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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杀我？”林立夏问。
　　何景摇了摇头。
　　“那你是想封我的口是不是？”
　　何景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林立夏。
　　“我明白了，杨小怡是你，不，是你们，你们班里的一些人合伙起来杀的对不对？”
　　何景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林立夏知道自己猜对了。
　　如果没有今天的这件事，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将凶手和这群孩子联系在一起，可是既然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之前他们发现的那些线索也有了解释。
　　以小孩子的能力，或许找不到用来绑人的麻绳，也没有用绳子绑人的力气，因而用了既普遍又方便的胶带；她还记得杨小怡死去的那个厕位的门下面的缝隙并不小，虽然说大人无法从下面钻出来，但一个孩子要钻出来还是可以的；还有秦空青说的那个手印，现在想想，那根本就不是大人的手掌，而是小孩的手掌，所以才会呈现那种奇怪的形状；还有就是教材上的脚印。如果凶手只是一个人那么最多也就是踩一下；他们需要很多个人来制住杨小怡，因为他们只是一群小学生。
　　最后一点，就是杨小怡的死法，就像之前那个小男孩告诉他们的，五年级的老师会用冲水的方式惩罚小孩。想必杨小怡就是那个将学生的脑袋摁到马桶里惩罚小孩的老师，而惩罚孩子的她最终也用那样的方式死去了。
　　“我猜对了。”林立夏说道。
　　下一刻，他便看到何景冲到了自己面前，与此同时，他感到脖子上传来一种冰凉的感觉，是那把刀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是谁教你这么做的？”他不相信一个十一岁的小孩有能力，有头脑做出这样的事，他更不相信会有这么多人跟着他做这样的事，一定是有什么人教唆的。
　　何景还是盯着林立夏的眼睛，眼神冰冷无比，一点都不像是个孩子。
　　“我不会去指责你是错的，如果是我遭到了那样的对待，我也会想去报复那个伤害我的人，可是你的方法太过激了。”林立夏觉得，既然这孩子能毫不犹豫地杀了杨小怡，那么也很有可能在这里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他打算尽量为自己拖延一些时间，他就不相信还没有人会经过这里。
　　“那些人固然是错了，可是罪不至死，或者说，不应该是你们来了结他们。你们才多大？十一岁，十岁？你们这么小，没有必要为了一些畜生而毁掉自己的前途。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事情曝光了会怎么样？你会变成杀人犯，你的那些朋友也是。这个社会是很现实的，人们只知道杀人犯是穷凶极恶的，是罪不可恕的，却不会去想他们杀的人到底是不是好人。所以，当你们干得事情曝光，会受到伤害的还是你们。”
　　林立夏感到贴在自己脖子上的刀似乎贴得没有那么近了，看来这些话还是有些用处的。只是那把刀依然架在他的脖子上，只要何景一用力，他可能就一命呜呼了。
　　“你们现在非但是未成年，还没满十四周岁，因此即使要判刑也不会判很重，如果你们认下了罪名，我可以保证你会受到最轻的刑罚。”
　　何景微微皱了皱眉眉头，手上的刀没有动。
　　“你相信我，我是来帮你的，这一点你应该知道，你知道我不会害你是不是？我还可以向你保证，这些伤害你们的人一定会受到相应的惩罚，好不好？”
　　他感觉架在脖子上的刀又稍稍松开了一些，看来何景并不是那种无法交流的孩子。
　　“你现在松开我，好不好？你想想看，我也没做错什么事，你把我绑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对呢？”
　　何景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松开我好不好？放心吧，我不会做什么的，就算我要做什么，我一个人也斗不过你们一群人。”
　　何景偏过头，看了穆晴晴一眼。穆晴晴点了点头，走了过来。
　　眼看着自己要得救了，林立夏松了一口气，这时，他忽然想到了方才被椅子打晕过去的那位老师。
　　“哦，对了，还有刚才那个女老师，她看起来也不太好，我最好过去看一下她的伤，看看能不能保得住性命。”
　　突然，刚想给林立夏松绑的穆晴晴被何景一把推开，跌倒在地上，与此同时，何景手中那把刀子再一次架在了林立夏的脖子上。
　　林立夏对上何景那双带着寒光的眼睛，知道自己有一次作死了。
　　“你，你别激动啊。”林立夏扯出一个牵强的微笑。
　　此时，他看到何景的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过了一会儿，林立夏明白过来，何景这是在做口型，因为他不能说话，林立夏又看不懂哑语，因此他只能做口型。
　　‘我，后，悔，了’
　　‘杀，了，你，才，能，保，住，秘，密。’
　　他看到何景笑了笑，与此同时，脖子上也传来一阵刺痛。
　　难道我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吗？雅蠛蝶，我还不知道是谁杀了我呢，怎么又要死了。
　　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能死，快来个谁来救救我吧……
　　“简微晨！”
　　就在此时，教室的门砰地一声被重重地摔开，林立夏不敢转动脑袋，他只是听见有人叫了自己的名字，随后门口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下一秒，脖子上那种冰凉的感觉便消失了，并不是何景松手了，而是有人夺去了何景的刀并将他制住了。林立夏看向了眼前的那个高大的身影。
　　是霍戈。
　　霍戈一把夺去了何景手中的刀子，丢在地上，并将他整个人扛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落入一个怀抱。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人拥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他的脸颊就贴在那个人的胸膛上，他可以闻见那个人身上淡淡的烟味，不好闻，却格外让人安心。
　　“妈呀，怎么这么多血，你脑子被撞了？”那个人似乎是摸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摸出了一手的血，吓了一跳。而林立夏也因为那人的下手不知轻重而疼得轻轻哼了一声。
　　“你没事吧？”那人似乎也察觉到自己下手有些重，他松开了林立夏，双手捧着他的脸颊，当看到他脖子上的那道伤痕的时候，那人微微皱了皱眉眉头。
　　“秦空青。”林立夏看着他，露出了一个无力的微笑。
　　“怎么了？”
　　“我把你的相机弄坏了。”
　　“弄坏了就弄坏了吧，人没事就好。”秦空青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啊啊啊！”方才被推倒在地的穆晴晴此时已经站了起来，开始用单一的叫声显示自己的存在。
　　秦空青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了？”
　　穆晴晴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急切，她还是指着门口的位置，拉了拉秦空青的衣袖。
　　“还有一个人！”林立夏说道，“刚才有一个老师被打晕了，她是想让你们去救人。”
　　穆晴晴点了点头。
　　“我们过去吧，尹成熙，你过来带着他，别让他跑了。”霍戈说着，将肩上的何景交给了尹成熙。尹成熙的力气没有霍戈那么大，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何景扛了起来。
　　穆晴晴虽然没有见过霍戈，但是她也是从小接受父母教育要听警察的话的，因此走到了霍戈面前，扯了扯他的衣角让他跟着自己走。
　　林立夏看了一眼走出教室的霍戈三人，问道：“他们都过去了，你不过去吗？”
　　“我过去干什么，有老霍在呢。”秦空青一边说，一边帮林立夏解开身上缠着的那些胶带，“再说了，我过去了谁救你啊。”
　　“我其实没关系的……”
　　“那我把你丢在这儿了啊，”秦空青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笑着看向他，“就把你这细皮嫩肉的小伙子一个人撂在这儿，到了晚上指不定有那个小偷闯了进来，一看，哎呦，这小伙子不错哈，还是绑起来的，得嘞，东西不偷了，直接把这小伙子抢回去得了。”
　　“你说什么呢，”林立夏被他那种语气逗笑了，“你还是帮我弄开吧。”
　　“好嘞。”
　　那些胶带实在是缠了很多圈，秦空青解得烦了就干脆把方才何景扔在一旁的刀捡了起来，将那些胶带割开了。
　　“对了，秦空青，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林立夏问道。
　　“我的单反上有追踪器，只要你拿着它，在哪儿我都知道，单反一毁，我就知道你出事了，立马通知老霍赶了过来。”
　　“那……你之前猜测的那些凶手……”
　　“就是这群孩子，只是……”秦空青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一开始以为他们是无意间杀死杨小怡的，却没想到他们这么大胆，不单敢第二次下手，还敢对你下手。”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还好，现在没事了，”林立夏叹了口气，“只可惜，拍到的东西都没了，出了这样的事，还怎么找那些证据呢。”
　　“这你不用担心，我早就弄好了。”
　　“啊？”
　　“之前去杨小怡办公室找那两个老师谈话的时候，我偷偷把录音笔放在了杨小怡的笔筒里，还有上次被穆晴晴带去她们教室的时候，我也趁着她不注意将一个微型摄像头藏了起来，这些天应该拍了不少东西。”
　　“你……”林立夏张了张嘴，看着眼前的秦空青支吾着没有出声。他没有想到秦空青居然从那么早就开始了这些准备，他还以为秦空青真的就像他说的那样，等杨小怡的事情解决了再去解决那些孩子的事情呢。
　　“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那么无情吧？”秦空青摸了摸林立夏的头，说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嗯。”林立夏点了点头。
　　“乖，回去吧。”
　　林立夏的伤并不算重，后脑勺虽然流血了，但也只是磕破了皮，林立夏又觉得把后面的头发剃掉太影响美观了，便没有去管它，反正过不了多久血就止住了。
　　脖子上的伤口倒是需要弄一下，毕竟脖子上带着一条伤疤怎么看都很奇怪，林立夏自己弄不方便便让秦空青帮着他上药。
　　秦空青不像林立夏那样，有着丰富的给人处理伤口的经验，一会儿下手重了一会儿下手轻了，当秦空青第N次不小心戳到林立夏脖子上的肉的时候，林立夏终于忍不住地出了声。
　　“嘶——”
　　“弄疼了？”秦空青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林立夏点了点头，还是说道：“继续吧。”
　　“当然得继续，”秦空青挖了一块药膏，又用棉棒涂了上去，并且第N＋1次戳到了林立夏的肉。他低着头，专注地盯着那道伤痕，并没有注意到林立夏因疼痛而皱紧的眉头，接着说道，“你的脖子这么好看，留了疤就太可惜了，所以还是忍忍吧。”
　　“嗯。”林立夏点了点头。
　　“诶，别乱动。”此时此刻林立夏只要稍微有点小动作秦空青就会戳到他，为了防止自己再一次手残，他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挑起林立夏的下巴，让他稍稍上仰了一些。这使得他的脖子的线条完美地展现了出来，当然，秦空青此时并不是来看他的脖子的，他只是为了上药。
　　林立夏垂眸，看见秦空青头顶的两个发旋以及秦空青的鼻梁，他们此时的距离很近，他可以清楚地闻见秦空青身上那种令人安心的淡淡的烟味，也能感觉到秦空青呼吸之时的温热气息喷打在他的脖颈之间。
　　他穿着衬衫，为了方便上药他将衬衫的前两颗扣子都解开了，露出半边的锁骨。秦空青的手肘有一下每一下地在锁骨上点一下，弄得那块地方有些发热。
　　林立夏深吸了一口气，将眼神放到了别的地方，秦空青却以为自己又弄疼他了，下手便轻了一些。
　　太奇怪了。林立夏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应该去找个男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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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两天后，马缨丹小学虐待学生事件再度被炒上一个热度，原因就是之前写下那篇文章的微博博主提供了实锤，包括老师之间的录音，教室内的监控视频以及照片。
　　哪怕那位巧舌如簧再怎么能颠倒黑白，搬弄是非也无法将摆在眼前的事实推翻。最终在社会舆论的压迫和家长的反抗下，赵校长不得不下台，而那些虐待过学生的老师也将受到刑罚处罚。
　　那位打人的女老师最后还是被救下来了，他们去问了503班的那些学生，得知当初参与杀害杨小怡的一共是四名学生，尽管觉得这些学生很可怜，但是他们还是不得不受到处罚。在这之后，林立夏去看过他们一次，想知道到底是谁指使他们，又或者说告诉他们该怎样杀人的，可是这些孩子始终不肯将那个人供出来。不过孩子到底还是孩子，无法很好地隐藏自己的情绪，因此尽管他们一直表示根本没有那个人，林立夏还是可以看出确实有个人在背后指导他们。
　　当他们将一切真相告诉杨太太的时候，杨太太惊讶了许久都没有缓过神来，也不知是因为她知道了自己的女儿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美好而震惊，还是因为杀害自己女儿的凶手居然只是四个小孩而震惊。她原本还信誓旦旦地表示等到抓住了凶手要将凶手碎尸万段，等到她真正地知道了凶手是谁的时候，她却下不去手了。
　　周末的时候，简微暮又来了每周一次的例行检查，林立夏却是在电话里表示自己打算直接去简微暮那儿。
　　看了那些学生的遭遇之后，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和这位当心理医生的哥哥好好聊一聊了。
　　简微暮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副清清闲闲无欲无求好像随时可以登仙的样子，看到林立夏的时候他的眼睛一亮，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晨晨，今天怎么过来了。”
　　“想来找你聊聊。”
　　“好啊，进来吧。”
　　林立夏还是坐到了上次简微暮招待他的位置，简微暮一进门便给他倒了杯果汁，不过这一次和上次不一样，这次准备的是橙子汁，还加了一些蜂蜜，喝上去甜甜的。
　　简微暮坐到他对面，将鼻梁上的眼镜取了下来，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块眼镜布轻轻擦拭。林立夏发现简微暮摘下眼镜的样子似乎比戴着眼镜的样子年轻一些，他是比简微晨大两岁的，再加上气质上比较成熟，因而将两人放在一起别人一看便知道简微暮是那个年纪大一些的。只是简微暮摘下眼镜之后别人大概就不会这么轻易地猜出来了。
　　简微暮又将眼镜戴了回去，好整以暇地看着林立夏，问道：“晨晨，你是不是有心事？”
　　“嗯，”林立夏点了点头，“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个马缨丹小学的事情。”
　　“记得，那件事还上了微博热搜，我闲的没事的时候去看过那篇文章。晨晨，那篇文章是你写的吧？”
　　“是……”其实这件事很容易猜出来是谁做的，他之前和简微暮提过这件事，简微暮一猜就猜出来也是正常。
　　“说实话，我觉得你的这个举动……有点危险。”
　　“啊？”
　　“你可以想一想，如果你没有找到切实的证据呢？如果你找到了之后那个赵校长也没有下台呢？你会怎么样？晨晨，那个位置他不是白白坐了那么久的，想要找出写那篇文章的人是谁并对他进行报复简直是轻而易举。”
　　“我知道，可是当时那种情况也没办法嘛。”他当时也很害怕那位赵校长来打击报复，要不是林钦帮着他，或许他真的就被赵校长找到了。
　　“唉，下次遇到这种事还是和我商量吧。”
　　“嗯。”他做事确实是有一些不计较后果，他知道简微暮说的是对的，他低下了头，思考着以后是不是该来找简微暮帮忙。
　　简微暮看着林立夏因低头而掩藏在刘海下的好看的眉眼，一双狐狸眼微微眯起，他接着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其实，你那么做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方法有所欠缺。”
　　“什么欠缺？”林立夏抬起头，看着简微暮。
　　“每一个人的说话方式，写作风格都是不同的，很多时候单看一篇文章的文风就能猜出作者是谁。就好像你，如果有人刻意去看过你从前写的作文，了解过你的说话方式，再去看你的那篇文章，那么便不难猜出你就是那篇文章的作者。”
　　“我不明白。”简微暮这是什么意思？
　　仿佛是早就知道自家弟弟会这么说一般，简微暮微微一笑：“我的意思是，你不应该用自己的风格写作，而是用别人的。”
　　“什么意思？我，我能用谁的？”
　　“你可以假装自己是那个学校的任意一位对学校现状不满的老师，再用那位老师的视角与写作风格来写作，这样自然不会查到你的头上。我记得你之前和我说过你和秦先生去拜访过马缨丹小学的一位沈老师和王老师，从你的叙述我可以看出那位沈老师对于马缨丹小学存在的虐待学生的事情是十分不满的，可是又不敢说出来。我觉得你可以对这位沈老师进行一段时间的观察，观察她的说话方式，写作风格，笔迹，然后再模仿她来写下一篇文章，最好是手写的，这样更加不容易查到你的头上。”
　　“可，可如果是这样的话，沈老师不就完蛋了吗？”简微暮这一招分明是在教他怎么借刀杀人！
　　简微暮很是无所谓地摊了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