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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样子陆贤以为他们两个是普通人来凑热闹了，陆征也没解释，只把符纸收进了口袋，但没有使用，毕竟他和长生不需要外在辅助就能看到灵体。
　　夜深人静，大灯小灯已经全部被熄灭，只有点星的月光通过窗户照射进来，让肉眼能够看见技术部门的布置和装饰。一排又一排的电脑，整整齐齐摆在办公桌上，屏幕漆黑，并没有开机。
　　长生低声道：“阿征，好奇怪，我没有在这里感知到阴气的波动。”
　　的确，陆征点头。这个地方看似阴冷，但只是因为地理原因，实际上湿气并不重，也没有灵体出现时特有的阴气波动。
　　长生眨了眨眼，疑惑道：“所以他是在做什么？”
　　陆征看了眼正在四处张贴困灵符，同时和空气斗志斗勇的陆贤，捏了捏长生的耳垂，忍笑道：“没什么，就是在提前做准备吧。”
　　然而陆贤的提前准备并没有任何用处，凌晨两点，正当他们等待得有些不耐烦时，其中一台办公桌上的电脑果然发出了电源启动的声响，自动开机了。
　　陆贤正有些昏昏欲睡，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他连忙看向一旁的困灵符，却发现所有符纸都没有反应。要知道，这种困灵符虽然不是什么高端的法术，但只要有异物出现在范围内，就会自动燃烧，启动困灵阵法。
　　“怎么回事？难道不是鬼怪作祟？”陆贤面色难看，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会出错。
　　陆征摸了摸下巴，走近那台电脑，发现它不仅自动开机，还连上了公司的无线网络，鼠标也在无人控制下双击了桌面上的一个游戏快捷式。
　　“也许，对方只是没有出现在我们这个空间，所以你的困灵符才没有反应。”陆征道。
　　陆贤一愣，一时不知道该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用的是困灵符，还是问那鬼“不在这个空间”是什么意思。
　　他刚要开口，却见陆征从身上拿出一个模样小巧的铃铛，晃动了几下，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办公室内异常清晰。
　　随着这断断续续的铃声，陆贤发现，有什么模糊的东西从面前的电脑屏幕里钻了出来，一点一点，烟雾缭绕，最后凝聚成人形。
　　呼啦，困灵符无火自燃，是那鬼出现了。
　　陆贤双目圆瞪，显然对这鬼是从电脑里出现的感到非常吃惊，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对方竟然是被自己一直以为已经没有灵力的陆征引出来的。
　　然而出现在众人眼前的那鬼却比陆贤更加吃惊，嘴巴长大，几乎可以塞进自己的拳头，自言自语道：“奇怪，我怎么可以从电脑里出来了？”
　　陆征收起铃铛，反问道：“怎么，你之前出不来？”
　　那鬼抬头，陆征这才看清他的全貌，是个瘦弱的青年，戴着眼镜，苍白病态，但毫无凶恶之相。
　　他似乎好久没和别人对过话了，听见陆征的声音吓了一下，但眼神亮了起来：“是啊，应该有快两年了吧，我就住在电脑里，虽然只要有网络我就可以到任何地方，但就是没办法从里面出来。”
　　他看了三人一眼，语气感激：“是你们救我出来的吗？”
　　陆贤皱眉，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桃木剑，心道自己是来收鬼的，不是来救鬼的。他刚要举起剑，陆征轻飘飘地看过来一眼，明明没有任何动作，陆贤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很重，抬也抬不起来。
　　灵力压制！陆贤不可置信地望向陆征，这种感觉他幼年在陆家学习法术时曾在太爷爷身上感受到过，却万万没想到陆征竟然也能有这样的灵力威压。
　　陆贤咬牙，心里难堪至极，本以为在天师的身份上自己怎么也可以压过陆征一头，却没想到对方不仅恢复了灵力，还比自己不知道高明多少倍。想到自己刚刚一直在他面前献丑，他不禁一阵气馁，脸色红了又白。
　　见陆贤似乎放弃了想要直接武力解决的想法，陆征收回外放的灵力，转而问那鬼道：“你怎么会到电脑里的？”
　　对方脸上的表情暗淡了：“可能是太寂寞了吧。”
　　原本这鬼叫魏方凌，小时候因为父亲是个杀人犯一直被孤立，没有亲近的朋友，母亲在他大学时生病身亡，他孑然一身，从一直长大的地方离开，到了其他城市发展。
　　因为计算机技术很好，他应聘到一家IT公司做程序开发，生活渐渐有了起色。可谁知道，他的家庭背景被发送到了公司的公邮，第二天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对他指指点点，背地里说了不知多少难听的话。
　　“我那时候辞职回了家，整天沉迷网络，觉得网上谁也不认识我，谁也不知道我的过去，有时甚至三天三夜不睡觉地聊天玩游戏。”魏方凌苦笑了下，“最后身体受不住，突发心肌梗塞死在了电脑桌前，不仅如此，我还被股莫名的力量吸进了电脑怎么也出不来，所以这两年来一直住在网络里。”
　　陆征猜测应该是魏方凌死前对网络的执念太深，才会导致灵魂被那一个空间所吸纳。
　　长生走到陆征身边，一本正经地对魏方凌道：“既然现在你已经从里面出来了，还有没有什么愿望？没有的话就自己转世去吧，下辈子说不定能投个好胎。”
　　听着这熟门熟路的话，陆征忍笑，长生跟着自己做了那么久任务，套路学了十成十。
　　魏方凌的视线落在长生身上，不由愣了愣，觉得眼前这人的气息有些古怪，又熟悉又陌生。
　　一般人看不出长生的异状，但同为灵体的鬼就不一样了。陆征换了个动作把长生挡在身后，嘴上却说：“你已经死了，不该在阳间做个孤魂野鬼，确实该放下执念。”
　　一旁发呆的陆贤反应过来，知道陆征他们是想要超度那鬼，而不是直接将他打得魂飞魄散。他张了张嘴，口中的那句“一切鬼怪必须铲除”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其实他也知道的，人有好坏，鬼亦有好坏，但陆家天师一切异类皆需除尽的原则却让他下意识忽略这点。陆贤看了一眼那鬼和陆征，心中纠结半晌，最后还是低下了头。
　　魏方凌想了想，脸上的表情甚是迷茫：“我确实没什么执念，小时候一直在想，等我有能力就要报复那些骂我打我的人，可后来又觉得，那样我岂不是和他们一样成为了自己讨厌的人？”
　　陆征微笑：“因果循环，每个人做过的事都会为他的人生带来影响，那些人也许已经为此付出了自己的代价也说不定。”
　　魏方凌道：“也许吧，反正我也已经不想知道了。”
　　长生见他表情放松似真的没有执念，但却又没有要消失的痕迹，不由觉得奇怪：“那你是还有其他想做的事吗？”
　　魏方凌摸了摸鼻子，点头道：“对，我昨天刚在电脑上下了一款游戏，叫PUBG，想玩一把再走。”
　　“对了，刚好我们这里四个人，可以一起四排，”魏方凌眼神发光，“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和人组队玩游戏了。”
　　另外三人：“……”
　　这鬼，真是心很大了。
　　于是现在，陆贤莫名其妙地发现自己坐在一台电脑前面，同其他人一起进入了游戏界面。他撇了撇嘴，心想他其实一点也不喜欢玩游戏，觉得这纯属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不过很快，他就自己打脸了。
　　“唉唉魏方凌你别走，再来一局，这盘不算！刚刚我没看见人，不小心死的。”
　　魏方凌：好……
　　“哎呀我去，大嫂，我知道你喜欢我哥，但这是游戏，他就算被人打趴地上了，你能不能别用身体去挡子弹白白送死？？？”
　　长生：不好意思……
　　“哥，拉我拉我！大嫂他血没我多，没我离你近，你能不能别跳过我去救他！”
　　陆征：抱歉啊。
　　最后，晨曦照进室内，他们四个终于心酸地吃了把鸡。
　　陆贤伸着懒腰，舒服地叹了口气：“电子竞技，果然不需要爱情。”
　　陆征&长生&魏方凌：……
　　魏方凌哭笑不得，看了眼窗外缓慢升起的太阳，最后道：“谢谢你们陪了我一晚上，我现在要走了。”
　　陆贤这才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憋了半天说出来一句“走好”。
　　陆征和长生也冲他打了招呼说再见。
　　事情结束后几人下楼，陆贤自认有些丢人，于是快步走在前头，陆征和长生则缓步落在后面。
　　＇叮，灵魂超度系统正在重新启动，宿主您好，001很高兴上线重新为您服务。＇
　　＇恭喜宿主额外超度C级灵体，获得功德值奖励2点，请查收。＇
　　说完两句系统自带的语音后，001的声音幽怨：＇宿主，很高兴地告诉你，由于您在休假期间超度灵体，系统已自动启动“高级超度者任务分配”模式，您的假期即将结束。＇
　　手腕处的卍字发出淡光，有些轻微的灼热。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回事？陆征无语了片刻，问道：“那这假期还剩多少天？”
　　＇回宿主，预计还剩三天时间。＇
　　陆征松了口气，三天时间，足够了。
　　他们此时已经走到大堂，没有开灯，但光线已经足够明亮。陆征站定，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枚翡翠戒指，是陆母交给他，说是陆家给儿媳准备的，让他什么时候有空送出去。
　　陆征想，虽然他和长生拜过堂成过亲，但那到底是前世的事了，而且那时长生还是“沉睡”着的。所以这一世，他要重新给长生一个婚礼，不需要盛大，但至少完整。
　　将戒指套在长生左手无名指上，不大不小刚刚好，通透的翡翠衬得长生的手指更加纤长白皙，陆征低头亲了亲，轻声道：“套牢了。”
　　长生知道戒指的含义，从陆征手里接过另一枚，套到他左手相同的位置。
　　他眼里是星辰、是曙光，含笑道：“你也一样。”

　　第88章　番外：Z和长生

　　“听说了吗？灵魂超度管理中心高层要大换血。”
　　“我知道我知道；　听说有个超帅的高级超度者会接替S先生成为副主任！”
　　“他们都带着面具你怎么知道超帅，难不成你还有透视眼？”
　　“啧，看背影不行吗？Z先生身高腿长而且战斗超强，名单上前二十的恶灵，有一半是他超度的，简直是男神我的嫁！”
　　“那你别想了，人家有对象；　听说结婚都已经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了。”
　　“扎铁了，兄弟。”
　　————
　　陆征成为高级超度者后，除了系统分配的常规任务外；　还经常主动包揽系统名单上的恶灵超度，功德值积累速度很快。
　　灵魂超度管理中心上一届的管理者中有一位退休，有两位被调至环境保护中心，因此需要选拔新人上台。这个时候陆征就因为出色的业务能力被推选了。
　　他其实对当不当这个管理者没有太多兴趣；　但转念想到自己需要作为Z去帮助从前的自己，而只有管理中心的高层才有权力为系统选择宿主；　因此陆征主动表达了任职的意愿，并且成功当选，成为灵魂超度管理办公室副主任。
　　“阿征，任职仪式要多久啊；　我答应妈今晚要陪她听音乐会的。”长生趴在床上，看陆征从衣柜里拿出要穿的衣服放在一旁，懒洋洋道。
　　由于时间流速不一样，两人在不同的任务空间断断续续过了快三十年；　但所在的现实世界才过去五年多。
　　五年间，陆父的身体被陆征从功德商城兑换来的灵药彻底养好，但他却撂了担子，将陆氏交由陆征管理，自己则养花遛狗和陆母悠闲生活去了。
　　陆贤也在陆征的帮助下精进了自身能力，学会了不少术法，同时陆氏清洁部门也吸纳了其他的天师，把名声打进了权贵的圈子。
　　对于陆征本人来说，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只是让他变得更加成熟和迷人。
　　“要不了多久，我们很快就回来，”陆征回身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所以现在起床吧。”
　　长生慢吞吞地坐起来，昨晚稍微激烈了一点，他现在身上还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陆征把人抱进浴室，伺候着人洗漱，只是嘴上却得了便宜还卖乖：“让你昨天那么招我，自讨苦吃了吧。”
　　长生轻轻哼了一声：“我乐意。”
　　陆征嘴角翘了翘：“说起来还没问你，那些东西谁给你买的？”
　　什么诱惑制服、卖萌套装，想想就觉得肾虚。
　　长生没有隐瞒：“小贤给我的，说是这样会让你更喜欢。”
　　跟陆贤关系亲近了之后，才发现这人既幼稚又八卦，因此陆征就猜到是他给长生出的主意，不由好笑道：“怎么突然这样，觉得我不够喜欢你？”
　　长生诚实地摇头：“没有，我知道阿征喜欢我，但还是贪心地想要更多更多。”
　　陆征捧起长生的脸，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我们长生才不贪心，不过陆贤那家伙是骗你的。”
　　长生回亲了一下，疑惑道：“他骗我什么了？”
　　陆征搂住长生的腰，把他的耳朵按在自己胸膛：“他骗你我会更喜欢你，已经不可能了，因为现在已经是最喜欢了，而且每一天都是最喜欢。”
　　长生听着陆征的心跳，飞快扬起了嘴角。
　　任职仪式流程不多，只要领导发言、任职者发言、宣誓三个步骤就可以结束。超度者的容貌不能被外人所知，以免造成信息泄露，给恶灵报复机会，因此参加仪式的超度者全部都戴着面具，陆征自然也不例外。
　　而在所有人中，陆征戴的Z字面具材质简单、最为朴素。
　　长生曾问过陆征怎么不换一个。
　　陆征那时振振有词：“不换，因为这是我曾经诗一般的情怀。”
　　长生又问是什么情怀。
　　陆征漫不经心道：“喜欢一个人的情怀啊。”
　　长生那时候才知道，原来这面具曾是妞妞做来送他的礼物，只是因为自我嫌弃没有送出去罢了。
　　“既然这样，那这个面具应该是我的，只不过暂时借给你。”长生也理直气壮了起来。
　　陆征忍笑道：“好啊，需要利息吗？每天一个早安吻够不够？”
　　长生点头，开心道：“够的够的！”
　　看见陆征戴着面具站上主席台发表任职感言，长生含笑回忆起了这件事，漂亮的眼睛里仿佛发着光。
　　而站在台上的陆征看见长生傻乎乎的表情，面具下也没忍住勾了勾嘴角，直到发言的时候还没有放下。
　　“大家好，我是Z，从今天起会作为灵魂超度管理办公室的副主任和大家共事，请各位多多指教。”
　　————
　　“唉，你在任职仪式上看没看到Z先生的式神，长得也太好看了吧！笑起来很可爱哎。”
　　“是好看，而且实力也很强，据说07号那个恶灵就是被他干掉的，都不需要Z先生出手。”
　　“这么厉害！你说我要不要去搭个讪？”
　　“嗯？你不是喜欢Z先生吗？变卦太快了吧。”
　　“低调，低调，毕竟颜控，没办法。”
　　“哦，那你可能又要失望了，和Z先生结婚好多年的人就是你想要搭讪的他。”
　　“铁都给你扎碎了，兄弟：）”
　　

　　第89章　番外：妞妞和长生

　　白日里应付了一群人；　这夜长生早早就睡了，也许是因为疲惫，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梦到了很久以前的一些事，不连贯，只是一些小片段。那些熟悉的场景和人让他的心情不自觉放松下来，任自己陷入更深的睡眠。
　　“以后你就跟我混了，我把床让给你。”细细的嗓音说不出的奶声奶气。
　　长生看着小白猫站在那张石床前；　模样趾高气昂的，不免想笑，“我睡了床；　那你睡哪里？”
　　白猫看了长生一眼，乌黑通透的眼珠子里满是奇怪，“我当然也是睡床，难不成你还要独自一个人霸占整张床？”
　　它的语气控诉；　仿佛如果长生说了是，他就是残酷无情、无理取闹。
　　长生噗嗤一声笑了；　“没有，谢谢你分享床铺给我，我睡觉不会乱动，你放心好了。”
　　白猫满意地点了点头。
　　天色已迟；　伤口因为那草药神奇地愈合了，但疼痛感尚在，长生简单梳洗了一番，回来发现白猫叼来了一件玄色长衫。
　　“这件衣服就给你吧；　反正我不喜欢。”
　　不喜欢为什么还保存得这么好？面料冰凉顺滑，长生摸了几下，露出这几日难得的笑容，“谢谢。”
　　白猫已经在床上趴好，闻言抬了下头，满不在乎道：“应该的。”
　　眼前这个人是它救回来的，就是自己的所有物了，它自然有义务在他伤没好前好好照顾对方。
　　长生也跟着躺下，被人追杀了好几日，他的身体其实已经精疲力竭，很快就睡着了。
　　那时候长生以为自己只是暂时留在这个地方，却不知道这里后来变成了他的家。
　　“说起来，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白猫带回来了野果和银鱼，长生一边料理一边问道。
　　白猫蹲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银鱼，闻言随意道：“没有名字，不过那棵树叫我小白。”
　　“那棵树？”
　　“就是松松，他是松树精，前段时间出门找机缘去了，现在不在落湖山。”
　　长生点了点头：“不如我给你取一个？”
　　白猫视线从银鱼上收回，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