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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程研肖有一秒的失神。紧接着湿濡感从脖颈处传来，而后是微微刺痛——那是霍琅轻咬了他一口。
　　“你这个小骗子。”他低沉磁性的声音与粗重的气息让程研肖忍不住回头和他啃咬在一起。
　　？？
　　程研肖从书房出来的时候衣服微微有点凌乱，耳尖子也通红似要烧起来一般。
　　他在心里恼恨这身体的不争气，又无比同情霍琅拥有健康的身体的。
　　蒋小军正好从阁楼上拿着一封相册出来，见程研肖微捂着胸口红着脸站在书房前，不由紧张的上前，“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不是。”程研肖急急接住蒋小军准备敲门的动作，突然有种被人捉奸的窘迫感。“我就是穿的有点多，热的。走走走，下楼去。”
　　？？
　　蒋小军拿着一份果盘放到程研肖眼前。
　　程研肖不客气的去挑里面的沙糖桔吃。抬了抬下巴询问道，“你刚拿的什么呢？”
　　蒋小军从身后拿出相册：“好几年前的相册了，今天突然想到就去阁楼翻了翻，没想到还在。”
　　“哦，有霍琅吗？”程研肖拍拍手，一脸期待的看向蒋小军。“我可以看吗？”
　　“当然。”蒋小军把相册交到程研肖手上。
　　素白封面很清爽，程研肖带着某种翻开霍琅以往的小兴奋打开，一入眼却是不太熟悉的对象。那是一张带着寒冬腊月般冷冽的青年脸，微斜上挑的丹凤眼略带疏离，过薄的唇角让他看起来极为冷漠，这是一张非常不容易让人亲近的脸。
　　“这是？”程研肖指着上面的人。
　　蒋小军眸色略微闪了闪，“他叫eve，目前是公司亚太区的总经理。”
　　——“因为那位亚太区总经理包圆了他的活。”程研肖的脑袋不可控制的闪过霍琅的话，嘴里露出一个充满调侃味道的——“哦~”
　　蒋小军被他这一声‘哦’弄得极不自在。“你干嘛这表情？”
　　程研肖兴致极好的看着蒋小军，摆事实讲道理，“他是亚太区总经理，你是亚太区总经理助理。你们关系很好？”
　　蒋小军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反应激烈的控诉。“我根本没想做亚太区总经理助理，是他强按的名头！”
　　“你们公司职务都给的这么随便的吗？”程研肖啧啧几声，“所以呢？他现在还在亚太区吗？”
　　蒋小军控制着脸部的表情，深吸一口气道，“我跟在boss身边后，他就跑回总公司了。”
　　你们公司迟早要完，人员调动和员工职位给的都这么随意。
　　程研肖摇摇头接着往下翻，第二张出现是位笑容灿烂的少年，他的身后是一大片向日葵，怒放的向日葵与他的笑容交相辉映，明媚又柔软
　　——赫然就是少年时期的詹简言。


第七十二章　疑心生暗鬼，装疯变‘真’疯
　　蒋小军脸色一变，深深觉得自己给boss找了个大麻烦。
　　他悄么的斜眼过去，准备打量下程研肖脸色，不想正好和程研肖望来的眼神在空中撞车。
　　蒋小军脊柱瞬间挺得笔直，坐姿标准得如同幼稚园的乖宝宝。急于挽回道，“这是詹简言；他当年是学校的交换生。boss和他之间没什么的”
　　“没什么的意思是？”程研肖抽出照片，照片在灯光下微微透出几道字迹。
　　程研肖微皱眉头翻到照片后背。果然见上面有着一排清秀的字：希望我们的爱情可以永远如向日葵般灿烂。言
　　程研肖侧头去看蒋小军。
　　转眼就被打脸的蒋小军：“……”我可能会死的很惨。
　　程研肖看着蒋小军沉默下垂的脑袋，无奈的挑了挑眉。
　　虽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不至于要拿着这事去闹，毕竟已经是过客。
　　他把照片塞回相册里，默默的又翻了一页。
　　第三页总算看到了程研肖翻开这本相册的初衷——青少年时期的霍琅。
　　这应该是张抓拍，拍照的人几乎把整个相机都快怼到了霍琅的脸。
　　画面中是放大到让人心颤的双眼与脸庞。他的眸子正好看向镜头，眼底还带着些许睡意朦胧。浓密的睫毛与干净到剔透的瞳孔美好似一块精心雕琢后的晶莹白水晶，闪着让人心动的光。
　　程研肖轻轻划过他的眼，而后合上了相册。
　　蒋小军小心翼翼开口，“你不生气吧？”
　　“放心吧，我没这么小气。”程研肖拍拍蒋小军的肩膀，思维不由自主从蒋小军暗红色的衣服联想到碎尸案上，“对了，周正警官有联系你案情的后续吗？”
　　“呃？”蒋小军看了眼手机，“到英国后我就换了这里的手机和号码，要不我问下？”
　　“问问吧。”程研肖不知道该说这俩人的神经粗还是该说自己管太宽泛。“有消息记得和我说下。”
　　“行。”蒋小军仍有些坐立不安，“要不再吃点其它的水果？我去洗？”
　　”晚上吃太多也不合适。我先上楼了。”程研肖拍拍蒋小军的肩膀。
　　——连水果都不吃了，肯定是气坏了！蒋小军一脸绝望。
　　程研肖正准备叮嘱蒋小军也早点去休息，一回头就看蒋小军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步子不由一顿，关心道，“你没事吧？”
　　蒋小军憋了半天，才回了句，“你不生气，我就没事。”
　　程研肖被他逗乐了，“我没事，谁还没几年前男友前女友之类的，已经翻篇了，没事的。”——虽然我就没有。但这显然也没什么可自豪的。
　　蒋小军眼巴巴的看着他上楼，苦恼之余只能去敲展凌云寻求心理疏解。
　　程研肖慢吞吞的爬上楼，自从换到了这壳子里，他不再熬夜了不说，连上床时间都越来越早。这会晚上八点半，他已经窝在被祸里玩手机了。
　　程研肖感概咸鱼般的生活真受人身心愉悦，又忍不住打心底泛起浪费掉一个白天的小小愧疚。而后就着愧疚产生的焦虑，热情十足的玩着消消乐。
　　正玩得嗨起，手机就被一只手给抽走了。
　　紧接着是一个充满木质调的拥抱以及那把低沉的噪音，“只允许半小时的约定还记得吗？”
　　“我玩了二十八分钟。”程研肖亲了亲霍琅的下巴，补充道，“还有二分钟。”
　　霍琅配合着把手机塞回他手里，捧着一本书坐到床上，还不忘伸手把程研肖搂怀里。
　　程研肖有人肉胸膛靠还挺美，玩游戏之余还抽着时间撇了一眼霍琅手里那本书的内容。
　　全英文！
　　他瞅一眼就感觉脑袋疼，便又装作没事人似的躺架他怀里略带焦虑的玩着手机，直到三十分钟满手机再度被霍琅抽走。
　　“哎。”程研肖无法挽留住抽走手机，便商量起明天的行程，“葬礼结束后你还要回公司吗？”
　　“恩，需要处理点事。“当时签完合同霍琅就跑了，后续需要他订主意和签字的文件都已经堆的如小山般高了。
　　程研肖对乔冶夫妻莫名有愧疚，便主动跳了这个话题。“我刚找到了一本相册。”
　　他指尖划拉在霍琅的睡衣扣子上，“我在里面看到了詹简言的照片。咱们当时在日本聊到一半就没影了，后面的内容你想在今天补充吗？”
　　霍琅把手里的书放到床头，眼神似乎有些迷茫，“什么照片？”
　　“詹简言的单人照，背影是一片向日葵。后背还有他写的字——希望我们的爱情可以永远如向日葵般灿烂。”
　　“可以让我看下吗？”霍琅对此毫无印象。
　　“你不记得了吗？”霍琅的的迷茫太明显，这让程研肖难得升起了霍琅与詹简言之间感情的疑惑，“你这忘性是不是太大了些？”
　　“简言当初为了使我们更像情侣做了很多事，所以……”霍琅看向程研肖，言下之意，有些事情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这般。
　　程研肖：“……那你们？”
　　“我们交往一个月，他就回国了。”霍琅拥着程研肖，轻声问，“你这是吃醋了吗？”
　　程研肖觉得霍琅对吃醋的定义毫无所觉，这么风平浪静的对话哪里像吃醋，“那你们当初为什么分手的？”
　　“性格不合。”
　　程研肖：“……”
　　你找一百对分手的情侣询问分手原因，其中能有九十九对告诉你’是因为性格不合’。
　　“最后一个问题。”程研肖扯过霍琅的衣领。
　　不等程研肖问出口，霍琅主动道，“没有上床。”
　　程研肖一把捂住他的嘴，耳根子气恼得泛红，咬牙道，“我没想问这个！他为什么会疯？”
　　霍琅眉眼带着笑意，轻轻吻了吻程研肖的掌心，纠正道，“他没疯。”
　　“……可他”
　　“假的。”


第七十三章　双刃剑
　　白淼淼的尸体被警方发现后，卿楠朝傅忠发了一大通火。
　　这种捉鸡不成蚀把米、引火上身的事他实在厌恶透了。当初詹简言就是其一，现在白淼淼就是其二，似乎只要碰到和霍琅有关的就诸事不顺！
　　“被关进去的俩人我已经喊律师去走流程了，白家现在无权无势起不了多少风浪，但前杀人后栽赃的名头可大可小，如果透露了什么不该透露的，”卿楠略略停顿了下，隐藏下的话里威胁意味十足。“后果会怎么样你应该明白吧？”
　　傅忠刚毅的侧脸紧崩，后背的肌肉都因愤怒略略膨起。
　　他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都成了一句：“我明白的，卿少。”
　　“他们的家人我会补偿一笔可观的金额。”卿楠看着傅忠，非常懂得打一棍给颗甜枣的套路。“律师也会尽力争取减轻刑期。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自然应该知道我赏罚一直是分明的，这回你损失了俩个兄弟，但也破坏了我的计划。我把这事交给你可不是为了回头再帮你收拾残局。”
　　傅忠低着头，声音粗哑，“谢谢卿少。”
　　对于这种几棍子都放不出一个屁的人卿楠也没有和他多说什么的意思，摆摆手就让他下去了。
　　？？
　　从A市白淼淼碎尸案出现后，詹简言就被带到了H市。
　　他被改了身份信息住进了圣德医院。
　　卿楠相信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更何况在H市认识詹简言的人屈指可数。而他本人已经疯疯癫癫。
　　“简言。”卿楠轻轻摸着他惨白的脸，“你怎么在抖呢？你就这么怕我吗？”
　　詹简言瑟缩着不敢开口。
　　“你以前可喜欢我了，不是吗？”卿楠遗憾的抚摸着他的脸颊，“乖孩子，你现在的样子可真惹人疼。”
　　詹简言近来消瘦了不小。卿楠这类大少爷不是真的能照顾得了人的，花钱请了护工后，就减少了来看詹简言的次数。今天过来也是听说詹简言恢复的不错，才想了逗弄的心思。“我可是为你搜集了证据，只等着合适的机会帮你找回公道。你不开心吗？”
　　詹简言睫毛轻颤，唇角紧抿不吱声。
　　“真是无趣。”卿楠摇摇头，乏味的离开病房。
　　病房内再次重归安宁，詹简言呆楞的看着窗外。窗沿上有小鸟活力十足的跳跃着，发出叽喳的叫声。
　　“为我吗？”詹简言久不发声的噪音低哑又干涩，他看着窗沿上跳动的小鸟，轻轻笑了声，“呵！连个疯子都骗，你们才是彻头彻脑的疯子。”
　　他从病床上慢慢支起身，挪步到窗边。
　　他的每一步似乎都踏着怒火，走到窗边时心底一下压抑着的愤怒瞬时喷涌而出——骗子，通通都是骗子！你们这群披着人皮的畜牲！
　　詹简言虚软无力的的拳击打在玻璃上，发出一声脆响。他却似吓了一跳，表情再次变得瑟缩起来，嘴里喃喃念道：“霍琅，霍琅救我，救我。”他的眼眶里渐渐逸上了水花。伴着眼前一片水光，他似乎见到最初认识霍琅时他那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他嘴里十分不留情面的拒绝保护自己，但在他为了保护自己而造谣俩人是一对时，他却没有站出来反驳。
　　而那些亲人，那些带着目的接近的人，他们全是恶魔。
　　只有霍琅，只有霍琅可以保护我。
　　詹简言恍惚着打开窗。迎面冷风吹得他打了个寒颤。
　　他呆呆的想——那天也是这样的温度吧？他听信了母亲的话把霍琅的文件偷了出来。
　　詹简言把一只脚跨出窗外，十一层的高空风声喧嚣
　　——这些披着人皮的恶魔骗走了世界上唯一对我展露善意的人。
　　詹简言抬头看了看有些阴霾的天，问自己，后悔吗？
　　——后悔啊，后悔的每天都睡不着，可是那些人还想得到更多，我就是他们手里的刀呀，只有疯了变成双刃了，他们担心伤了自己才会放下停手，疯了真好。
　　詹简言吃吃的笑，眼泪却不停上涌打湿他的视线。
　　——他已经‘疯’了这么多年了，这些人还不愿意放过他呀。
　　在一片萧瑟的冷风中，詹简言的另一脚也跨到了窗外，他坐在狭窄的窗沿边，伴着风摇摇欲坠。
　　卿楠到达楼下时，就见到有人站在楼下对着上方指指点点，言语间还有‘跳楼’‘自杀’‘年轻’的字眼。
　　他顺着人们的视线往上移，登时眸孔一缩。
　　詹简言。


第七十四章　无法预知的报复
　　“假疯？”程研肖错愕道，“为什么要装疯？”
　　霍琅说，“最初是伪装。用谎言与自我催眠堆彻起保护自己的伪装，只是有些伪装穿的久了，等你想脱下时，他已经和你的身体融为一体了。”他的视线往旁边移了移，而后轻抚着程研肖的背，“时间不早了，你该睡了。”
　　“为什么要用装疯来保护自己？”霍琅打破沙锅问到底，“是因为身边人对他有威胁吗？”
　　霍琅低头亲在他的光洁的额头上。“这是今晚的最后一个问题，我亲爱的警察先生。”
　　“简言当初做了个局。”这事没办法支字片语说清，而且历时太久，有些细节除了詹简言本人外，对旁人来说时隔多年早已有些模糊，霍琅斟酌了一下台词。“合作盘局的同伴意外身亡，死者的母亲自觉没有得到合理的赔偿，便在简言回国后找上他，俩人发生争执，死者的当场母亲心肌梗死，后来便传出简言疯了。”
　　霍琅讲故事真是平铺直诉，完全不带一点激情。
　　程研肖听着只觉得贬味的很。
　　明明就很值得推敲的一件事——做的什么局？合作盘局的人是怎么死的？死者母亲赔偿了多少钱？她再次要求赔偿的举动是否合理？俩人起争执点是什么？单纯的为钱或是另有隐情？怎样的推搡会至她心肌梗死？疯了的传言又从谁嘴里出来的？是否经过认证呢？程研肖脑子里已经花式产生了无数的疑问，房间的灯光却突然暗了下来。
　　霍琅把灯熄了，结实有力的胳膊轻柔却不容抗拒的环着他，在他耳边道，“睡吧。”
　　··
　　次日的温度极低，阴霾低沉的天气笼罩着葬礼上方。似乎也在为乔冶默哀。
　　程研肖穿着一身黑色礼服，手里是接待的同工发给每一位来者的议式流程单。它的封面是乔冶年轻灿烂的笑脸，他上翘的唇角与弯成月牙的眼都如此明显的染着笑意，隔着这层纸都能感受到他跃然欲出的开怀。
　　程研肖在下侧看到有对这张照片的描述：在得知我们将拥有一位小天使后他的笑容。
　　程研肖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他的妻子安娜。
　　安娜表情木纳被一位女士搀扶着，她的双眼红肿，眼底却干涩的流不出一滴眼泪。
　　程研肖有些内疚。安娜的眼似在虚空中划着，而后突然就与他对视上了——那是一道绝望中又突的点亮了希翼的眼神。
　　但很快安娜的眼神再次划回人流里。
　　程研肖转过头看了一眼霍琅。
　　霍琅的表情有着与安娜一脉相承的空洞，也不知他的思维随着这葬者的葬礼飘到哪去。
　　他轻轻把微凉的手指送到霍琅掌心，“你在想什么？”
　　“想你。”霍琅的声音压得有些低，莫名有种哀伤。
　　程研肖敏感的意识到这个男人在担忧的事。他拥抱他，轻声说：“我一直都在。”
　　“我知道。”霍琅紧握着他的手。
　　俩人耳边是众人间或发出的抽泣声。无论是新婚还是葬礼，在仪室的最后人们都要吟唱赞美诗，程研肖听着众人低声的祷告，跟在心底轻声祈祷——希望陪伴霍琅的日子，可以更长久些。
　　··
　　葬礼结束，众人相互沉默离开。
　　所有人都因为这年轻的生活离去感到悲伤，霍琅全程握着程研肖冰冷的手也没办法把他捂热，“今天温度有点低，冷吗？”
　　“霍琅先生。”安娜低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霍琅回头看一眼安娜，转头对程研肖交待道，“外面冷，你先到车里去。”
　　程研肖遥遥望一眼停在有一片绿灌木栅栏外的车子，“我可以陪你。”
　　“你手太冰了。”霍琅把程研肖外套最上面的扣子也系上，“先去车里暖暖吧。”
　　“好吧。”程研肖回头对安娜轻轻颔首，听话的往外面走。
　　“那位就是你的爱人吗？”安娜看着程研肖的背影，低哑的声音里包裹着浓重的鼻音。“他很幸福。”
　　“安娜小姐。”霍琅看着她，真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