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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做过，那为什么所有证据都指向你呢？本官看你根本就是狡辩！”
　　“此案已经查明，是白礼一家找白溪索要五千两银子招致白溪怨恨，于是买、凶、杀、人，虽然杀手没有得手，但此案影响极为恶劣，判处白溪流放琼州。”
　　流放？
　　不可以，她怎么能去琼州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大人……”白溪仍要争辩，但是被捕快强硬地捂住嘴拖了下去。
　　所有人都震惊于此案结案的速度，觉得县令大人太过草率，但这种恶人得到惩罚的剧情是所有人都爱看的。
　　白喜一家也是喜不自胜僧，终于要摆脱这个魔鬼了！
　　只有薛全和薛嵘面色铁青，恐怕今天之后，他们会成为全县人的笑柄！
　　

　　第33章　绿帽恒久远（二十）

　　结束了略有些草率的审案，卫县令和师爷一起回后衙。
　　回去的路上，卫县令看见师爷想笑又不敢笑地样子有些无奈。
　　卫县令：“你想笑就笑吧……”
　　师爷：“噗哈哈……大人，还真是第一次见您如此像昏官的样子呢。”
　　卫县令：“别说你了，本官也是第一次有这种体验，本官的一世英名啊！”
　　然后他摇摇头：“都怪那两个臭小子。”
　　师爷正要继续说些什么，却见有人来报：“启禀大人，薛家商行薛全求见。”
　　师爷促狭一笑：“哦？这么快就来了，相必这白氏真的是薛全的心肝肉啊，一点都舍不得她受苦。”
　　卫县令：“未必啊，那么大的一顶绿帽子什么人会不计较？还指不定他是来干什么的呢？”
　　“不过既然来了，那就见一见吧。”
　　门房听到吩咐，领命退下。
　　因为此次来拜访的原因有些不光彩，所以哪怕是在县衙门口薛全也没下马车，就是怕被人看到然后嘲弄：“看，那就是被戴了绿帽子的薛老爷。”
　　虽然今天这些事发生的太快还没来得及发酵，也就没人跑到他面前笑话他。但他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时候在人前露面肯定会被笑话的彻底，干脆托大不下车，就在车上坐着等人通传。
　　“薛老爷，我家大人有请。”
　　等县衙的人来了，薛全才施施然下车进府，这种表现看在别人眼里就是薛全不把县令当回事，不然他为什么不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等着？
　　薛全是怕丢面子才躲在马车里，但其他人不知道啊，况且他平日装习惯了，哪怕是去面见县令走路也不紧不慢的，谁看见都觉得这是怠慢的表现。
　　于是，在薛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县衙的人已经在心里给他打上一个“目中无人”的标签。
　　堂屋里，卫县令正端坐在主位，薛全瞥见他的身影连忙躬下腰做出谦卑的姿态。
　　门房又默默地在“目中无人”旁边加上了“虚伪”。但面上毫无表露地通报着：“大人，薛全到了。”
　　薛全躬身行礼：“草民薛全参见县令大人。”
　　卫县令单手抚着胡须：“免礼吧，里面说话。”
　　薛全：“多谢大人。”
　　待薛全走进屋内，卫县令挥手让所有人退下，这让薛全有些狐疑。
　　他也去别人府上拜访过很多次了，这是第一次见到主人家把所有下人赶出去的情况，客人来访至少要沏一杯茶才对，可是瞧县令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薛全炸一眨眼，问到：“您怎么连一个添茶的丫鬟都没留下，这要是口渴了多不方便。”
　　卫县令意味深长地看他：“要是留下一两个人才是真的不方便呢。”
　　薛全露出疑惑的表情：“哦？愿闻其详。”
　　“今日抓捕归案的白氏跟你关系不浅吧，你就不想救她吗？”
　　客套的笑容渐渐退下去，薛全直视着卫县令说：“当然不！草民与白氏有一些渊源不假，但既然她藐视王法，就应该受到严惩。草民此次来是想摆脱大人尽快送白氏去琼州。”
　　卫县令听闻此话一惊，差点拽掉自己一根胡子，这跟他们设想的不一样啊？！
　　看见卫县令一脸吃惊的样子，薛全立刻又摆出一张深情脸：“牢房里条件不太好，溪儿她的身子又弱，在里面待的时日久了等出发的时候没有精力，恐怕等不到到琼州就会……”
　　他抬起袖子擦擦两个眼角，一副为白溪着想的样子：“哎，为了溪儿好，还是让她早日上路吧，在琼州好好反思，我等着和她团聚的那一天。”
　　“琼州穷乡僻壤的，溪儿这一去我实在是不放心，所以给她准备了点盘缠”说着他自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布包递给卫县令“但愿能让她好过一点……”
　　卫县令看看那个小布包再看看薛全，也是无话可说。
　　本以为白溪是他藏了十多年的外室，感情深厚，必定不忍她被流放从而求见卫县令。没想到的确是来求见了，为的却是让白溪早点被流放？长见识，太长见识了。
　　薛全正要把装着银票的小布包往前递，这卫县令光看着他不收钱是几个意思啊？让一个已经被判流放的犯人提前几天走有这么难办吗？
　　“什么五千两啊？”银票还在薛全手里没动，外面却突然传出了问话声。
　　一抹朱红色的衣摆踏进堂屋，原来是南宁侯世子。后面还跟着形影不离的楚灵均和在堂上作证的苏零三人。
　　卫县令立刻起身行礼：“参加世子。”
　　薛全本来不知道这人是谁，虽然早就听闻南宁侯世子来了清阳县，还跟他的大儿子薛峥结伴同游，但始终未曾得缘一见。等县令行礼他才反应过来，也跟着行了一礼。
　　“草民参见世子。”
　　世子轻抬下巴：“免礼。”然后自顾走到主位坐下，其他人还站在原地。
　　直到世子说：“你们也别愣着了，都坐吧。”众人这才坐下。
　　世子看着薛全有些疑惑：“这位是？”
　　卫县令赶紧介绍：“这是薛家商行的东家薛全。”
　　这就是薛全？薛峥的便宜爹？今天早上那个爆料的绿帽归属者？
　　昨日苏零三人去甜水巷听故事，他跟楚灵均因为去游玩没赶上，但不妨碍晚上的时候听转述版，对这场四个人的感情纠葛了解地清清楚楚。
　　此时见到薛全，就像是看到话本里的人物走到面前，让他记住忍不住想问：
　　你那绿帽子戴着怎么样啊？重不重？
　　不过最后还是没问出口，现在他比较想问的是……
　　“你们刚才说的五千两是什么？卫大人一向清正廉洁，不会也搞收受贿赂这一套吧。”
　　卫县令连忙站起来摆手：“这您可就冤枉下官了，薛老板是想把这五千两给白氏做盘缠，只是让下官转交一下。”
　　世子怀疑的眼神在卫县令和薛全之间徘徊：“是这样吗？”
　　“当然是这样了。”卫县令看向薛全，示意让他来解释。
　　“啊？啊，是是，确实是回事。虽然白氏犯了大错，但至少她曾经跟过草民一场，草民实在不忍心让她在琼州受苦，别的帮不上忙，只能多给她准备些盘缠。”
　　又是一番情深似海的表现，只是这情深的对象却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丝毫不顾及自己正妻生的儿子也在现场，气的薛峥“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世子点点头，表示他明白了，薛全也放下了心，但随后世子又问：“可是这点小事你直接去找狱卒办不就好了？何必麻烦卫大人。”
　　“这……草民骤然听闻白氏要被流放的事情有些缓不过神，可能脑子不太清楚……草民应该去找狱卒的，草民现在就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拱手，似乎真的是慌了神，世子也不想在这点小事上多纠缠：“行，那你快去吧。”
　　“多谢世子，草民告退。”薛全向世子和卫县令各行一礼然后退出去，在经过薛峥身边顿了一下，但薛峥别过头不看他，于是薛全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终于堂屋都剩下自己人了，世子忍不住调侃：“我在府城经常听楚知府夸奖卫大人办案认真，可是今天这件案子办的太过草率，与卫大人的名声不符，莫不是楚大人和我都被蒙骗了？”
　　卫县令苦笑：“哎，本来白氏的案子需要去她雇佣杀手的地方取证，还得去白家村调查白喜所说的是否属实。但是子玉这个臭小子替文远抱不平，非要让下官先给白氏定罪再去取证，说是想以此来让薛全与薛嵘反目，好帮助文远夺回商行。”
　　卫圭也站起来：“没错，这次主要是想帮文远一把才让我爹这么做的，反正白氏的犯罪属实，也不算冤枉她！”
　　等父子把话说话，大家都偷偷看世子的脸色，毕竟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世子不在，自然他们想干什么干什么，在县城里县令说的话就是一切没人敢质疑，可是巧合的是世子也在清阳县。如果世子和楚灵均看不惯卫县令这种徇私的做法捅上去，卫县令要受到的责罚可不小啊，但如果世子不介意……
　　“原来是这样。”世子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那薛全和薛嵘反目成仇没有？”
　　卫圭连忙回答：“这还不太清楚，但是今早审案时薛全和薛嵘就在堂下但没有站在一起，恐怕距离反目的时候也不远了。”
　　看世子的反应是不打算追究这件事，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至于知府的儿子楚灵均？这些天来大家也了解他的性子，那是真的温润君子，既然他没有表示不满，那就代表他同样不追究，这件事就算是翻篇了。
　　而在猫耳胡同那边，薛嵘刚刚被赶出家门。
　　本来他是想找薛全商量对策，但从衙门离开后薛全就不见了人影，无奈之下他只好回猫耳胡同等薛全。
　　但薛全没等到，却等到了薛管家，还有薛全的决定。
　　“噗通”“噗通”
　　薛嵘脚边被扔了几个包裹。他阴沉着脸质问薛管家：“管家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欺主不成？”
　　薛管家不再像以前一样对着他毕恭毕敬，他站的笔直笑了笑：“这您可怨不着我，这是老爷吩咐的，说让您今天就从宅子里搬出去除了一些衣服什么都不能拿，还有城北的店您也得一并还回来。”
　　薛嵘暴怒：“爹不可能这么说！我是薛家的二公子！”
　　薛管家不屑地看着他：“您还做白日梦呐？薛家只有一位公子，血统纯正，您姓白不姓薛，就别跟着凑热闹了。”
　　“你……”
　　以前薛嵘是薛全的宝贝儿子时，薛管家颠颠地把小儿子送过来当差，但等薛嵘失去了薛全的疼爱，薛管家连他说的一句话都不想听。
　　“您也别跟我废话了，城北店铺的账本，交出来吧。”
　　薛嵘看着伸到他面前的这只手，手心向上不耐烦的颠了两下，他心中有一股冲动……
　　

　　第34章　绿帽恒久远（二十一）

　　薛嵘非亲生，白氏被流放，薛全立刻就翻脸不认人把薛嵘赶走，仿佛之前那个将母子俩宠成心肝宝贝的人不是他一样。
　　世子吃到实锤的瓜表示心满意足，只是还没等他消化完，又有人来报：出大事了！
　　县衙全部捕快出动，卫县令亲自赶到现场，等他们到了就看见出事的地方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这里地处闹市人本来就多，再加上出事的人是目前正处在话题中心的薛嵘和薛全，第一时间就有热心群众去报案，犯罪嫌疑人薛嵘甚至连门都出不去。
　　“来了来了，县令大人来了。”
　　“咱们快让开，让大人过去。”
　　围观的百姓不用捕快维持秩序，自发的让出一条路，然后卫县令就直面了命案现场。
　　死者薛全肚破肠流死相凄惨，凶手薛嵘歪倒在一旁脸上青青紫紫，他身旁还有摔坏的板凳和陶器，那副凄惨样看起来跟死去的薛全不相上下。
　　看见这乱糟糟的一幕，卫县令皱紧了眉头：“怎么回事？”
　　第一个接到报案的捕快提前赶到了现场，此时也是他来解释：“大人，今日属下巡逻时突然有百姓来报案说是薛嵘来找薛全理论，怪他将自己逐出家门。而薛全说薛荣根本不是自己的儿子，只是将他赶出家门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之后薛嵘又说自己为商行忙里忙外没有功劳也应该有苦劳，但薛全表示薛家商行能如此繁荣都是他自己的功劳薛嵘顶多算是个伙计，还说以后商行将由他的亲生儿子薛峥继承，一下子将薛嵘说恼了，从袖子中掏出匕首扎向薛全，薛全没有立刻死掉但薛嵘随后又连捅数刀，伙计们都还来不及拉开薛嵘，薛全就咽气了。”
　　捕快回话的时候薛峥等人也赶到了现场，听见薛全说要把商行留给他继承不由露出一个冷笑，他可不是以前那个信任父亲的小孩子了，以前有两个儿子的时候觉得自己样样不行每天都没有好脸色，等到发现他看好的儿子是个赝品的时候再想后悔，不可能！
　　看到曾经仰望的父亲死在自己面前，薛峥没有流一滴眼泪。早在薛全让他和薛嵘比试，如果失败就要带着母亲搬离薛家的时候他的父亲就死了，活着的只是一个唯利是图的怪物。
　　之前他曾疑惑过，为什么他爹可以轻易地放弃结发妻子和养育十多年的儿子？白溪跟着他十多年没有名分所以觉得白溪可怜让他娘体谅，薛嵘没能享受到薛家的富贵而是在外漂泊应该补偿，那他和他娘呢？以为是亲人的丈夫父亲只是把他们当成累赘随时想甩掉，难道他们就活该受这种痛苦吗？
　　跟苏兄弟他们一起喝酒时，他一时忍不住抱怨出来，没想到除了卫圭所有人都像是看小可怜一样看他。
　　苏零就不不说了，在现代时电视剧小说没少看，对照一下就明白，薛全不就是古代版凤凰男吗？
　　早年逃出白家村来到清阳县时，凭借读过书的优势成功在薛家商行谋了一个差事，别看他也读书但从来没有那些读书人的酸气，孤身一人来到外地而且身无分文，如果继续清高只会饿死，所以他来到了薛家。
　　而这时恰逢赵老爷要为独生女招赘。
　　赵家人丁稀薄，在赵老爷这一辈就是只有他一个人，等到了下一辈更是只有赵小姐一个人。起初还以为是赵夫人的原因，为此赵老夫人没少为难儿媳妇，赵老爷也是一个接一个地纳妾，奈何就是没有人开怀，等到赵小姐长到十五岁时府里也是只有她一个孩子。赵老爷无奈之下死心，遣散了所有妾室，打算为赵小姐招赘，以后生下来的孩子随赵家姓，也算是延续血脉。
　　薛全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动，反正他是孤家寡人一个，没有双亲没有宗族入赘也不妨事，哪怕以后的孩子随了赵姓也不要紧，完全可以等赵老爷没了之后再改回姓薛。
　　只要娶了赵家的独女赵家的一切都会是他的，也不用再去苦哈哈地读书就会有一大笔财富落到他手里，这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他开始不断地地挣表现，很快赵老爷就知道他的商行里有一个特别的年轻人，曾经是个读书人身上背着全家人的期盼，但是一场火灾全家人都没了只剩他自己逃出来，于是他不得不出来谋生计，连读书都耽误了。
　　在这样一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能有读书人为了生计放下身段出来做活的可没有几个，赵老爷难得有一丝好奇心想要瞧瞧这个年轻人，这一瞧就觉得年轻人知礼懂进退，难得的是在做生意这方面有天赋，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家人，这件事为他们家量身定做的女婿人选。
　　就这样赵家女婿这种好事落在了薛全头上，来清阳县不过半年光景薛全就穿上了绫罗绸缎，娇妻在侧好不快活。至于曾家白家村的小青梅白溪？如果不是她突然出现，薛全差点忘记了这个人。
　　但白溪是幸运的，她在薛全没有忘掉他之前来到了他面前，甚至编出一堆瞎话，说是心中有他不肯嫁给别人这次才逃婚跑出来。薛全听了果然大为感动，或者说大为满足，有一个美丽的女人以为他葬身火海不但没有改变心意甚至因此决定任何人都不嫁，这是大家闺秀的赵小姐不能带给他的体验。
　　薛全感动的结果就是两人一起滚到了床上，白溪把准备好的鸡血抹在床褥上蒙混过关，从此开始了为期十九年的偷情之旅。
　　赵小姐从小被教育要三从四德以后做个好妻子，白溪从小被教育要凭着这张脸抓住男人的心，好嫁给镇子上的有钱人帮衬家里。前者带着一家主母的骄傲，后者脸上贴着小妾的面皮，结果可想而知，伪君子薛全就喜欢白溪这一款的。
　　等到赵老爷故去，薛全迫不及待的将商行和薛峥都改了姓，原本赵家的老人也被他用各种手段撵走，终于在今年将整个商行都捏在了手里。当家做主的第一件事就是，迎回他那放在心尖上的外室和私生子。
　　薛峥心性单纯，从不肯把人往坏处想，所以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爹会是这个样子。但是其他人都懂，尤其是世子更是亲身经历过。
　　英勇善战的南宁候自他祖父那一辈起就绝迹了，现存于世的这位就是一个吃喝玩乐的老纨绔，整天叫嚣着休妻换世子，好在世子的母族依旧昌盛这才没有让他得逞。就是因为境遇相差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