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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家和杨伯娘说了，看那个男生可不像什么正经人家的孩子，头发五颜六色的，小小年纪还抽烟。当时五叔婆和三婶刚好在门口纳凉，正好听了一耳朵，估计现在村子里都传遍了。”

　　果不其然，左右看了看四周的人，看到杨柳过来都在窃窃私语。等走近了，王晓桦看杨伯娘的神色不太好，杨柳也是满脸不耐，隐约地王晓桦还能听到杨柳和杨伯娘争辩的声音：“妈，我不去，我同学今天还找我有事，去厂里打工丢不丢人啊。”

　　“一个小时能有多少钱啊，以后我大学毕业了，还怕挣不到钱吗，妈，我今天真的有事。”杨伯娘也不管她，自顾自地拽着她就进了小卖部去找春发婶子了。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吴菱还暗暗地朝杨柳翻了个白眼，被王晓桦拉了拉袖子才转过身去。

　　不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王晓楠和春发婶子一拨人出来了，大家也就收拾收拾上车了。吴菱特地过来和王家姐妹挤成一团，蹲在靠近车头的一个角落里，说说笑笑地朝着镇上出发了。

　　准备

　　打工的日子忙碌而充实，每天说说笑笑间，一个月忽忽而过。王晓桦和吴菱渐渐熟悉起来，真心喜欢这个开朗爽直的姑娘，也许要是早一点相遇，她们说不定会成为密友。如今再过几天就要各自上学了，时间和空间也许会让她们逐渐疏远，但是不管怎样，至少现在的友情是美好的，哪怕短暂。

　　当最后一天结束后，每个人都从老板那里拿到了一个信封。手里的触感并不厚实，但是王晓桦感觉到一种喜悦，这一个月的生活终于让她有了一种彻底的归属感和宿命感，看着身边大姐和吴菱高兴地蹦蹦跳跳，王晓桦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欢快地笑容。

　　到家的时候王爸爸和王妈妈特意等在家里，连贪玩的王晓林下午都没出去玩，心心念念等着姐姐们回来。姐妹两坐下略缓缓气，就从裤袋子里摸出信封交给了王妈妈，“妈，你数数，这是我们这个月的工钱。”王晓楠脸蛋红彤彤地，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喜悦和骄傲，连一贯平稳的声音都有点上扬。王晓桦也微微地点着头，附和大姐的话。

　　“哦，太好了，大姐二姐有钱了，我可以买点东西吗？”王晓林见家人都很高兴地样子，机灵地提出了自己的小要求，并用那双水润润的眼睛眼巴巴地挨个瞅着大家。王爸爸心情颇好地喝茶，也不多说，直接从兜里摸出了5元钱递给了小女儿，摸摸她的头，“去玩吧”。王妈妈还来不及阻止，王晓林已经笑嘻嘻地跑了出去。

　　“给个一两块就不少了，你一下子给她5块，她能见天往小卖部跑，看看她的脸，快赶上小桦一个半了，女孩子这样以后可怎么办啊？”王妈妈忍不住对丈夫的“大方”数落起来。

　　王爸爸也不急，点了根烟后才慢慢开口：“今天难得高兴，就随她去吧，待会儿让小楠小桦去村西边的熟食店买点卤牛肉和红烧鸡爪回来，我喝两杯，大家好好吃一顿。”

　　“小孩子惯不得，以后刹不住手了有的我们头疼。”皱了皱眉，王妈妈才心有不甘地按下不提，转身回房拿了钱出来让女儿们去买菜后，自己也闷头埋进厨房做饭去了。王爸爸一个人边喝茶边抽烟，挺自得其乐的，看到王妈妈赌气的样子也只是微微晃了晃脑袋，“这人…都快二十来年了…”这天王家的菜很丰盛，人人吃得很满足，尤其是王晓林，得了钱还能吃到最爱的牛肉，她表示要是天天能这样就乐死了。

　　因为离开学没剩下几天了，第二天起，王妈妈都会比平时早回来一会儿，然后就带着姐妹两开始收拾东西。为怕女儿拿不动牛仔包，王妈妈还特意让王爸爸骑车去镇上商店买了2个结实的拉杆箱回来，一个棕色，一个黑色，都是耐脏的。虽然现在是夏天，衣服鞋子不像冬天那么麻烦，可是零零碎碎的收拾起来也不少。衣架，毛巾，毯子，蚊帐，褥子……连肥皂都放进去了，最让王晓桦惊讶的是最后王妈妈还用玻璃瓶给他们一人装了一瓶用肉蒸过的干菜，把箱子塞得满满当当的。“啊？干嘛带着个啊，省城肯定有很多好吃的，我好羡慕大姐二姐啊。”王晓林是个不甘寂寞的小姑娘，总能出其不意地冒出来让别人发现她的存在感。王妈妈对于小女儿的性子有时候很头疼，话多又滑头，要是能和二女儿的性子中和一下就好了。“你也为是你啊，专门想着吃啊玩啊的。光嘴上说说有什么用，多花点心思在课本上，以后你也能去。”

　　“我才不管以后呢，反正我现在想去。”王晓林被妈妈说的脸颊都鼓起来了，一下子跑到王晓楠和王晓桦的中间，拉着两人的手一人瞅一眼，王晓楠最先投降：“行了，过年回来的时候忘不了你的。”

　　“那二姐呢？”王晓桦看着王晓林耍赖的样子有种熟悉的感觉，特别像弟弟以前考上大学时，为了搬来和她一起住，也是这么围着她磨叽，此时眼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宠溺，“放心吧，一定让你满意。”得到两人的保证，王晓林当场跳了起来，一个劲地在屋里撒欢，带起一地的灰尘，招的王妈妈轻轻地拍了她两下，王晓林得了好处，也顾不上生气了，三两下就又出门找小伙伴玩去了。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王妈妈特意在饭后把两个信封又拿了出来交给了两个女儿，嘱咐他们妥当放好。今天上午王爸爸没有去地里，特意带着女儿们去镇上把他们的学费交到了学校的账户上顺便给两人办银行卡，路上把该说的也说了，现在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女儿们第一次出门，他和孩子妈怎么也不能把心放下，但是孩子大了总要出去闯闯，总不能像他们这样没能赶上好时候，一辈子在土里刨食。

　　“坐车的时候不要睡死了，你们俩要轮着睡，得看着东西，知道吗。出门都问问路，尤其是小桦，别闷不啃声的。到了打电话回家，明天妈在家待着，要是有事别逞强，对和家里说说……”时间也不早了，王妈妈还在叙叙叨叨的，王爸爸轻轻咳了一声，“不早了，都去睡吧，明天孩子们还要去村口等车去市里。”抬头看了厅堂里的时钟一眼，王妈妈也不由止住了话头，虽然眼里还带着担忧，还是赶紧让女儿们去睡觉去了。

　　躺在床上，王妈妈不由地隔一会坐起来想想给女儿们带的东西有没有漏的，一会儿又一个人嘀咕着不知道女儿们能不能顺利找到学校。王爸爸也担心，所以对于王妈妈的反应不耐的同时又有点心疼，“行了，赶紧睡吧，没事的，女儿们都这么大了，总不能在家待一辈子。”

　　“我能不担心吗，尤其是小桦，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打工的单位，你说得担心着赚钱，能不能读好书啊，还有她那个性子，别被人欺负了都不吱声。”

　　“家里就这么点钱，我们两以后多干点，也能多给小桦一点，别瞎想了，小桦自己想通了，我们就相信她，会好的。”

　　而此时楼上的三姐妹确实一片和乐融融。“大姐二姐，省城什么样子，我还没去过呢。”今夜，姐妹三个都躺在了大床上，王晓楠睡中间，王晓桦睡外边，王晓林的话睡相不佳，所以还是睡在里面吧。

　　“不知道，我也记不清了。”在王晓桦逐渐适应这里的生活以后，以前王晓桦的记忆在慢慢淡去，何况去省城也是三四年前的事了，那时她和大姐刚中考完，舅舅舅妈那会儿还没得小表弟，但是省里的一个医生在这方面很有名望，舅舅特意带舅妈过去调理身体，去了之后没想到要住院几天。但是家里长辈也没了，妻子娘家远，而且他们结婚也这么多年，每年回去一两次，和那边的亲戚也不怎么亲近，舅舅只好来叫自己姐姐过去帮衬两天。当时王晓林还上着小学，王晓楠和王晓桦放假在家，王爸爸就让王妈妈带着她们两去省城见识见识。

　　“那里医院挺大的，还有个特别漂亮的花园，那里的人穿着打扮也漂亮，小桦，你好记得舅舅带我们去省城的机场附近看飞机吗，我第一次看到飞机离我那么近。”第一次去的省城，王晓楠记忆还挺深的，虽然大部分时间得待在医院，但是舅妈一直让舅舅有空就带她们出去转悠，她第一吃到棉花糖，第一次在那么大的超市里买东西，第一次看到飞机那么大，那么近。明天，她就要去省城读书了，真的好兴奋啊。

　　“啊，那么好，我还没见过，大姐，你以后要带我去玩啊。”王晓林对于吃，玩非常向往，现在省城在她的想象里就是遍地好吃好玩的天堂。王晓桦有点好笑地看着妹妹，也没去揶揄她，只是对着王晓楠摇了摇头，“我不太记得了。”突然，王晓楠想起一件事，撇过头有点担心地看着王晓桦，“对了，我记得那时你坐车吐了好久，也不知道现在好点没，要不明天你怎么办？”

　　不是吧，王晓桦有点想哀嚎，她自己以前读高中那会儿也晕车，后来上了大学以后接了一个家教，和学校完全是两个方向，特别远，她每个周六周日来回都得花两个小时坐公交，天天风雨无阻的，等结束那个家教的时候晕车的毛病也好了。现在这个身体不会重来一次吧，王晓桦在心里祈祷让她的精神和身体融合地好一点，少受点罪。

　　王晓林也有点担心地看着她二姐，想了想利索地行床位下床，跑到桌子边打开一个抽屉，回到床边得意地朝两个姐姐甩了甩，“我刚才在店里买了两包话梅，都给你们，明天我再去买。”说着，就把东西一人一包塞给了王晓楠和王晓桦。王晓桦看着妹妹的举动，心里的感受强烈，虽然东西很小，但是这个妹妹很可爱，不是吗？以后在不知不觉间，王晓桦也加入了王晓楠宠妹妹的行列，总是忍不住去多疼爱王晓林一点。虽然她有时候很强词夺理，有点爱占小便宜，但是无意间的举动往往让人非常窝心。

　　“你真的给我？你自己可就没了。诺，自己好好收着，我不晕车，给一包你二姐就行了。”王晓楠对于这个小妹也是爱恨交加，有时被她不停地添乱，气的跳脚，有时候又很想好好抱抱她，对于她小贪吃的行为，王晓楠还是了解的。

　　“不用了，你们都留着吧，爸给的钱还没花完呢，不过过年你们回来的时候要多给我买好吃的，不然我就一直在你们耳边吵，不让你们睡觉。”“好，我们一定记得，好了，睡觉啊。”

　　初到

　　第二天一大早，王家人都已经整装待发了。王妈妈领着王晓林站在家门口一直目送父女三人离去，王爸爸则一手拎着一个大箱子一路送女儿们到村口马路边。王晓楠和王晓桦背着书包跟在王爸爸后面，走过一段路后都不由自主地回头望望仍在朝他们挥手的王妈妈和王晓林以及静立在晨光中更显温馨的家。非常突然的，王晓楠的眼中掉下了眼泪，而且一颗接着一颗，虽然拼命眨着眼睛，却怎么都止不住。

　　王晓桦毕竟感情没有王晓楠的深，且心理也更加成熟一些，虽然眼睛酸涩，但是知道这是一个人成长过程中必须去经历的一件事，离开父母独自探索世界，发现世界，然后去创造自己的世界。也许孩子们都没有发现，其实从上学开始，他们就一直在远离父母，一步一步走出父母的羽翼，从依依不舍到如鱼得水。也许目前这种伤感，就是孩子们的一种预感也是对父母的歉意。

　　平时感觉挺长的路，今天却很短。姐妹俩手拉手，默默看着王爸爸放下箱子，叮嘱她们看牢后就跑前面一点的地方去拦车子。车子来地特别顺利，顺着车窗望着飞快远去的熟悉的一切，王晓楠的心里有一种心酸在发酵，第一次发现去向往已久的省城并不那么雀跃。恍恍惚惚中，突然记起身边还有一个会晕车的二妹，赶紧先收起感伤，回头看看，“小桦，你还好吗？”有气无力地，王晓桦朝大姐笑了笑，“还行，就是感觉走的太颠了。”

　　“有吗，坐车应该都这样吧。”伸手摸摸王晓桦的头，王晓楠低低地问，“要不我们换个位子，靠窗坐会不会好点？”王晓桦摇了摇头，始终闭着双眼，“不了，姐，你歇着吧，我看着头晕。”毕竟自己以前已经习惯了各种高架和高速公路的便捷，对于普通公路的颠簸，王晓桦是真的很不适应，还好反应还不太大，现在应该还没有堵车的现象，忍忍就过去了。王晓楠爱莫能助，稍微打开了窗，又把口袋里的话梅打开塞了一颗给王晓桦，才坐回位子上。

　　在王晓桦感觉再也憋不住那种恶心感时，车子终于抵达了省城客运中心，晕晕乎乎地被王晓楠扶到路旁的树上靠着，狠狠吸了好几口新鲜的空气，王晓桦感觉总算是活过来了。看到王晓楠一人吃力地拉着两个箱子，王晓桦想过去帮个忙，却发现浑身都软绵绵的，只好无奈地等着姐姐过来了。休息一阵后，王晓桦总算恢复了精力，脑袋也开始运转了。

　　带着王晓楠走出车站，站在外面的广场上仔仔细细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终于在马路对面的空地上发现了一列一列很有特色的学生队伍，都穿着整齐亮眼的服装，前排还有男生扯着写有各自学校的红色条幅。刚穿过马路，眼尖的学长们已经看到了俩人，都很热情地迎了上来，“学妹，是省城理工的吗？看，我们学校的车就在那边。”

　　“学妹学妹，我是省城医科大的，你们去我们学校吗，车子还有两个空位，上车马上就开。”“学妹，还有我，省城审计学院的，跟我走吗？”……王晓楠长这么大没这么受欢迎过，在人群中被推来让去的，彻底懵了。这时，王晓桦好歹有了用武之地，平时一直被大姐照顾着，感觉自己新生一回都变笨了。三下五除二温言谢绝了其他学校热情的学长们，拉着王晓楠来到省城医科大的条幅下面，在满面笑容的矮个子学长的帮助下送王晓楠上来车。

　　“小桦，你去哪？”这是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王晓楠，突然发现自己又在一辆车上，周围满是陌生人，车子都已经发动了，而二妹竟然准备下车。

　　“姐，别怕，这是你们学校的车子，看，车里都是你以后的同学，待会儿就能到你们学校了。”安抚地拉了拉姐姐的手，王晓桦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姐，不怕啊，跟着大家一起走就行。”。司机已经鸣着喇叭在催了，王晓楠也缓过神来，怕车开走，待会儿王晓桦就找不到去学校的车子，忙放开抓着王晓桦的手，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我知道了，你赶紧去找你们学校的车吧，我可以的。”

　　“行，姐，记得跟着大家啊，我走了。”

　　急急忙忙地，王晓桦又跑回矮个子学长那边，郑重谢了谢他帮忙看箱子。“学妹，你太客气了，这有啥，不过你跟你姐感情真好啊，学妹哪个学校的？”矮个子学长个子虽然不高，但是人很自来熟，总是带笑的圆脸很容易让人感到亲近。顾不得擦额头淌下的汗水，王晓桦再次地环顾了四周，没有看到省城大学的条幅，听到矮个子学长的问话，眼前一亮，“学长，你知道省城大学的接送点在哪吗？”

　　“你是省大的？嗨，你们学校接送新生的领队刚刚去吃饭了，不过应该有人留着的，别急，我帮你找找。”熟门熟路地，矮个子学长带着王晓桦在人群间穿梭，终于在一堆人后面找到了被团团包围的留守学生以及斜躺在一边无人理会的条幅，原来刚才一下子来了一大批省大的新生，可怜双拳难敌四手，接送车还没回转，这会儿这个留守的学长已经被围攻了，满头大汗地安抚这些急躁的新生。王晓桦总算放心了，对于矮个子学长感激不尽，“学长，这么短的时间麻烦你两回了，真的谢谢。对了，我叫王晓桦，省大历史系新生，以后来省大我招待你。”

　　这话真说得矮个子学长心里开花，心想，这学妹挺上道的，不过咱也是厚道人，“没事，你是我们学校的学妹的妹妹吗，那也就是我的学妹，应该的应该的，以后来医大也可以找我啊，我叫高斌，学公共事务管理的，我得先回去了，你就在着等车吧，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

　　“好的，学长快回去吧。”送走好心的学长没多久，省大的领队也带人回归了，马上混乱的场面也得到了控制。坐在学校的接送车上，王晓桦总算松了口气，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到学校后还有一大堆手续要办。

　　虽然各个大学情况不同，但是程序都大同小异。到了学校后，王晓桦来到离校门口不远的异常显眼的咨询处，在一位学姐的指导下登记了名字，由对方审核过通知书后，就拿到了一个资料袋，里面有学校的一些简介，规章制度，还有一本新生指导手册并被告知了自己所在寝室的楼号。之后又向学姐问了一下具体的报道程序以后大概的路线，王晓桦在问了N次路之后，终于顺利搞定了所有手续。

　　揉了揉还发疼的手臂，刚刚被抽过血，王晓桦惊讶地发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