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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看那边，两个饿死鬼。
　　　　可不是么！
　　　　莫成风那边还好一点，纵使已经是拼了吃奶的劲往嘴里塞东西，好歹他平日里也是能细嚼慢咽的人类，吃起来还不至于太难堪。可是阿茗可是野狼啊，天性就是大口大口撕咬食物狼吞虎咽的，尤其重要的还是荤素不忌。
　　　　喏，那牛肉看见没，本来是要在滚水里烫一遍才能吃的，血丝都还一溜溜地残留在上面，结果还不是被阿茗一把抓起送进嘴里，眼皮都不带眨的。
　　　　围观群众集体反胃。
　　　　“……”白越这边还好一点，只是稍稍皱了皱眉，随即转开脑袋，不再去看那边的大战。
　　　　毕竟他现在的身体也不是人，茹毛饮血吃生食也是正常天性，要不是由于因为心理原因，白越说不定也会对着血淋淋的肉块流口水。
　　　　啃生肉这种事他做是做不出，但至少也对此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只是……可以装作不认识自家养父吗？
　　　　在两位饿死鬼的全力血拼下，才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满满当当一桌子菜肴就所剩无几，汤盆碟子摞地老高老高。而且这还没算完，看见那些捧着碗筷的侍者了么？香气扑鼻琳琅满目，还在源源不断地上菜着那。
　　　　白越对此表示淡定，反正不是他出钱，至于白月……少年自从一开始就坐在一边安静喝汤，眼观鼻鼻观心，压根就没去理睬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可总是要有人买单的呀！
　　　　哦，秦婉道友，您的心脏还好吧？
　　　　“嘭！”
　　　　又是一桌吃空，一人一狼异常同步地将手中的碗一摔，目光在空气中狠狠绞杀半饷，又齐齐转过脑袋，对准秦婉异口同声：
　　　　“师姐/喂，谁吃得多？”
　　　　其实也并不是两只狐狸就这么被无视了，怎奈何白月一直安静不管事，白越看到一半就不再观战，全程目睹了两只二缺火拼的，也就只剩了一个秦婉。
　　　　“……”
　　　　这太胆大妄为！别忘了你们吃的可是老娘的钱！
　　　　玉齿轻咬，秦婉暗地里不知道折断了多少根筷子。但奸诈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即使这样了，表面也还笑的莞尔优雅。
　　　　眉尖微微抬起，眼神巡游饭桌一圈，笑道：“师弟吃得略少但干净，茗道友吃得多，但败在不彻底，勉强算是平手。”
　　　　平手这种结局怎么能接受哦！
　　　　顿时莫成风和阿茗的眼神又战在了一块，相互厮杀相互中枪。如果眼神真的可以杀人的话，光是余光，就可以让围观群众当场死上一圈。
　　　　“百鬼城南是斗灵场。”秦婉的眼底散发出不易觉察的光来，薄唇轻启，适时点拨。
　　　　两只二缺马上被忽悠得昏头转向，从令如流。
　　　　即使这里是混乱的魔修地盘，城内也依旧会有城内的规矩，不允许修士争斗就是其中一项。但要真是恨得牙痒痒，无论如何都要互相恶斗一场，甚至是想让对方死之后快的话，又要怎么办呢？
　　　　那么斗灵场就是这些修士可以去的地方，几块灵石，就可以在其中尽情厮杀，没有规矩。
　　　　“呵，灵石算是省下来了。”目送两个大男人的背影，秦婉掩嘴轻笑，老奸巨猾得无限让白越怀疑究竟谁才是狐狸精，“那么我们慢慢用吧？”
　　　　女人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尤其是有心机的女人。白越也不记是得什么时候，又是谁对他说了这话，但至少现在他觉得这话简直太经典。
　　　　例子很多，比如现在就有一个。坐对面笑眯眯那，活生生的。
　　　　奸诈，狡猾，笑里藏刀，怎么有些怀春少年就喜欢这种类型哦。
　　　　白越心里一惊悚，嘴里咀嚼也同步乱套，肉丸子没嚼几下草草吞下去，不小心噎住上气不接下气。咳嗽几声捂住脖子，登时就有了种下一秒就要翘辫子的错觉。
　　　　要不是旁边白月递过来水……还好白月马上察觉递过来了水。
　　　　唉，所以说用餐要细嚼慢咽啊少年们。
　　　　“呼，终于活过来了……”鬼门关走一圈的感觉真是不愉快。
　　　　白越心有余悖拍拍胸脯，眼角余光偷偷摸摸着往秦婉那边扫一眼，又触电一样的移开——身边的白月还端着木杯，神色满是担忧。
　　　　这对比鲜明的！
　　　　还是自家狐狸好，女人什么的太可怕了！
　　　　被秦婉这么一激，不知不觉之中，白越原本笔直的三观又被掰歪几分，越发地不正起来。
　　　　“要小心一些呀。”对面的秦婉托着下巴，悠然叹道。
　　　　拜托这就是你一手造成的好吗？
　　　　那边白越越看秦婉越惊悚不同，这边秦婉看两只狐狸却是越看越顺眼，尤其是在对比了那两只猪惨不忍睹的吃相之后。
　　　　白越自然不用说，上辈子是个人，吃相再难看也不会难看到哪里去，即使是刚刚不小心被噎住，也用力捂住嘴巴不让食物喷出来。而白月虽然是只妖兽，学起人类的礼仪居然也有板有眼，要不是亲眼见过少年的耳朵尾巴，秦婉真的很怀疑坐在这的真是只狐狸？
　　　　长相好看，衣裳合适，而且用起餐来居然彬彬有礼，在出乎秦婉预料的同时，也狠狠在这位魔女心里刷了一把好感度。
　　　　“要不要姐姐为你拍拍？”转到了白越身后，秦婉手顺势就要望狐狸背上搭，“小狐狸？”
　　　　自然，后半句是刻意压低了声说的。
　　　　“啪！”
　　　　还没摸上，连皮肤的温度都没感觉到，手就被打飞了。
　　　　白月一把拍开秦婉的手，语气不爽而带刺：“还是那句话，要么放手，要么人棍。”
　　　　太！不！可！爱！
　　　　想当年幻境里那软乎乎的孩子多萌，你说长大了变帅了怎么就成这样了？！这是你哥吧，又不是你夫人，要这么护着干啥？
　　　　嘿，明明白月从小都是这个性格的呀。

☆、第55章　对头

愉快的用餐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即使是有人请客。
　　　　自觉在这里呆的每一息都是在减寿，白越草草地扒拉了几口饭菜，碗往桌上一拍：“吃饱了。”
　　　　白月多自觉啊，见白越拍了碗，便也不管面前的碗里还剩了些汤，勺子一放汤碗一推，当即站起来背好手。
　　　　这乖巧得，再回头看看那边玩弄指甲风情万种的秦婉，对比起来简直惨不忍睹。
　　　　不过糟蹋食物真的好吗？
　　　　饭局结束，不过要是白越以为终于逃出生天那就错了。买完单出了门，秦婉二话不说就扯住想偷溜的某狐狸，笑靥如花地“邀请”两只少年陪她共游坊市……喂，说好的不是邀请吗？爪子上这么大的力道是怎么回事，肩膀都要抠烂了！
　　　　活脱脱的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
　　　　然而，某个地方的宴席却不是那么容易结束的。
　　　　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要谈正事的话，其他的可以没有但一定要吃饭，而且居然还被这么一代一代沿袭了下来，丝毫不考虑一边进食一边喷饭的尴尬。于是饭粒和津液齐飞，脸皮与猪肝同色，往往还有这边滔滔不绝，唾沫星子一个个飞菜叶子上，那边已经夹起来送进口里的状况。
　　　　也算是人类世界的一大奇观。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红木的方桌一字排开，貌美如花的侍女穿梭来回，就连盛装菜肴的盘子都是清一色的白玉，晶莹剔透美伦美央。想来主人本想是不亏待诸位来者的身份，才使了如此珍贵的玉器，却百密一疏没想到在玉器的光彩下，盘中的菜肴么……
　　　　其实真心卖相不错的，如果是放在普通杯盘里的话。
　　　　俗话说色香味俱全才是好菜么，然后这边……哦，看上去就难以下咽，筷子搅动几下更是糊成一团，无限接近于出恭后的某残留物。
　　　　眉头一皱筷子一摔，还是算了。
　　　　于是乎域内各大宗门划分势力，确定地盘的会议在尴尬的气氛里展开。
　　　　“贵宗也不过就数千修士对此有需求吧？为何还要霸占着那条灵石矿脉？”说话的是百鬼门的宗主，矛头直指天荡门位置上端坐的女修：“难道所有的正道宗门都是这样，表面里做得漂亮，背地里……哼。”
　　　　浓缩成一句话来形容的话——全是衣冠禽兽。
　　　　这边的女修当然不肯示弱，当即拍桌子站起来回敬道：“难道贵教不也是霸占着翠灵山，垄断了域内一半的灵草资源吗？如果鬼道友诚心要公正分派资源，那为何又不拱手将翠灵山相让，让在座的众位决议要去和分配呢？”
　　　　要指责人，也得先看看自个的屁股干不干净吧？
　　　　这不，会议才没开始多久，唇枪舌剑勾心斗角什么的就已经开始了。能当上宗主，在座的各位无一都不是谈判的好手，歪理讲得滴溜溜地转，尤其无耻的是还义正言辞的。这才不过一会，众位就彻底撕下了脸皮，脸不红心不跳地相互对贬，左右拆招忙活得不亦乐乎。
　　　　就知道会这样，都多少年了，每一次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
　　　　还沉默着的一批人面面相觑，皆是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脱力。
　　　　“妖邪老怪啊……其实我是觉得你们宗主说得挺有道理的，都是笑面虎。”身为天荡门老妖怪，孔厉胳膊肘主动外拐，颇为无奈地传音道。
　　　　隔空传音，除非是修为更强否则无法窥探，元婴以上级别修士的把戏。
　　　　“可不是么。”妖邪老祖脸缩成菊花，也是一脸噎了臭鸡蛋的模样。
　　　　所以才讨厌被带过来镇场子！看一群抱着宗门至上的激进分子吵群架……虽然打肯定不会打起来，但忒无聊，看起来也忒没美感。
　　　　无聊透了！
　　　　所谓宗主，并不一定就要是全宗最为强大的修士，而是对于宗门最为忠诚，有着良好大局观的修士。当然，也需要一定实力，至少那边吵成一团一点也不优雅的家伙们，个个都至少有着元婴级别的修为。
　　　　从某种程度上说都是可以横着走的存在。
　　　　不过元婴强大是强大，但毕竟不是最强的那一批，因此各位宗主们为了安全和说服力着想，纷纷都让宗内的一位两位老怪物随行，撑场面鼓底气。
　　　　有了实力说话才有分量，不是。
　　　　可是你们的老怪物们正在互相打情骂俏！这边吵成一团的事……谁管你滚开要吵自己吵去。个个要么眼睛一闭耳朵一封养神，要么就是神识传音唠嗑家常，一时间也是混乱得一塌糊涂。
　　　　“说起来，本尊安放在洞府的机关已经触发过，看来那两位小友是已经到了。”妖邪老祖在神识中道：“不过借你的聚灵环一直带身上使着，我说，孔老贼，要不本尊等会直接给你？”
　　　　“好啊，还担心老鬼你不会还了。”居然欣然接受了。
　　　　喂，你们两个的节操呢？孔道友，当初把白越和白月派出去的时候，你又是怎么说的？
　　　　感情两只狐狸就是从头一路被坑到尾，冤大头肿得老高老高，油光发亮。
　　　　“那边的那个老贼还是这么看不顺眼。”眼角一瞥就瞥到了那边一位垂垂老者，妖邪老祖脸色一暗，马上转回脑袋的同时，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嫌弃。
　　　　这边明面里已经吵得热火朝天，暗地里各位老怪也侃天侃地侃大山侃得不亦乐乎。不过要相信异类还是有的，那边的那位老者就是其中一位。
　　　　眼睛一闭，两手一袖，老者在精工雕花的柱子上一靠就不再动弹，同时生人勿近的气息满满释放，闭目养起神来。
　　　　看样子就特别地讨人厌。
　　　　就这样的破性格，也难怪会被孤立。
　　　　“拨云宗的童老怪啊……”孔厉的目光也顺着那边扫了一眼，语气中也带了那么些异样，“也不必去管他，他不一直都是这样么？修炼那样的歹毒的功/法，不讨人喜也正常。”
　　　　只不过多多少少还是多留了个心眼。
　　　　徒弟可以忽悠但绝不能过分，他已经把两个徒弟忽悠去了魔道那边历练，可当孩子回来之后，要交代的事情还是忽悠不得的。
　　　　为师者要想有威信，就要以诚待徒，已经答应向两只转告拨云宗的动向，那就要说到做到。
　　　　原来你还知道啊。
　　　　又和妖邪老祖随意地谈了几句，内容无非就围绕着修炼徒弟打转转。期间妖邪老祖还很是得意地炫耀徒弟，说秦婉莫成风一个二十一一个二十，就已经到了可以冲击元婴的限界，未来前途一定无量。
　　　　孔厉冷笑，先是坦白了他也有两个金丹巅峰的徒弟，让妖邪老祖提起了兴趣；然后继续的一句就是他两还没满十六。
　　　　直接就是一巴掌拍下来，直接就把老祖的自信心恶狠狠摔地上，打苍蝇一样地揍个稀巴烂。
　　　　没事，老朋友嘛，随便揍不碍事。
　　　　“……”那边的妖邪老祖震惊得缓不过气来，也就是在这个当口，孔厉发现。原本还吵吵嚷嚷的会场，在此时居然安静了下来。
　　　　而且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一处，聚集在了清清嗓子站起来的中年人身上……那张要是两只狐狸看了绝对牙痒痒的脸，可不就是拨云宗的宗主么？
　　　　孔厉大黑帽下的眼皮眯了眯……终于来了。
　　　　中年人的开篇很是冗长，从人类和妖兽的关系提起，一路穿插拨云宗在对抗妖兽中的伟大成就，最后又没跑地感谢在座各位所做出的贡献，一套又一套翻来覆去的，滔滔不绝特别催眠。要不是记着要给徒弟转告，只怕孔厉这边也生生要给说睡过去。
　　　　突然有点想揍人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所以……”口若悬河半天，中年人话语一顿，呀，正文终于要来了。
　　　　在继续之前，中年人先是用眼角余光瞥瞥身后的老者，随后又是咳嗽一声，朗声道：“本宗决定，暂时向在座所在的宗门的弟子开放秘云域……”
　　　　噢，这可真是个劲爆的消息。
　　　　明明刚刚还被冗长的开场白弄得昏昏欲睡来着，但在中年人的话出口后，在场的人精们眼睛齐齐一亮，个个打起精神正襟危坐，生怕听漏了中年人的任何一句话。
　　　　世上秘境不知有多少，但真正能被人类掌握进入方法的，不多，而且其中的绝大多数又未经过探索危机重重。算起来，能够相对安全去探索的秘境，世上还真没有几个。
　　　　而秘云域就是其中之一。
　　　　这是被拨云宗所掌控着的一处秘境，而且，传说拨云宗之所以在法阵上有如此造诣，就是因为有秘云域的缘故。
　　　　拨云宗的法阵有上古遗留的味道，早已经不是一位大能这么说过了。
　　　　“吴兄，想必开放这秘云域……”稍作沉吟，再看看那边中年人欲言又止的神态，天荡门这边的女修放下手中的玉杯，淡淡道。
　　　　话留一半，剩下一半不用说，意思昭然若揭。
　　　　都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对头，大家都是些什么人，难道互相之间还不清楚？
　　　　能当上一宗之主，人都得多精明啊，主动开放秘云域这种大无私的行为，怎么可能不附带一点点的条件哦？虽然挺希望这是拨云宗高层集体秀逗，脑子一发热作出的决定，可是这概率……千年都未必能等上一回。
　　　　那就打开窗子说亮话嘛，遮着挡着藏藏掩掩，噎在喉咙里多难受。
　　　　“那好。”顺水推舟的，条件就出来了。
　　　　“我们需要关于狐妖的情报，所有，一切。”
　　　　这可真是拼了。
　　　　……
　　　　你们要找的两只狐狸就在这里，还戴着从你们天牢逃出来的赠品哪。
　　　　“这个是什么？”秦婉眼尖，这边白月稍稍撩起了一点裤腿，那边就疑惑地问了出来。
　　　　腿上明晃晃一圈，定睛一看居然是精铁，这可不就是白月在拨云宗戴过的镣铐么？
　　　　“以前被人类抓到过，怎么？”白月不咸不淡地回应道。
　　　　不就是个镣铐吗？
　　　　少年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秦婉这女人，好奇心得不到满足的话，问题就无穷无尽。比起被烦过来烦过去彻底癫狂，还不如简短回答，尽快让对方闭嘴。
　　　　“不打算取下来吗？”秦婉这个问题也是白越想问的。
　　　　“不。”
　　　　一个已经失去作用的镣铐而已，戴着也是戴着，还能提醒提醒下被人类蹂躏的血泪史。
　　　　至于拨云宗……
　　　　哈，他们三只早就在拨云宗的通缉列表里了吧？这点还用说吗？

☆、第56章　准备

而且这两个通缉犯……还有幸听到了拨云宗的抓捕宣言。
　　　　白越依稀还记得上辈子好像看过一部电影，其中的一幕就是一位通缉犯易容之后，站在自己的通缉令前认真阅读的场景。
　　　　想必这不是件愉快的事情，如今的白越深有体会。
　　　　“白越，有在听吗？”师父的声音在耳边炸起，赶紧摸摸嘴唇，呀，一不小心就走神了。
　　　　虽然两只狐狸终究还是没有拿回聚灵环，但师父却遵守了信用，一回宗门就把两兄弟给招过来，一五一十地，把当时中年人的话全部给复述一遍。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可疑的却是孔厉不仅仅转告，而且还主动解释其中的各种关系。滔滔不绝一个多时辰下来，几乎中年人话里的每个词都被剖析了一遍，细节说明详细周到，无微不至得过分，直让白越怀疑师父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
　　　　心中有鬼才怕鬼敲门么。
　　　　“师父，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抢在孔厉口渴端起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