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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凡关系-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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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站着尬聊,韩骤说:“你是本地人,还是在这出差办事?”

今墅安说:“祖籍在这,后来随家里出国了,家人不在以后,我就基本定在了美国,平时也到处飞,随工作吧。”

韩骤其实就随便一问,没想到今墅安说这么详细,一时间有点后悔,感觉不该问这么私生的问题,闹不好要引人联想。对于他来说,同性的追求者,或者说可能有那方面意思的人,要比异姓麻烦得多。

他看看表,十二点多了,就抬头做出个要走的意思:“叫代驾了么?”

今墅安轻悠悠的吐出一团白烟,他的眼睛在朦朦之中静看韩骤,像有什么话憋在嘴边,最后却只点点头说:“叫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相亲什么的不用担心,不会雷





第3章 第 3 章
继续翻





第4章 第 4 章
今墅安回到本市的房子,只身站在空荡荡的大平层里,没点灯,前面是宽阔的落地窗,窗外江水静静流淌不见波澜,世界沉寂在墨色里,他的心却盈盈的闪着微光。

重生半个多世纪头一回遇见同类,这感觉甚至比他乡遇故知更使人眼酸,可他那颗孤独的心刚有了点庆幸,就转眼又被更加尖锐的疼痛缠上。

脱下呢子大衣,他往浴室走去,米色的毛衣落了地,露出左胸口上烙进皮肉里的一道疤,是个大写的“G”。

明明都是地狱里爬回来的生物,怎么韩骤能活得那么明媚?还,挺会撒谎的。。。。。。

~

酒这东西就是越喝越能喝,韩骤昨晚喝的其实不算少,但对比之前几个局就小巫见大巫了,所以这一宿睡得竟然还不错,第二天早上闹铃没响就起来了。

因为家里有个需要独立空间的画家大神,所以当初买房子就选了跃层,画室在楼上,厨房在楼下,韩冬住楼上,韩骤住楼下。

韩骤洗漱完去厨房溜了一圈,在冰箱上扯下一张字迹遒劲的便利贴,知道他哥昨晚又熬夜画画了。

一般情况下,韩冬夜里比较容易有灵感,画完画太晚了,就去楼下给韩骤把早饭备好,写个便利贴提醒一下“锅里有粥和鸡蛋,咸菜在冰箱”之类的,再去楼上睡觉。

韩骤吃完饭,看见母后早上给发的微信,拿起电话就拨了过去。母后说单位的退休同事打算组织旅游,韩骤马上乖儿子说绝对支持,并且坚决要给打钱。

“得了,”母后在那头说,“就是跟你说一下我跟你爸最近不在家,你俩别又不打招呼就回来,没要钱的意思。” 

韩骤洗了个苹果,用肩膀夹着电话说:“那你俩注意安全,看见什么喜欢的可劲儿买,别不舍得,你两个儿子都这么能挣钱,将来要是花不完就亏了。”

母后:“一天天胡说八道,你花不完有你儿子继续花,行了,挂吧。”

撂了电话,韩骤用支付宝给老妈转了五万块钱,发去个“带你装b,带你飞”撒钱狂奔的表情包,就拎着苹果去上班了。

他的画室离家很近,走路也就十来分钟,教室在这栋老楼的二三层,一楼还有个招待用的门市,牌面上挂着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韩骤画室”。

前台小姑娘看见他来了,眉飞色舞的打招呼:“韩校!”

“中彩票啦,大清早傻乐?”韩骤露出一个狐疑的表情。

“中了嘻嘻——五块钱。”小姑娘伸出五个手指,“诶你知道隔壁要出兑了吗?”

“知道啊怎么了?”隔壁是个礼品店,今早挂出了一张“出兑”告示,韩骤来时也看见了。

“要不你给盘下来吧,开个学龄前画班,你亲自带娃,搞不好能火。”小姑娘跟画室教色彩的女老师林林臆想了一早晨现实版“爸爸带娃记”,把一件不可能的事想得天花乱坠,看见韩骤就忍不住当面调|戏一番。

“可怕!”韩骤摇摇头,不懂现在小姑娘的脑回路,帖着边儿狂拽炫酷的上楼了。

二楼一间大教室里,学生们正一圈一圈的围着静物台画色彩。韩骤从头到尾走了一遍,有的学生看见他低声打个招呼,有的小声求指导,有的则因为戴着耳机,或者太专注了干脆没注意到他。

林林老师正在给一个学生改画,见着韩骤招了招手,没说更多。屋里除了有感冒擤鼻涕、咳嗽的声音偶尔响起,总体挺静的,月末就省考了,除了浪里白条似的在各种酒桌撒欢的韩骤,师生们的情绪都挺沉。

韩骤没有固定课时,他的时间除了教务管理,主要就是在各个教室瞎转悠,不时指点两句、帮着改改、做范画。

午饭后他去楼下透风,出门就看见礼品店于老板两手插兜,隔着玻璃门朝外放空。

老板是个四十多的男人,看见他过来,努力提起嘴角:“韩老师大冷天咋不多穿点?”

“哥。”韩骤合了合敞着的大衣,“透口气儿,一会儿就回去了。” 

于老板笑得比先前自然了:“进来坐会儿?”

“行。”韩骤吸吸鼻子,画室里太热,乍一出来穿得少还真不行。

“我看你一天真潇洒,天天晚上抓个小造型就往外跑。”于老板给他倒了被热水送过去,“有情况没?”

“我要有情况早就敲锣打鼓了,瞒着不是我性格。”韩骤坐在于老板给他拿的塑料凳上,握着纸杯,一股暖意从手心蔓延到全身。

可能是被孙导师昨晚那双绿豆眼的暧昧给吓着了,这会儿提到感情,他竟然下意识想起那个建筑师了,停车场临别时他跟人说以后常联系,心里却想着没事可别联系了。

“是是。”于老板坐柜台前笑笑,其实到韩骤这个年纪被问及婚恋再正常不过了,他也就是找不着话题,跟着约定俗成随口一问,见人不愿多说,也不想再讨嫌,“以后有好事儿了记得叫我一声就行。”

“必须的!”韩骤喝了口热水,寻摸一下问他:“我看你门上贴‘出兑’了,是找到别的发财地方了?”

“希望发财吧。”于老板苦笑一声,“你房东提涨价的事没?”

“没啊,”韩骤早上看见那张“出兑”单时就猜到是房租问题了,这家店比他画室开的还早,卖的都是挺有艺术特色的小玩意,生意一直不错,但礼品店总归利薄,这几年房价一年比一年长得猛,这小店肯定经不住折腾。

他说:“我当年是五月份租的,后来中介一般就过了年二三月份来谈续租。”

“奥奥,我想起来了,你那年是快放暑假才搬过来的。”于老板埋头喝了口热水,短叹一声:“你来的时候我闺女上大学,现在孩子都会爬了,一晃眼好几年,真快。”

跟于老板随便扯了几句,有顾客来买东西,韩骤就走了。这里属于本市南区的中心地带,沿着这条街往前走过一个红灯就是美院,道路两旁都是各色店铺,款手相伴的学生在这里瞎转悠。

韩骤心事惴惴,抽出一支烟夹在指间,踩着马路牙子漫无目的往前走。

想他刚开画室那时候,学校里有一群跟他一样的风火少年,在夹道的老楼上插满了梦想的大旗,的确,画室谁都能开,但要有本事活下来。

而在这座城市里,每年都有几十个如芝麻粒一样的画室,开了又败。

后来,干大的画室陆续搬去郊区了,租金便宜地方宽敞,当初有人劝韩骤也早点走,说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再说有了更大的场地才能招更多学生,形成规模办起真正的学校,但他没听。

几年过去了,韩骤的名气打开了,赚得属实不少,但架不住开销也真是大,这眼瞅着租金节节攀升,将来还不定涨到什么程度,他心里也挺堵得慌。

闷头走了一会儿就到了美院后门,后门挨着学校美术馆,这是他的母校,各方面自然很熟悉,他来这帮他哥办过展,创业后也偶尔跟画室老师或学生来看展。

今天展出的是二十世纪上半叶的一组建筑手稿,韩骤把没点的烟收进烟盒里,在展厅挨个看过去。画稿虽然黄了,但整体保存的不错,只是个别边角、线条有轻微破损、模糊。

他交集中有搞地产的商人,也有像孙伯雅那种纯属赚差价的皮包公司,但要说真正搞建筑设计的,就只有才认识的今墅安了。所以他对这行了解不多,知道这些稿子肯定画得好,却说不出个一二三,只觉得条条磊落的线彼此相交重叠,看着很舒服。

一路往前走,发现展稿上有几个标名的建筑物至今仍在,他还见过两个,只是大部分的杰作都被岁月的流沙吞没了。

手稿旁边的立台上有设计师的名卡,上面简单介绍了这个人的生平:

建筑师金树,1915年生人,曾先后在康奈尔和伦敦大学修习建筑本硕,归国后参与了xx、xxx等工程,时年任教北东大学建筑系。其家曾于战中为国慷慨捐资,45年反法xi斯胜利后,国内局势再度陷入混乱,金家于当年底迁往英国,次年金树创办明祥建筑事务所。四年后,他被控以“性颠倒及猥亵(即同性恋)”罪,于1950年末逝于当地某精神病院。

“躲过了战争,没躲过人性偏见。”百余字的简介读得韩骤心生寒意,再扭头去看那些被历史染黄的画稿,心里又多了一种别样的酸涩,一时竟不忍再往下看了。






第5章 第 5 章
也不知道是被学生传染了,还是耍浪过劲儿了,那天从美术馆回来韩骤就感冒了,来的几个酒局邀约都被他推了,人家听他鼻子囔囔的也不好强求,所以韩骤这几天就老实巴交的在画室从早呆到晚。

画室课程大致是这样的,取光线好的上午画色彩,下午画素描,晚上画速写,周末两天有同学还要加课上设计。其外每个课种配备不同老师,教色彩的只教色彩,教素描的只教素描,教职人员术业专攻能力必须过硬,合约年头虽然长,但过了试用期的薪资和各项待遇也是真好。

比方说他们食堂包三餐,标准的三荤一素,味道好不重样,不少老师宁愿每天多跑一趟也要在这把三餐解决了。

中午,教素描的陆冶老师就卡着饭点来了,路过韩骤办公室,看见一下课就病恹恹瘫在沙发上的人,不禁贱兮兮的上去撩闲:“咋了骤哥,午饭也不吃,让人甩了啊这么丧?”

“没看我病着么!”韩骤抬起脑袋,“诶我发现你们一个个的有没有同情心,天天欺负老板是不打算干了啊?”

“谁敢欺负你。”陆冶走进来倚在暖气片上笑嘻嘻说,“我这不是看你自从不出去浪就生病了,以为失恋了特地过来送安慰,你看你还不领情。”

“我就是因为病了才不出去浪的。”韩骤把小毯子往身上拉了拉,“真关心我?”

“真!”陆冶斩钉截铁。

“那行!”韩骤挪腾两下,从旁边挂着的羽绒服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三张毛爷爷递过去:“你帮我去对面百荟楼打包个海鲜粥回来。”

“……”陆冶感觉被人套路了,忍辱负重的接过钱,说:“两份儿海鲜粥,还要啥?”

韩骤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说:“你爱吃啥点啥,最好清淡的。”

陆冶:“ok,多退少补。” 

“还能少吗……”韩骤艰难的闭上眼,就在这一刻对这个陆老师彻底绝望了。

韩骤躺在沙发上,脑袋疼,他感觉自己挺失败的,手底下就没几个尊老爱幼的良人,楼下前台有点脑残,小王老师不会说话毛病却不少,林林yy成瘾,陆冶嘴贱又鸡贼……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陆冶拎着大包小包的餐袋回来了。韩骤平时经常给教职工开小灶,跟周遭几家常吃的店都挺熟,基本点外卖就直接给拿店里的碗盘,吃完了给送回去就行。

陆冶把餐袋放在桌上,屁股还没坐实,林林老师就风风火火冲了进来,兴奋的坐到韩骤身边说:“三分钟之内我要那个大帅逼的所有信息!”

“大帅逼——我啊?不约。”韩骤奄奄一息的摆摆手,冷漠的看着陆老师把二十八块的零钱放到他办公桌上,用水杯压好。

“要点脸,你这张老face我早就看够了!”林林十分殷勤的帮韩骤把粥碗放眼前,掰了个方便筷子递过来,“我下班正准备回学校,路过对面百荟楼,在门口看见个身材爆表,气质贼特么优雅的帅逼在跟陆爷说话,帅逼听说你病了当即要来慰问——卧槽,你俩不是搞基吧!”

“搞你妹基啊,我直男谢谢!”韩骤立刻回光返照坐了起来,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扭头问陆冶:“你在饭店遇见谁了?”

“人能把芳名告诉我么?就说了句姓今,做建筑的你认识!”陆冶阴阳怪气的在桌上摆着盘盘碗碗,随手把一个打包袋团成球塞到暖气片后面,“人听说你生病眼镜都吓掉了,晚上等着接驾吧!”

“人不戴眼镜。”韩骤沉下眼,在心里恨骂自己当初为什么就不听别人的话搬去郊区,在这么个招摇的地儿一天天净撞熟人!他用筷子尖儿指着陆冶胸前那个“韩骤画室”的刺绣字章,咬牙切齿说:“你以后别穿着画室的工作服出去晃悠了!”

“装,你就接着装!”陆冶笑容愈发欠扁,“怎么骤哥,听见人要来你病都好了还装啥不想见啊,怪不得我在这干三年了没见你带女朋友回来过,原来早就金屋藏娇了!”

“他几点来?”韩骤现在不想搭理姓陆的,准备病好了再收拾他。

一旁发散思维发到面部扭曲的林林接话说:“我听着好像四五点钟吧,着急啦?嘻嘻!”

“嘻嘻个屁嘻嘻!”韩骤夹了一筷子苦瓜片擎在半空,“挺老大的姑娘能不能注意点形象,一天天什么话都说!”

“看看,心虚转移火力了!”林林冲他龇牙笑,“没事我不往外说——今晚要没谈拢你告诉我,我愿意接手!”

“滚滚滚!”韩骤扬扬筷子,“再不走小心赶不上二路汽车!”

林林在韩骤杀人之前跑了出去,半道又折回来把脑袋探在门里说:“最后再问一句,你俩谁在下面?”

“滚——”韩骤一根筷子飞出去,打在门上当啷作响。

一下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快放学的时候韩骤又有点发烧,他挺想回家的,但人今墅安中午才表示要来送关怀,他下午就走了好像在故意躲着似的,不礼貌,于是只好百无聊赖的到处溜达,尽量让自己看着不那么憔悴。

这个点儿学生们都去楼上食堂吃饭了,走廊里没人,只有低低的擤鼻涕声从一间教室里传出来,韩骤进去看见一个学生背坐在犄角里,身边堆满了用过的卫生纸,起初韩骤以为他也感冒了,还想上去送个温暖,走近了发现他是在哭。

看了眼他面前形神俱无的水粉画,韩骤从兜里掏出个黑口罩罩脸上,搬了个凳子坐在旁边,“咋回事儿——心态崩了啊?”
 
“嗯,崩了。”那学生看他一眼,说完话自己都笑了,一不小心从鼻子里喷出个鼻涕泡,他揪了节卫生纸擤了一把,闷闷说:“老师你不用戴口罩,我也感冒了。”

韩骤摘下口罩揣兜里,双肘撑在膝盖上身子前倾看他,“崩了找老师啊,哭有啥用!”

“下午老师给改了,改完我照着学的,结果还是……”那学生一边说话,泪豆又开始往下掉,“韩老师我跟你说句实话,我其实就文化课不好才想考美术的,结果发现干啥啥不行。”

韩骤揉揉他的脑袋,其实这样的学生有很多,不是真的喜欢艺术才想走艺考,纯粹因为文化课分数不够想曲线救国。

就像眼前这个学生,他还真的不是不努力,自从来了这儿每天都要画到后半夜,但他可能就是学习的天赋比人差了点,者暂时还没开窍,亦或是没找准自己适合的方向。

可圣人说有教无类,任何有良知的老师都不能放弃自己的学生,何况人也没少花钱。

韩骤伸手从静物台上揪了粒葡萄,捏着皮挤嘴里,扔皮的时候顺便用指甲弹了一下葡萄串旁边的玻璃碗:“你是不是画不好这玩意儿?”

“嗯。”学生想说他什么都画不好,但感觉老师说的对,最让他抓瞎的确实是这些透明物品,于是丧气的点点头:“就怎么都画不出透明的感觉。”

透明器皿是这几年的必考项目,所以画室基本上每天摆静物都会带一两个玻璃碗、玻璃杯什么的。今天这组静物整体色调偏暗,棕色背景布前摆着一个毛毛熊、一瓶红酒、一个盛着清水的透明玻璃碗和几样水果。

韩骤把那瓶红酒的橡木塞子拔下来,在瓶口闻了下,又从隔壁展台上拿过一个高脚杯,将酒倒到与杯口齐平,重新放回桌上。

天已经黑了,窗外昏黄的路灯与屋里的白炽灯交错打在杯子上,在那紫色的液体表面形成丰富的层次。

他说:“我告诉你为什么画不好,因为你太在乎静物的本质了,眼前的是水是玻璃还是红酒,都不是初学者该考虑的问题。”

他打了个哈欠,抽抽囔囔的鼻子,从旁边的水桶里拿出一支涮干净的水粉笔,笔尖指着高脚杯问:“你看到了什么?”

学生迟疑片刻说:“透明的杯里装着红酒。”

“不对。”韩骤说:“你看到的是紫色,是冷暖交杂,深浅不一的紫色而已。”

“是——”那学生好像突然感悟到了什么,眸子闪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懵懂的状态,沉下眼若有所思。

韩骤在他的画板上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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