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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告诉她，她是第一目击证人，在案子审理过程中，不要离开本市，随时保持电话通畅，因为他们需要小蕊随时来配合调查。
　　　　从公家大院出来的时候，张磊蹲在门口抽烟，顾荣来回踱步，时不时地看看里面。
　　　　外面，已经展开了鱼肚白，这惊悚的一下午外加一整夜，折磨的小蕊疲倦不堪。
　　　　她刚出了公家大院，就觉得脚跟踩棉花一样，头重脚轻，眼看着就要栽倒。
　　　　顾荣瞳孔一缩，把她的身子抱在怀里，这一触碰不要紧。
　　　　小蕊的身子特别烫，而且一丝汗水都没有。
　　　　当下，顾荣抱着她往医院跑。
　　　　体温达到了四十度还多点儿，顾荣吓得在打点滴的病床前来回踱步。
　　　　他有些后悔，不，是很后悔，他就不该来南方。
　　　　害的小蕊找他才来的，不然，这些苦，根本不该她承受。
　　　　小蕊惊吓过度，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这一天一夜，发生了很多事。
　　　　兰玉华来过，以及顾家夫妻收了封口费，以及两年的工钱。
　　　　现在矢口否认蒋大虎克扣工钱。
　　　　玉兰花来就是为了这事儿，这一条罪状要是曝光了，能为太多的农民工鸣不平，她会觉得自豪。
　　　　可偏偏有力的证据在这一条上，没有得到正常的发展。
　　　　只可惜，玉兰花来的时候，小蕊还在昏睡。
　　　　顾荣知道情况，可是，就算口头上说给了封口费，你也拿不出证据。
　　　　玉兰花觉得小蕊已经病的这么严重了，索性宽慰顾荣，就一条杀人罪，他蒋大虎这辈子也甭想出来了。
　　　　这一天一夜，刑侦组的同志用极其专业的手段，看到了别墅里的被抹干净的血迹。
　　　　从楼上卧室，到楼梯上，蔓延到了客厅。
　　　　这一看，连工作人员都不住地摇头叹息，太惨了。
　　　　那个女的被二十多个人轮流欺负，甚至还有变态的人，直接用钢管来。
　　　　死者已经连夜被找到，被丢进了河里。
　　　　捞上来的时候，已经被泡了两天了。
　　　　再加上是夏天，身体已经接近出现巨人观了。
　　　　可她下身的伤口太大，还是没逃过验尸官的专业眼睛。
　　　　子宫都穿了孔，导致大出血而死。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小蕊也醒了，医院的电视机里，报道了这则新闻。
　　　　不知道看哭了多少人。
　　　　小蕊也哭了，那个女的死的太惨。
　　　　因为这次的事件被记者第一时间介入，在整个柳南市的早间新闻和午间新闻循环播放，导致对社会的影响力太大。
　　　　蒋大虎被判半个月后死刑。
　　　　这是个好消息，可是，引起了连锁反应。
　　　　他所带领的建筑队全部瓦解，两百多外地人失业，本地人一百三十二人。
　　　　有人夸干得好，有人埋怨社会的不公平，让他们失了业。
　　　　可对于赵小蕊来说，她即便卧病在床，可还是撇开了苍白的小嘴笑着调侃张磊：
　　　　“动荡时期，就是机会来了！”
　　　　张磊起初没反应过来，问啥机会？
　　　　小蕊不再说话，张磊半天才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的时候，张磊拍了好几下巴掌，砸了大腿好几回。
　　　　他可以重新打回这一片天了。
　　　　可这依然是好消息，张磊却笑不出来，他起初太懦弱了，他竟然……还不如一个丫头。
　　　　他一直都觉得斗不过地头蛇，可是……赵小蕊年纪轻轻，安排了各种途径，一下就把蒋大虎给弄死了。
　　　　在回忆下，火车站小餐馆她突然蹦出来的那句话——要不，咱们把蒋大虎弄死再走？
　　　　张磊挠挠头自嘲的笑了。
　　　　“俺……俺活这么大，看来岁数都活狗身上了……真是……过意不去的很！”
　　　　“没什么！”小蕊说道，疲倦的闭上眼睛，她已经好多年没发烧了。
　　　　这一突然发烧，浑身都没力气，整个人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连多说一句话都觉得累。
　　　　晌午前头，顾荣回来了，带了她特别想吃第二回的麻辣鸭货。
　　　　这次，顾荣买了四只，一只她吃，一只给张磊，剩下的两只，留着在火车上慢慢吃。
　　　　可小蕊还是看出来了，排队买鸭货那也是早上，他却中午才回来。
　　　　这中间，他去了哪儿？
　　　　小蕊自然也不想问。
　　　　顾荣回了一趟家，他给顾本根夫妇跪下了。
　　　　这一生，是他不孝，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会来南方了。
　　　　顾本根夫妇赚了一大笔封口费，加上两年工资，一万多块。
　　　　兴许是拿到钱了心情好，顾家媳妇儿没有骂顾荣，就让他赶紧走，以后不回来就不回来，还指望他给养老不成？
　　　　是的，顾家夫妻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小儿子顾天赐的身上。
　　　　他们夫妻二人，又何尝对小胖有深厚的感情呢？
　　　　放在老家十几年，再回来的时候，若不是因为血脉相连，恐怕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爸，我回家照顾奶奶了，希望以后，你们过你们的日子，也不要再找我了！”
　　　　说完这些话，顾荣起身告辞，即便从始至终父母都没有看他一眼。
　　　　此刻，看着小蕊病了的苍白面容，却啃着鸭货吃得香，顾荣的心都化了。
　　　　他负责在一旁给小蕊撕掉鸭肉递给她，把骨头剔干净，放在垃圾桶里。
　　　　一切，都和谐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张磊正在想着怎么接手工程，到时候把兄弟们都带过来发财。
　　　　所以，这次离开的只有小蕊和顾荣，张磊没走。
　　　　十年前，柳南就是一块大肥肉，如今，肉更肥了，各处农村标准化改建。
　　　　再加上这十年，蒋大虎这地头蛇的横行霸道，已经把很多小规模的建筑队给捏死了。
　　　　大都改行做其他的了，张磊这么一接手，根本没有任何竞争对手。
　　　　投标都不用了，以前都是蒋大虎的，现在不一样了。
　　　　一个月下来，就有好几个要拓展的开发区找他。
　　　　张磊调动了所有的兄弟南下，还从老家又吆喝来不少亲信，以及之前在蒋大虎手底下失业的外地人。
　　　　短短三个月的光景，张磊手底下已经有了三百多个工人，接手了两个自然村改造工程。
　　　　一个村就有四五百户，想想工程之浩大。
　　　　

第271章　顾奶奶其实早就不在了

　　回到老家的顾荣，先落脚在了小蕊家。
　　　　咋说小蕊家在市里，歇歇脚再转乘回乡的车，最快也得第二天凌晨四点半。
　　　　“呦，小胖啊，你咋瘦了呀，这往后，是叫你小胖呢，还是小瘦咧？”
　　　　陈爱梅烧了一桌的好菜。
　　　　“快多吃点儿，看看还能吃回以前那个小胖子不！”
　　　　顾荣像是回到了自己家，看着梅姨对他笑，还做了这么多好吃的，他的心都暖了。
　　　　小蕊埋头在找资料，她不想让小胖哥明一早就回老家。
　　　　可找着找着，小蕊就坐在一堆资料的地上不动了。
　　　　总是瞒着，也不是办法啊。
　　　　这根本不是长久之计，她也知道，顾奶奶在小胖哥的心里是什么位置。
　　　　咋办？
　　　　小蕊托着下巴发呆。
　　　　听到母亲喊她，她才出去吃饭：“哇，妈你太偏心了，我在家你都不做这么多好吃的，小胖哥一来，你就整这么多！”
　　　　“你反正是吃不胖，吃再多都浪费了，你看看小胖瘦的，叫他多吃点，吃成小胖！”
　　　　陈爱梅高兴的很，就想让小胖多吃点儿。
　　　　在围裙上擦擦手，随后又端了一盆汤摆在桌子上，挤得筷子都掉地上了。
　　　　随后，陈爱梅解开围裙坐了下来，询问起了小胖在南方的日子。
　　　　“呃！”小胖不知道怎么回答，看了一眼小蕊，随后才说道：
　　　　“梅姨，我爸妈对我挺好的，在南方读书也很顺心，这次回来主要是看看我奶奶，要是能在这边读书，我也就不走了。
　　　　毕竟我奶奶年纪大了，我想照顾她……”
　　　　陈爱梅刚夹了一筷子菜往嘴里送，还没送进去呢，就搁下了，她看了一眼小蕊，顿时觉得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小胖，你……你奶奶她……”
　　　　陈爱梅的脸色沉了下来，顾婶子对她来说也是亲人，又是一个村的。
　　　　眼下看来小胖还真不知道奶奶已经不在了。
　　　　小蕊也没心思吃饭了。
　　　　顾荣看出来了，都瞒着他什么事呢。
　　　　“哎……顾奶奶前年八月二十九走了！”小蕊觉得事情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妈不忍心说，她可要直说了。
　　　　小蕊看着顾荣。
　　　　顾荣使劲往嘴里塞了一口馒头，一滴眼泪没流，饭吃了不少，可也一句话都没说。
　　　　兴许是憋在心里了，吃过饭，陈爱梅使眼色，让她开导开导小胖。
　　　　谁知道小蕊还没开口呢，顾荣就说道：
　　　　“那我就不回老家了，没啥牵挂了！”
　　　　小蕊被他这模样弄得不知所措，她蹲在小胖的面前，双手抓着他搭在膝盖上的手，仰头看着他：
　　　　“小胖哥，你别难过，我知道你一定担心奶奶，所以……张爷爷说没联系到你。
　　　　出殡的时候，我跟妈操办的，给奶奶穿的最好看的寿衣，做的是最好的棺材，等你随时回去都能祭拜。”
　　　　小蕊没有提老人家临死前以为自己的孙子来了，那天才是回光返照的日子。
　　　　顾奶奶一直想见她孙儿一面，只可惜……认错了人。
　　　　她最后撑不住了，就走了。
　　　　“她一定很想我！”
　　　　顾荣眼眶红了，他抬手摸了摸小蕊的头发，那种感觉，已经不是感激了，而是他不可分割的姑娘。
　　　　“想你……不过……你随时可以去看她！”
　　　　小蕊岔开话题，没有提当时的场景。
　　　　可心里疼。
　　　　“好，等我考上大学，我们一起回去看她！”
　　　　顾荣笑的很由衷，若不是那红眼眶，小蕊都认为他一下子就放下了顾奶奶。
　　　　随后的几天，顾荣除了睡觉吃饭不在小蕊屋里，其他时间全都在埋头补习功课。
　　　　这个年代，只要通过考试，就会被学校录取，很少要看你之前的学籍资料。
　　　　后来，学校渐渐完善，有了不留级制度，还有了一开始就有的学籍制度。
　　　　所以，这是个机会。
　　　　九月份，小蕊开学了，不能时常在家里跟小胖哥探讨学识了。
　　　　大学的校园看上去很开放，有绿化区，树林区，还有很大的图书馆，以及貌似给谈情说爱的同学留的一块“密林”。
　　　　很清幽，还有一条小溪从假山后边流出来。
　　　　是个谈恋爱约会的好地方。
　　　　听以前同学说，赵小玉没考及格，直接就留级了。
　　　　其实重点高中直接可以把她淘汰的，毕竟市一高不是普高，分数线达不到留下来不是丢人吗？
　　　　可没办法，赵小玉特别能利用别人的同情心，即便宋家夫妇知道赵小玉不是赵大川的女儿。
　　　　可她如今无依无靠，也不想撂下她不管。
　　　　上个月，霍晴出狱了，本来提供假证据造成的后果并不严重，不像刑事责任那样，瞒着的是人命事儿。
　　　　所以，关了那么一年多也就放出来了。
　　　　但是她已经丧失了所有生活上的支撑，可以说，没有任何经济来源了。
　　　　霍晴找过女儿赵小玉，但是赵小玉留级在市一高，是个很体面的学校。
　　　　再加上她一直对母亲怀恨在心，连她自己父亲是谁都不知道，赵小玉把她撵走了。
　　　　霍晴只能回乡下找母亲，只求能活下去。
　　　　这些都是后话，不影响赵小蕊目前的学业。
　　　　新同学，新学校，都能让小蕊忍不住感觉到新鲜。
　　　　她的梦想，终于实现了，她考上大学了，而且，在这商大，还是分数线最高的学生。
　　　　她这积攒了前世和今生的愿望实现了，这里的每一寸绿化，包括图书馆里每一个她的脚印，都诠释着她没有白活这一回。
　　　　当然，她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的，拿着借书卡，当时就借了三本书带回去给小胖看。
　　　　“赵小蕊同学，听说你分数线都能出国、上清华了，你咋到商大来读书？”
　　　　小蕊回头，是一位戴着厚厚眼镜片的新同学，话说您哪位？
　　　　“孙乾，你不认识我了？”
　　　　赵小蕊抱着几本厚重的书，上下打量。
　　　　孙乾张开双手，一副让你看个够的模样。
　　　　“哎呀，我想起来了，初中一个班……对吧！”
　　　　那一刻，小蕊脸上洋溢着“老乡见老乡”的兴奋。
　　　　孙乾推了一下眼镜框说：
　　　　“算你还有点良心，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怎么来读商大？你的分数线都够出国的了！”
　　　　“人，各有所求，我不想去，咋啦？”
　　　　小蕊趁孙乾不注意，挠了他一下胳肢窝：
　　　　“还不兴我来商大的呀！”
　　　　“哎呦，姐您这话说的，谁敢拦着你啊，大千世界，高校任你挑选！”
　　　　孙乾躲开小蕊的手，直接喊了姐。
　　　　“我比你小多了！”小蕊抗议。
　　　　可不，她本来就比同学都小，谁让她跳级考试那么顺利呢？
　　　　“你知道马兵的事儿不？”
　　　　小蕊一愣：“啥事？很久没联系了！”
　　　　对于马兵，小蕊自然记忆犹新，他很仗义，虽然有点打肿脸充胖子的感觉，可他对小蕊不错。
　　　　

第272章　返乡

　　“他初中毕业就没上学了，现在，混的跟个鬼一样！”
　　　　“怎么个鬼样子？”
　　　　“哎，不说了，反正有一天你见着他，你就知道了！”
　　　　孙乾借了一本水浒传就走了。
　　　　小蕊沉默了一会儿，看看怀里的书，心情就好起来了。
　　　　趁着双休回到家，第一声叫的就是小胖。
　　　　陈爱梅没有双休，屋里空荡荡的。
　　　　“小胖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小胖哥？”
　　　　小蕊一扇门一扇门的打开，连阳台都找了，没见到小胖的人。
　　　　放下书本，正准备打电话给母亲问问，毕竟她只有双休能回来，小胖哥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号码还没拨出去，小蕊就发现座机电话下边压了一张纸。
　　　　挂了电话，抽出那张纸一看，是小胖的笔记：
　　　　“蕊儿妹妹，我怕打扰你上课，所以没有给你打电话，我回老家去看看奶奶，顺便打扫一下老屋，下周末再回来。”
　　　　小蕊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也疼了。
　　　　小胖哥一定会哭的，一定会很思念顾奶奶的，他是个很重感情的人。
　　　　没有小胖哥的这一周，小蕊过的很平淡，除了学习，便是偶尔去纺织厂陪陪母亲。
　　　　母亲的精神状态好了太多，和五年前判若两人。
　　　　再加上她本身就善良，在车间里的人缘好的不得了。
　　　　双休的时候，小蕊特地去了菜市场，买了不少菜，就盼着小胖哥回来做给他吃。
　　　　“张爷爷，小胖哥他有信说啥时候回来没？”
　　　　小蕊打了电话回老家。
　　　　张村长叹了一口气说：
　　　　“你本根叔回来了，爷俩闹得僵，屋都扒了，小胖盖屋呢！”
　　　　“啥？”小蕊一愣，本根叔回来了？
　　　　细细一想也对，他已经丧失了劳动能力，拿了一笔钱带着老婆孩子回老家是必然的。
　　　　至于闹到了扒老屋的地步，那可能跟在南方发生的事情有关。
　　　　一周前。
　　　　顾荣抵达赵家寨，进了村就迎上父老乡亲打招呼。
　　　　“胖，这咋瘦了啊！”
　　　　“听说你老子把你弄南方读书去了，还是真干建筑队去了？”
　　　　“对啊，咱也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顾荣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打听了奶奶的坟在哪儿。
　　　　他拎着下车时在县上买的纸钱香烛和水果，直接就翻过了羊角山。
　　　　他第一眼就认出了奶奶的坟，因为还立了碑。
　　　　在这穷乡僻壤，讲究的用个木头桩子就不错了，多数都不立碑。
　　　　他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对小蕊的感激。
　　　　可他烧完了纸钱，点了香烛后根本没走，就在石碑边上像小时候那样，依偎在“奶奶”的膝盖上。
　　　　他想起了小时候。
　　　　兴许回忆比日子溜的快，他竟然发现奶奶快速变老了，老的特别特别快。
　　　　他想了很多，想到自责，想到自己为什么不知道奶奶去世的消息？
　　　　他连奶奶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想到这里，他想起了小蕊寄给他的信和包裹，全都在三中学校那。
　　　　他的父亲，骗了他，骗了小蕊地址，骗了所有人。
　　　　他现在已经释怀了，不怪父亲骗他去接班干建筑队，他不能释怀的是他没能第一时间得到奶奶去世的消息。
　　　　导致他，没有来得及看上奶奶最后一眼。
　　　　想到这里，他对父亲的恨，不亚于当初小蕊对赵大川的恨。
　　　　他和小蕊的经历有着大同小异的雷同，兴许命里就因为如此，才彼此珍惜，彼此依靠，从小到大……
　　　　天亮了，露水湿了他一身。
　　　　太阳又落下去了，夜间的月亮特别亮，亮的他好像看到了奶奶的脸。
　　　　天，又亮了。
　　　　有人站在羊角山头喊他：“胖子哥，叔叔婶子回来了！”
　　　　顾荣就像是没听见一样，手却攥成了拳头，眼泪无奈的落了下来。
　　　　他能打他亲爹吗？他能吗？……他好想打他，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