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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亦非笑道：“我倒宁愿她来找我，我自己的身手我还是有自信的，也省得大家都提心吊胆的，深怕她从哪里跑出来伤人。”
　　即便是在沈亦非面前，蒋子豫有些话也没说出口，好似以前那种全然信任别人的能力已经没有了。
　　沈亦非说的对，赵亦然的话未必是真的，但也不一定是假的。
　　她还记得上次她跟姚露去里面看赵亦然时她说过的话，那句话就跟魔咒似的，不时地要在她脑子里跑出来走一圈。
　　但沈亦非答应她派人去A市，她多多少少还是松了口气，沈亦非帮她卸下了个大包袱。
　　跟沈亦非聊完，蒋子豫心情好了不少。
　　她从床上爬起，走到阳台，吹着凉风，看着外面的景致，心里颇为感慨。
　　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
　　呵，想想，的确是上辈子的事了。
　　随行的其他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每个人要做什么该做什么，由了职位来定，况且在H市时都已经做好了计划，计划还是吴特助亲自过目然后交给蒋中和签批的。
　　所以其他人包括李竟，蒋子豫是不用费什么心思去管的，只需要偶尔过问下进度就行了。
　　不过，阿全的任务是司机兼保镖，所以他是等着蒋子豫临时下命令的人。
　　蒋子豫想着，不如让阿全趁着这几天去趟H市，但她又不确定上次的事蒋中和到底知道多少。
　　想了想，蒋子豫还是打电话给了阿全。
　　“你来我这一趟。”
　　阿全很快驱车过来，蒋子豫挺长时间没见到他，再见到他竟发现他眉骨里面多了条疤。
　　蒋子豫想了想，确定自己之前没有见过那条疤之后问他。
　　“你那额头怎么弄的？”
　　看上去应该是那件事之后弄的，但那之后她不是给他放假了吗？又不用做什么危险的事了，怎么会弄伤？
　　阿全拿手抚了抚额头上的伤，只说，“我自己不小心撞的。”
　　他这么说蒋子豫就不高兴了，双手环胸看着他说，“你以为我几岁？”
　　阿全见唬弄不过去，只好说，“蒋生拿烟灰缸砸的。”
　　蒋子豫轻点了两下头，还是看着那道疤，“我哥够狠的啊！”
　　随即她便意识到不对了，“什么时候砸的，因为什么？”
　　阿全尴尬地站着，沉默着不肯开口。
　　像他这样的人本不善言辞，更别说撒谎，他对蒋子豫撒不了谎，只好沉默。
　　蒋子豫看着他想了想说，“因为那件事？”
　　蒋子豫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阿全的表情，等她说完，见阿全僵硬地点了点头，她立时抽了口气。
　　“他知道？”
　　阿全又是点头。
　　“我哥怎么会知道，你告诉他的？”
　　阿全这会没点头，只是摇头，说，“蒋生本来就知道。”
　　蒋子豫不懂了，“什么叫他本来就知道？”
　　阿全说，“您给我放了假之后，蒋生有一天突然把我叫过去，我一进办公室他就砸了个烟灰缸过来，我来不及避就砸到额头了。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那件事，但那件事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蒋生是从别处知道的。”
　　蒋子豫想着这个别处到底是哪，或者是谁，但想不到答案，她只好问阿全。
　　“那我哥当时说了什么话吗？”
　　阿全想了想，他记得到时他额头上全是额，虽然蒋中和平时一个冷眼他们这些人就想跪下，但那天他还是第一次见蒋中和发那么大的脾气。
　　蒋中和指着他的鼻子问他，“谁给你的胆子！我问你是哪个给你的胆子！！我让你跟着子豫是保护她的安全的，不是让你陪着她胡作非为的！”
　　蒋中和就跟他说了这么几句，随后他便被吴特助给送了出去，直到这次吴特助又联系他。
　　至于旁的，蒋中和一个字都没多说，连吴特助那他也不敢多问一句。
　　阿全把蒋中和那天的话一字不落地说给蒋子豫听，连表情动作都描述出来了，蒋子豫听后只觉得脑袋又大了。
　　亏她一直以来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原来全在蒋中和的眼睛里呢。
　　但既然他知道了，为什么他又不说呢？也没有问过她。
　　这样的情况蒋子豫哪里还敢让阿全去A市，她一阵心烦意乱，再看阿全，觉得他因为那道疤，整个脸都难看起来了。
　　她闭闭眼，实在不想看到他。
　　“这两天你休息吧，还没正式上班，你要闲着无聊可以去帮帮李竟，要是不想就随便你干什么吧。”
　　阿全有些犹疑，“可是……”
　　上次只是挨了一烟灰缸，他觉得这次自己要是再出什么差错，蒋中和能让他吃刀子。
　　蒋子豫摆摆手，“这两天我就在省城逛一逛，也不干什么事，有贺衍呢，我哥那边要问起你就这么跟她说。”
　　见蒋子豫态度坚决，阿全只好点点头，表示领命。
　　蒋子豫挥挥手，将阿全打发走，整个人都没了力气。
　　她觉得蒋中和大概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她做的那些小动作，原来都没能瞒得过她。得，亏她还以为自己耍了小聪明，结果是跟猴一样表演了一番。

　　☆、022　孽缘的开始

　　蒋子豫觉得自己被蒋中和捏在手心里把玩了个透，重点是她还不自知，她还以为自己一个人把戏演的很好，结果却是让看戏的人看了热闹。
　　虽然蒋中和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大概是没有往现在的蒋子豫已经不是原来的蒋子豫那方面想。但蒋子豫的心情仍旧跟吞了苍蝇似的，怎么也美丽不起来。
　　连带着等到第二天见了来接她去吃早餐的贺衍，她也没了好脸色。
　　贺衍表示很无辜，且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昨天两人分别时还好好的，怎么一晚上不见就变了样，贺衍实在不明白她的高兴为了哪般。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贺衍的本意是想问她如果是什么麻烦的事他或许可以帮着解决，但蒋子豫却顺口接道，“说出来好让你开心开心？”
　　贺衍忍着笑，面上做出一副感同深受你不高兴我也没法高兴起来的表情。
　　“看样子是我惹了你不高兴？”
　　蒋子豫一滞，他这样一说她倒是自己无理取闹的，但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她还是道。
　　“你跟我哥都是资产阶级，所以我们是阶级敌人。”
　　蒋子豫的话虽然说的没头脑，但话里的意思贺衍还是听出来了。
　　“所以是你哥惹你不高兴了？他做什么了？”
　　蒋子豫嘟嚷，“他做什么都能惹我不高兴，怎么？你要帮我揍他？”
　　贺衍道：“成年人有成年人解决问题的方式，打架已经不是我们的擅用方式。”
　　蒋子豫点点头，从善如流道：“嗯，你们的确都一把年纪了，打架确实不适合。”
　　贺衍被堵了个瓷实，他消化了一会后才说，“看来你哥做的事有点严重啊，这么大的火气。”
　　甭管什么事，火气有多大，在贺衍看来，蒋子豫不过是闹小脾气，所以也没太当回事。
　　他家里的小侄女一天能闹三百回脾气，有时候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头发没有长到自己满意的程度，又或者别人给她的水杯没有放到她喜欢的角度。
　　若非如此，圣人怎么会有那句，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贺衍驾车带着蒋子豫去了市区的小食街还特地绕了个大圈去到隔壁商场停了车，又从商场那边走到小食街这边。
　　贺衍做起这些事来一点尴尬之处都没有，从容得很，好像站在油渍渍的早餐摊前跟坐在办公室里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蒋子豫心想，能做到如此的人，也是一种境界，像蒋中和，她想，他一定做不到这样。
　　小食街不算太长，一眼望过去就到了头，几乎都是做早餐的，每家门前都或多或少有些人，生意看着还不错的样子，年轻人居多，有些还是学生的样子，怀里还抱着课本，等早餐的模样像等着老师给一百分的样子，虔诚得很。蒋子豫不知道这里的早餐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贺衍绕了个大圈带她过来。
　　贺衍带着她边往里走边说，“这附近便是L大，我以前在这边读过两年书，读书的时候经常来这里吃早餐，后来出国便有好长一阵子没吃了，再回来的时候，第一件事不是回家抱着我妈痛哭，而是跑来这里吃了一顿早餐。”
　　贺衍说的面不改色，蒋子豫却听得十分无语，在贺衍带着笑意的眼神下，只好说，“这种程度的吃货实在令人钦佩。”
　　两人走至一家早餐店前停下，贺衍穿着悠闲的戴帽衫，整个人看着年轻不少，混在学生堆里也不显年龄。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几个学生身后，不急不徐，前面的人走两步，他便往前挪一点点，站在他边上的蒋子豫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贺衍长的不差，个头也高，再加上家世与年龄阅历，气质在那，虽然同样是等吃，与那些缩着脖子等早餐的学生还是有差别的。蒋子豫在无意瞄到第六个眼睛直勾勾地往他们这里瞧的女生时便有了这个认知，偏偏当事人却还不自知，挪了两步后侧过身跟她说话。
　　“你想吃什么？这家的小笼包跟豆浆都很不错。”
　　蒋子豫没什么太大期待地说，“那就来这两样吧。”
　　她小时候秦先明虽然还没有发达起来，但秦先明宝贝她，什么都给她最好的，无论是吃的用的，像是这种街边的小摊，她基本是没吃过的，秦先明嫌不卫生。
　　她从小就被灌输这样的思想，所以即便是后来离开A市，一个人在H市她也没吃过这种。她以前对钱是没什么概念，但被秦先明给养出来了，吃穿用度都是好的。这种小摊小店的，她根本不会迈腿往里进。后来跟沈知非好上了，吃的更是精细。
　　所以贺衍的这种“站在小摊前等早餐”的行为已经大大超出了她的认知，她对这种小吃是不抱期待的，只是不好太拂他的面子才这样说。
　　热腾腾的炉子上冒着热气，卖早餐的大叔跟小妹手脚都很快，那些学生大概赶着上课提着东西便走，很快就到了他们。
　　贺衍指着摊位上的东西，笑着对那卖早点的小妹说，“要两份小笼包，两份豆浆，一碗红豆粥一碗云吞，在这吃。”
　　那小妹笑意吟吟地点头说好，蒋子豫分明看到她脸红了红。
　　两人进到屋里坐下，不一会那小妹便端着早餐过来了，送上桌的时候还偷偷瞄了眼贺衍，贺衍给她回了个微笑。
　　蒋子豫在心里鄙视加唾弃了他一番，暗骂他骚包。
　　等到早餐都上了桌，蒋子豫先喝了两口豆浆，觉得确实还不错，又见刚刚那小妹去而复返，这次手上拿了碟小咸菜，小小的碟子堆得满满当当的，蒋子豫觉得她步子再迈大点就得抖出来了。
　　蒋子豫去看贺衍，他们好像并没有点这个。
　　贺衍回看她，笑着说，“送的。”
　　蒋子豫深吸口气，又埋头去喝豆浆，她这一早上受的刺激可太多了些。
　　蒋子豫喝了几口豆浆，把红豆粥移到自己面前，又拿筷子去夹小笼包，等她再抬眼对面的人已经往嘴里塞了好几个小笼包了。
　　蒋子豫看得眼睛都快掉下来的了，有些怀疑对面的人究竟是不是贺衍，还是谁冒充的？她分明记得之前他在他家吃饭时那桌上礼仪可是没得挑。那眼前这个大口吃着早餐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见蒋子豫看着自己，贺衍问。
　　“怎么？不合味口？还是突然发现我巨帅无比？”
　　蒋子豫很想把筷子上夹着的小笼包甩到对面的人脸上去，忍了忍她道：“味道还不错，我只是在想，既然你这么喜欢吃这里的早餐，我瞧着那姑娘好像也喜欢你，不如你入赘进来算了，凭你的聪明才智，我相信若干年后，省城就得出个早餐大王了。”
　　听了她的话后，贺衍咽下嘴里的东西，又喝了口豆浆后才说，“我都已经决定入赘到你们家了，一男怎么能入二赘呢。”
　　随即他正了正脸色，咳了了声后道：“我还是给你读首诗吧。”
　　蒋子豫不知道他忽然又抽什么风，但也不阻止。
　　贺衍一本正经念道：“我，是不会变的，就是不会变，即使破了碎了，片片是忠诚。”
　　蒋子豫听完直接黑了脸，看着他道：“这首诗的后面还有两句你一定忘了。”她顿了顿又接着说，“你不属于我，我不属于你，我们是两个车轮。”
　　贺衍一顿，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但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落差，仍旧面不改色地说，“那我们还是讨论一下入赘的事情吧。”
　　蒋子豫大感头疼，“不想讨论，吃早餐，早点吃完你不是还要带我去见识见识省城的风景？”
　　她这样一说，贺衍便也没再继续下去，两人低头沉默地吃早餐。
　　吃完早餐，两人在早餐小妹依依不会的目光中付了钱离开。
　　不过两人没有直接去取车，而是由贺衍带着她从几条巷子里七弯八拐，最后入目的是所以大学，就是贺衍口中的L大。
　　“你带你去我们学校看看吧。”
　　蒋子豫不反对，反正贺衍是东道主，而她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所以他说去哪便去哪吧。
　　不过进到学校里面，见着三三两两的学生后，蒋子豫才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现在不是在放假吗？为什么他们一副行色匆匆赶着去上课的样子？”
　　贺衍道：“最近L大好像在弄什么比赛吧，这些学生应该是要参加比赛的学生。”
　　蒋子豫问，“什么比赛？”
　　什么比赛的确是有人跟贺衍说过，毕竟这比赛的赞助还是他给的，但他没把这事给放在心上。贺家每年投给学校还福利院之类的地方的钱都不少，那些人也会例行公式地跟他汇报下，但这种事他向来是交给别人处理。
　　贺衍想了想说，“可能是学习设计类的吧。”
　　蒋子豫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毕竟这个东西她也不熟。
　　蒋子豫对学校这两个字并不情深，而且在H大，最后留下的东西，也算不上美好，所以这两个字在她心中代表的可不是什么好的意思。
　　她随着贺衍在校园里转着，一路上都是贺衍在说，她比较沉默，好几次贺衍故意说逗她的话，她也没像往常那样接腔。
　　几次下来贺衍发现她的不对劲，“怎么了？”
　　蒋子豫不祈求别人能了解她的痛苦，更没有把自己的痛苦逢人就说的习惯，所以在贺衍盯着她的脸盯了足有半分钟之久后，她才说。
　　“我给你的设定是霸道总裁，你太让人幻灭了，我正在努力调节我自己的心情。”
　　蒋子豫明显胡扯，贺衍也没拆穿她，而是顺着她的话说。
　　“你喜欢霸道总裁？”
　　蒋子豫想了想摇摇头说，“那倒不是，但我哥是霸道总裁啊，你跟他狼狈为奸的，怎么着也得臭味相投才是，不然你们哪来的深厚情谊？”
　　贺衍被蒋子豫的话逗得哈哈大笑，蒋子豫嫌丢脸，恨不得去捂他的嘴。
　　等到贺衍笑够了他才说，“我跟你哥可没有什么沈厚情谊，我跟他之间唯一深厚的是你。”
　　贺衍说的坦荡荡，蒋子豫却恨不得捂着心口倒下。
　　“你能别没说两句话就开始撩人吗？我又不是卖早点的小姑娘。”
　　她要是信他那些话才有鬼。
　　蒋子豫一直想寻个机会问问贺衍蒋中和的事，但闲晃了一上午她都没有寻到什么机会，直到中午要吃午餐了，贺衍才带她回车上，两人驱车离开。
　　在车上，蒋子豫说，“我还以为你中午会请我去你们食堂吃。”
　　贺衍说，“的确是有这个打算，不过……下午要带你去别的地方，干脆先带你过去那边吃饭。”
　　蒋子豫沉默了片后，然后装作不经意地问贺衍。
　　“我一直很好奇，我哥到底在你面前说了我什么，怎么你都没有见过我，就答应了他？”
　　贺衍弯起唇，心情还不错的样子，边开车边说。
　　“你哥跟我说的可多了，你哥当兵的时候，我经常跟我二叔去部队里玩。我那会皮得很，但我二叔官大，谁都哄着我供着我玩，但你哥那时候就一脸臭屁的样子好像谁都不放在眼里，我那会也是个谁也不服的个性，就觉得非得整整你哥。”
　　蒋子豫忍俊不禁，她还真是好奇结果怎么样了。
　　“结果呢？”
　　贺衍回忆着说，“结果你哥太阴了，在人前我怎么招他他都不理我，等到没人的时候他逮到我就一通揍，但他又挑着地方揍，我只觉得疼但又根本看不到伤。我那时候也才十几岁，都被揍哭了。”
　　蒋子豫捂着眼问，“后来呢？”
　　贺衍说，“我哪里能白白挨揍呢，所以我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去找我二叔告状，结果你猜怎么着，我二叔居然不信我反倒信你大哥。我二叔数落我不懂事给你哥找麻烦，结果你哥说，“没事，小孩子都玩劣，我家里也有个让人头疼的妹妹。”我那当时就想，他妹妹一定很惨，居然有个这么阴险的哥哥，想着你肯定也是天天在家里被她揍还告不了状，对你不禁有了几分同情。”
　　蒋子豫无语地想，难道这就是孽缘的开始？
　　贺衍接着说，“那会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