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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夷定定看他，许久，叹了一口气，像是妥协道：“最后一次。”
　　程益看他，最后一次？是警告他这是最后一次这次不怪他了，还是辛夷他退让了，这是他最后一次干这种事？他不确定。辛夷这人城府太深。
　　他不打算就这个问题和他深谈，转而问另一个问题：“我的那两株蓝实子，哪里的？”
　　辛夷看他一眼，淡然道：“早先让人去域外寻的，听说有药材商在边界做生意。”这是他早早就找到了的，只不过一直没找人送去罢了，他不放心。而谢单那里的，才是从白家夺来的。
　　程益眼神微动，放松了表情，嘴唇微动，可依旧没有说话。
　　沈沐之在他面前一直闷着辛夷也习惯了，自己慢悠悠说着：“现在长老会没有了，你我也能轻松一些，武林盟的大权也几乎在我手里了，你不需要再这样忍着了，想笑就笑，不想笑就甩脸子吧，反正你连我的面子都敢甩……你想做什么就去吧，也在谷中窝了这么些年了……”
　　说到最后，见沈沐之依旧没有任何动作，眼神黯淡下来，“我知道你失望了……”
　　程益垂下眼睑，微微抿起唇角。
　　“那无药谷的谷主，你要是还想守着就守着，不想守着就离开吧，”辛夷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眼神悠远，“像以前一样，闷头闷脑去走走。”想着，还笑了一声，“或许，哪一天，我也走了，去找你，到那时候，小大夫你那里还缺个护卫吗？”辛夷看着他，眼神第一次柔软下来。
　　似乎等了很久，又好似只是几息的功夫，辛夷终于等到了沈沐之轻声一句“需要我会写信给你。”
　　辛夷眉开眼笑，他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从历练回到白家，很久没有这么敞开心的笑了。
　　若是，这人也不需要他了，他不知道他除了被锁在这个让人厌恶的武林盟还能做什么，就像那个还在前面茫然的白家小子一样……
　　还好，这人还没放弃他。
　　……
　　“刚刚怎么样？”程益还保持着一副思虑万千的样子低声问杀手。
　　杀手木着脸：“演得好！”他有些同情那个盟主了。
　　“我也这么觉得！刚刚……”
　　“暗一和白荆来了。”
　　白荆进门就坐下了，暗一则是来问行程了，这里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与各门各派每年的交易也都处理了，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程益不想回去了，无药谷他已经呆了太久，而且，就像辛夷说的，他想出去走走。
　　程益告诉暗一他要独自游医，让他将人都带回去受着无药谷，暗一直接驳回了，“若是谷主想游历，暗一必须跟随，江湖危险重重，即便谷主医毒双绝也防不胜防，暗一不放心。”
　　“我带杀手就可。”
　　暗一更加不同意了：“那么暗一更加不同意！”
　　程益：……
　　杀手：……
　　“……好，你先下去安排吧，让其他人先回去。”
　　“是。”
　　房里只剩三人，程益转头看装雕塑的人，刚想问他是来做什么的，白荆就先开口了：“我也去！”
　　……
　　沈沐之离开那天，辛夷和白荆来相送。
　　身后，杀手和暗一背着两个小包袱等着。辛夷看着他，也不说什么别的，“记得写信。”然后他好处理好一切去找他。“白少侠你放心吧。”既然你想保他，他就不会动这小子的。
　　白荆也不知道说什么，看着沈沐之那张一直没有对她有过什么好脸色的脸，只憋出一句：“记得你说的。”沈沐之不要他一起，可却推荐他跟着辛夷在武林盟做事，这原本是做好的决定了，白家一直就是为武林盟做事的，而辛夷又是白家的恩人，在这里他也能学到更多，但是……
　　程益对两人点点头，转身就上了马车。
　　白荆和辛夷站在原地看着马车离开，知道没有一点踪影才回过神，辛夷回头对白荆笑了笑，“回吧，盟里还有不少事呢！”
　　“嗯。”
　　……
　　马车上，程益撩着各种药材尝，反正不是什么□□。
　　马车外，杀手一边赶车一边接受暗一的冷眼和厉声教育。
　　杀手：他下个世界绝对不要化形了！
　　他一直有个疑问，可碍于暗一在，始终没有问出口，知道某一天在郊外，暗一去打猎，留下他守着沈沐之。
　　“宿主，为什么不告诉白荆真#相？”
　　程益愣了愣，然后温柔地笑了，又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却用看蠢货的眼神看他：“我告诉他不就是两败俱伤吗？”
　　“你是说辛夷？”
　　然后程益改用看木头的眼神看他：“化成#人形就不会用数据了？告诉他，首先使得是我，然后是他，辛夷能有多大事？”他是知道真#相，沈沐之不会说，做为沈沐之，最大的可能就是将这件事藏在心里一辈子，背负一辈子的负罪感，但却不会伤害辛夷。作为程益，他还不至于去让傅潜那蠢货去找死。一个孤立无援无权无势的小角色，想要找大权在握武力值爆表的辛夷报仇？呵！这是去送菜！就算他将这真#相公之于众，谁会信？能在这江湖上站稳脚跟的都不是什么愣头青，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为现在一无所有没有价值的白荆报仇都得不到什么好处，相反，得罪一个现在更强的没有长老会约束的辛夷，还牵扯上一个无药谷，这事谁都不会做，他们只会说是白荆想要拿回那些东西，想要反悔。这些事情看他们分白家东西那副嘴脸就知道了。
　　“所以他现在最好就是待在辛夷身边，待在武林盟。”看着，学着。看看那些人到底长了副什么嘴脸，看看他们到底有几幅嘴脸，学学到底该如何保护自己，学学该如何达到自己的目的。这几点白荆还真不如辛夷。
　　杀手点点头，看程益一副他都知道的样子，还是不说话了，尽管他觉得白荆可能并不想知道这些，也并不想学。但是……还是先活下去吧，还有两年呢！毕竟是同行，照顾照顾。
　　两年后，暗一独自一人回到了武林盟，除了两封信，孑然一身。
　　……
　　两年时间，武林上多出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事，无药谷谷主沈沐之失踪，找不到任何踪迹，大多数人推测是已经死了。
　　第二件事，无药谷归了辛夷盟主，原本一直跟着沈沐之的暗一也跟了辛夷。
　　第三件事，原白家的白荆公子在进入武林盟两年后又与辛夷盟主反目，试图刺杀，被辛夷打伤后放了一马，自此不知下落。
　　又一年春，辛夷坐在树下，手指间摩挲着一张旧纸，问身后的人，“还是没有消息？”
　　暗一垂下头，眼神黯淡，却没有跪下，“没有。”
　　辛夷沉默，看着纸上的短短一句话，有些想笑，又觉得眼角有些酸涩，沈沐之一直都话很少，从他与他相识开始就是这样，就连他才当上谷主时被那些老家伙的人暗杀受了伤也是一声不吭的，他可是最怕疼的。他当时也是没有想到，因为自己除掉了一直勾结那些老东西想要除掉自己的兄长上#位了，那些老东西居然想直接掐死羽翼尚未丰满的自己。他也许想到过，但他失误了，他和沐之走得太近，而对那些老家伙来说无药谷也是一个威胁……等他接到消息赶去的时候，看到脸色惨白的的沈沐之，他几乎以为他死了，还好……
　　他们都还未成长，即使有了自己的能力，但还是不足以保护自己。于是，他开始顺着那些人，他暗中找自己能够培养的对象，白家。沐之也在改变，他开始笑了，对任何人，开始和各门各派有了交易往来，有了利益关系……
　　但是他的话还是不多。
　　辛夷真的笑出了声，“无药谷给你。”一句话，五个字，消失了，不守信了，还敢这么说。
　　把他困死在了这里。
　　他，真的只想要看“我需要护卫”这五个字，然后，再看看沈沐之真正的笑……
　　“别找了……”
　　一声叹息飘散。
　　碧绿如海的山谷中，一缕缕青烟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处隐蔽的山洞里，一布衣男子正在烤鱼，鱼已经熟了，但他却没有动手拿出来。
　　又是半晌，男子开口了，有些无奈：“时间到了没？”
　　“……”
　　“好，走吧！”
　　……
　　白茫茫的空间，一人一系统。
　　“这还是第一次非意外死亡啊……”程益有些感慨。
　　“嗯。”这样多好！最好是宿主就留在那个世界了多好，明明这两年待得挺好，突然就厌倦了是怎么回事！
　　“下一个世界吧。”最近的世界感觉都还不错。
　　幺四没有立刻启动选项，倒是先和程益商量起了一件事：“宿主我们商量一个事呗，别给我起名字了行吗？”每一个从宿主口里喊出来都像是在笑！
　　程益稀奇道：“那不都是你自己起的吗？”
　　“……我不要了。”
　　“那你叫什么？”
　　“就叫幺四。”
　　程益挑眉：“那你那伟大的梦想不要了？”
　　“要！”幺四电子音十分坚定，“但是我改了，我要当上主系统，然后给其他所有系统起名！”
　　程益：“……我支持你！你终于找到你的优势了！”
　　幺四全身的毛都飘起来了。
　　“好，那么接下来……”
　　“安全世界还是危险世界。”
　　“世界之起始还是终结。”
　　“科学还是非科学。”
　　“是否需要特殊能力。”
　　“宿主请选择。”
　　程益：这都是些什么？
　　“我要无敌的身体！”程益对沈沐之这个身体有些不满。
　　“那么建议宿主选择非科学和需要特殊能力。”
　　程益无所谓，反正哪个都不知道，选择看起来不错的就行，倒是第一个选项，“第一个是最开始的世界？”那个瞬间死的世界？
　　“是。”
　　“那就危险世界，终结，非科学，特殊能力。”重口给他来一打！
　　“……好的。”
　　“由于下个世界非科学，系统不便化形，依旧存在于宿主脑中，请宿主注意。”
　　作者有话要说：
　　嗯，关于沈沐之和程益的区别呢，大概是这样的：
　　辛夷：媳妇儿！
　　傅潜：媳妇儿！
　　沈沐之：⁄；（⁄；　⁄；•；⁄；ω⁄；•；⁄；　⁄；）⁄；
　　程益：嗯？：）
　　辛夷：媳妇儿萌！
　　傅潜：相公帅！
　　嗯，大概就是这样了


第68章　重口味的世界（壹）
　　烈日高挂，毫不留情地灼烧着这片荒芜的土地。
　　当然，这太阳下的土地上也不是真的只有砂砾尘土，更多的是断壁残垣，破碎到看不出原样的各式物品，张牙舞爪的植物，以及那无法忽视的堆满了的尸体。
　　尸体各式各样，有完整的，有残破的，有黑色的，有黄色的，有早已经腐烂的，有才刚刚产生的……仔细看看，会发现，这里有很多血肉干枯发黑，指甲奇长的尸体，他们统一的死状都是脑部受创，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丧尸。
　　在丧尸残骸之间还有许多正常人类的尸体，这就是一个人类与丧尸火拼后的场面，血腥，残忍，绝望。
　　可在不远处的一处，有一相比更加奇怪的画面。一个年轻的男孩，被压在了树下，就这么逝去了，没有任何伤口……不是死于丧尸手下，而是被一棵树压到没了呼吸，更加奇怪的是，那棵树并没有任何被推倒被锯开的痕迹，倒下的树是连根拔起的，而留下的洞就在树根边……
　　一片死寂的空气，连虫的叫嚣声都没有。
　　一名有着利落金色短发，身着白色长衣的少年慢慢走来，他的身上半点灰尘不沾，就像是突然出现一样。他没有给那堆起的丧尸和人类勇士的尸体半点目光，直直走向那被树压趴下的男孩。
　　少年走到男孩头部前，抬手拿下吊在脖颈处的双翼吊坠，吊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在少年的手中飘了起来，紧接着，那棵莫名倒下的树浮了起来，随后被扔到了一旁，吊坠在少年手心开始发光发热，脸朝下的男孩周身也隐隐散发着光芒。
　　不一会，少年呼出一口气，精致的脸上却是满满的烦躁和不耐。
　　原本一动不动的男孩微不可见地动了动手指，然后，这像是一个开关，男孩开始动了起来，头部，脚部，双臂，男孩像是根本没有出任何事情只是趴着睡了一觉一样，又慢慢地爬了起来，最后盘腿坐在了原地，一脸的空白，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
　　“小心一些，我给你预知危险的能力可不是好玩儿的！这都是第几次了？！”
　　男孩依旧是一脸空白，少年也不在意。
　　“你不需要知道任何事，只要记得活久一点！还有，不要靠近东边！”
　　说完这些，也不管男孩的反应，他掉头就走，越走越远，最后像雾一样消失不见。
　　男孩盘腿坐在一堆尸体旁，表情空白看着精致少年消失不见后，眼神瞬间恢复了神采。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男孩扯着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那家伙是谁？我的特殊能力是预知危险？东边又有什么？”
　　幺四装死，它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男孩就是进入这个危险世界的程益。
　　程益也没指望能从幺四这里知道些什么，他就是想说说话，这个身体不知道多久没说过话了，嗓子有些疼。这个世界如果是第一个世界的话，那就是丧尸世界了，程益扭头看看，嗯，确实是。
　　但是，没弄错的话，这个身体之前应该是死了的，从刚刚那个金灿灿的少年的举动和话来看，这是被刚刚那个少年救活了？但是为什么？又是怎么办到的？还有，这身体不是第一次死亡？
　　还没等程益把问题一个个理出来，他的眼前就晃过一幅画面：一个相貌平凡大约二十左右的男孩穿着破衣烂衫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路上，突然路边向他冲来一辆老旧的车，追着他不放，然后，男孩被撞死了……
　　程益：“这是在预知危险？”
　　在宿主脑海中也看见了这画面的幺四：“应该。”
　　“为什么车上没有人？”
　　什么都不知道的幺四：“……也许，这是，因为不科学？”
　　程益站起来，打量了一周身边的环境，笑着和幺四沟通：“你的意思是因为我选择了非科学所以这个世界的车都是不需要能源即使破烂到少了两个轮胎都能够实现无人驾驶以超高速行驶并且有目的追踪吗？”
　　幺四：“……”这不就是你要的重口味吗？
　　“这些其实我都不太在意，但是，有一点，我不得不提！”
　　幺四：“角色人设？”确实，如果真是死而复生，那么这个角色到底还有没有死前的意识？
　　“这次角色的外貌太路人了！”程益一本正经说。
　　幺四：“……”
　　“这平凡的眼睛，，平凡的鼻子，平凡的嘴巴，平凡的脸！别说丢进人群找不出来了，就是丢进丧尸群也找不出来！就不能是个吸引人眼球的吗？”
　　幺四：“……”
　　程益：“像是原本在全都是灵树的山上的一棵凡间橘子树啊，像是一个吸引人眼球的大胖鸟啊……”
　　幺四：“……”
　　“下个世界我要独一无二！”
　　幺四：“好！”
　　“咦？幺四你会咬牙音了？”
　　“……宿主还是快想想人设和接下来怎么躲过那辆车吧。”
　　“如果就像刚才那样，我应该是死多少次都会有那家伙来让我复活吧？那为什么我还要躲？”程益摸#摸下巴说。
　　幺四：“……被车撞？第三次？真的要？呵呵！”
　　被车撞确实挺疼。“好吧，幺四宝宝你知道那边是东吗？”程益一眼望去，四处都是沙尘和尸体，他能分出三百六十个方向，一度一个！
　　幺四：它还没有装定位装置，上北下南左西右东行不行……
　　“现在是上午，宿主向着太阳走吧。”太阳从东方升起！
　　程益抬眼看看天上的火球，“你是要我上天？”
　　“……往你的左手边走啊！”
　　……一只孤零零的男孩朝着朝阳前进。
　　“所以这次应该是被刷新的人物？”复活之后就是一片空白？
　　程益很肯定，他的意识从一开始就在，在他能够彻底控制这身体之前，他除了要控制身体这一点意识之外真的就是一片空白，甚至没有半点自己思考，如果不是这样，他不可能对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那样一个亮闪闪的人没有半点疑惑。
　　而且，当时他真的是表情空白，他控制不了，只能模模糊糊记得那人说的话，这样类似于命令的话，对于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意识不到甚至不知道自己存在的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唯一的解释，这身体和那只金闪闪有什么联系，这具身体可以被那人不断复活，但是每一次复活这身体都会变成一片空白，而这具身体又本身具有预知危险的能力，是那只金闪闪给的，但是，为什么？
　　幺四听了他这么说倒是有些高兴，“所以这次宿主是一张白纸了？”
　　“是啊！一张可以任人涂抹的白纸。”
　　幺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