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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法律？法律就是个屁！我就是要他死！”
　　“如果你非要管的话，那么我只能对不起你了。你刚才也听到了吧，你的这位可爱的下属现在在我手里呢，你非要管的话，我只能把他身上的一些东西多下来给你寄过去了。”
　　“呵，他能不能好好活着，还是得看你啊。”
　　“我？我早就不怕了，你们要杀要剐随你们便，但是我绝对不会让那个人好好活着！”
　　女人说完之后便挂了电话，随后当着尹成熙的面将他的卡取了出来掰成两半，又打开窗，将他的手机狠狠摔了出去。
　　“我的手机！”尹成熙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惨叫，那可是他半个月的工资啊，用了还不到一年。
　　“吵什么吵！”女人一点也没有愧疚的意思。
　　“手机没了，我还不能叫一下了吗？”连着被打了三个耳光尹成熙都忍住了没掉眼泪，手机被摔出去的那一刻他算是忍不住了，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好贵的呢，我都还没用多久，他们没有定位我手机的啊你摔什么啊！”
　　“大男人哭个屁啊！”女人说着，便举起了手掌，一副要打他的样子，尹成熙一看那女人又要扇自己耳光了，立马乖乖地停止了哭闹。
　　“这样还像话，”女人说道，“你放心吧，过一段时间我就会放你回去的。”
　　“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
　　“大姐，是不是就是你绑走了孔巧进啊？就是那个摘花苞的人？”
　　“对啊。”女人痛痛快快地承认了。
　　“那，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尹成熙有些不明白了，若说这女人与孔巧进有仇，大可将他的行踪告诉警察，让警察过来将那家伙抓走，何必自己来呢？
　　“我要报仇。”
　　“你可以报警啊，把他抓到监狱里不就行了。”
　　女人微微眯眼，看着尹成熙：“小伙子，你不懂，有些时候，人的仇恨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化解的。”
　　尹成熙摇了摇头：“不明白。”
　　“那我和你说个事情吧。”
　　女人名叫邓英，二十三岁便结了婚，和丈夫一起从老家搬到了这个城市打拼。两人不算富裕，甚至可以说是比较穷的，不过他们原本就过惯了苦日子，因此穷一些也觉得没什么。
　　二十四岁那年邓英怀了孕，十个月之后生了个女儿，那会儿他的丈夫的事业也刚好有了起色，那一段时间可以说是邓英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可惜好景不长，就在她的女儿一周岁多一些的时候，她的丈夫出了车祸，当场死亡，肇事司机还逃逸了，从此邓英便只能一个人带女儿，女儿也成了她唯一的精神依靠。
　　她是一个坚强的女人，身上又有力气，因此即使是她一个人带女儿也可以过得很好。她白天工作时会将女儿放在隔壁太太家，那是个很好的人，只是一直膝下无子，因此很喜欢小孩子，对她女儿也很好。
　　将孩子放在那户人家之后，她便会出去打工，当保洁员，送外卖，发传单，当服务员，很多工作都做过，有时候一天能打很多份工。冬天的时候双手浸泡在冷水里冻到手发红变裂，夏天的时候站在太阳底下弄得浑身是汗，有时候遇到无理取闹的上司或是同事还得挨他们的骂，而自己为了保住工作都不能骂回去。
　　不过这些都没什么，只要回家能看到女儿，她就能将那些委屈一一忘了。
　　回家之后，她便将女儿接回去，陪她玩会儿游戏，教她认字。她们家虽然穷，但也算是文化人，因此邓英是打算将自己女儿也培养成文化人的。她之所以这么拼命赚钱，就是想留着这些钱给女儿上学，上最好的学校。
　　而邓英她女儿也在她的庇护下健康成长起来，她很聪明，从小就看得懂母亲的情绪，邓英教她的那些只是她看了两遍就明白了，她长得也好看，头发又黑又亮，笑起来眉眼弯弯的，让邓英想到了死去的丈夫。
　　每次一回家，看到女儿笑着从房间跑出来喊她妈妈的时候，邓英都会觉得自己的一切辛苦都不算辛苦。
　　八岁不到一点的时候女儿上了小学，女儿成绩很好，在学校也很受欢迎，每一次去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邓英的脸上都是带着光的。因为她有一个听话又优秀的好女儿，从来不让她操心。
　　邓英从小是怎么教育她女儿的呢？大抵道德上教的就是那些与人为善，待人友好一类，知识上教她一定要好好学习，以后上一个好学校，反正她教育女儿的基本都是真善美的一面。可是她遗漏了一点，人性又怎么可能只有真善美？所谓人性，不就是披着真善美的外皮的不知名物体么？便如那些绣花枕头，你只看到外面绣了好看的花色，却不曾想到内里市怎样的败絮。
　　女儿十岁的时候放学回家，她一直都是一个人走路回家的，因为她知道妈妈很忙，要工作很长时间，没时间来接她，因此她一直没什么怨言。
　　她穿着学校发下来的白色短袖上衣配着白色短裙，腿上是白色的丝袜，脚上穿着小凉鞋。额前是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平刘海，被风一吹可以看见隐藏在刘海下细细的眉毛，她的长发软软地披在肩膀上，黑色的眸子深邃而清澈，整个人看起来干净的像一张白纸。
　　像一张白纸，让人想撕碎，揉皱，在上面留下黑色的墨点。
　　她被拽进小巷子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只知道在路边看见需要帮助的人就要帮助他，却没有想过那是什么人。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书包已经不知道被扔到了哪里，眼前只有一个陌生的男人，居高临下看着他，嘴边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她整个人都被摁到了地上，男人的力气很大，光是捂着她的嘴就能让她不能站起来。后背很疼，后脑勺和肩胛骨与粗糙的地面摩擦产生一种极度不舒服的感觉，可更让她不舒服的是男人的举动。
　　男人那双粗糙的大手在她身上游走，将她的短裙掀起，将她白色的长袜扯下，随意地丢弃到一边。她不知道这个不认识的人到底打算干什么，她看到那个男人用手摸她，她想呼救却不能出声，她看到那个男人将她的衣服撕碎，她想呼救却不能出声，她看到那个男人脱下裤子，她还是不能出声。
　　疼……全身上下只剩下这一个感觉。
　　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
　　邓英在家里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自己的女儿。她心中隐隐有一些不好的预感，发了疯一般的出去寻找，可是，当她找到自己的女儿的时候，女儿却已经醒不来了。
　　你女儿是自杀的。有人这么告诉她。
　　她不相信，便有人调出了监控给她看，监控里，女儿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站在桥上。她看见女儿吃力地爬上了桥的护栏，然后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女儿的死对邓英造成了再一次打击，可是，屋漏偏逢连阴雨，生活总会在人最难过的时候再甩她一耳光。
　　拿到尸检报告的时候，她的双手都是在颤抖的，她无数次地询问那个为她女儿检查尸体的人，可那个人的答案每一次都是一样的。
　　女儿在死前被人□□过？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当成宝贝一样捧在手掌心里的人怎么可以被别人那样糟蹋！
　　邓英几乎是失去了生活的希望，她辞去了工作，开始窝在家里喝闷酒，整个人颓废的不像话。邻居太太来找她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劝她节哀顺变，却被她赶出了门。
　　过了三个月的时间吧，突然有人来告诉她，那个□□她女儿的人被找到了。
　　她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被打成了重伤，脸上还被人划了一刀，饶是如此，邓英还是忍不住想要冲上去将那个男人碎尸万段。
　　有人拦住了她，告诉她，这个男人已经判了无期徒刑，如果她杀了那个男人，便是犯了杀人罪，一样要坐牢。
　　她才不管自己要不要坐牢，她只想给自己女儿报仇。
　　可是人家警察才不会理会她的请求呢，邓英后来还是被‘请’了出去，她无法走进监狱杀了那个男人，可她的仇恨不会因此消失。
　　她重新变回了以前的邓英，也有了活下去的动力，只不过以前的动力是她的女儿，现在的动力则是对那个男人的仇恨。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真的写的我自己难受，我不由得又想起了从前看《房思琪的初恋乐园》的时候，心里也是很压抑。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对，对不起。”不知为何，尹成熙听了这些话之后的第一反应却是给邓英道歉。
　　“你有什么好道歉的，你有没做错什么。”邓英说道，“真正做错了事的，是那个家伙！”
　　“你对他做了什么？”尹成熙不由得有些好奇，按着时间来算，孔巧进被邓英绑过来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如果邓英只是将他杀了的话，完全没有必要给霍戈打那个电话。
　　“我在惩罚他，我要把他当年施加在我女儿身上的痛苦一点一点讨回来！”
　　邓英冰冷的目光让尹成熙打了个冷战，他小心地问邓英：“那……他会死吗？”
　　“死？呵，死是最简单的事情了，只要断了气，便什么也不知道了，什么痛苦也都不会有了，”邓英鄙夷地笑了一下，“我要他生不如死，我要他尝遍各种痛苦的折磨，我要他过得人不人鬼不鬼。”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的后果呢？无论你是杀了他，还是折磨他，你都犯了罪，死刑虽然判不了，可你还是要坐牢的，而且很可能会坐很长时间。”其实听了邓英的过去之后，尹成熙便开始心疼这个女人了，心中的天平自然也是向着她的一边偏了过去。因此，尹成熙现在所说的话完完全全就是在为了邓英着想。
　　“我不怕，我想过了，等到我把这个男人折磨死了或是折磨疯了，我就自杀，刚好可以下去陪我女儿和丈夫。”
　　“你……”尹成熙叹了口气，像邓英这样毫无顾忌的人其实是最难劝的。一般人都会有软肋，有的人喜欢钱，有的人有亲戚朋友，有的人有爱情，只要捏住了那个人的软肋，便能对他威逼利诱或是劝说他。可是邓英不一样，她没有软肋，所以他们根本劝不住她。
　　但是尹成熙又不想就这么放弃，他觉得邓英是个好人，他不想让一个好人为了一个人渣入狱。
　　“那，那个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蹲监狱也是一种惩罚啊。”尹成熙开口道。
　　邓英挑了挑眉毛：“哦？”
　　“因为，罪犯在监狱里的生活其实是很苦的，他们会挨打挨骂，每天干很多活，没有自由，起得比鸡早睡得比都晚吃得比猪差干的比牛累。”尹成熙想尽量说一下监狱生活有多苦，好让邓英放弃自己报复的念头，接着他又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还有一点，就是强/奸犯其实是所有罪犯里最被人看不起，也过得最苦的。”
　　“什么意思？”
　　“他们，他们会把一群强/奸犯关在一起，然后，那些强/奸犯就会，机会那个……不单是强/奸犯，那些其他的罪犯也会对他们那个……不单会那个，还会打骂，反正过得很惨。”尹成熙不太好意思说出那些内容，脸都红了。
　　邓英听了他的话之后，丝毫不为所动，说道：“哼，那也是他们活该！再说了，这家伙在监狱里关了十四年，就当是法律对他惩罚了十四年好了，接下来该轮到我对他的惩罚了。”
　　“大姐，你是个好人，没必要为了这种人渣把自己搭上去的。”尹成熙是真心想劝邓英的。
　　“小伙子，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我绑架了你，还打你，摔了你的手机，还偷了医院的麻醉剂，你觉得我是好人？”
　　尹成熙眨巴着那双带着水汽的大眼睛，看着邓英：“那些都是事出有因的，至少我知道你的内心不是一个坏人。”
　　尹成熙那副样子丝毫没有打动邓英，她嘲讽地说道：“那你可真是太单纯了，从我女儿自杀的那一刻起，我便不打算再当一个好人了。你知道吗？我原本是想着，如果我实在等不到那家伙越狱，我就自己闯进监狱找他，然后杀了他再自杀。这样虽然是不过瘾，不过好在我也算是给我女儿报仇了。”
　　接着，邓英露出一个阴冷的笑：“还好，他越狱了，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十四年啊，整整十四年，你知道我这十四年都是怎么过过来的吗？我无时不刻不想弄死那个家伙，只要一想到那个玷污了我女儿的家伙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还在和我呼吸着同一片空气，我就觉得恶心，连空气都是恶心的！”
　　“大姐……”
　　“你不用再劝我了。”邓英对着尹成熙摆了摆手，“从前又不是没人劝过我，他们都要我放下，可我就是放不下，能怎么样呢？你难道觉得你和我只是认识了这么短的时间我就能听你的话吗？”
　　“也不是……我，我只是真心想劝你。”
　　邓英闭上眼，呼了一口气，她偏过头，看向窗口的位子，说道：“你知道为什么你们都要劝我放下仇恨吗？”
　　“他们我不知道，但我是不想看你为了一个人渣放弃人生。”
　　“错！”邓英坚决地否定了尹成熙的话，“大错特错，你们之所以会劝我，是因为死的不是你的女儿，刀子不划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那是怎样的痛！”
　　“大姐，我不是……”
　　尹成熙没有哪个亲人有这样的经历，可是他也能感觉到邓英的绝望和痛苦。
　　邓英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但我也希望你不要劝我了，没有人能够改变我的主意。”
　　“你真的……”
　　就在此时，有铃声响了起来，尹成熙听出那是座机电话的声音，听着这个方向应该是房间外面。
　　邓英朝着房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对尹成熙说道：“你不准乱动，我出去接个电话。”
　　尹成熙点了点头，事实上他双手双脚都被绑了起来，他是想动也动不了。
　　邓英起身，打开房门出去接了电话，将尹成熙又一个人关在了屋内。邓英走了之后，那种压抑的气氛似乎是缓解了一些，在整个人放松下来又没什么事做的时候，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他现在做的事情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呢？
　　如果一个人一心想要报仇，甚至想要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去报仇，那么他去阻止是否是一件正确的事？
　　还有邓英之后说的那句话，刀子不是划在自己身上永远不可能知道别人的痛。不可否认，他也认为这句话是正确的，只是大抵是因为他没有过过邓英那样的苦日子吧，他想，如果是自己的女儿被奸/杀了，他或许是不会像邓英这样偏激的。
　　以及，他到底会在这里被关多久呢？邓英说他要将孔巧进折磨致死或是致疯，难不成他也要等到那个时候吗？真要那样的话他也得疯了。
　　要是霍队现在在就好了，说不定可以救我。他想。
　　此时，房间的门又被重重地撞开了，他看见邓英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重重地甩了他两个耳光。
　　这两耳光将尹成熙打懵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前一刻还在好好和他谈话的邓英又暴怒了，还劈头盖脸给了他两个耳光。他看向邓英的眼神里满是无辜：“大，大姐，怎么了？”
　　“混账东西！都是你，都是你！”说罢，邓英便一手拎住了尹成熙的领子，将他拎了起来。随后，尹成熙便被他像一个垃圾袋一样，半个身子贴在地上被他拖了出去。期间尹成熙还不少次撞到了墙和床脚，撞得他一阵阵发疼。
　　然而此时他的脑子里想的却不是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是——这大姐力气真大。
　　邓英将尹成熙拖到客厅之后便随手摔到了地上，这让尹成熙的肩膀重重地撞到了地砖，又是一阵生疼。他忍着疼抬起头，看向上方的邓英，问道：“大姐，发生什么事了？”
　　“警察来了。”
　　“啥？”尹成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的手机都被摔出去了，那些人没道理找过来啊。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重重的敲门声，伴随着一个男人的声音：“开门！”
　　是霍戈的声音！
　　尹成熙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心内抑制不住地感到一阵狂喜，嘴角也微微上扬了起来。
　　然而邓英并不会给尹成熙多少惊喜的时间，她又是提着尹成熙的领子一把将他拎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将尹成熙拖在地上走了，而是一只手揽住了尹成熙的肩膀，另一只手握住了一样东西，横在尹成熙脖子上。
　　尹成熙向下瞟了一眼，随即出了一身冷汗。
　　一把刀！
　　“大大大大姐，你，你玩真的啊？”尹成熙还以为邓英那句杀了他的话只不过是随口威胁而已。
　　“你闭嘴！”邓英呵斥了他一句。
　　外头的人似乎是听见了里面的对话，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尹成熙？你还好吗？”
　　“他好得很，但如果你非要管我的事，我就不能确定他还好不好了。”邓英说着，还推了尹成熙一下，说道，“快，让他走。”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