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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他的手，仍紧紧抓着顾子昂的手，似乎害怕他离开。
　　顾子昂笑笑，叫了段一鸣进来，开始安排后续事宜。
　　他先写了一封信函让段一鸣派心腹去沉医谷交给沈修平，又将墨翰云找来，跟他商量释放假消息迷惑宁阳那边的事，还把明日出发所需的人手安排好了……等忙完这一切，夜已过大半。
　　顾子昂轻轻揉了揉肚子，感觉有点饿，于是吃了顿宵夜才躺倒在轩辕澈身边，准备休息。
　　轩辕澈在他躺下不久后猛地惊醒一次，扭头看他躺在身边才松了口气。顾子昂往他怀里蹭了蹭：“睡吧，我都安排好了。”
　　“嗯。”轩辕澈搂紧他，又窝心又疼惜。
　　翌日。
　　出发前，轩辕澈差点被包扎成了木乃伊，还是被躺着抬进马车的。
　　他从战场回来都没这么娇气，不过，既然自家皇后安排好了，乖乖听话就对了。
　　段一鸣在昨夜清除了跟踪监视墨翰云的宁国探子，然后让先出发去沉医谷的一队人故意散播消息，就说皇后皇子遇刺，大胤皇帝也在战场受了重伤，现在危在旦夕，急需名医的救治。
　　为了做戏成功，段一鸣还跟杨之逸那边飞鸽传书——让他命将士们故意败一场。
　　因为顾子昂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解毒，所以他给墨翰云的建议是让他直接回去带墨翰飞拜访沉医谷。
　　或者，墨翰云去跟宁阳他们周旋，顾子昂这边的人把墨翰飞接走送去沉医谷医治。
　　墨翰云当然想选第二种，毕竟宁阳那边还不能掉以轻心，万一他们察觉到自己跟大胤联手，加速大哥的毒发就完了……需要他去稳住宁阳那边。
　　可他又无法百分百信任顾子昂他们，实在是两难。
　　“可以把小皇子借我两天吗？”墨翰云跟他们分道扬镳之前，厚着脸皮提出自己一路盘算的小心思。
　　“不行。”轩辕澈拒绝道。
　　墨翰云勒着马缰绳，神色惨然：“我什么都按你们说的做了……你们……总得给我一个定心丸吧？”
　　“让孩子冒险，就是不行。”轩辕澈斩钉截铁道。
　　“要么就让皇后跟我走一趟，我大哥那里……一点保障都没有。”
　　“这是你们兄弟自找的，我们肯帮你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生死有命，你别太自私了。”轩辕澈不肯退让。
　　倒是顾子昂拧着眉，有所犹豫。
　　这一路，墨翰云的确都按他们说的做了，而墨翰云也的确需要一个筹码，去跟宁国那边谈判拖延时间……
　　顾子昂看向轩辕澈，还未开口，轩辕澈就瞪了他一眼：“不行！”
　　就在他们纠结的时候，轩辕康站了出来：“父皇，爹爹，我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喵呜，卖个萌


第57章　久仰久仰
　　“不行！”顾子昂和轩辕澈几乎异口同声。
　　宁小熙也搂着他的胳膊不放：“哥哥……”
　　轩辕康小大人般拍拍他的手，　然后对着顾子昂和轩辕澈解释道：“他劫持我的时候没有伤害我，而且，如果我们能成功救了他大哥，　他们两个就都是父皇爹爹的好朋友了。”
　　顾子昂和轩辕澈对望一眼，　完全没想到他们的宝贝儿子竟然会想到这一层。
　　墨翰云也有些吃惊，　这小家伙还不到五岁，胆识和智慧却已甩同龄人好几条街。
　　轩辕康冲着他笑了笑，　再次脆生生解释道：“其实最重要的是——我被你跟你大哥之间的友谊感动了。”
　　有了这句话，墨翰云就算心里还盘算什么最后走投无路时的不得已为之计谋也没法成型，自己就先鄙视了自己一番。
　　“两位放心，　我一定保护好小殿下。”墨翰云诚恳开口，　“而且你们也可以暗中派人保护小殿下。我只是想拖延时间，给大哥争取生存几乎。”
　　轩辕康对两位爹爹道：“康儿想历练历练。爹爹有小宝宝，不能跟墨叔叔走一趟，　父皇受伤，　最好早点让神医医治，小熙是弟弟，　所以，　只有我能独当一面。”他晃了晃顾子昂的手，　“爹爹，你就答应了我吧。”
　　顾子昂还是摇头，哪怕轩辕康说得天花乱坠，　他也不想让他冒险，　他虽是大皇子，可到底还是小孩子。
　　“若两位还是担心，　不如这样……”墨翰云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方法，“皇后不是也懂用毒吗？给我一颗**，　这样我为了活命也会不得不保护好小殿下。”
　　顾子昂想想此法可行，于是摸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药递给墨翰云，墨翰云想也未想，直接塞嘴里服下。
　　顾子昂微微一笑：“好，墨世子如此果敢仗义，康儿就交给你了！”
　　轩辕康担心地看了一眼墨翰云，又听顾子昂道：“没什么**，我只是想看看墨世子的决心。墨世子果然没让我失望。”
　　之后，顾子昂看了一眼轩辕澈，轩辕澈吩咐段一鸣：“派五十名精锐跟随康儿保护他安全。”
　　“是。”
　　一行人分道扬镳，轩辕澈摇头苦笑：“其实方才你不必说出真相的。”
　　顾子昂也叹了口气：“有时候，信任是相互的，它可以成人之美，也可以让一切毁于一旦。我何尝不想有双保险？但太难了。”
　　“也罢，康儿说得对，他也该历练历练。”轩辕澈反过来安慰顾子昂，“我小时候也很早就接触人情世故，多经历些世事，比总在庇佑下唯唯诺诺地成长要好得多。”
　　宁小熙在旁边嘟着小嘴，哼道：“那我呢？”
　　“我们小熙不是还要帮父皇引荐你沈叔叔吗？”轩辕澈哄道。
　　宁小熙还是不高兴，但没再多说什么。
　　他明白，他跟哥哥都还太小，等他们长大一些，就能替父皇爹爹分担了。
　　顾子昂这招兵行险招，效果竟然不错。
　　墨翰云凭借轩辕康这个“棋子”成功骗取了宁阳的信任，加上之前顾子昂让段一鸣散播的谣言，宁阳不疑有他，只是不太乐意墨翰云没有亲自杀死顾子昂。
　　他给了墨翰云一份解药，又提出让他再行动一次，只要成功杀掉顾子昂，全部的解药绝对双手奉上。
　　墨翰云表面应下，心中却在冷哼，傻子才会再听你摆布。
　　不过，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宁阳还想让他把轩辕康留下。
　　“这小子还有用，我带着他更方便潜到大胤帝后身边，希望宁太子见谅。”墨翰云借口都找好了。
　　宁阳很好说话地放他们离开，但只剩他一个人后，他忍不住冷哼一声：“你的利用价值也不过如此了……”
　　他给的解药……并非真正的解药……
　　墨翰云这边一切顺利，顾子昂那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不妥。
　　听到顾子昂前来，沈修平执笔的手不由一顿，一大滴墨渍沾染在宣纸上，他放下笔，起身朝外迎去，刚踏出房门又退了回去，翻箱倒柜找出一身看起来更精神的衣服换上，这才朝外走去。
　　顾子昂当日一走，几乎就没什么音讯了，沈修平也曾想过要去打探一番顾子昂的消息，可他最终都克制住了。
　　——顾子昂在沉医谷居住的那段时间都没能改变心意，他离开沉医谷之后，回到爱的人身边，又怎会记起沉医谷的故人？
　　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
　　顾子昂一走就是三年，甚至也无任何书信往来，沈修平几乎要忘记，自己还曾救过一位坚强自息的落难贵人。
　　沈修平迈着轻快的脚步迎到谷口，见到顾子昂身边形容肃杀的属下微微一愣，然后脚步慢了下来。
　　这些人……身份并不简单。
　　沈修平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这些保护顾子昂的人身手不凡，而且每个人的武器几乎都是沾过血的，那种肃杀气息，与普通的武林人士还不一样，是种更凛冽的杀意。
　　顾子昂一到谷口就先抱着宁小熙下了马车，看见沈修平迎出来忙笑了笑：“沈大哥。”
　　马车里的轩辕澈皱了皱眉，轻咳一声。
　　顾子昂摇头苦笑，没理他，而是抱着宁小熙上前：“沈大哥，叨扰了。”
　　宁小熙冲沈修平伸了伸小手，甜甜叫道：“沈叔叔！”
　　“小熙！”沈修平把人接过来，抱着掂了掂，调侃道，“都长这么大了！沈叔叔快抱不动了。”
　　沈修平的目光很快扫过顾子昂微凸的腹部，先是一愣，继而微笑恭喜：“子昂，恭喜你又有了孩子。”
　　“谢谢沈大哥。”顾子昂露出的笑容透着丝丝甜蜜，让沈修平看了心里又酸涩又祝福，十分矛盾。
　　“子昂，你这次来，是……”沈修平迟疑地问道。
　　顾子昂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实不相瞒，我又有事麻烦沈大哥。”
　　“什么事？何必如此客气？”沈修平一如既往地温柔以待。
　　顾子昂看了一眼马车的方向，低声道：“我有一位朋友中了毒，想请沈大哥帮忙解毒。”
　　“好啊，如果我能解毒一定帮忙。”沈修平也看向马车，“你朋友是在马车上吗？如果情况危急，我现在就帮他看。”
　　说着，沈修平把宁小熙放到地上，想要去马车旁查看，顾子昂道：“不是，那位朋友还没到……”
　　沈修平狐疑地看了一眼马车，仿佛在问：那这马车上是……
　　顾子昂解释道：“马车上的人是我夫君，他也受了伤，想请沈大哥帮他疗伤。”
　　沈修平其实隐约有猜到，听到顾子昂亲口说，便笑了笑：“既是你夫君，沈某自当尽力。请先入谷吧！”
　　轩辕澈在马车里昏昏沉沉地想：呵，听到有朋友求助可以立马诊治，听到是夫君就先入谷再说，这位沉医谷谷主，竟然还有两副面孔呢！
　　还子昂子昂地叫得那么亲热，不知道子昂是假名字么？小安才是真名字！
　　如果顾子昂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肯定会哭笑不得——打翻了醋瓶子的夫君大人，着实有点可爱。
　　宁小熙倒是念着父皇的伤，重新跑回马车，想往上爬，被段一鸣抱上去，他对里面直接唤道：“父皇，你感觉怎么样？”
　　这一路上，轩辕澈时而昏迷时而清醒，他很是担心呢。
　　轩辕澈假装虚弱地冲儿子笑笑，低声道：“无妨。”
　　外面沈修平耳力非凡，自然听到小家伙对里面人的称呼，他顿时一愣，脚步也停了下来——父皇？！
　　那……顾子昂岂不是……
　　他看向顾子昂，顾子昂冲他歉然一笑：“沈大哥，我正想跟你坦白……”
　　“不用。”沈修平打断他的解释，“来沉医谷的人，都是病人，沈某不在乎是什么身份，一视同仁。”
　　这话仿佛是说给轩辕澈听的，轩辕澈也的确听出了弦外之意——管你是一国之君还是路边乞丐，生病了受伤了前来求医，在大夫眼里，都是一样的，别想有什么特权。
　　轩辕澈暗暗腹诽：谁想要特权，要不是看在小安的份上，朕才懒得来你这破地方呢……
　　沈修平表面平淡，内心却是波澜起伏。
　　谁能想到，他路边随便捡了个人竟然是皇室成员。
　　不是没想过顾子昂的身份，但之前他从未追问过，也从未命人去追查过，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内心的猜度而已。现在真相呈现到他面前，他除了惊讶，好像也没别的可做。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谷，谷中的人都跟顾子昂打招呼，也都好奇马车里的人是谁。
　　轩辕澈不是没想过跟着顾子昂一起向众人打招呼，顺便来个下马威，但后来想想，他们是有求于人的，最终还是压下了这个念头，乖乖躺在马车里，昏昏欲睡。
　　等真到达目的地后，轩辕澈勉强提起精神，在宁小熙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顾子昂也过来扶他下马车。
　　沈修平目不转睛地盯着车帘，看到里面顾子昂夫君的真容后，不动声色地点头致意。
　　轩辕澈也很有涵养地冲他回以一笑，声音虚弱：“久仰了，沈谷主。”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说什么，随便冒个泡


第58章　联手
　　轩辕澈再次点头致意：“沈谷主，　之前多谢你照顾小安了。”
　　“不客气。请——”沈修平并不意外轩辕澈知道他的姓氏，也不计较轩辕澈有意无意给他的小小下马威，涵养很好地接待了对方。
　　这种一看就是上位者的人，　都有骄傲的资本。
　　轩辕澈的伤的确严重，　沈修平只看一眼他的脸色就能判断出个大概。
　　待到真的检查伤口时，　便更加能确定了。
　　“本来伤就严重，还长途跋涉这么久，　虽然有你帮他处理伤口，但还是恶化了……”沈修平给轩辕澈处理着伤口，顺便对顾子昂说道。
　　顾子昂在旁边给他打下手，　闻言担心地看了一眼轩辕澈，　轩辕澈冲他笑笑，然后捏了捏他的手。
　　“真是麻烦沈大哥了。”
　　“不麻烦，他倒是很能忍。”沈修平道。
　　伤口恶化后处理起来会很疼，　轩辕澈却一声不吭忍了下来。
　　除了他一直跟旁边的顾子昂眉来眼去……
　　沈修平倒是无所谓，　他早已将自己的心意收藏起来，所以此刻见到顾子昂和轩辕澈恩爱不移还挺欣慰的。
　　姜叔却有些惋惜。
　　当初他劝过沈修平让他表明心意，　结果沈修平没同意，　现在可好，　一点机会都没了。
　　轩辕澈最终因为药效昏睡过去，宁小熙窝在旁边陪着，顾子昂便随沈修平去了外间闲聊。
　　顾子昂首先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也将这三年多的情况都捡着重点的跟沈修平说了，　言辞间并无陌生，仿佛他还是以前在沉医谷生活的那个人。
　　沈修平无限感慨：“我猜测过你身份不简单，　没想到竟然这么不简单……”
　　两人相视一笑，顾子昂诚挚道：“我不是有意相瞒……多谢沈大哥体谅。”
　　“几个月了？我帮你把把脉？”沈修平朝顾子昂伸出手。
　　顾子昂笑着把手递过去：“四个多月快五个月了。”
　　“我看小熙跟他还挺亲的。”沈修平一边把脉一边道。
　　“嗯，　是。他对孩子们很宠爱。”顾子昂扭头看了了里间。
　　这里曾经是他住的地方，他们住在这里的痕迹还保留着，一些衣服、手工玩具等，小熙一点不陌生，顾子昂也很感慨。
　　“你们有几个孩子了？”沈修平问。
　　“加上肚里这个，一共三个。”顾子昂解释道，“小熙有个双胞胎哥哥，单名一个康字，因为墨翰云的担心，他自告奋勇去当人质了。那孩子颇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概。”
　　沈修平跟着赞叹：“的确，到底是虎父无犬子。无论是你还是那位，都是做大事的人，你们的孩子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沈大哥才是高境界……”顾子昂恭维道。
　　“你身体还好，胎儿也很好。看来这几年他对你不错，把原来底子差的身体都给调理得差不多了。”沈修平诊断完毕，收回手，笑着说道。
　　“嗯。”顾子昂轻抚小腹，“多亏沈大哥给我的调理身体的方子。”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还要跟着他一起回去吗？现在战事这么紧，你身子不便……”沈修平斟酌着词句，“不如留下来好好安胎？”
　　顾子昂先是一愣，随后摇摇头：“多谢沈大哥美意，不过，我还是更想陪在他身边。”
　　沈修平眼神一黯，很快笑道：“嗯，这样也好。他肯定会好好保护你们。”
　　之后两天，沈修平定时来给轩辕澈诊治，换药一事则交给了顾子昂亲自去做。
　　轩辕澈虽然默默吃醋，但其实内心还是很感激当年沈修平能够收留小安并好好照顾他跟小熙的。
　　而经过两天的观察和相处，轩辕澈也逐渐放下了心里的小醋意，转而跟沈修平讨论起别的事来——比如家国大事。
　　沈修平虽然一直隐居在沉医谷，但他对当世时局还是很清楚的，也有他独到的见解。
　　轩辕澈诚恳邀请道：“沈谷主，可愿入世，助在下一臂之力？”
　　“我？”沈修平惊讶，“我一介草民，能帮你什么？”
　　沈修平并未因为轩辕澈是皇帝就对他另眼相待，还是该怎么称呼怎么称呼，没有卑躬屈膝。
　　来他这里的，全被他一视同仁。
　　这也是轩辕澈敬佩他的原因。
　　“沈谷主太谦虚了。”轩辕澈看了一眼外间熬药的顾子昂，压低了声音，对沈修平道，“其实我也有私心。小安如今身怀有孕，我实在不愿见他操劳，在这之前，他一直为我大胤将士们疗伤看病，也花费了很多精力教导一些少年学医。”
　　沈修平也看向外间，点头：“的确是他会做的事。他一向积极乐观。”
　　“不过伤兵太多，大夫却少，即便已经有一批批的少年药童帮忙，最累的仍然是小安。”轩辕澈看向沈修平，“沈谷主，倘若你肯入世帮我，做我大胤将士们的坚强后盾，我会很感激的。”
　　沈修平沉默。
　　的确，他这沉医谷里的人不少，而且个个耳濡目染，也都通医理，还懂草药种植。
　　“沈谷主不必急着回答，可以考虑考虑。我是很诚挚地邀请你的。”轩辕澈坦诚又直白，“当然我也承认，我存了私心，是想让你来替代小安，还能顺便照顾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