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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许文修放缓呼吸。
　　系统：“警惕性更高了，75％。”
　　温玉雨：“……”这位病患是不是对放松有什么误解。


第12章　会不会有失主
　　“先聊聊最近的生活吧。”张医生装作随意地问。
　　为了避免直接谈论到充气娃娃，张医生打算从侧面切入话题。等患者话匣子打开以后，自然而然就聊到怎么把充气娃娃当成真人等事情了。
　　“挺好的。”许文修显然不是一个健谈的人。
　　“……”张医生也清楚许文修的性子，“怎么地好呢？能详细讲讲吗？”
　　“能吃能睡，身体健康。”许文修的详细就是比上一句多了五个字。
　　“……”张医生正想记录的笔没了动作。他想了想，决定换一个问法，“最近身边有没有什么比较有趣的事情？”
　　问完这一句，张医生觉得多少能说点有关充气娃娃的由来了吧。
　　许文修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没有。我笑点比较高。”
　　笑点高和有趣的事有联系吗？张医生无奈扶额。连续三个问题，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套出来，张医生觉得愧对自己的职业。
　　好在张医生被打击习惯了。
　　他开始思考自己的不足之处。想了想，大概是他光问不说，没有形成信息的平衡。可能语气上也有些生硬，略微工作腔了些。
　　“笑点这事情确实因人而异。但人啊，只要一有了小孩就特别不同。想我以前也是个啥事都提不起劲的人，可如今，孩子打个滚我都能高兴半天。”张医生一说起自家孩子，那笑容就变得灿烂起来。
　　“是这样，没错。”许文修应和道。
　　“元旦和老婆孩子去了一趟丈母娘家。差不多两三个月没见面，孩子居然还知道那是外婆。那小嘴一说，可把老两口乐得眼睛都找不着了。”张医生说到兴奋处，话更是滔滔不绝，“你可不知道，孩子看着小，其实可机灵着呢。把苦瓜切成小粒，居然都能认出来。”
　　“可不是嘛。”许文修双眼依旧紧闭着，声音很放松，很随意。
　　“但有时候就机灵过头。上个月，还被幼儿园的老师投诉了，说亲了女孩子一口，还说以后要娶人家。哎哟喂，这才多大……”说到这里，张医生忽然反应过来。
　　他是来这里做心理治疗的，而不是和楼下阿姨们聊家常的。
　　后面的话咽在了嘴里，张医生强行把话题转回许文修身上，“说起元旦，听说许先生回家了。家里怎么样了？”
　　许文修：“挺好的。”
　　听到这熟悉的三个字，张医生感到了无比尴尬。他还是不屈不挠地继续带话题，“家母最近还催婚吗？”
　　许文修：“嗯。能吃能睡，身体健康。”
　　回答能不能走心点？张医生觉得自己仿若进入了一个循环之中。但他做的就是这样的工作，无法从患者中套出有用的信息，归根到底还是他技术不到家。
　　“这辣鸡医生究竟行不行啊。”在这轻柔的音乐声中，温玉雨困得直打呵欠，期待了半天的猛料却一点都没有出现。
　　“我也觉得很辣鸡，和宿主一样辣鸡。”同样带着期待的系统也给出了一星差评。
　　张医生挠挠头，“那家里……”
　　许文修打断了张医生的话，道：“张医生，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
　　听到这话，温玉雨摇摇头，“没救了。”
　　都把心理医生耍成这样了，许文修的话已经作不得真，比如会加入很多修饰成分。
　　“警惕性79％。很微妙。”系统认同温玉雨的观点。
　　只是被带了半天节奏的张医生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当成一次普通的心理谈话，“那从开始讲吧，许先生为什么会购买一个橡胶用品呢？”
　　想起许文修和充气娃娃那双死鱼眼深情相望，温玉雨噗呲就笑了出来。
　　就那死鱼眼，朝天鼻，送都没人要。
　　“是捡的。就在小区附近。”许文修乐意说了一些，“我从未见过这么精致的工艺。他实在是……”
　　许文修想了一小会，用了一个并不夸张的词，“太完美了。”
　　张医生听到许文修的形容，想起那淫、荡的o型嘴，和被顶起一个帐篷的被子，笔尖硬生生在纸张上划了一个口子。
　　温玉雨看到张医生的表情，笑得直捧肚子，“哈哈哈。快，给我加载张图片出来，我要再看一次许先生口中最完美的充气娃娃。真是完美得不要不要的。”
　　“……”系统不太懂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笑的，但它还是把图片加载到半空中，只因这样能够花费宿主的积分，获得一定回扣。
　　瞧见那张奇葩的脸，温玉雨笑得更欢了，哈哈声在书房里回荡，受罪的只有系统。
　　张医生被雷得失声，过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语言。
　　“那，既然这么……完美。”这完美两个字绝对是张医生这辈子说过最艰难的词语，“会不会有失主呢？”
　　许文修沉默。
　　不得不说，张医生确实有几分本事。只要许文修说真话，就能从中抽丝剥茧般找到问题所在。
　　许文修确实有想过失主这个问题。少年所在的位置本就十分微妙，又用黑布掩盖，应不是丢弃的物品。只是居委会大妈觉得有碍市容，对小区风气有极大的影响，才要把放置在闲置物品堆里的少年清理掉。
　　捡少年回来，许文修一方面为了充当模特，另一方面则是不忍心这样的精品被扔到垃圾桶里。
　　原本他只是想画几张画后便归还给失主，却没想到少年精致得过分，让他难以自拔。如今只要想到少年要回到它主人身边，许文修就眉头皱起。
　　瞧见许文修脸色骤变，温玉雨顿觉有戏，多了几分认真。
　　只要许文修认可有失主，那他完全可以向系统申请一个临时身体，充当失物主人，光明正大把自己的身体拿回去。
　　听不到许文修回答，只当对方默认这一事实，张医生再次助攻一把。他道：“这么完美的物品，想必价格昂贵。试想一下，失主现在会不会很着急地寻找着它呢？”
　　不管什么理由，张医生只求许文修能赶紧把这玩意给扔了，不要再病入膏肓了。
　　许文修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显然在进行着心里挣扎。
　　然而，许文修还是不想放弃，“要是真有失主，我会用双倍，甚至三倍的价格来买下它。”
　　钱不是问题。
　　张医生嘴角抽了抽。那玩意送人都没人要，居然还要花三倍价格买？


第13章　张医生的建议
　　想了想，张医生又半违心地夸奖起那充气娃娃，“文修，换位思考。这么精致的艺术品，造价一定不菲。正所谓千金难买心头好，先不说它的主人在它身上花了多少钱，就这份心，想必也难买。”
　　“我不管。”许文修顿时睁开眼。
　　那一双眼睛幽深而漆黑，带着极致的执着。如同一个被捆绑在地狱中的猛兽，被拔去爪牙，威严依旧凌厉。
　　张医生吓得退后两步，心脏噗通直跳。
　　站在一旁的许文修也被这眼神看得背脊发凉，同时又对许文修的偏执感到一丝无奈。
　　看到张医生那明显被吓到的脸后，许文修强行将心中的不悦感压下。
　　“抱歉。”许文修道，“只是他太完美了。我从未见过这么栩栩如生的人偶，他每一个毛孔都是鲜活的，连眼睫毛都是那么的完美。我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去形容他，我甚至觉得这些曾经用在别人身上的形容词，都不配用来形容他的美好。”
　　“我知道这一切是错的，但我不想放手。”
　　“我想要他。”
　　许文修抱着脑袋，思绪混乱，却还在用最后的理智克制着自己。
　　疯了疯了。张医生刷刷刷在纸上给许文修开了几瓶抗精神病药物，眉头皱得紧紧的。显然是许文修的病情过度棘手，超过了他的预期。
　　温玉雨笑不出了。
　　他看到这样痛苦的许文修，看到埋头写字的张医生，心里发酸。
　　许文修是个对美有追求的艺术家，喜欢一样精致的艺术品，并期待得到它，这不是病。相反，这是他取得如今成就的必备条件。
　　张医生瞧见病患对一个丑陋的充气娃娃有病态式的执着，希望对方回归正途，也不是什么错。
　　错的人，是他才对。
　　温玉雨才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他让许文修难受痛苦，让张医生担惊受怕，还作为一个旁观者，将这一场看得清清楚楚，却什么都不能说。
　　张医生在看到许文修痛苦的模样，心生不忍，连带那些描绘充气娃娃的词语也变得不那么重要。
　　最怕的不是精神病患痛苦，而是精神病自己思想出现错误而不自知。许文修能这般自责，还第一时间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反而是好兆头。
　　“没关系。”张医生蹲下身子，以一种无攻击性的姿态与许文修交流，“我知道放手很痛苦。但可以换个思路想一想，这样的……艺术品能有一个，厂家自然能制作第二个。”
　　张医生想劝许文修，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执着这丑逼。
　　却没想到许文修顿时眼前一亮，恍然大悟。他站起身，道：“你说得没错。艺术大师能够制作出一个这样的艺术品，自然能够制作第二个。”
　　正好他很在意人偶穿过那身脏兮兮的衣服，若找到失主，那他可以定做一个新的人偶。做一个完全属于自己，又不需要在意曾经被人如何糟、蹋过的人偶，
　　“你能想通自然是最好了。”张医生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许文修竟然这么容易就认同了。
　　“谢谢你，张医生。”许文修拍了拍张医生的肩膀，眼里是满满的感激。
　　此时的许文修不再阴郁，偏执，敏感。嘴角微勾，笑起来的他和那些生长在阳光下的青年并无两样。在这幽静昏暗的书房里，这笑容如同萤火，带着别致的光芒。无关容颜。
　　看到这样的许文修，温玉雨心头莫名一动，有些许发痒，又被他瞬间压下。却像一颗种子，被按进了土层之中。
　　他闷闷道：“许文修不变态的时候，挺像个正常人。”
　　“谁不变态的时候都像正常人。”系统皱着眉，觉得温玉雨就是个白痴。
　　在它的判定里，只有正常人和变态这两种区别，没有第三中选项。
　　“他特像。”温玉雨也不知道为什么。许是那种心痒的感觉让温玉雨很不舒服，他特别地想要顶嘴，来证明许文修在他心目中并不是那么的特别。
　　有张医生在旁监督，寻找失主的事情迫不及待地进行。
　　许文修在网站上发了一个寻找失主的消息。
　　为了避免那些乱七八糟的失主瞧见人偶的精美容颜冒充失主，许文修机智的只发了地址和拾取时间，让不见了东西的失主自己上门领取。至于那些夸奖的词语，更是半点没透露。
　　这是失物招领最常用的手法。只有真正的失主才知道自己丢的究竟是什么，避免了那些财迷心窍的人。
　　唯恐许文修把充气娃娃发到网站上的张医生松了一口气，又觉得自己过分紧张。许文修只是认知与常人有些区别，但智商，情商都不差，更不是一个智障。
　　许文修虽然不常使用社交网站，但身为画家多少都需要一些推广，粉丝不多，倒也并非寂寂无闻。
　　也或许因此，早上发的消息，下午竟然就有人按了许文修的门铃，并自称是失主。
　　听到有人自称失主，可把在一旁和系统商量着租借身体的温玉雨吓了一跳。
　　温玉雨当即又惊又怕，嚷嚷道：“失个毛线！这人绝对是冒充的！失主是我好不好。他算哪门子的失主。”
　　“是是是，你是失主，把整个身体都失了。”系统自知温玉雨没心情商量了，将身体租借的事情暂时搁下。
　　它也想瞧瞧，这突然冒出来的失主又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是失主，许文修也微微失神。他知道这一天终究要来，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失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穿着发黄的衬衫，一条带着破洞的浅棕色休闲裤，踩着一双比较轻便的休闲鞋。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许多痕迹，但他的精神状态不错。一双手全是老茧，还有衬衫下带着些许肌肉，可以瞧出是个干技术活的。
　　“你丢的是什么？”许文修没有马上让人进屋，眼神带着明显的打量。


第14章　失主大叔前来
　　“你懂的。就是……一个精致的，完美的男的，艺术品。”失主大叔带着一丝不好意思。他说话不急不缓，带着点尾音，可以听出是个慢性子的人。
　　系统和温玉雨对视一眼，感到一丝不妙。
　　这样的状态，当真像一个知道自己丢了什么东西，又不好意思说出来的失主。
　　果不其然，许文修打消了疑虑。他也知道这事情在门外不好说，便让失主大叔进门。只是他眉头皱得紧紧的，双眼黝黑，藏着一片海洋。这片看似平静的海洋乌云密布，似下一刻就要电闪雷鸣，狂风骤雨。
　　“这数据，怎么突然跟看到女朋友的前男友似的。”系统一语成谶。
　　温玉雨却是理解地点点头，“可不是嘛。看到充气娃娃的主人，难道还能亲如兄弟？”
　　想也知道充气娃娃曾在主人身下作为一种什么存在。
　　可转眼一想，失主大叔在那个死鱼眼娃娃身上卖力地动，实在是想笑多过愤怒。
　　不对。温玉雨想到了什么，连忙问系统，“他不会又是一个能看到我真实样子的许文修吧？”如果真是，那这世界太可怕了。
　　“不知道，我先查查他的资料。”系统不急着下定论，开始查询资料。
　　许文修让失主大叔坐到沙发上，转身去倒茶。他没有完全信任这个自称失主的人，和昨晚盯梢温玉雨一样，暗中观察着失主的一举一动。
　　小别墅的装修精致简单，完全从实际出发，没有半点奢华。配色上采用了莫兰迪色系，高级中又给人温柔优雅，知性舒适的感受。搭配木材，干花等装饰品，又多了几分自然的亲切感。
　　整个装修风格和许文修对外表现的三好先生形象十分搭配。
　　失主大叔大概是第一次来到这么好的地方，眼睛似乎要看不过来。他紧张地把手汗擦在裤子上，缓缓坐下，却又在屁股即将贴近沙发的一刻，弹了起来。
　　他用双手拍了拍屁股，哪怕洗得发白的裤子上没有任何脏东西，却依旧担心自己的裤子会把这么高级的沙发弄脏。
　　他四处张望，最后坐到了饭桌配套的木椅子上，安静地等着许文修。
　　自卑，懂礼，却对摆在四周的艺术品视若无睹。
　　看到这一幕，温玉雨心顿时就安了。这样绝对不是个能够做出精美人偶的人。
　　温玉雨能够看出，许文修这个不想归还失物的拾取者自然也能看出。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松了下来，原本打算放进茶壶里的药粉也被塞回箱子里，改成了平时招待客人用的茶叶。
　　飘在半空中的温玉雨眼角抽了抽，却又忍不住八卦地问系统。
　　系统眼睛都没有抬一下，毫无情绪地说：“安眠药。”
　　“安眠药不是处方药吗？他一个艺术家哪里弄来的？”刚问完，温玉雨就觉得自己想多了。许文修这人本来就有病，开个安眠药很正常。
　　“你该问，他床底的那把枪是怎么弄来的。”系统用最冷淡的表情，说出了最惊悚的话语。
　　“卧槽！他居然还有枪？！”温玉雨惊讶地看向系统。然而系统的表情没有半点情绪，和那圆圆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系统：“他昨晚一直捏着枪睡。好几次想对着你开枪。”
　　温玉雨震惊极了，他居然和一个随时想要杀他的人睡了一夜。他实在不敢想象自己能够安然活到现在。同时他也明白了，许文修对他的态度为何好了这么多。
　　“骗你的。”系统淡淡道。
　　温玉雨顿时松了一口气，“你可真把我给吓死了。”他可不想自己的身体挨子弹。
　　系统认真观察了一会温玉雨，双手开始在空中拍打虚拟键盘。
　　“你在查什么？资料还没找到吗？”温玉雨没想到系统的工作效率这么慢。
　　“我在记录你的行为表现。”系统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本着多年友谊道：“最近AI组织开设了一个人类观察课题。专门观察人类在不同时候被骗的反应。”
　　“哦。你们还开课题啊，挺好的。”温玉雨想到了什么顿时反应过来，“难怪你要骗我说许文修有枪。”
　　“不。我们还不会编织谎言。”系统歪着身子，一双小手交叠起来。
　　“啊？”温玉雨没听懂什么意思。
　　系统颇为机械地甩了甩尾巴，营造出一种生硬的萌。它道：“‘骗你的’三个字才是假的。”
　　后知后觉的温玉雨顿时反应过来什么。电网，枪支，安眠药。他的双眼顿时睁大，担忧地看向失主大叔。
　　温玉雨不安地问：“要是来的真是失主，要是谈判不成功，许文修不会把人给杀了吧？”
　　若许文修没有交还的想法，他要如何拿回自己的身体？
　　“不会。他现在的杀欲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