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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是在那边拍完了一部电视剧才过来的？”
　　夏初对电视剧行业关注较少，身在米国；　主要与好莱坞的电影行业接触，对电视剧那一圈自然就没那么上心了。
　　“什么题材的？还是像《无形之罪》那样的刑侦？”夏初很感兴趣。
　　池重乔笑：“不是；　是一部古装剧。”
　　夏初顿时有些失望——他听说池重乔就是古偶剧出身；　他看了《无形之罪》后对池重乔很感兴趣，也去找了池重乔演过的《母仪天下》，但《母仪天下》作为一部古装偶像恋爱剧，跟《无形之罪》这样现象级的电视剧更是不在一个档次，但这种剧确实华国最容易火的。
　　古偶剧对演技要求没那么高，还容易圈粉；　是国内各路演员最喜欢接的电视剧。
　　夏初听到是古装剧；　下意识觉得是和《母仪天下》一样的商业片；　失望之余就没有再细问。转而谈起章钟桦的电影来。
　　“其实这电影不是老章拍的；　他就是去凑个热闹。你知道力克斯吧？这电影是力克斯拍的；　他去当个副导演玩玩。”
　　力克斯，米国大电影界的扛把子之一，也是拿过最佳导演奖的牛人，不过和章老现实派的画风不同，这位力克斯导演画风比较奇特。
　　池重乔：“……我知道的，我看过他的《天使的羽毛》。”
　　果然，和大佬一起玩的都是大佬。
　　夏初笑道：“他最近拍的电影有一个华国角色，不过原先那个演员在等拍戏的时间回了趟国，胖了特别多，瘦下来要一段时间，然后这个角色过两天就要拍了……”
　　他递给池重乔一个你懂的眼神。
　　池重乔抽了下嘴角，华国的美食无人能挡，尤其是在外漂泊多年的旅人。
　　两人聊了一阵，车子在片场停下了。
　　夏初是剧组的常客，带着池重乔七拐八绕地走进去。
　　池重乔隔着很远就看见一个身着唐装的老爷子和老爷子身边高大的白人汉子。
　　夏初高声道：“老章！力克斯！”
　　两人同时转过头，夏初带着池重乔走过去。
　　章钟桦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年轻，大概是因为燕清波的关系，他对池重乔很和善：“我是章钟桦，这位是力克斯。我就说老夏办事不稳当，不知道能不能请你过来，好在他这次没掉链子。”
　　池重乔笑道：“章老，力克斯先生，上午好。我乍一听夏老师说您要见我，吓了一跳，还以为夏老师开我玩笑呢。”
　　章钟桦笑呵呵道：“哪是我急着要见你啊，是他。”
　　他想拍拍老朋友的肩，但力克斯人高马大，章钟桦只好退而求其次，拍了把手臂。
　　力克斯从池重乔走到面前就一直盯着他，被老友拍了一巴掌才回过神，夸张地捧起心口：“哦，天哪，你真是太漂亮了。”
　　池重乔：“……谢谢。”
　　力克斯如同没见过华国人，热切地秃噜出一大串话：“亲爱的乔，我在电视上看了你饰演的商棠角色，当我看到你的那瞬间，你的美貌就击中了我！你和燕一样，一定是坠落在人间的天使！”
　　池重乔缓缓道：“谢谢夸奖。不过按照我们华国人的说法，我可能是哪路神仙下凡，”
　　力克斯恍然大悟：“对对对，我就说这个比喻似乎有点违和，你和燕一样，身上都有浓重的华国气息，很古典也很神秘。”
　　燕清波的端庄自持和池重乔的温雅平和，在外国人眼中都带着特殊的气场。
　　力克斯嘀嘀咕咕半天也没有重点，章钟桦终于听不下去了，对池重乔道：“来之前老夏跟你说了吧，我们这里缺一个角色……”
　　力克斯终于想起正事，赶紧插话道：“是的是的，原先的演员不能演了。我筛选了很多演员，但都很难有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气质，直到我在电视上看到了你！正好章说他知道你，夏又恰好是你的老师，所以我想请你来试一试这个角色。”
　　他也不是盲目看脸就找了池重乔，决定让池重乔来试角色之前，他就和章钟桦一起看了池重乔演过的电影，考量之后觉得池重乔的演技十分过关，而且有演电影的经验，这才请夏初带池重乔过来。
　　力克斯手里这个华国角色设定是个自幼就被米国人抓来的小龙，锁在暗无天日的基地里，知道主角突破重重枷锁救出小龙。
　　乍一听上去就像个打怪通关拯救世界的俗套故事，事实上也就是。
　　不过力克斯坚称自己是想通过影片来痛斥某些利用善良伤害别人的恶人。
　　力克斯搓了搓手，满含期待地看向池重乔：“可以来试一段吗？”
　　他递出剧本。
　　池重乔的英语听说读写都没问题，拿着剧本看了一遍，点头：“现在就来吗？”
　　力克斯用力点头。
　　池重乔稍微调整了一下状态，卷起手里的剧本，平平递在力克斯面前，他一开口，声音比平常略高，把本来有些低沉的嗓音转成了清越的少年音色：“请你带走它。”
　　台词本来就是演员的基本功之一，池重乔专门修过台词，他甚至和专业的配音人员学过一段时间，可以虽然达不到专业CV怪物一样的配音水准，但作为演员来说，这样的功底已经足够了。
　　池重乔听了一会儿，如同被对方的说辞打动一样，冰冷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缝，他疑惑的偏了下头，小声道：“真的吗？”
　　仿佛等到了回答，池重乔的眼中缓缓露出惊喜，大概是在无尽黑暗中囚禁了太久，眼中的希冀只敢小心翼翼地露出一点端倪。
　　力克斯站在他对面，陡然撞进这样的眼波，那眼中明亮的期待在瞬间击中了力克斯，直到这一段演完，力克斯才捂住心口：“上帝啊……”
　　在刚才那种眼神下，力克斯只想高喊一句：“给你什么都能给你！”
　　池重乔有一张被镜头钟爱的脸，也就是所谓的电影脸，他很上镜，但最绝的不是他的脸，而是眼睛。
　　他有一双能说尽不曾言表之意的眼睛。
　　力克斯道：“没有人能在这样的眼神下无动于衷。”
　　他像捡到一个绝世宝物那样充满了惊喜：“我觉得我将会见证另一个‘燕’的诞生。”
　　池重乔压平手里的剧本，闻言笑了下。
　　力克斯将完整的剧本交给池重乔：“这是完整的剧本，周一就会开始拍摄你的剧情，也就是说只有三天给你看剧本……”
　　池重乔道：“没关系，时间足够。”
　　龙只是一个配角而已，有关的剧情就那么点，和主角队一起从基地里逃生就完事了。而且这是一个并不那么复杂的角色，不需要花大量的时间揣摩，所有的情绪几乎都可以通过台词猜测出来。
　　池重乔给陆遇舟发了信息，然后留在片场观赏好莱坞拍片的程序，男女主角拍完一场，听说龙的饰演者已经找到，立刻奔过来围观。
　　男主角利昂身高一米八七，虎背熊腰，有点像健美先生，连池重乔这样的身量站在他身边都感觉到了莫名的压力。
　　利昂见到他很热情：“哦是你！我很喜欢你的商棠！我能请你签个名吗？”他一边艰难地用中文发出了“商棠”两个音，一边拽着自己的外套，捞出一只签名笔递给池重乔。
　　力克斯咆哮道：“那是剧组的衣服！”
　　利昂失落地放过了衣服：“哦。”
　　女主角佩里只钟情于各种浪漫的爱情故事，她没看过《无形之罪》，所以不认识池重乔，但不妨碍她喜欢池重乔的长相。
　　池重乔再次听到了“cute”这个形容词。
　　利昂不能得到签名，就拽着池重乔跟他合影，胸肌差点撞到池重乔身上。
　　池重乔默默看了他一眼，他并不是天然弯，对这种健美先生一样的肌肉不太感兴趣，相比于这种逼人的肌肉，他还是比较欣赏陆遇舟那样的身材，挺拔悍利。
　　合完影，利昂和佩里心满意足地去拍下一场。
　　池重乔在片场待了一天，晚上陆遇舟来接他。力克斯一看见他，眼神顿时亮了：“哦天哪，他可真帅！”
　　陆遇舟是混血，轮廓比亚洲人要深，眉眼间有锋芒毕露的俊美，和池重乔含蓄温柔的俊秀不同，陆遇舟的俊美剑一样直指人心。
　　力克斯开始搓手，面对走到池重乔面前的陆遇舟，声情并茂道：“亲爱的陌生人，你有兴趣取代我们胸大无脑的男主角，进军好莱坞吗？我保证，你一定会红遍整个米国！”
　　胸大无脑利昂：“？？”
　　陆遇舟淡淡道：“不用了。”他看了眼池重乔，眼神柔和：“我相信有乔哥就够了。”
　　池重乔弯了下唇角。
　　陆遇舟轻轻揽了他一下：“时间不早了，我和乔哥先告辞了。”
　　池重乔和几个人挥手道别。
　　身后传来利昂的咆哮声：“为什么要说我胸大无脑？这个形容词难道不是应该形容女士吗？比如佩里！”
　　佩里冷冷道：“我没有胸。”
　　……
　　池重乔听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他看看时间，估计杜宇声差不多起床了，于是给他打了个电话：“喂杜哥，是我。”
　　杜宇声的声音里还有点睡意：“喂，重乔啊，怎么了？”
　　池重乔道：“我在这边接一个角色……”
　　杜宇声顿时清醒了：“你不是说你不接角色吗？！”
　　池重乔：“……”
　　他停住脚步，陆遇舟让他在停车场外面等着，池重乔应了一声。
　　杜宇声暴躁道：“你哦什么哦？！”
　　池重乔很无辜：“我跟遇舟说话。”
　　杜宇声呛咳两声，声音突然软了：“那什么陆总在啊……我的意思是呢，不是不让你接角色，是这个吧，我不在你身边，怕你……”
　　池重乔一手抄在口袋里，将口罩往下扒拉了一点，大笑起来：“杜哥你怕什么，他又听不见你说什么哈哈哈哈哈哈。”
　　杜宇声：“……”


第89章　龙套
　　米国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路灯已经老旧，发出的光没有那么明亮；　半死不活地照亮了一小片空地。
　　池重乔站在一片黑暗里：“也算是机缘巧合了。电影是力克斯导演的，章钟桦导演是副导；　而且剧本我也看了，虽然是商业大片；　但商业大片也有商业大片的好处。”
　　他说到底只是个爱演戏的普通演员，不可能一辈子都跟文艺片死磕，这种讨喜的商业片他也不排斥；　看到角色不错也愿意直接拿下来。
　　杜宇声怀疑自己幻听了：“……你说哪个导演？”
　　池重乔道：“力克斯。”
　　雪亮的车灯突然驱走了面前的黑暗；　黑色的欧陆缓缓停在池重乔面前。
　　池重乔坐进副驾驶，陆遇舟给他扣上安全带。
　　池重乔勾了下陆遇舟的手指，道：“拿了一个配角；　只是个小角色，不过很讨喜；　不到十天就能拍完了。”
　　杜宇声已经没脾气了，连着叹了好几口气，道：“行吧，我这就订机票过来。你这段时间别……你没开免提吧？”
　　池重乔忍不住笑了：“没有。”
　　杜宇声悻悻道：“算了，你大了，我管不住你了。注意身体；　和导演们好好相处。《无形之罪》这边播放量不错；　国内也有持续关注；　你的热度一直没掉链子。最近《母仪天下》又被捞出来播了；　安心在那边拍戏吧，这个消息先压着，等我把合同什么都签了再说……”
　　国内有杜宇声在，池重乔完全放心。
　　他笑着听了一会儿念叨。
　　杜宇声似乎喝了口水，感慨道：“行了，你现在这个势头只要不作死，没人能把你从咖位上拉下来，好好休息吧，我挂了。”
　　池重乔放下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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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力克斯导演的这部电影叫《囚笼》，乍一听还挺正经的，可惜整个剧组就没几个正常人，力克斯导演本人更是和稳重的章老差了十万八千里。
　　池重乔第一天进组，正好碰见刚刚化完妆的佩里。
　　佩里在电影中饰演的角色拥有一半精灵血统，化完妆后，那张魅力非凡的脸上更添灵气，而利昂……他化完妆穿上铠甲之后，胸肌更明显了。
　　池重乔默默看了两眼，在利昂扑上来熊抱之前，默默溜进了化妆间。
　　他所饰演的小龙，从刚破壳就被拐到了米国，此后一直囚禁在基地的牢笼中，不时被拖出来做实验。因此他一出场就很惨，但是很惨的同时也很强，主角团破坏了特制的锁链，龙就带着他们找到了出口。
　　化妆师是个华国人，池重乔一在他面前坐下来，化妆师就笑了。
　　池重乔化好妆，对着镜子看了一眼——他本来就白，现在成了惨白，耳畔眼尾贴了细细的鳞片，连脖颈和手腕都没有放过。凌乱的长发铺在肩上，显得更加凄惨。
　　最后把提前准备好的龙角给池重乔戴上，两支龙角，其中一支完好，另一支只剩下半截，现在看上去就是个饱受磋磨的小可怜了。
　　池重乔看了眼镜子，这个装扮很符合国人的审美，当然美和气质到了一定程度，是完全不分国界的。
　　比如现在，佩里就正对着他尖叫：“这一定就是中国传说中的神祇！”
　　对于外国人来说，中国的各路神仙一直都是比较难理解的部分。但不妨碍他们欣赏美貌啊。
　　利昂酸涩道：“多么夺目的美貌。”
　　池重乔拍拍他的胸肌：“多么夺目的胸肌。”
　　利昂咧嘴：“多谢夸奖。”
　　力克斯和章老对池重乔的扮相很满意，尤其是力克斯，眼睛晶亮：“可以，这个扮相绝对可以！”
　　池重乔和道具组商量了一下，在绿布前的一根人工搭建的绿柱子前坐下。
　　“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太紧？”
　　道具组成员小心用链子绑住池重乔的手臂，他理池重乔很近，几乎不敢高声说话，生怕声音大一点就惊扰到对方。
　　他颤巍巍举起手上的镣铐：“这个是要戴在脖子上的。”
　　池重乔试了下松紧程度，扬起脖颈：“可以，戴吧。”
　　道具组成员往上扣镣铐的时候，手都在抖，总觉得自己会冒犯到池重乔。
　　佩里蹲在他面前，试图上手摸池重乔头上的道具角，口中发出惊叹：“真是太美了。”
　　池重乔笑着让她摸了一会儿，力克斯高声道：“别摸了，准备开拍！”
　　佩里这才依依不舍地让开。
　　这一场的主要剧情就是主角团暂时摆脱追捕，一头撞进了关押龙的密室。
　　在密室里，精灵法杖上微弱的光驱逐了黑暗，一群人鱼贯进入，沉闷的声响惊醒了密室中的存在，刚刚才被实验人员折磨过的生灵抬起头，随着哗啦的锁链声，室内似乎冷了很多。
　　显然这间密室里什么东西。
　　精灵举高法杖，光芒大亮，众人终于看清了对面的生物——苍白俊美的青年被链子捆在柱上，头上两支鹿一样的角，脖颈手臂和腰腹都被锁链缠绕，而下半身……
　　看到下半身时，有人捂着嘴叫了一声——那不是双腿而是一条尾巴！尾巴尖无力地垂在水池里，周围散落着带着血迹的鳞片。
　　“美杜莎？”
　　有人惊恐地询问。
　　那生物听到说话声，缓缓抬起头。他常年不见天日，白得病态，生了一副凌厉的眉宇，耳畔额角长着细细的鳞片，蓝色的眼睛里住着汪洋大海。
　　精灵喃喃道：“不，是龙。”
　　当然了，以上场景仅仅存在于演员脑海中的世界，真实情况就是一群戏精在绿幕下神经病一样的各种操作，没有水池没有龙尾巴也没有密室，这些都是后期才会加上的。
　　在没有特效的情况下，表演成了现场直播喜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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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作为后期出现的角色，池重乔也是在拍摄后期才进组的，龙的戏份本来也不多，第九天就拍完了。
　　池重乔顺利杀青之后，也男女主角也没几天就能杀青，整个剧组都处在即将收工的愉快氛围中。
　　而杜宇声也赶来签了合同，谈了电影后续的宣传问题后又马不停蹄地回了华国——严一云那倒霉孩子正在拍她人生中第一个女主角，每天都处在自我否定和自我膨胀中，杜宇声被搞得焦头烂额，差点一头碰死。
　　池重乔离组，整个剧组都伤心欲绝——没办法，他一走，剧组再也吃不到陆遇舟送来的各种华国美食了。
　　利昂抱着保温桶，悲痛道：“一想起以后我都不能喝到如此美味的汤，不能吃到糖醋排骨我就觉得人生失去了意义！”
　　池重乔道：“你的胸肌已经快要失去意义了。”
　　利昂道：“胸肌可以再练！”
　　他一骨碌翻起来：“嘿乔，咱们做个约定。电影宣传的时候我想去一趟华国，能请你做我的导游吗？我真的对华国太好奇了，我以前都没有去过！”
　　此人混了意面国和米国的血，每年多出来的那点休假时间都用来在两国之间当空中飞人了，即便是旅游，那也是在周边几个国家转一转，远的地方没去过。
　　佩里也挤过来：“我也要去，我上次去了S市，那里真的很漂亮！还有各种小吃！”
　　华国美食太多了，值得一看的景点也多不胜数。
　　池重乔当即答应：“那说好了，你们来华国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三人聊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