，学生，最起码在大学毕业以前的学生，他是绝对不会考虑的。
像今天这情况如果放在几个月以前，韩骤肯定要拒绝得明明白白，但现在这个时候没必要了，这个学生的目标是本市理工分校的设计院，明儿一早就要回家了，韩骤没必要在人临走前还闹得不愉快，拒绝的意思到了也就够了。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肖萦感觉韩骤在刻意疏远自己，就咕噜咕噜喝了小半瓶酒，之后也不再靠近了，就那么安静的坐在那儿跟他说话：“韩老师怎么不处对象？”
“处了啊。”韩骤垂着眼，撒谎不打草稿，“等会儿散场还得过他那去呢。”
女学生的笑容渐渐淡去，谁知一直在隔壁屋炸金花的林林老师突然杀了过来，一进门就听见这话，当即冲过来说：“啥啥啥，你处对象了？我咋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儿可多了。”韩骤感觉林林喝了酒比平时还癫狂了，就表情厌恶的往一边躲了躲，“你不在隔壁跑过来干嘛？”
“输光了。”林林拿起他桌上放的西瓜汁，“没人喝的吧？我喝了啊。”
林林醉迷糊的询问形同放屁，还没等谁开口就已经喝上了，一旁的女学生看见，悄悄咬了下嘴唇。
林林捏着吸管抽了几口，之后说：“我炸金花输光了，陆爷说我下一局要是还不给钱，就让我以身抵债，我就赶紧跑过来投奔你了。”
她捏着杯底，看了眼一旁坐着的女生，狐疑地将脑袋压低说：“真处对象了？老萝卜根子开花了？”
“你才老萝卜根子！”韩骤从身后的大衣兜里掏出钱包扔过去，“赶紧回你隔壁屋去折磨陆冶吧，这屋没你学生，别跟这撒酒疯了。”
“明天还你！”林林抬手接下他的钱包，把说话音量放到最轻，一脸难以置信地问他：“是那个建筑师吗？你不会真搞基了吧？”
林林大约是喝得身体有点不听使唤，说话的时候脑袋几乎要怼上了韩骤的后脑勺，韩骤十分不耐烦地用胳膊搪了她一把，好巧不巧就将她手里的西瓜汁给推洒了。
“诶我——”韩骤看着自己被西瓜汁染红的衣裤，暴躁的看向林林：“这么关心我情感问题，你着急随份子啊！就处对象了怎么了！”
他十分委屈的在裤兜里摸啊摸，摸到手机点开微信，在最近最近通话列表中点开“折翼天使”群，按住说话键发语音。
韩骤：宝贝我让人欺负了，你赶紧来救我。
韩骤：宝贝我在名府路的欢乐唱响，三楼3104。
韩骤：有点想你了。
他说完话看也不看，直接将手机屏幕举到林林眼前晃了晃，“信了吧！”
林林看着屏幕上方备注的“今墅安”三个字，再看看对话框里那三个绿色的语音条，当时眼睛都直了，差点给韩骤跪地上叫爸爸，她比划着拇指说：“牛逼！有刚！百年好合！”
韩骤哼笑一下，直接把手机揣回兜里。
他们“折翼天使”群里经常有人发废料骚话，一般大伙儿也就起个哄，但都不当真，韩骤这么一出主要也是借坡下驴，给旁边还没死心的女学生看，但没想到林林竟然配合得这么到位。
他笑了笑，对林林打趣：“赶紧攒份子钱吧，别说我没早提醒你。”
第11章 第 11 章
今墅安被枕边的微信提示音给吵醒了，他摸黑点开屏幕上的语音条，本来还有点迷糊的神志，在听到韩骤的声音之后，顿时清醒了。
电话里，韩骤用半撒娇的语气一连叫了他两次宝贝——还说想他了。
今墅安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握着手机，对屏幕呆了一会儿才松懈下来，他估计韩骤那头可能在玩“真心话大冒险”之类的游戏，听声音多半是没少喝，不然以他对待自己略微拘谨的态度，断不可能答应这玩笑。
今墅安当即也回了两条，问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等了半晌韩骤也没再回过来。
他将手机拿到耳边，犹豫片刻，再次点开了那几条语音。
“宝贝我让人欺负了，你赶紧来救我。”
“宝贝我在名府路的欢乐唱响，三楼3104。”
“有点想你了。”
“有点想你了。”
“有点想你了。”
今墅安闭着眼，听韩骤略微哑了的嗓子低低的在他耳畔重复，声音里带着几分依赖与戏谑，今墅安心里忽然非常暖和，就好像真的有个人就靠在他肩头说话。
如果这是真的多好。
就在这样的夜里，能与他偶尔交谈几句，或者伴着他的呼吸沉沉睡上一觉，四肢跟他胡乱搭在一起，多好。
他放下手机，飞快地翻下床去，穿衣服、下楼、开车，一气呵成。
名府路欢乐唱响ktv
画室定的是三小时欢乐套餐，钱在来时就结好了，韩骤看看表，还剩十分钟。
酒这个东西就容易后反劲儿，之前跟女学生和林林说话那会儿韩骤还有力气站起来，现在他四肢基本不怎么听使唤了，身子也不知道是沉还是轻，反正不像自个儿的。
画室两个不喝酒的老师在外头叫好了车，安排着先将学生们送回去，陆冶扶着同样手脚劈叉的林林，路过韩骤包厢的时候看他一个人瘫在里头，就想敲门问他要不要帮忙。
林林打掉他的胳膊：“管闲事儿，人宝贝一会儿来接。”
“什么宝贝？！”陆冶表情相当震惊，“骤哥有对象了？！”
“嗯——”林林伸长胳膊，直指前方从拐角楼梯上来的男人，说：“就是他！”
陆冶看着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今墅安，正穿着一身亮灰长大衣兜风而来，他眼皮儿就猛地一跳，低低骂了句：“卧槽！什么情况！”
陆冶从前虽然总爱开韩骤玩笑，但从来没想过他真能搞基，这人虽然不怎么谈恋爱，但怎么也看不出像喜欢同性的。
陆冶简直太震惊了，要不是林林对前方醉吼，说这ktv楼下就有个成人用品自助店，他都反应不过来今墅安已经走到跟前了。
他一把捂住林林的嘴，冲今墅安笑笑：“今老师，骤哥在里头。”
“好。”今墅安礼貌的跟他打了个招呼。
林林扯了扯陆冶的胳膊，非要去拿挂在他身上自己的包，却被陆冶侧过身挡开了，他实在怕这丫头掏出什么惊世骇俗的玩意儿，于是就一手拽着林林，一边对今墅安说：“那，那今老师我们就先走了啊……”
今墅安冲他点了个头，眼角在扫过还挣扎着想说话的林林时，低头浅笑了下。
陆冶架着林林一步三回头的走了，今墅安推开3104号包厢门，看见韩骤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睡觉，灯光昏暗的大包厢里就剩他自己了，屏幕上放着千年不变的消防宣传。
今墅安走过去，看见韩骤牙色的圈圈毛衣和牛仔裤上染了大片的红色水渍，心说原来还真受委屈了。
那韩骤那条微信到底是……
今墅安想起韩骤之前要去相亲的事儿，按时间算两个人应该早就见过面了，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了，难道这条微信就是给那个姑娘发的……
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今墅安心里一沉，手上忽然就没劲儿了。
他坐了下来，面对这个有点狼狈的人静静看了一会儿，忽然自蔑的笑了下。
本来靠近他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追求什么感情，自己不过是太孤独了，在大千世界里见到一个同类就立即想要报团取暖罢了，为什么要奢望更多？
奢望太多，容易被辜负，七十年前自己就是这样死的，现在怎么却大意了？
今墅安用身后的控制面板把大屏幕关了，屋里顿时安静下来，他碰了碰韩骤的胳膊，轻轻把人唤醒。
韩骤挠了下耳朵，砸着嘴打了个哈气，朦胧中看见一个还算熟悉的脸，“嗯？”
一小时前他眼花手颤，以为发到“折翼天使”群里的消息，其实是发给了今墅安，这会儿自然懵了。
今墅安看见他这个纳闷的表情，心里就又冷了一度，语调却没什么变化：“用不用我帮你联系一下……女朋友？”
“嗯？”韩骤奋力撑起半个身子，揉着眼睛在桌上找能喝的水，一边嘀咕：“我女朋友谁啊……”
今墅安一怔，一时不敢确信他的意思，随即把一小瓶矿泉水拧开递过去，“就是你本来想要联系的人，你把消息发到我这来了。”
“哈？”韩骤一口水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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