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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要将蠢不可言的形象一演到底的，于是次次考试都是他倒数，这和顾陨次次第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讲学的太师一看到他就叹气。
　　萧陵觉得他是在替之后的百姓悲伤。
　　太师总让顾陨教着他些，这小孩却也无不愿，一来二去，两人也就熟悉了。
　　他觉得，顾陨是他这么多年见的，最正常的一个了。
　　虽然年纪小，但单纯干净，两人说起话来，竟是讲也讲不完。
　　他自己都疑惑，和个小孩有何话好讲。
　　但每次见着了，却都是觉得有太多话可说。
　　连一片叶子，都值得去细细讲给对方听的。
　　他对顾陨说，他见他的第一眼，就觉得熟悉，心里头就想亲近。
　　不料这小子笑嘻嘻地说，他也是。
　　放若有什么莫名的磁场出现在两人之间，在见第一眼的时候，双方心中竟都是没来由的亲近。
　　那感觉仿佛就是，这人我是不是之前见过？
　　劳资前世是不是和他又什么纠缠？
　　两人竟是日日行影不离了起来。
　　众人都觉得稀奇，一个神童和一个蠢才有个什么交情？
　　皇上却很高兴，下令让顾陨住在他旁边，吃食住行皆同他这个太子一样。
　　萧陵觉得，有个小孩陪着他也挺好的，好歹没那么无聊了。
　　没事就逗逗孩子，再拉着他四处逛逛，一天也就过去了。
　　那如同牢笼一般的皇宫，因为有了顾陨，变成了陪孩子玩闹的小公园。
　　顾陨有时候会对他的一些举动感觉很奇怪，他会打断他摸他脸蛋的手，说，他不是个小孩子了！
　　萧陵就笑，那你是什么？大孩子？
　　顾陨会气得去挠他脸，但手里却从不敢真的下手。
　　“你也是小孩子！”
　　萧陵摇摇头，道：“我不是。”
　　“我是太子。”
　　顾陨看着他，却并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只以为他在胡扯。
　　萧陵就像哄孩子一样，拍拍他，或者任他不痛不痒地打几下。
　　虽然顾陨虽然想要隐藏他那顽皮的性子，但终究是个小孩，功力还是不够。
　　那一日，顾陨那雪团和人玩闹，却砸到了从外头进来的太师。
　　太师年老体弱，天冷本就畏寒，被雪这么一冷，加上被他给气得，竟是当场就晕了。
　　事后，萧陵见那小孩手都在抖。
　　他心道，还只是个孩子呢，怕成这样。
　　“父皇，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但。。。谁知道太师会刚好从哪里过来！这不能怪我！”
　　这话说的，很符合一个不学无术的太子形象。
　　皇帝也被他气的不清，当场把他赶出去了，让他在雪地里跪着，静静思过。
　　那时正值寒冬腊月，雪里头待一夜，石头都能结冰。
　　他跪了三个时辰，穿着一件薄薄的小袄，直接冻得昏了过去。
　　这下可好，一病病两个。
　　他一醒来，就对上了顾陨红通通的眼睛。
　　“你怎么了？可是谁说你了？顾将军骂你了？”
　　顾陨摇了摇头。
　　“那是怎么了？”
　　顾陨揉了揉眼睛，却是不说话，
　　萧陵看了半天，这才明白。
　　”别哭了，”　萧陵摸了摸他的头，暖呼呼的，“我还没死呢。“
　　好容易有个能和他说得上话的人，他可不能这么快死了。
　　这小孩还有许多年长大的，他很想看看这孩子长大了是个什么样。
　　萧陵看着这个揉眼睛的孩子，那圆乎乎的小脸，软软糯糯的模样，宫女太监都不在，是他守了一宿么？


第62章　
　　顾陨自此待他不同。
　　用旁的话来说；　之前他们两人是形同兄弟；　如今就是连体婴儿了。
　　食则同床，睡则同寝。
　　别看顾陨在他面前是很好相处的；　在旁人眼中却是言不可及的天才；　他平日在那群孩子眼里还是很有威严的。
　　顾家长子可也不是谁想要结交就能结交的。
　　有顾陨在；　旁人是不敢在他眼皮底下对他动手脚的；　但顾勋不在可就说不定了。
　　他挺喜欢这个小孩的；　干净又充满了孩子的生机，与这里其他的孩子都不同。
　　顾家家风纯善端正，顾将军治家严谨，不同于皇宫中有那么多龃龉；　也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顾陨又是长子，自小没吃过苦；　这孩子本性又好，才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像个孩子，却又不止是个孩子。
　　哪个孩子有他这般聪明，连萧陵有时都甘拜下风；　过目不忘；　举一反三可不是谁都有的本事。
　　就像是最美丽的玉石，纯洁灵动，终有一天会绽放出属于他的光芒。
　　太师讲课，说道天下时。
　　顾勋的眼睛亮了一下。
　　兼济天下。
　　萧陵想，这话大概在顾勋心里埋下一颗种子了；　日后定会长成一棵庇佑天下百姓的大树。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顾勋渐渐长大了。
　　十岁生辰那年，有几个皇子终于找了个顾勋不在的时候，把他推下了水。
　　他知道，皇家之中历来是没有什么真情的，却也没想到那几个“小孩”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他太低估这里的人了，还是个小孩却早已懂得阴谋诡计。
　　一切都布置得好好的，只等他落网。
　　他若死了，恐怕找不到丝毫证据证明谁是凶手。
　　幸好有顾勋。
　　两人都是不会水的。
　　顾陨在紧急关头竟然被激发出了潜能，拉着快要下沉的他，不停的扑腾着，硬是没沉下去。
　　好歹是太子的生辰，他消失了太久，宫女太监也就找来了。
　　这才得救。
　　萧陵事后再想，挺生气地打了这小子一顿。
　　不会水凑什么热闹，平时那么机灵，就不知道去叫人吗？！
　　顾勋一愣，道，我一想起你不会水，那里来得及去找人，岂不耽误了时间
　　萧陵一时语塞。
　　这个时候换顾陨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是兄弟，我素日听父亲说要有侠勇之心，就算不是你，旁人落水了我也会去救的。
　　顾陨这话一出，本是想要去安慰他，自己没事，却不料萧陵听了这话，面上却并无安慰之色，反倒是一脸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好久。
　　萧陵给了顾勋半块玉。
　　他说，收了这玉，你就是我的人。
　　这玉，是先皇后给萧陵娶媳妇儿的。
　　顾陨抓了抓头，还是接过了。
　　萧陵心想，他不想以后这人因为逞能救了旁人，却把自己赔了进去。
　　即是他的人，他就得管着他。
　　萧陵那时想得好好的，却不知这事过后，他却再也没见过顾勋。
　　顾勋被接回了顾家，太学也没有再上了。
　　顾将军意识到自己儿子和太子殿下泰太过亲近了，真正的世家大族是不该和任何一个皇子太过亲近的，更何况如今太子式微，那皇位之后究竟是谁的，还很难说。
　　且当今太子蠢笨的名声在外，顾将军也不愿自己的聪明儿子被他带偏了。
　　顾勋在家被顾将军一顿洗脑，开始还吵着去看太子，后来有了新的玩伴，却也渐渐忘了。
　　小孩就是这样的。
　　他们的喜欢来的很快，也很简单，但遗忘也快。
　　与萧陵相交的那几年，顾陨还不过六七岁，那时候的事，长大后大多都模糊了。
　　或许有人曾在他面前提起过那个太子，却最终都成了别人口中的某某某罢了。
　　那可是你小时候吵着要拜把子的兄弟。
　　顾陨只能微微颔首，勋岂敢。
　　他明白在这个非常时期，顾家已然处在风口浪尖，一个不慎就有可能遭致杀身之祸，他有意避着他，最后也就。。。真的忘了。
　　而萧陵一个人在这皇宫内，也有了自己的谋划。
　　随着年纪的增长，越来越多的矛头对准了他。
　　他不得不一再败坏自己的名声，再一边发展自己的势力。
　　教他武功的人就是顾老将军。
　　顾老将军还同时教了其他的皇子。
　　这个老将军看不起他。
　　萧陵是不是该恨他？
　　他自幼体弱，体力不如其他皇子，武功方面更是他的短板。
　　顾将军却频频让他在那些嘲笑他的人面前出丑，频频用话训他。
　　他在太傅面前还需伪装一下，此刻到了顾将军却是完全不用伪装了。
　　他这个身体实在不适合练武。
　　顾将军更加青睐八王，那个小子很是会表面上那一套。
　　人人见他都是个贤亮敦厚的好皇子。
　　可能人人都在哀叹，这小子要是生在皇后肚子里就好了。
　　有这样的太子，岂不是大梁之福。
　　顾将军还经常传授一些独门功夫给他。
　　其他的皇子对他越发不屑。
　　所有人都恨他，顾将军也如此，也不知是否因为顾将军是顾勋父亲的原因，每每他的失望或是责备，总是让他觉得格外耻辱。
　　依萧陵的个性，定是要恨他的。
　　那就恨吧。他想着。
　　这一切最后总该有个结果。
　　为了萧陵、也为他自己，总不算白白占了这身体。
　　顾勋及冠那年，萧陵也已经在着手准备最后的事了。
　　萧陵远远见了他一面，翩翩少年，玉树兰芝，竟俊朗至此！
　　萧陵不愿上去自讨没趣。
　　顾陨当年认为他是好友知己，如今的顾长青却早忘了。
　　或许在他眼中，自己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太子吧，迟早是要废的。
　　几年里，两人也见过见面。
　　但每次见面，他不是在殴打宫女，就是在唾骂太监，又或者是在调戏美人。
　　人人都说他残暴荒淫，且心胸狭隘，他自己都快要这么以为了。
　　都二十年了，他渐渐和萧陵融为了一体，他越来越受萧陵性格的影响，若不是偶然会惊觉，都快要忘记自己原本的性格是什么。
　　明明没有人告诉他萧陵是什么样子的，也没有人逼着他必须去按照萧陵的样子去生活，但他却无法展露自己，一直都是。
　　好似冥冥中有一层约束在哪里，他穿不透它，也无法得知那是什么。
　　顾长青看到了他，朝他微微颔首示意。
　　看口型，萧陵知道他在说，太子。
　　萧陵却觉得这个称呼从他嘴里说出来真是奇怪。
　　他从前都是直接叫他名字，但如今他有多久没听他喊他一声萧陵了。
　　他很想上去和他解释一切，但他却又什么都不能说。他能说什么？
　　那一切确实是他做的。
　　他甚至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勋越长大，他就越觉得熟悉，就好像他真的是在哪里见过他。
　　就在及冠这天，他已经有小半年没和他见面了，明明不过半年，这人却又是另一副模样了。
　　多可惜。
　　他错过了他的少年时光。
　　一见面，他都是个和他一样的成年人了。
　　而就在重新看到顾长青的那一刻，他却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那人他看不清，却有种直觉告诉他。
　　他是真的见过顾长青。
　　或许是梦里，或许…或许真的有前世呢。
　　小孩的时候，和顾勋相处，只是一种很单纯的情感。
　　但如今越面对长大后的顾长青，萧陵就心跳不止。
　　他的常识告诉他，他可能是喜欢上了这个人。
　　但几乎是没来由的，不能说是一见钟情，但却是真的一见他就觉得欢喜不止。
　　他杀了老皇帝。
　　在一干人目瞪口呆之下，登上了皇位。
　　上位之后，朝堂各党派被血洗一空。
　　顾家以为自己从之中都是中立态度，此次不会有太大牵连。
　　而萧陵在收押八王一家的当天，也收押了顾氏全族。
　　斩首那日，萧陵头一次不敢去看顾长青的眼。
　　这个被他特赦的顾家遗子，此刻双眼空洞，嘴唇毫无血色，发髻凌乱，衣衫褴褛，就像个叫花子一样，他跌倒在地上。
　　那鲜血染红了土地，也染红了他的膝盖。
　　他用手去刨乱葬岗，手上都血肉模糊了，
　　他只是一味去重复这个动作。
　　他不信，顾家上下几百口人，一夜间就能全部死光了。
　　他刨了一夜，那些残肢断臂都被他挖了出来。
　　他抱着它们抱了一夜。
　　次日，顾长青回来了。
　　他对着萧陵下跪。
　　“皇上待长青特赦之大恩，长青永世难忘。顾氏不忠不义，此后顾家叛军之罪就有长青来赎，卑下只盼能在皇上面前尽绵薄之力。”
　　萧陵看着在自己面前低伏的人。
　　一切，都结束了。
　　他问自己，这一切要怪谁呢。
　　他赐了他一个侍卫的职。
　　此后就静静等待着消亡。
　　他总有一种预感，他正在慢慢消失。
　　越是往后他发现他的记忆越发模糊。
　　他开始无意识地忘记一些事情。
　　而这年春日的游巡的这天，他看着外头明艳的太阳，隔着金莎，一切都朦胧不清，却又带着一层神秘的色彩，他终于明白了，这一切的终结大概就是这里了。
　　他闭上了眼睛。
　　龙辇很舒适。
　　外头有着些民众的纷杂的吵闹声。
　　他想着，顾长青就在他的队伍的后头。
　　他现在在看什么，是什么表情？
　　他想着他的样子，之前脑海中一直不曾清晰的那些个影子竟然渐渐清晰起来。
　　原来，他们真的见过。
　　无论去哪个世界都会有npc。
　　他就是一个npc。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番外，额，应该不会有人接受不了吧。。。。
　　最后一切都会有解释的
　　从头到尾都是1v1
　　我是双洁党，身心如一~


第63章　
　　萧帝对他很好；　自上次过后；　对他的态度和之前判若两人。
　　他成了御前侍卫，萧陵更是去哪里都要带着他。
　　若说之前顾长青对萧陵对他的情义还有一点疑惑；　如今却再无疑惑。
　　这人不时看他的眼神；　那哪里是一个帝王的眼神；　那不时流露出的细细密密的情意；　都让顾长青觉得十分难受。
　　他浑身的行头都成了御赐；　长衫到里衣，无一处没有沾上这人的气息。
　　这换做别人是至高的荣耀，他却只觉得膈应和不适。
　　身上那把黑亮的斩马大刀更是太祖皇帝留下来的，见刀如见皇帝；　纵使是骑着高头大马的高官贵族，见了他这刀，也须得低头；　这无疑是给了他偌大的权利，此等宠幸，由一个帝王给予给，实在是空前绝后的。
　　萧陵对他已然是宠到了天上；　顾长青想；　若是他让他现在把那龙冕摘下来给他戴戴，他说不定也是同意的。
　　萧陵以前是夜夜笙歌，身边美人不断。
　　但此后，众人却再没见过他召幸谁。
　　前段时间到了每年选秀的日子，萧陵却一改往日作风；　将前来提醒的人都给回绝了。
　　那过来禀报的人一时之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话。
　　“怎么还不下去？”
　　见座上的皇帝眉头一皱，那人才连忙退了下去。
　　他出去时，抬头看了一眼。
　　只见那素日里不苟言笑的高傲帝王，此刻却是微微低头，对着身旁的侍卫说着什么。
　　那神态，是从未见过的温柔。
　　那人心中一咯噔，忙低下了头，心道原来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但萧陵毕竟还是个皇帝，他可几日都不召辛妃子，却不可几月都不召幸。
　　这一日，连钦天监那个老东西都前来劝阻了，皇帝之前好色成性让几人忧心，但如今却不进后宫更是让人焦急了。
　　几人委婉地说让他注意子嗣问题，要雨露均沾。
　　那老臣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一眼他旁边的顾长青。
　　顾长青一身黑衫，身资如竹，气质出尘。
　　这等看上去刚正的男子，怎会和皇上。。。。
　　几人心中唏嘘不已。。。。
　　顾长青只是面不改色，当做不知。
　　李乐也不由轻咳一声，最终还是随意寻了个理由将几人挥退了。
　　他是真的不想再去和哪些美人周旋了。。。
　　他既然不喜欢她们，也和她们做不出那等子事。
　　许多人劝过了，见皇帝还是当做不知的样子，大家便想着应该换个人说说。
　　于是当天入夜后，顾长青就来找他了。
　　“这当真。。。是你所愿么。。。”那个皇帝脸色很黑，眼中还有些不易察觉的痛苦。
　　顾长青只是跪了下来，磕头道：“请皇上，传召吧。”
　　那人一拍椅子，气的直接站了起来，他冲到他的身边。
　　这人捏着他的下巴，顾长青被迫抬起脸看着他。
　　见他眼中却是毫无波动，那皇帝气的恨不得掐死他。
　　忽然他放开了他。
　　冷哼一声。
　　“来人！传召！”
　　系统：今夜又有我忙的了_（：з」∠）_
　　*
　　皇帝又开始宠幸妃子，众人本以为顾长青会被冷落一段时间，却不料皇帝就好像忘记了那事一般。
　　而近日淮河一带发了水患，引得皇帝头痛不已，也是没了心思去想之前那事。
　　顾长青都能亲眼见着这人眼底下的青色越来越重。
　　“顾大人，皇上还没睡，你去劝劝吧。”
　　这个宫人是从小就跟在萧陵身边的，萧陵小时候太多人看不起他，只有这个老太监对他有过些关怀，萧陵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