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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鸟恋歌-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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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的月亮，隐匿在厚重的云层中，也不知是圆是缺。海水是墨色的，天空也是墨色的，海天相接处，分不清明显的界限。海浪反复抚上沙滩，留下一圈圈波浪形的水痕。
走了许久，鞋里灌进大把的沙子，硌得脚底发麻，何夏诺忍不住憋出一句：“老大，你找我，有急事？”
华辰停住脚步，转过身，语气中带着责怪，“你跑哪去了？”
“我……”
何夏诺无语，你能找到这里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吧。她像个做错事，等待大人责罚的小孩，低头静默。
“这几天我很担心你，不知道你为什么请假，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华辰神色焦灼地说。
“你，这么晚赶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她咧了咧嘴。
“征地的事不需要你出面，明天就回公司上班。”华辰的语气不容拒绝。
“我也是公司的一份子，我，我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帮忙。”何夏诺连忙解释，想告诉他自己的初衷。
“答应我，别再什么事都不告诉我，让我担心。”华辰眉头轻蹙，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他的话没头没脑，别再？什么别再？何夏诺一头雾水，不知该作何回答，像一只上了发条的木偶，机械地点了点头。
“搬家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借此机会，华辰又提起这个话题。
“我，我还没考虑。”何夏诺早已把这事忘到九霄云外。
“周末我帮你搬，屋里的生活用品，我已经准备好了。”他不自觉地伸出双手，轻轻扶着她的手臂。
“啊？！”何夏诺微微张着嘴，望着他深沉的眼眸。
四目相对，徐徐海风送来他的气息，他面容温润，轻蹙的眉头已舒展开，眼神中，似跳跃着一团熊熊火焰，点燃了她心中从未留意到的某个角落。
何夏诺心里忐忑慌乱，除了小鹿，还有小松鼠，小白兔和小猴在相互冲撞，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心中腾起。
她有些不知所措，莫非，这就是喜欢一个人感觉？
脑子乱成一团，想尽快冷静一下，她抿了抿嘴，借口道：“马上要涨潮了，回去吧。”
******
李明希已经坐在车里等着，见他俩走来，从车窗里露出半个头，装傻道：“聊完啦？夏诺，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不了，这么晚回去，我怕爸妈会担心，我明天早上回去，你们先走吧。”何夏诺说话间，恶狠狠瞟了一眼李明希，心里恨不得立刻掐死她。
李明希假装没看见，转头跟华辰说，“她的话很有道理，嘿嘿。”
华辰点头，何夏诺与两人道别后，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车子刚发动，李明希便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你跟她表白了吗，她什么反应？”
华辰顿了一顿，缓缓开口道：“还没有，不急。”
“她对感情还没开窍，你得主动一点，再主动一点。”李明希比双方当事人还着急。
“我会的，谢谢你，明希。”华辰点头致谢，对面来车的灯光，把他的脸照得有些苍白。
☆、第52章 不可逾越的悲剧
这个晚上，何夏诺辗转难眠。华辰到底是什么意思，大老远跑来，只为了确定自己是否安好，他灼热的眼神，关心的言语，到底该做何解释？最要命的是，她好像动心了，她也喜欢上他了。
心里剑光挥夜电，小天使与大魔鬼在相互厮杀，难分胜负。
喜欢就喜欢，你纠结什么？可人家也没有明说，我喜欢你，你做我女朋友这句话啊。不要听男人说什么，他做了什么才最重要。可他是我的上司，同事会怎么看我，我会变成勾引老板的狐狸精了。狐狸精怎么了，早就是褒义词啦，再说了，明明是他先招惹你的。
……
整晚失眠，第二天，何夏诺头重脚轻地爬起床，感觉昏沉沉的。
早饭后，何勇匆匆来家里找她，见到面就直奔主题，“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何夏诺打起精神问道。
“十年前，车祸中死的女死者，竟然是恒远集团董事长华伟国的前妻。”何勇把她拉进房间，小声说。
何夏诺捂住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华伟国的前妻，那不就是，就是华辰的母亲？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她不敢再往下想了，虽说当年的惨剧，很有可能不是单纯的交通意外，但真相是什么，现在没人知道。终归自己的家人，与案子有无可回避的关系。
“哥，我现在的工作，是恒远地产的总裁助理，车祸中的死者，就是我上司的母亲！”何夏诺的心情沉重无比。
“哦？这真是天意，你的职务和身份，可以接触到恒远的高层，帮我打听打听内情。我非常怀疑华伟国现在的妻子，你知道她的底细吗？”何勇眼睛一亮。
“我只知道她以前是华董的情妇，独自带着私生子，生活了十来年，这事难道跟她有关？”何夏诺不敢相信地问道。
“那就对了，一个女人，独自带着私生子那么多年，什么疯狂的事干不出来。她是最大的受益者，作案动机很充分。”何勇语气十分肯定。
如此说来，陷害何勇，夺去他十年青春的，又是华家的人，何夏诺脸色惨白，声音有些颤抖，“我还能帮你查点什么？希望能尽快找出真凶。”
“有需要我会找你，但在事情查清楚之前，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我的关系，尤其是你的上司，如果被他知道我是你堂哥，你想想自己以后的处境得多艰难，说不定工作都丢了。”何勇转念一想，叮嘱道。
何夏诺回想起昨晚，那个眉目间饱含深情的男子，心里五味杂陈，关心、恻隐、正义感、愧疚，还有，动情时的怦然心跳，塞满了她的心，堵得她喘不过气来。
几个月的时间，自己与华辰的纠葛越来越深，冥冥中似有千万条线，不停地把两人缠绕在一起，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她该怎么办，他和她相差的，何止是身份和地位，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是两个家庭不可逾越的悲剧。
理智告诉她，她必须掩藏自己的感情，与其现在心痛，也不能任由它发展下去，造成无可弥补的伤害。
******
第二天早上，程然刚到公司，就被华辰请进了办公室。
“我跟你说过，不要让何助理介入征地的纠纷，你居然背着我，私下安排她去跟鹏湾的居民谈判，六同会的眼线到处都是，万一有个闪失……你太让我失望了。”华辰冷脸站在窗前，语气十分不悦。
在这件事上，程然也是一肚子委屈，他实在是为公司着想，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程然解释道：“以目前的情况看，何助理的确很能干，才三天时间，已经有十五户居民签了补偿合同。”
“资金的问题，我有办法解决，你到底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公司还不至于让一个弱女子去冲锋陷阵，这件事立刻到此为止。”华辰的态度强硬而坚决。
“是我的错，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程然低声说。
程然认识华辰十多年，华辰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向来是说一不二，这次本就是自己有错在先，违背了他的意思，这通责备在他的意料之中。况且何助理已经帮了他很大的忙，即便现在接手，进展也会比之前容易许多。
午饭后，何夏诺准时出现在办公室，小桃几天没见她，亲热地过来嘘寒问暖，“夏诺，你回来啦，事都办妥了？”
“都办好了，谢谢你小桃，这几天辛苦你了。”何夏诺听说，自己请假的几天，都是小桃在接替她的工作。
“谢啥，别跟我客气。”小桃摆了摆手。
两人说话间，总裁办公室的门开了，华辰走了出来，他见到何夏诺，表情柔和地对她点了点头，往会议室走去。
小桃在一旁酸溜溜地说：“啧啧，夏诺，还是你厉害，老大一见到你，脸色就不一样了，前两天那个脸黑的呀，我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出。”
何夏诺苦笑不语，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打开电脑，处理几天来积压的工作，希望自己忙起来，能暂时忘记些烦恼。
☆、第53章 咫尺即天涯
下午快下班时，华辰从会议室出来，见何夏诺还在对着电脑敲字，走到她的座位旁，对她轻声说了句：“何助理，来我办公室一下。”
何夏诺心里一凛，起身跟了过去，临走前心虚地扫了眼旁边的小桃，见她正在电脑前埋头淘宝，完全没有留意到身边的动静。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华辰的神态轻松柔和，何夏诺则显得很不自然，心里七上八下的。
“很忙吗？开会时我出来两次，你的眼睛就没离开过电脑。”华辰问她。
“嗯，你下周的工作特别多。”何夏诺垂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装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沙发前的茶几上，放了个精致的黄色纸盒，华辰把盒子推到她面前，“这是公寓的钥匙，今晚有空的话，我陪你先去看看，缺什么东西，周末可以去买齐。”
“我现在住的房子，很适合我，为什么要搬？”何夏诺语气冷冷的，她不会说谎，只能用生硬的态度，掩饰内心的慌乱和难过。
这份特殊的眷顾，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何夏诺都必须拒绝。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跟华辰保持距离，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不能喜欢的人，哪怕狠心一点，也要浇灭刚刚燃起的火苗。
华辰察觉出她的异样，昨晚还好好地，今天却像变了一个人，态度冷淡，语气僵硬。
“我是觉得，我们住得近，方便工作，我也好照顾你。”华辰有些急了，语气中竟带着怯意。
“华总，我只是你工作上的助理，下了班，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不需要任何人照顾。如果你需要的，是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的助理，我不是合适的人选。”话一出口，何夏诺才知道，绝情的话，不但伤人，更是伤己。
刻意的决绝与伤害，背后却是善意的保护。如果，他们都能走进对方的世界看一看，又怎会像两只平行旋转的木马，咫尺即天涯，永远没有交点。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我只是想照顾你，想见到你，想时刻与你在一起。这些话让华辰如何说得出口。
“您没有别的交代的话，我先出去了。”何夏诺有礼有节地说完，转身走出华辰的办公室。
何夏诺走后，华辰呆坐在沙发上，胃里开始一阵阵痉挛，他微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吸气，胸口像堵了一块巨石，氧气丝毫挤不进去。
时间，空间，生与死，都无法阻挡我对你的爱，我还痴痴地等在原地，你却早已走远。没有了共同的记忆，我还在等什么？还在坚守什么？我还是我，你却已不是你，这无以为继的爱情，到底还该不该继续？
许久后，华辰拨通了谭医生诊所的电话。
“您好，这里是谭远芬诊所。”护士小姐的声音还是那么甜美。
“你好，请帮我跟谭医生预约一个时间。”
“请问您的病例编号是？”
挂了电话，华辰望向墙上的丹青，画中漫天飞舞的白雪，飘飘洒洒，倒像是落在了他的心里。他双手冰凉，记忆的游丝重回那片梅林，在其间穿行游走。
******
大旗朝，腊月初十，和亲队伍行至豫州城外，细雪初陈，天空飘起纷纷扬扬的白雪。
距下一个驿馆还有六十里路，王下令，于城郊一处寺院停留一日，待雪停了再出发。
寺院建在城郊一处山坡上，山间的树木银装素裹，宛如置身雪国画境。
玉儿见此美景，喜出望外，正好趁此机会，给小姐散心，提议到寺院外散步。阿颜拗不过她，只好同意。
两人步行来到寺院外的河边，河面已经结冰，像一条银色的缎带，蜿蜒至远方。
河边一片腊梅林，花朵在严寒中怒放，素白、嫩粉、玫红、鹅黄，莹润娇嫩的花瓣上，点点白雪洒落其间。徜徉林间，阵阵冷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玉儿似出笼的小鸟，在林中飘来荡去，唧唧喳喳。
“小姐，河对岸好像有只梅花鹿。”
“小姐，这朵粉色的梅花好雅致，我来给你戴在头上。”
阿颜的心思全然不在这美景中，静静地立在梅林中。她穿着绿色夹棉襦裙，外加白色的狐裘连帽斗篷，任由雪花飘落在脸上，眉眼间开出朵朵晶莹的冰花。
“阿颜。”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阿颜回头，是他！她顿了一顿，欠身行礼，“参见王。”
“免礼。天寒地冻，你二人为何在此？”
玉儿连忙上前行礼，“见过王爷，恰逢天降瑞雪，奴婢见此地景色优美，特与小姐前来观赏。”
适才在寺院中，一出房间，见阿颜和玉儿向寺院外走去，便只身跟了来。
对玉儿吩咐道：“本王有几句话，要交待你家小姐，你且先回去。”
阿颜心道不妙，欠身道：“不知王爷有何话要吩咐？”
不接话，双手背在身后，待玉儿走远，方伸手拉住她，“阿颜，此处没有旁人，我有几句要紧的话要交代你，你一定要牢牢记住。”
阿颜往后一缩，甩开他的手，“男女授受不亲，还请王爷自重。”
“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你不用这般处处躲闪。”想不通，阿颜为何到现在还要瞒着自己。
阿颜冷脸道：“臣女已经说过，我与王爷在此之前从未谋面，王爷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你与我素未谋面？好，那我来问你，为何你家幼弟身子单薄，拉弓射箭总因臂力不足，射不准靶心？为何御花园的牡丹开花时，他总要去偷偷采上几朵？为何与我在一起时，他总会害羞脸红？为何他伤心忧虑时，总是蹙眉抿嘴，与你此时的表情如出一辙？”死死地盯着她，激动得双眼通红。
风一吹，腊梅娇小的花瓣迎风扬起，和着漫天的雪花，洒落在两人身上。
一连串的发问，她无言以对，原来自己这些细微的情绪，神色，还有喜好，点点滴滴，全数落在了他的眼里，心里。
“我已经有了周全的计划，等到了北疆，便会带你离开，或隐居，或游走江湖。”见她有所动摇，继而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听到这话，阿颜脸色一僵，瞪大双眼望着他，心里喃喃自语：哥哥要为了我，放弃一切，甘愿做一个隐世的游侠？
点滴往事在她脑海中浮现，无论是读书治学，还是骑射武功，在众皇子与宗亲子弟中，都是最出众的。
不行，自己决不能成为他的牵绊。
阿颜深吸了口气，“请王爷牢记，我如今是皇上亲封的公主，王爷的皇妹，金王未过门的王妃。王爷刚才说的话，我就当从未听闻。”
她说完便转身欲走，疾步上前，从身后将她拥入怀中，脸贴在她的耳畔，声音微微发颤，“阿颜，不要走，能与你共度此生，方是我最大的愿望，你就依我一回，跟我走。”
腿似灌了铅，沉重得迈不开步子，耳畔急促的呼吸，温暖的怀抱，让阿颜几乎沉沦，那一瞬，她真的想转身，投入的怀抱，与他远走高飞，牵手一生。
转念间，理智又霸道地占了上风，她用力挣脱的怀抱，冷言冷语地说：“王爷说笑了，如今我为朝廷立下大功，父母兄长在我的庇佑下，日后可享受无尽荣华，我为何要做苟且之辈，连累至亲和族人？人皆有其命数，农夫侍田，工贾从商，士子问政，天子持国。王爷乃文韬武略的治世之才，切不可一时冲动，做下悔恨终生的事。此地天寒地冻，恕不奉陪。”
阿颜说完后，往寺院的方向快步走去。她不敢回头，怕看见泪流满面的自己，她刚才所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扎在自己的心上。
怔怔地立在原地，他的心，就如身旁冰封的河水，冰冷坚硬。
☆、第54章 放下执念
何夏诺从华辰的办公室出来，迅速收拾好桌上的东西，飞一般地从公司逃离。
她坐在公车上，旁边两个穿校服的女生，头挨着头，正在追手机里的韩剧。两个小女生眼眶通红，鼻子一抽一吸的，入戏得很。
何夏诺斜眼瞟了一瞟，正在上演男女主角分手的苦情戏。
其中一个小女生抹了把眼泪，问身边的小伙伴：“他俩明明喜欢对方，为什么就是不能在一起？”
小伙伴一脸稚嫩，皱紧眉头，怅然若失地回答：“这就叫有缘无份，懂吧。”
“女主角太软弱了，她明明有苦衷，为什么就是不说？”小女生急得拳头紧攥，恨不得立刻钻进屏幕，把真相告诉男主角。
“这就叫爱，懂吧。”小伙伴一本正经地解释。
何夏诺咬了咬嘴唇，拍拍小女生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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