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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锦离反握住他的手，牵引着它离开自己的耳朵，轻笑道：“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飞机。”
　　“哦。”郑启巍低垂眉眼。
　　萧锦离走向他，抬起他的下颚，踮着脚尖吻了吻他的唇角。
　　“晚安吻，”在郑启巍试图追吻的时候，萧锦离冷静地阻止了他，“诶，不能多要。”
　　郑启巍委屈地看着他。
　　萧锦离特别冷酷无情地把他拒之门外：“早点睡，这样你明天就能早点见到我了。”
　　“会有早安吻吗？”
　　萧锦离没太听清郑启巍小声的询问，敷衍地嗯了一声。
　　门被关上。
　　郑启巍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阿锦居然把他当孩子哄，他一定要让阿锦见识到自己才不是小孩。
　　嗯，一定要记忆深刻。
　　小孩一般都不听话。
　　他就先从听话开始好了。
　　这么想的郑启巍理所当然地回房睡觉，等到第二天，他一大早就出现在萧锦离门口。
　　保姆起床做饭，没想到客人起得比他还早，赶紧去冰箱拿了一块三明治，热好了给郑启巍吃。
　　“谢谢。”郑启巍礼貌地接过吃的。
　　保姆说了句不用谢就去做饭了，等她做完，发现郑启巍还在门口，便询问道：“郑先生在等朋友起床吧，怎么不敲门？”
　　郑启巍说：“他还在睡。”
　　保姆讶然：“那您要等他睡醒吗？”
　　郑启巍点点头。
　　保姆赞叹道：“郑先生对你的朋友真好。”
　　她倒是没有深想，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杨沁那么丰富的阅历和敏锐的眼力。
　　郑启巍没说什么，一个成熟的男人不能像孩子一样在伴侣没睡醒的时候打扰他——他昨晚偷偷搜了搜熊孩子的各种行为，其中就有一条，熊孩子经常不合时宜地打扰家长的睡眠。
　　郑启巍心里美滋滋地想，阿锦看到自己等他起床，一定会很感动。
　　思忖间，萧锦离出来了。
　　他半睁半闭着眼睛，一边打哈欠一边冲郑启巍晃了晃手：“早啊。”
　　郑启巍走到他身边：“早上好。”
　　萧锦离沉默片刻：“我要上厕所，你也要跟着？”
　　“哦。”郑启巍停下脚步，没走。
　　萧锦离解决好生理问题，洗手漱口出来后发现郑启巍还在，看向他的目光像是在期待什么。
　　“你也要上厕所？”萧锦离侧身，“我用好了，你用吧。”
　　郑启巍微微蹙眉：“你不觉得少了点什么吗？”
　　“嗯？”萧锦离一愣，下意识看了看自己，“少了什么？”
　　“没什么。”郑启巍收回目光，“下楼吃饭吧。”
　　然后默默在心里记下，某年某月某日，阿锦欠我一个早安吻没给。
　　萧锦离和郑启巍下楼不久，杨沁他们也起来了。
　　众人吃了早餐，杨沁便提议把张国栋的遗物送给萧锦离他们。
　　郑启巍还在想措辞拒绝，萧锦离就已经答应了：“谢谢您，不过您真的考虑好了吗？”
　　杨沁颔首：“有历史感的东西，容易让人沉浸在过往，难以自拔。很抱歉，昨天怠慢了两位，二位能把我爱人的尸骨送回，我真的很感谢你们。我听我儿子说过你们的事，知道你们不缺钱，用金钱感谢你们实在过于俗套，落了下乘。如果你们不嫌弃，就把那些物件带走吧，我可不是借花献佛，我就是觉得没什么更能表达我的谢意了。”
　　萧锦离温声道：“我明白您的心意，东西我们会带走的，杨女士也请节哀，我想张先生在天之灵，也希望您幸福安康。”
　　“承你吉言。”杨沁微笑着，犹如一幅油画，深刻隽永，“下周是我和他的结婚纪念日，我想把他的遗骸和结婚戒指在这一天一起安葬。建华，等我死了，就把我跟你爸葬在一起。活着的时候没法相守，死后再一尝所愿。”
　　张建华轻啧一声：“您说什么呢，您还年轻，别老把这种话挂在嘴边。”
　　“你这孩子。”杨沁瞥他一眼，倒也没真生气。
　　随即转头对萧锦离和郑启巍说：“我让建华把遗物清点好了，每一件对应的名称和来历，我也都写在本子上了。不过因为时间太久，可能有些记得不太清，你们可以把我写的内容当做参考，不用全信。”
　　萧锦离连连点头：“您辛苦了。”
　　“这有什么。”
　　杨沁摇摇头，当年他们可是熬了不知道多少个通宵，才查清了那些文物的来历。
　　每天奔波着咨询专家，拜访知情人士，确认它们是真品，并且是从国内流向国外的。
　　萧锦离和郑启巍向杨沁道别，张建华一路相送。
　　走出大门，萧锦离这才松了口气：“我就怕杨女士问我们要怎么安排这些遗物。”
　　张建华莞尔：“她不会的。”
　　别墅里，容颜苍老的妇人轻轻抚摸着一只锈蚀的相框，泛黄的照片里，男人温文尔雅，女子笑靥如花。
　　她轻笑着，眼泪却打湿了相框表面。
　　“你的心愿终于还是完成了。”
　　“可我的呢？”


第79章　穿成锦鲤的第七十九天
　　萧锦离以为张建华只送他们出门；　不料对方直接上了他们的车。
　　“张叔叔？”萧锦离狐疑道，“您要跟我们去机场吗？”
　　张建华咳了咳；　有些不太自然地回答：“送送你们；　难得见一面嘛。”
　　郑启巍直截了当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尽管开口。”
　　“是有个小忙，”张建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你们也知道；　我这人爱收集佛像啊古董之类的；　多少也和家父从小的熏陶有些关系。实不相瞒，我因缘际会得到过一具九幽佛像；　前不久郑先生送给我一具小佛像，恰好也是九幽佛像之一。”
　　闻弦歌而知雅意；　萧锦离了然：“您的意思是，这批遗物里有您想要的小佛像？”
　　张建华忙不迭点头。
　　萧锦离能理解张建华为什么要单独跟他们谈这件事，他不希望杨沁触景深情，所以尽可能避免在杨沁面前提及关于张国栋的任何事情。
　　本来这就是张建华父亲的遗物，他就是全要了也无可厚非。
　　张建华还怕萧锦离误会他；　耐心解释道：“九幽佛像严格说起来；　它的收藏价值并不是很高；　但对于信佛的人来说，那就是无价之宝。你看啊，这是迷信的产物；　交给国家也不太合适；　不如交给我保管。”
　　萧锦离哭笑不得：“您不用忽悠我；　这本来就是属于您和杨女士的，您拿走什么都不过分。”
　　张建华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总觉得不说清楚，有占你便宜之嫌。”
　　“没那么夸张。”萧锦离忍笑，打开车门跟众人一起把小佛像找出来。
　　九幽佛像是以檀香木为底座，用上好的玉材，精雕细琢而成。这玉饮足了日月光华，经历过时间的洗礼，变得愈发苍翠，堪称极品。
　　其他的材质萧锦离却是看不出了，不过看张建华爱不释手的样子，相比也不会差到哪去。
　　张建华兴奋之余也没忘了正事：“还有件事，建华科技一直在寻求合作，之前我去京省也是为了这件事。可惜南宫集团那边出了点状况，动荡太大，这个合作就暂时搁浅了。”
　　萧锦离和郑启巍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这动荡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南宫翰墨和南宫城的死，对于京省商圈而言不亚于一场地震。即便后来南宫婉接手了南宫集团，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改变南宫集团的颓势。
　　更何况南宫婉的心思全放在鲂的身上，至少这一个月内，南宫集团是没什么竞争力的。
　　郑启巍沉吟片刻：“京省势力盘根错节，很多家族几十年积累下来的人脉、财富根深蒂固，已经形成了一个相对饱和的商圈。外面的企业想挤进去，恐怕不易。”
　　就连他也是靠着新能源项目的东风，才带领Z集团在京省堪堪占有一席之地。
　　张建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我本打算通过合作的方式打开京省市场，但好像京省的水比我想象中还要深。”
　　郑启巍问他：“你的期望是？”
　　张建华考虑了许久，沉声说道：“建华科技一直致力于尖端科技，这是根本。但随着电商迅猛发展，平价科技产品也很有市场。我想在致力高精尖研究的同时，分一分这块亲民产品的蛋糕。”
　　“你需要一个平台。”郑启巍一针见血。
　　张建华颔首：“Z集团有这个实力。”
　　两人一拍即合，已经开始商议后续的合作。
　　萧锦离听了一会儿就跟不上了，便和郑五一起开了一局游戏。
　　一局游戏打完，他们也讨论得差不多了。郑启巍告诉他回去拟定合同，有什么补充条款下次见面详谈。
　　车子终于开动，萧锦离手伸出去跟张建华挥手告别。等车子走远了，他才合上车窗，转头对郑启巍说：“都谈妥了吗？”
　　郑启巍摸摸他的头发：“差不多。”
　　萧锦离笑道：“这一趟来得受益不浅。”
　　郑启巍：“托你的福。”
　　“你们谈合作跟我可没什么关系。”萧锦离不敢居功。
　　“你当他为什么选择跟我合作？”郑启巍反问，“平台多如牛毛，Z集团的主要发展方向不在此，比Z集团更优秀的平台还有很多。张建华跟我合作，除了他们建华科技真的需要平台之外，更重要的是因为他想报答你，他在对你示好。”
　　萧锦离沉默片刻：“你们生意人的弯弯绕绕太难懂了。”
　　这人情还的连他这个当事人都没察觉到，真不知道该说张建华什么好。
　　郑启巍轻轻搂过他的肩膀：“不要紧，我慢慢教你。”
　　“你先等等。”眼看他们之间又开始黏糊起来，萧锦离忽然推了推郑启巍。
　　郑启巍不解地看向他。
　　“张建华说起九幽佛像，让我想起来了个事情。”萧锦离一副秋后算账的神情，“我记得当时在蓝鸟会所，你送他的也是一尊九幽佛像。”
　　郑启巍隐隐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嗯。”
　　萧锦离意味深长地说：“我记得在古玩店里，也看到了一尊一模一样的佛像。”
　　“你记错了。”郑启巍面不改色，“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郑启巍——”萧锦离拖长了音调，威胁之意甚浓。
　　郑启巍波澜不惊，无辜地看着萧锦离。
　　不愧是谈判桌上无往不利的男人，他沉默的时候，眼神、表情都能帮他说话，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可惜他面对的是萧锦离。
　　眼前是朝夕相对的恋人，不论郑启巍脸上什么表情都对他毫无威慑力。
　　“别装了，你撒没撒谎，我一眼就看得出来。”萧锦离眯了眯眼，手胡乱在郑启巍脸上□□，“不说实话是吧，嗯？”
　　郑启巍没法，只好抓住萧锦离作乱的手：“我说。”
　　萧锦离果然不再挣扎，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
　　真要坦白还有点难为情。
　　郑启巍舔了舔唇，用最平淡的口吻陈述：“我想哄你开心，就事先买了一批古董，花点钱收买了陶然阁的老板，让他把那些真品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就算你买了赝品，也可以在包装的时候调换。”
　　萧锦离倒吸一口凉气：“好你个郑启巍，你居然瞒着我这么久！亏我还那么高兴，原来我根本没赚到钱，那些钱都是你给我的！”
　　郑启巍赶紧解释：“我承认里面很大一部分古董是我事先准备好的，但也有一些是你自己淘到的真品。就比如那件裂纹元青花瓷，就是老板店里为数不多的真品。”
　　萧锦离哼了一声，不予置评。
　　郑启巍讨好道：“我就是想哄你开心，那时候你总是想避着我，不肯接受我的好意。我只能想到这种办法，等你的小金库丰盈起来了，或许你就会有底气跟我谈恋爱了吧。”
　　“你知道？”萧锦离瞪大了眼，他以为他的想法很隐秘。
　　没想到郑启巍全都一清二楚。
　　郑启巍无奈道：“阿锦，这世上没人比我更了解你，也不会有人比我更在意你的想法。这些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我不是个会甜言蜜语的人。但既然你问了，那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
　　“你的顾虑，我都可以为你排解；你所认为的阻碍，终将被我一一跨越。阿锦，这一生我不会放开你，在你来到我身边的那一刻，就注定你是我的了。不论你是鱼还是人，都非我莫属。”
　　郑启巍眼中浓烈的独占欲，像爆发的火山，一发不可收拾。
　　他的声音，他的气息，还有他极具侵略性的眼神，在逼兀的车里格外明晰。
　　萧锦离想说点什么改变气氛，可他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
　　因为这直球太致命了，简直叫人没法躲避。这还叫他怎么追责，怎么定规矩。
　　“总之，”萧锦离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骗人不对，你不能瞒着我。”
　　郑启巍点头。
　　“这次就算了……”
　　萧锦离还想强装镇定，对上郑启巍认真的目光，顿时泄气了，半是发泄半是撒娇：“你这人有毒吧，谈个恋爱跟干架一样，你在威胁我不成？”
　　“我不是……”
　　“谅你也不敢。”萧锦离扬了扬下巴，忽然话音一转，“宋彬彬空气瓶出问题的事，你应该查过了吧。你打算怎么办？这都算蓄意谋杀了！”
　　郑启巍明知道他在转移话题，却还是顺着他说道：“宋长风做得隐秘，报警不太现实。我会安排人手保护宋彬彬，必要时，我会把宋长风做的事都告诉他。”
　　“早该这样了，别老把彬彬当成孩子，他今年已经成年了。”萧锦离笑道。
　　郑启巍吃味地想，不把宋彬彬当孩子，可你却把他哥当孩子哄。
　　唉，能怎么办呢，自己的媳妇儿，只能宠着了。
　　……
　　回海省后，郑启巍便着手跟建华科技的合作，经常忙得脚不沾地。
　　萧锦离得了空，偶尔跟在郑启巍身边学习，大部分时间陪着鲂和南宫婉畅游。
　　眼看一个月的期限就快到了，鲂的身体机能也开始逐渐衰弱。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登门拜访。


第80章　穿成锦鲤的第八十天
　　“了悟大师；　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宋彬彬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您快请进！”
　　了悟礼貌地点了点头。
　　宋彬彬凑到了悟身边，用讨好的语气说道：“您今天换了一身装束，我差点没认出您来。”
　　“出门不好穿道袍；　太惹眼。”了悟微微一笑；　清润的眉眼分外吸睛。
　　宋彬彬被晃了一下，心说您就是不穿道袍也惹眼得很。他不由感叹自己身边的男人颜值都太高了；　以至于他常常会自惭形秽。
　　明明他也很帅啊。
　　可是跟这群人比起来，自己就被秒成了渣。
　　宋彬彬领着了悟来到客厅，欢快地冲郑启巍他们呼喊：“老郑，你看谁来了！是了悟大师啊；　还不快过来迎接！”
　　郑启巍看到了悟；　顿时警惕起来。他不着痕迹地把萧锦离挡在身前——他有一种预感；　了悟是为了阿锦来的；　他一定知道阿锦就是那条锦鲤。
　　一时间；　不好的猜想袭上心头。
　　“了悟大师；　”他不动声色地问好，“您是稀客，快请坐。”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看到了悟往阿锦的方向瞥了一眼。
　　了悟微微颔首；　坐在一侧。
　　郑启巍递给郑二一个眼神；　数字军团里；　只有郑二知道萧锦离就是锦鲤。
　　郑二会意；　不着痕迹地走到萧锦离身边，低声道：“萧先生，需要回避一下吗？”
　　听到郑二的声音，萧锦离如梦方醒。
　　他摇了摇头，兀自坐在靠边的椅子上，目光却始终不曾离开这位“了悟大师”。
　　“了悟大师拨冗前来，不知道有何贵干？”郑启巍见萧锦离没离开，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现在只想赶紧把了悟送走。
　　了悟坐姿端正，脊梁笔直，闻言只是微微侧目，不疾不徐道：“我听说，你们这有条人鱼。”
　　郑启巍脸色微变，鲂的事情除了他们之外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了悟又是怎么知道的？
　　尽管不合时宜，但他心里确实松了口气。
　　不是为阿锦来就好。
　　“人鱼？”郑启巍佯装不解，“了悟大师莫不是在开玩笑，您说的人鱼是美人鱼吗？那不是只有在电影里面才能见到么？”
　　了悟淡笑道：“我只听闻郑先生在上商场上所向披靡，没想到装傻的功夫也炉火纯青。”
　　郑启巍不怒反笑：“世人都说了悟大师神机妙算，我看也不过如此。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了悟大师请回吧。”
　　宋彬彬坐在一旁，慌得不行。
　　他脑子本来就不太灵光，遇到这种情况直接卡壳了，只得向郑二求助。
　　郑二递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主动上前为了悟倒茶：“人鱼那么神奇的物种，就算有，也应该在深海。”
　　了悟环视一周，轻轻笑了：“你们的表情告诉我，我这一趟没有来错。”
　　他似有胜券在握，自顾自地饮茶，无视周遭或警惕或威胁的目光。
　　郑启巍冷了脸：“郑一，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