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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黎闻言，眉头都皱紧了，他确实很不喜欢。不过，这份见面礼倒是很合重黎的心意，至少，耶曼摆明了自己有求而来，一脸坦然的态度让重黎很受用，总比那个布兰德一开始什么都不说，后来才不情不愿地拿出刺橡树来糊弄自己好，既然收了耶曼的礼物，重黎也不会那么不识时务，开门见山地问道：“耶曼，见面礼我就收下了，你有什么想说的，直说吧。”

☆、第96章　交易

　　　　“我能进营帐说吗？”耶曼看着重黎，满脸笑意，但是重黎怎么看都觉得他像是一只不怀好意的笑面虎。
　　还真是不客气啊！咱俩有那么熟吗？偷偷在心里腹诽了一句，但是表面上，重黎还是带着和善的笑意，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收了别人的见面礼，重黎也不好意思连要求都不听就直接将人拒之门外，这不是重黎的待客之道。
　　笑了笑，重黎侧身让耶曼进了营帐。
　　“请！”
　　进了营帐之后，耶曼忍不住好奇地打量起四周来，很简单的布置，并不花哨，整洁有序，但是仔细观察不难看出细节处的用心。最让耶曼震惊的是，重黎的营帐里竟然还挂着一件金缕衣，这么珍贵的东西可是有点数都不一定能买到的，而重黎竟然舍得就这么无遮无挡地挂在营帐里，如果不是很了解重黎的本性，耶曼一定会误认为重黎此举是在炫耀。
　　重黎抱着刚刚到手的猴脸兰花，直接放到角落的石桌上，和唯一的一盆灯笼草放在一起。
　　“原来重黎少爷也有在养灯笼草啊！”耶曼很惊奇：“真稀奇，现在灯笼草可是不太容易找到的！”
　　“一个朋友送的，闲来无事，养着玩玩罢了。”
　　故人已殁，重黎不过是想留个念想。
　　“重黎少爷，灯笼草可不好养啊！”难得知道了重黎的兴趣爱好，耶曼当然想借此跟重黎拉近关系，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说，道：“据说，灯笼草只能在没有光亮的地方才能更好地生长，发芽开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重黎少爷这盆灯笼草怕是还没开过花的吧？”
　　重黎点头：“不是说灯笼草的花期只有一夜吗？”
　　开过花的灯笼草，自己也就没办法继续养着了吧。
　　“确实如此，看来重黎少爷事先了解过啊！”
　　重黎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心里感慨万千。那个喜欢跟他普及常识的吉拉已经不在了，再也没有人会用一脸嫌弃的口吻埋怨自己太天真，也不会有人一次次不厌其烦地向自己解说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未来的路，重黎得一个人摸索着，跌跌撞撞地往前进。
　　曾经，重黎很不喜欢吉拉，更厌恶吉拉的自私自利，冷酷无情，但等到吉拉活生生被烧死在地下斗兽场的出入口时，重黎却哭得比谁都伤心，吉拉死的时候面目全非，身上全是被弩射中的箭矢，还有临终前那一句句不甘心的呢喃，全都是重黎一辈子挥之不去的梦魇。
　　说到底，吉拉也是一个可怜人。
　　耶曼不知道重黎为什么会对一盆灯笼草这么上心，但这并不妨碍他跟重黎交流经验。“幸好现在是极夜，反正都不见阳光，对灯笼草的生长也没什么影响，但是等极夜过了，重黎少爷就得想办法将灯笼草移到暗处了，最好是不见天日的阴暗之地，相信我，越是潮湿阴暗的地方，灯笼草反而长得越好。”
　　重黎也是第一次养灯笼草，没有经验，只能耶曼说什么信什么：“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之前养过灯笼草吗？”
　　耶曼哈哈大笑，很得意的样子：“我见多识广啊！虽然我没养过灯笼草，但是在我们地下贫民窟里，有一个腿脚不灵便的老奶奶很喜欢养一些稀奇古怪的花花草草，灯笼草算是很寻常的，很多植物我都叫不出名字来……”说到这里，耶曼忽然叹了口气，惆怅道：“可惜，如果在之前，说不定还可以带重黎少爷去见见那位老奶奶，不过现在……”
　　后面的话耶曼不说重黎也听得明白，经过那场彻底的大清洗，地下斗兽场和地下贫民窟怕是再也找不出一个活口了。
　　“耶曼，也别站着了，坐！”说完，重黎率先在耶曼对面坐下，顺手给耶曼倒了杯水。“有话直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儿？”
　　“重黎少爷应该也听到风声了吧，我们荆棘雇佣兵队是来向蒙塔中队长申请出城的。”
　　“为了火鼠？”说实话，这么冒险的行事重黎并不赞同，极夜还敢出城，嫌命长了吧！
　　“当然。”耶曼很爽快地承认了，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那么多火鼠，说不觊觎才是骗人的，不止是荆棘雇佣兵队，白城子内蠢蠢欲动的人多了去了，眼下不过是等着看谁敢先一步行动而已。
　　“找蒙塔有什么用？他一个先锋队的中队长，与你们井水不犯河水，按理说，蒙塔并没有立场阻拦你们离开吧？只要你们愿意，随时都可以出城啊！”其实，重黎已经隐约猜到了耶曼的用意，不过是想再确认一下罢了。
　　“就凭我们荆棘雇佣兵队现在的实力，在极夜出城那可是明摆着找死！”
　　原来，耶曼也有这自知之明啊。
　　重黎笑了：“既然如此，何必……”
　　不等重黎说完，耶曼就抢着说道：“我们愿意将此行的收获分一半给蒙塔中队长。”
　　这么大方？
　　天下可没有掉馅饼的事，重黎才不会被这种虚无缥缈的许诺所迷惑。
　　“条件呢？”
　　“蒙塔中队长需要给我们荆棘雇佣兵队提供兵器！复合弓，或者是是弩，至少人手一把，管够！”
　　在重黎看来，耶曼的条件开得很诱人，但是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来找自己做说客？天知道，他重黎还真没这么大的面子，蒙塔也未必会听自己的。
　　“为什么找我？直接跟蒙塔商量不一样吗？说实话，耶曼，你们荆棘雇佣兵队开出的条件不错，蒙塔又不是傻的，光是给你们提供兵器，其它什么都不用干，坐着就能有一笔不菲的点数入账，如果我是蒙塔，会认真考虑的！”
　　耶曼摇头，哪儿有那么简单：“重黎少爷，蒙塔中队长不会信任我们荆棘雇佣兵队的人。”
　　荆棘雇佣兵队跟蒙塔他们中队早先有过嫌隙，彼此互相不待见了好长一段时间，前段时间因为重黎的关系，勉强有过一次合作机会，但是很显然，蒙塔始终不信任荆棘雇佣兵队，那次合作也没能有什么进展，这一次，若不真的无计可施，耶曼也不会厚着脸皮来向重黎求情。
　　蒙塔岂止是不信任荆棘雇佣兵队的人，蒙塔根本就是不信任任何人，除了他自己。
　　“要我帮忙从中牵线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条件。”
　　耶曼大喜过望，只要重黎肯答应帮忙，这事儿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重黎起身，从身上摸出了一张略显破旧的兽皮地图，这是当初洛奇亲手交给重黎的，据说洛奇的父亲在这张兽皮地图上标示出了最初发现陨铁的地方，简单抽象的符号，小孩子涂鸦一般的简笔画，重黎研究得脑袋都快炸了，依然没能从这张兽皮地图上看出个所以然来，而且，重黎还曾拿给蒙塔看过，可惜蒙塔也看不懂，无计可施之下，重黎只能选择广撒网，荆棘雇佣兵队的队员们常年在白城子外狩猎，对这周围的地形很熟悉，给他们看，说不定能从中看出些门道来，这也是重黎仅剩的希望了。
　　“我想请你们顺便帮我找一找这块兽皮地图上标示的地方，当然，也不一定非得这次，等极夜过后再帮我找也行。”
　　耶曼接过了兽皮地图，随意看了看，问道：“重黎少爷是想找什么东西吗？”
　　重黎点头。
　　“这地方我没去过。”耶曼仔细想了想，确实毫无印象：“不过重黎少爷放心，我拿回去问问队上的人，说不定就有知道的，你等我的消息吧。”
　　知道耶曼着急，达成协议之后，蒙塔二话不说，直接起身去找蒙塔，一路上，重黎都在暗自思考，该怎么劝蒙塔松口答应荆棘雇佣兵队的交换条件。
　　耶曼比重黎更紧张，一脸凝重的样子，看到耶曼都这么提心吊胆，重黎反而放松了。
　　“重黎少爷来啦，找我们中队长吗？”
　　少见的，蒙塔的主帐外竟然会有队员们把守，重黎来了这么多次还是第一回看到，点了点头，直接问道：“蒙塔在吗？我有事儿找他商量。”
　　负责看守的队员看了重黎身旁的耶曼一眼，有些犹豫地开口，道：“重黎少爷，中队长正在跟荆棘雇佣兵队的副队长商量事情……”
　　荆棘雇佣兵队的副队长，那不是布兰德吗？原来，在耶曼过来找自己的同时，布兰德已经跟蒙塔牵上线了，既然如此，耶曼还多此一举地来找自己干嘛？转头去看耶曼，发现耶曼也是一副明显搞不清楚状况的表情，重黎更迷惑了。
　　“不能通传一下吗？”
　　负责看守的队员一脸为难，蒙塔中队长可是再三交代过，事关重大，不论发生什么，都不准打扰，他们也是被蒙塔前段时间不近人情地行事作风给吓到了，有血淋淋的前车之鉴，谁还敢违令不遵，等着被驱逐出中队吧！
　　“重黎少爷……这……”
　　看样子是不能通融了，重黎转头看向耶曼，双手一摊，问道：“怎么办？”
　　耶曼眉头都皱紧了，若有所思。

☆、第97章　11。07｜

　　　　“糟了，布兰德这个笨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耶曼忽然脸色大变，还不等重黎反应，耶曼人已经大踏步跑了过去，不顾守卫队员的阻拦，执意往主帐里闯，重黎都傻眼了！这又是在演哪一出啊？
　　负责守卫的队员当然不可能让他如愿，一下子涌过来好几个队员，将耶曼团团围住，不让他继续往前突围。
　　“布兰德，你疯了不成！”见硬闯不成，耶曼马上改变了策略，大声喊出了出来：“队长不会允许你做这种交易的！你清醒一点！”
　　重黎一头雾水，根本搞不清楚状况。
　　或许是因为耶曼实在太吵了，已经影响了主帐里的人商量事情，没过多久，里面派出人来干涉制止了，巧了，还是最近在营地上风头正盛的阿木尔。
　　“重黎少爷？”看到重黎，阿木尔明显很意外，眼睛都瞪圆了。
　　重黎有些尴尬地笑，道：“我来找蒙塔，有事商量。”
　　“队长正忙着跟荆棘雇佣兵队的副队长协商……”
　　话还没说完，又被耶曼的吵闹给打断了：“布兰德！你赶紧清醒清醒，队长不会允许你这么胡来的！你听到没有！赶紧给我停止！”
　　不制止不行了，阿木尔抱歉地对重黎笑了笑，转而向耶曼走去，开口劝阻道：“你叫耶曼是吧？荆棘雇佣兵队对外事务的联系人？”
　　“阿木尔小队长……”蒙塔中队长心腹中的心腹，或许也是这个营地的下一位中队长，派他出来劝阻自己，是不是得说这些人很看重自己？耶曼一把甩开了钳制他的看守队员，道：“我不知道布兰德跟你们许诺了什么，但是，我们荆棘雇佣兵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就能作数的！”
　　“他不是你们副队长吗？”
　　耶曼不以为意，直接顶了回去：“副队长说了就能作数吗？我们队长还在呢！”
　　阿木尔目瞪口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重黎都快被他给蠢哭了，耶曼这话本来就是在偷换概念，细想一下根本毫无道理，如果副队长说了都不作数，那么耶曼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质疑的呢？难道他就能直接代表荆棘雇佣兵队队长的意见？阿木尔也是太老实，像这种毫无道理的质疑，直接怼回去就行了，竟然还傻乎乎地让人牵着鼻子走，是不是傻？
　　“让我进去！事关我们荆棘雇佣兵队所有队员的利益，我不能让布兰德一个人胡来！”这一次，阿木尔没来得及阻止耶曼强硬突围。
　　有人在前头开路，重黎当然乐得浑水摸鱼，跟着进了主帐。
　　主帐里人不多，一左一右坐着两个人，蒙塔和布兰德，然后，在蒙塔身后，乌力罕一脸懒洋洋地站着，再次印证了一点，乌力罕和阿木尔这两个人，果真是蒙塔最为信赖的心腹。
　　布兰德此时的表情可不算好看，一脸凝重，反观蒙塔，倒是一副游刃有余的自在模样。
　　看到重黎进来，蒙塔第一时间站了起来，疑惑道：“重黎，你怎么来了？”
　　重黎正想要回答，却瞥见耶曼疯了一样向布兰德扑过去，揪着布兰德的衣领，大声质问道：“布兰德，你疯了不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布兰德也恶狠狠地瞪着耶曼，寸步不让：“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别以为我疯了，我清醒得很！”
　　如此执迷不悟，耶曼听不下去了，直接抡起拳头，重重给了布兰德一拳，打得布兰德偏过头去，嘴角马上见了红。
　　布兰德也不客气，马上还手反击，两人你来我往，下手之狠，拳拳到肉，毫不留情，拳拳到肉，眼睛都打红了。
　　这好好地商量个事儿，怎么一言不合就大打动手，就不能坐下来好好商谈吗？重黎也是很无语。
　　身为营地的主事者，有人在自己的地盘上闹事，蒙塔比重黎更头痛，眉头轻皱，毫不客气地呵斥，道：“你们两个都快住手！这是在干什么？合起伙儿来在我面前演戏吗？”
　　为了避免事态进一步扩大，阿木尔跟乌力罕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上前，一人一个将还在互相殴打地两人拉扯开来。
　　“你们倆个都给我适可而止！”听这口气，蒙塔是真的生气了。“布兰德，你们荆棘雇佣兵队到底是怎么搞得？交易还要不要做了？出来一个能主事的说话！”
　　“当然作数！”
　　“不作数！”
　　布兰德和耶曼同时开口，给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别说重黎傻眼，就连蒙塔也是搞不清楚状况，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发问：“能不能给个准话！”
　　“布兰德，你疯了不成！队长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你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日后若是队长要追究责任，由我一力承担！”不论耶曼如何苦口婆心地劝说，布兰德依旧坚持己见：“别忘了，有队长在，荆棘雇佣兵队才会存在！”
　　“你！”
　　眼看着两人又将开吵，蒙塔没耐心了，直接走到重黎身旁，牵起重黎的手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回头说道：“你们要吵就好好吵个明白，但是别太久，我没什么耐心，成与不成？记得最后给一个明确的答案！”
　　说完，蒙塔还不忘给阿木尔递一个眼神，提醒阿木尔留在主帐中观察情况。
　　阿木尔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重黎莫名其妙地就被蒙塔带了出来，旁边没了外人，蒙塔也卸下了一脸的伪装，没有再板着脸装深沉。
　　“重黎，怎么忽然过来了，找我有事吗？”
　　重黎本来想直接跟蒙塔提耶曼的交换条件，不过他忍住了，转而问道：“布兰德副队长在跟你商量什么？你们中队跟荆棘雇佣兵队准备要开始新的合作了吗？”
　　蒙塔倒也没隐瞒，一股脑全都跟重黎坦白了：“也不算是什么合作，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
　　重黎才不相信是什么简单的交易，不然耶曼也不会这么惊慌失措，强烈反对。
　　“荆棘雇佣兵队常年在白城子外围狩猎，他们的兵器装备并不算好，但是却能无往而不利，收获颇丰，重黎，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重黎摇头。
　　“我也不知道。”蒙塔笑了，很是得意的样子：“所以我跟布兰德开出条件，如果他愿意告知原因，我会考虑出借兵器给荆棘雇佣兵队出城捕捉火鼠。”
　　说实话，蒙塔这种趁火打劫的做法，重黎很看不上眼。
　　察觉到重黎情绪不对，蒙塔忍不住出声问道：“重黎，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这么做似乎不太好……”说难听点，这已经不是见死不救了，根本就是落尽下石，趁火打劫。“咱们中队都不用出力，不过是提供一下兵器，借给荆棘雇佣兵队的人使用，就这样便能白得一半的猎物，很不错了，没必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吧！”
　　蒙塔不以为意，伸手捏了捏重黎的鼻尖，笑道：“重黎你别多想了，这你情我愿地做交易，我又没逼迫他们，是布兰德自己愿意跟我们做交换的。”
　　可是趁人之危，这跟胁迫有什么区别，蒙塔居然还大言不惭，理直气壮，重黎也是服，气的！
　　荆棘雇佣兵队在白城子外面讨生活，要面对的都是残暴的凶兽，处处凶险，想要守护一个不为人知的保命小秘诀，重黎也能理解，反观蒙塔，这么步步紧逼，实在很令人一言难尽。
　　如果是重黎，遇上这么一个蹬鼻子上脸的合作伙伴，绝对会趁早撇清关系，还打个屁的交道啊！试想一下，大家合作都是为了双赢吧，没有人会大公无私到尽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吧？人都有利己心，这也能理解，关键是既然选择了合作，哪儿有人成天惦记着从合作伙伴身上掏好处，一点都不替别人考虑的？蒙塔这种做法，是吃定了荆棘雇佣兵队不敢反抗，或者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