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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可以选择活着，是否也可以选择死去？
　　温玉雨不知道答案，但他绝对不是一个会选择死亡的人。
　　世界总是均衡存在的，没有一种死亡不需要经历痛苦。季久舟吃安眠药死，胃部承受灼伤时会有多痛，温玉雨是知道的。
　　可既然连这样的疼痛都能忍耐，那为什么不干脆经历反而没那么痛苦的人生。
　　至少人活着还会有好事发生。而死了，永远就是死了。
　　三个穿越者都看似被系统干扰后无法回到自己正常的人生。
　　可若没有系统的出现，他们的人生又能好得到哪里去？不过是三具庸庸碌碌毫无作为，早夭的尸体罢了。
　　温玉雨长而缓地叹了一口气。
　　玻璃外是高耸的大楼，阳光正好。浓厚的白云和蔚蓝的天空形成了对比。远处的马路上，车辆停停走走，像并不一帆风顺的人生。
　　他忽然想许文修了。
　　天修帝王说的话没错。
　　如果这时候能有个同类在旁边，感觉可能会好受不少。
　　人类终究是群居型动物。


第42章　小女孩
　　三个视频弄得温玉雨的情绪好低落。
　　本来就安静的屋子此时更是压抑到了极致。
　　温玉雨拖着通宵看视频后的疲惫身体，决定出去走走。
　　温玉雨所住的地方是市里数一数二的好位置，出了小区便接近闹市。附近还有一个大广场。很多节日活动，政府都选在那处举行。连带着附近几条街都特别热闹，生意极其兴隆。
　　正直元宵日，隆重得堪比第二个春节。大人小孩都到街上玩耍。大街小巷，喜气洋洋。
　　浓郁的节日气氛感染了温玉雨，压抑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莫名地想起自己误打误撞地撞到了许文修的老家。温玉雨有点怀念地笑了笑，插在口袋里的手摩挲着那枚雏菊银币。一遍一遍。
　　今天元宵节，许文修说不定也会过来凑热闹。想到这里，温玉雨又否定自己的想法。先不说许文修会不会来，就说这个市中心这么大，现在人这么多，也未必能碰上。
　　街上人潮汹涌，温玉雨就挤在人潮之中，随着人潮无意识地行走。看到好吃的食物，他会买一点吃。看到好看的东西，他会买一点玩。
　　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过，其实人生会洒脱很多。
　　嚼着冰糖葫芦的温玉雨瞧见路边有一处围着一圈又一圈的人。好事的温玉雨赶紧凑上去图个热闹。
　　仗着自己长得瘦小，便往里除窜。
　　他原想会是个什么胸口碎大石，或者街头魔术之类的表演，却没想到会是一个小女孩在中央使劲地哭。
　　小女孩穿着红色的连衣裙，卡通橡皮筋扎着双马尾，踩着一双小红鞋。
　　应是不小心走失的孩子。
　　一般遇到这些孩子，大人们都会报警，或者把她带到附近的警察局，让警察帮忙寻找走失儿童的亲属。
　　但这个小女孩不一般。
　　任由身边的女警察怎么和小女孩说，小女孩就是不肯跟警察走。小女孩就倔强地在原地，非要等亲人来找她，她才肯罢休。
　　女警也没有任何办法，她的警员证都出示了，小女孩就是不相信。
　　只能僵持在原地，陪着小女孩等亲人找过来。
　　这里也没有什么可看的，新的人群涌来，旧的人群离去。想着通过系统帮忙找一下小女孩家人的温玉雨被一层层往前推。很快地，他就站到了第二层的位置。
　　小女孩看到温玉雨，顿时激动地叫道：“小温哥哥！”
　　只见那个连警察都不相信的小女孩，笑着往温玉雨扑过去。
　　两边的人瞧见小女孩的动作，仿若分海一般往左右两边移动。
　　温玉雨目瞪口呆地被小女孩扑了个满怀，脸上却是茫然得极致。他嘴里还咬着半个糖葫芦，显得又傻又呆。
　　他在哪？
　　发生了什么？
　　他这个世界有失散妹妹的设定吗？
　　“你好，你是这位小朋友的哥哥吗？”女警察走到温玉雨身前，带着怀疑的目光问道。她对温玉雨有印象，这么漂亮的一张脸，站在人堆里，吃着糖葫芦，围观了好半天呢。
　　因此女警察对温玉雨的身份非常怀疑。可小女孩油盐不进，唯独对这个年轻男人亲近得很，女警察猜测小女孩会不会是被故意遗弃。
　　“不，不是吧？我没有妹妹啊。”温玉雨找系统确认了一次，还是不太自信地回答道。
　　他实在解释不清，为什么这个小女孩会扑过来，还叫他小温哥哥。
　　女警察想要牵回小女孩的手，但小女孩抱着温玉雨的大腿就是不放。看到女警察伸手过来，小女孩更是往温玉雨身后躲了躲，好像警察才是坏人似的。
　　小女孩很信任这个年轻人，可年轻人却说自己没有妹妹。
　　“身份证。”女警察对小女孩是不是被恶意遗弃更怀疑了。
　　“哦。”温玉雨想掏身份证给女警察看，可他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提着走马花灯红灯笼。
　　还是小女孩聪明伶俐，看到温玉雨需要帮助，对温玉雨道：“小温哥哥，我来帮你拿。”
　　“噢。谢谢啊。”温玉雨的脑袋还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他一向是个守法公民，觉得这一切都只是个误会。因此他很顺从地把手里的糖葫芦和灯笼交给小女孩，掏出身份证给警察看。
　　当时温玉雨还在想，只要掏出身份证，查一查他的家庭成员，就能证明他的清白了。
　　女警察拿过身份证后，先看了看正反面。
　　眼前的男子叫温玉雨，是本地人。看着没有什么问题。
　　女警察拿出一台随身携带的身份证查询机，刷了一下。这下觉得问题有点奇怪。
　　温玉雨还是个学生，没有任何犯罪记录。唯独家庭成员非常特殊，不仅父母双亡，竟然连近亲都稀少。这种人要是放古代，大概就是克全家的丧门星了吧。
　　但这也证明，温玉雨当真没有妹妹，连堂妹，表妹都没有。
　　女警察蹲下身子，问道：“小妹妹，他真的是你的哥哥吗？”
　　温玉雨也跟着低头看身旁的小女孩。小女孩对生人是个怂包，对熟人却是个混世魔王。才刷个身份证的时间，小女孩竟然已经咬着他的糖葫芦，不停地玩着他的红灯笼。
　　随着红灯笼里的走马灯来回旋转，小女孩的眼睛都乐得眯起。哪还有半分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
　　听到女警察的询问，小女孩回答道：“他是我的哥哥。我们都叫他小温哥哥。”
　　温玉雨咯噔一下，好像意识到了些什么。
　　女警察也好像听懂了些什么，“他不是你的亲哥哥，他是你们认识的哥哥。是这样吗？”
　　“是的。”小女孩点了点头。
　　认识的哥哥？小温哥哥？温玉雨觉得自己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真相。
　　小女孩继续道：“他是许哥哥的男朋友。许哥哥是我姑妈的儿子。”
　　“不，不是男朋友。我们是……认识的……而已。”温玉雨连忙解释道，以免小孩继续胡说八道。可要说他们是什么关系，温玉雨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女警察刚放下心，又对温玉雨怀疑起来。
　　“可妈妈说，只有男朋友，才会一起睡觉，一起洗澡啊。许哥哥说，只有他才能脱小温哥哥的衣服，其他人都不可以帮小温哥哥换衣服。”小女孩用自己所知道的知识反驳道。孩子的世界只有对错，如果和他们知道的不同，就一定要问个清楚。
　　女警察怀疑的眼神瞬间变得暧昧不明。如今新时代新思想，大家对男男关系有了很高的包容。可教坏小孩子，就是大人的不对了。
　　“不是啊。哎，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温玉雨很难讲清楚自己和人偶之间的差别。小女孩能够很轻易接受人偶和温玉雨是同一个人，但不代表女警察会相信人偶成精这种事情。
　　他要真和女警察解释许文修那个是人偶，大概第一反应会是他和许文修之间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成吧成吧。既然你是她的哥哥，那你就带她回去找她家人。”女警察也懒得管别人的特殊爱好。在这种节日里，警务资源极其紧张。温玉雨的身份证留了记录，若小女孩的家人来问，她也能把温玉雨给找回来。
　　就这般，温玉雨出一趟门，多了一个豆丁。


第43章　道歉信
　　“我送你回去。”温玉雨认命了。
　　他知道许文修的地址，把人打包送到门口不难。他总不能让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在街上乱走。
　　“小温哥哥，我饿了。”小女孩舔着温玉雨的糖葫芦，嘴角还粘着一小片红糖。
　　这天真的熊孩子模样，可真……好吧，颜值就是正义。小女孩长得好看，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用软糯的声音对他说肚子饿，还真挺萌的。
　　温怪蜀黍不知道孩子能吃啥不能吃啥，反正他带着小女孩在街上转悠，小女孩想买啥就给她买啥，宠着便是了。
　　一番收买，温玉雨才知道这个小女孩叫做许彤彤。
　　并且许彤彤不是什么走失儿童，她是自个儿偷跑出来的。因为她皮。早上许彤彤弄倒了许文修的颜料，被家里人狠狠地打了几巴掌屁股。作为惩罚，许彤彤的母亲还将她关在房子里，不带她出门闹元宵。
　　许彤彤也是个倔脾气。越是不让她出门，她越要出。
　　为了许彤彤的安全，许彤彤的母亲没有把门反锁，还交托了邻居帮忙照看一下。这个照看不过是许彤彤哭喊时看一看安全情况。两个大人也没想到许彤彤的胆子大到自己一个小女孩就溜到大街上。
　　因此趁着邻居忙活的一会儿，许彤彤很轻易就溜了出去。邻居以为许彤彤哭累了在房里睡觉。
　　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坐上公交车，随便找了个热闹的地方下车。新年拿了许多红包钱，也还未到父母骗存红包钱交学费的时候，此时的许彤彤不存在缺钱的情况。
　　许彤彤想吃啥就买啥，自由得像只快乐的小鸟。
　　但路人不知道她的情况，看见她一个孩子在街上走，以为她是走失儿童，就报了警。
　　后来警察来了，问许彤彤要家人的电话号码。许彤彤害怕自己偷跑的事情被发现，又挨一顿打。因此她一直哭个不停，就是不肯说爸爸妈妈的消息，也不肯跟警察去警察局录入样貌。
　　许彤彤想过自己溜回去，但警察怎么可能让她走。因此看到温玉雨时，许彤彤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抱住大腿再说。
　　却没想到，这个长得一摸一样的人，竟然真的承认自己就是小温哥哥。而警察检查了小温哥哥的身份证，竟然肯定了小温哥哥的存在。这简直刷新了许彤彤的世界观。
　　原来人偶真的会成精的，而且还会来救她。
　　“那你个调皮鬼打算怎么办？”温玉雨揪了揪许彤彤的马尾辫，问道。
　　许彤彤扁了扁嘴，抓着巨大的棉花糖，直接就扑到了温玉雨怀里，哭闹道：“小温哥哥你不要我了吗？我不要离开小温哥哥。”她和小温哥哥相处不过半小时，但小温哥哥是所有人里对他最好的。
　　瞧着怀里可怜兮兮的小姑娘，又瞧了一眼被棉花糖增加了立体感的衣服，温玉雨真不知道该不该生气，只能任由许彤彤抱着。
　　许彤彤见状，觉得自己有戏，便又继续撒娇道：“我最喜欢小温哥哥了。妈妈只喜欢弟弟不喜欢我。我好可怜。小温哥哥，我能不能住你那里。”
　　“……”温玉雨是个随时都会离开这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养一个萝莉。想了想，他道：“我给许文修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吧。”
　　他虽然没有存许文修的电话，但系统能查啊。
　　“不要不要不要。”许彤彤立刻拒绝道。
　　许哥哥和她妈妈在一块逛花街，要是被许哥哥知道她偷跑出来，岂不是等于她妈妈也知道她偷跑出来。为了不让屁股变得更加通红，许彤彤拒绝得非常激动。
　　“那你想怎样？”温玉雨问得直截了当。
　　若是平常人，大概不会理会小女孩的意见，直接就把小女孩带走。但温玉雨不同。
　　他知道许彤彤年纪虽小，但已经有了自己的思维和意识。温玉雨将许彤彤放在同等的位置上。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许彤彤敢一个人溜出家门，就代表她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小大人。这样的小孩最讨厌别人以年纪小的理由来限制自由。
　　“我想……”许彤彤说了两个字后，便开始扁着嘴，然后用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温玉雨，“我能不能既想出来玩，又不被妈妈打屁股啊？”
　　温玉雨：“……”你可还真敢想呢。
　　不过温玉雨是什么人，他做了几十个世界的任务，多得是比许彤彤更敢想的强制任务。
　　他想了几秒，便有了一个很适合许彤彤的方案。
　　“这样吧。我和你再玩一会，在你妈妈回去前，把偷偷送你回去。”温玉雨提议道。
　　“好啊好啊！小温哥哥最好了。”许彤彤连忙答应。
　　温玉雨先问了许彤彤家里的位置，然后利用系统对许文修进行定位。有系统提供许文修的实时位置，温玉雨能够很巧妙地和许文修岔开。最厉害的时候，是温玉雨和许文修同在一间店吃东西，却能不被许文修等人发现。
　　这一波操作，可把许彤彤秀成温小迷妹，对温玉雨的敬仰更是滔滔不绝。
　　有个全心全意崇拜自己的小迷妹，说不开心那是假的。
　　温玉雨一开心，干脆带许彤彤去了游戏机室，和许彤彤玩跳舞机、旋转木马、射击游戏去了。温玉雨本来就是个深度玩家，给小迷妹许彤彤赢了熊仔，再次得到了小迷妹的热烈追捧。
　　直到系统提示许文修一行人回家，温玉雨才带着依依不舍的许彤彤回去，先一步把满载而归的许彤彤从二楼的窗户塞进去。
　　等许彤彤的妈妈开门，看见的只有赌气窝在床上的许彤彤。
　　“知错了吗？”许彤彤的妈妈一脸严肃地问。
　　“哼。”许彤彤把头埋在被窝里，就是不肯道歉。
　　其实许彤彤并不是不知道错，她对许文修充满着歉意。但她受不了妈妈那个偏心的样子。若不是妈妈先打了她的屁股，她早就向许哥哥道歉了。现在她妈妈非要她道歉，许彤彤就叛逆心起，偏不想道歉。
　　“那你就呆着吧，今晚别吃饭了。”许彤彤的妈妈也受够了许彤彤的调皮和倔强，直接把门关上。
　　卧房再次变得寂静。
　　许彤彤掀开被子，看着那关上的门，自言自语道：“不吃就不吃。反正你只有弟弟了。”
　　“他把爷爷的花瓶都打烂了，也没瞧你打他。我不小心弄撒了许哥哥的颜料就打我。哼。”许彤彤冲关着的门做了个鬼脸。
　　小孩子脾气来得快，去得快，发泄完之后，许彤彤抱着今天从游戏机室赢来的熊仔又是一阵开心。
　　小温哥哥真好。真想再和小温哥哥玩啊。
　　许彤彤晚上当真没有饭吃。不过她今天在外面吃了一天的零食，都吃撑了。若被妈妈叫去吃饭，她可一口都吃不下，估计又是一顿打。
　　冥冥中，也算因祸得福，逃过了一劫。
　　元宵佳节，一家子热热闹闹地在客厅吃饭。
　　许彤彤窝在房间里画画。
　　她想把小温哥哥的笑脸画下来，然后送给他。
　　她想，这是她和小温哥哥的秘密。她要把小温哥哥变成人来救她，陪她玩的秘密给保护好。这样她就有了一个能够随时救自己的英雄了。
　　想着想着，许彤彤想到了许文修。
　　小温哥哥和许哥哥那么要好。她要是不道歉，似乎有些对不起小温哥哥今天对她这么好。
　　可她又不想要被妈妈知道。
　　许彤彤挠了挠脑袋，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她用自己所认不多的字写了一封道歉信，然后趁着许文修去洗澡的时候，将信塞进躺在床上的人偶的怀里。
　　许彤彤分不清人偶和温玉雨的差别。她将人偶当成了温玉雨，塞完信后，对着人偶说：“小温哥哥，这信能不能麻烦你给我转交给许哥哥。”
　　瞧见人偶没有回答，许彤彤遍又道：“我知道我自己做错了，但是，嗯……但是我不想被我妈妈知道我道歉了。拜托你帮我转交给许哥哥好不好？拜托啦拜托啦。”
　　许彤彤扯着人偶的袖子，期待着人偶的回应。
　　“既然你知道错了，为什么不亲手交给我呢？”许文修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许彤彤向一只被捏着后颈的猫，顿时僵硬。
　　被抓包的许彤彤转过身，看着穿着睡衣的许文修，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下意识地，她的眼睛不断向人偶瞟，希望小温哥哥能够出来帮她。
　　可温玉雨早就回家歇息，根本不知道许彤彤发生的事情。
　　许文修瞧见短短一天就变化极大的许彤彤，心里莫名生出了一个很荒谬的想法。
　　可他被吓了这么多次，再荒谬也能极快地接受。
　　许文修能准确地感觉到如今的人偶不是温玉雨的本人。他蹲下身子，与许彤彤平视，说道：“其实今天的事情，小温哥哥已经和我说了。”
　　此话一出，许彤彤瞬间瞪了床上的人偶一眼。
　　毕竟这是她和温玉雨之间勾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