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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她就是一个旁观者，刚才她在观察柳叶的戏时，心里有不少了悟。
　　外加今天跟柳叶对戏的是汪蕊，那更是有一种对比性，虽说在导演的调/教之下，已经好了许多，外加摄像镜头的调整，会让她提升一个档次，但是比起柳叶这种真材实料的，还是颇为惨不忍睹的，绝对是被碾压了。
　　夏菡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好好磨练演技，趁这个机会，彻底沉淀下来，等以后复出了，她坚决要当柳叶这样的女演员，而不是第二个汪蕊。
　　实在是太丢脸了，要不是这个导演还算脾气不错，估计早就被骂了。
　　这场戏是柳叶扮演的角色，经过好几天的辗转反侧，终于想通了，决定再做最后一次尝试。为了汪蕊，为了自己，也为了死去的好姐妹。
　　两个人开始筹划逃跑，因为他们的“夫家”一直提防她们逃跑，所以，她们并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携带。
　　柳叶手里拿着一把镰刀，趁着无人看管的时候，溜到了汪蕊的“家”屋后，在汪蕊“婆婆”离开家去锄地时，用镰刀撬开了窗户，拉着汪蕊开始向北边奋力跑去，没命地跑去。
　　两个人相互扶持着，颤颤巍巍地走着，摔跤了也不敢吭声，生怕引来别人。
　　两个人累得快要翻白眼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却仍然不敢松懈，哪怕身后此时并没有村民追赶。
　　“芬姐，芬姐！我好像听到那个老太婆的声音了！”汪蕊惊恐地睁大眼，一边跑一边向后看去。
　　“来人了！来人了！芬姐怎么办！”
　　熙熙攘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明明还是模糊不清的，但是传到两个人的耳朵里，却好像是有千军万马在后面追着一般。
　　声音一次又一次地挑动着她们的神经，快要把她们活活压死一般。
　　柳叶知道自己和汪蕊这样的体格根本跑不过，转过头就看到村民们乌压压地追赶上来，如同山林猛兽，“别怕，快跑！能跑多远是多远！再跑一些路，就是镇子口！”柳叶不想把绝望带给汪蕊，渐渐放慢了脚步，看着汪蕊越跑越远，大喊：“俺们俩只能跑一个！你快跑，俺去引开他们！”
　　然后柳叶头也不回，开始跑向河边，村民们一拥而上，追到了河岸。
　　此时的汪蕊按剧本来说应该会在犹豫三秒后加快离去的步伐，而她只是站定在那儿，没有任何动作。
　　柳叶被一群村民追上，一下子扑在河水里，又被自己的“男人”按在水中殴打。
　　整个河岸上的村民在拳打脚踢中，柳叶的惨叫一直不曾停，又因为呛进河水而整个人头脑发懵。这个过程就连看得人都觉得非常难受，却在镜头切换之中，发现汪蕊正站在镜头不远处观望。
　　这就是一次太明显的拍摄失误了！
　　导演几乎要跳脚，手指着汪蕊，说了无数的“你”都已经气到不知能说些什么了。
　　“怎么回事？”陈维贤也是满脸不可思议，说道：“汪蕊你怎么回事？这场戏你难道不知道跑吗？这是要以你逃跑的背景为远景镜头拍摄吗？！你站在那发什么呆！”
　　汪蕊满脸歉意地说道：“一时演的太入戏，把自己当成围观的人，被柳叶的演技震惊，就忘了，实在对不起，太对不起了！准备一下，重新来过吧！”
　　不重新拍还能怎么样？
　　汪蕊这样虽然让整个剧组都非常懊恼，可她已经解释了这件事，大家也不好追究。
　　毕竟是这部戏的女主角，而且又是这场戏第一次拍摄，NG也纯属正常，只不过柳叶的情况就有点惨了。
　　“重拍！”导演生气得甩下手中的剧本，大叫一声，所有演职员都重新归位。
　　夏菡皱着眉，手一挥，让柳叶的助理赶紧拿上干浴巾，去给刚从河里爬上来的柳叶披上。
　　柳叶整个脸上都是河里溅起来的泥浆，非常狼狈。身上也都是泥腥味，就因为汪蕊的一个“失误”，柳叶不单单要重拍，甚至都要重新换装上妆，还要重新落水挨揍。不可不说，这个失误，对于柳叶而言代价很大。
　　明明是汪蕊的失误，吃苦的可就只有柳叶。
　　“你没事吧？”夏菡看着柳叶走过来，头发上全是水，顺着脸和发丝往下滴，看起来狼狈不已，却硬是对自己笑了起来。
　　“这个电影改名叫‘痛打落水狗’好了。”柳叶笑呵呵的样子让人看着有点心疼。
　　夏菡有些不知该怎么说一些让她更舒服点的话，只能走上前，接过助理的工作，扶着柳叶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让助理去倒一杯温水过来。
　　“怎么样，打疼没有？”夏菡关切地问道，眼神一直在她身上不停打量观察，就差掀开衣服看了。
　　柳叶摇头，却又揉着自己的小腿，歪着身体坐到椅子上。
　　“踢到腿了？”夏菡低头就要去看。柳叶卷起裤腿，并没有看到什么大片踢伤的样子，只在外侧，显现出一小块被掐紫的伤痕。
　　夏菡惊得小声叫起来：“谁趁乱掐你了？”
　　柳叶苦笑着说道：“这不是趁乱，这顶多叫趁机。”
　　夏菡反应得很迅速，当即就想到了这个伤痕的始作俑者。可这没有理由啊，按理说汪蕊不是个会自己做太明显的事，她就算讨厌一个人也会做出漂亮的掩饰，动手都不会是自己亲自来。更奇怪的是，柳叶到底是怎么得罪她了，到这种哪怕会闹出事被别人诟病都要下手的地步，就为了自己跟柳叶关系比较近？这理由太站不住脚了。
　　柳叶并没有说什么，卷起裤脚，揉着自己的小腿，似乎也准备忍下这口气。
　　“你跟她之前有过矛盾？”夏菡问道，这句话她问的比较肯定，因为她已经猜到七八分，不过是找柳叶肯定一下答案。
　　“你看出来了。”柳叶弯着腰，压着嗓子，听起来有些沉闷，再抬头却又笑了：“我嘛，还不就是那么点破事儿。过去得罪的人多了，现在来找我算账的就多了。”这听起来似乎是个笑话，但是夏菡清楚，这并不是。
　　即便柳叶说得再轻松，都不能让人忽略，这些事是伴随着她，并且多次发生的。
　　夏菡不知道现在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评说柳叶这个人才算合适。她真是自己遇到的所有人之中，最为复杂矛盾的。
　　她利用身体资本去换取工作资源，明明手段难以启齿，却又坦坦荡荡。就像她最开始接触柳叶这个人，她想象中，这应该是一个虚荣又虚伪的女人，但等她真正接触后，才知道原来她是这样一个人，坦然面对自己不堪的过去，又坦诚自己的确用了不光明手段获取资源。
　　偏偏她还演技很好，实力过硬。
　　柳叶似乎就诠释了这个圈子一个怪相，有实力的人不一定能红，甚至都没有戏拍。
　　只有傍上后台了，身后有人，才能有底气，才会有戏拍，才能有红的资格。
　　柳叶是一个褒贬不一的人，夏菡也觉得自己矛盾，她一方面欣赏她的演技，觉得她的性格也挺好。
　　但是偏偏她得来工作的手段不算太正大光明，甚至还有可能是挤走了别人。
　　不过她还是挺佩服柳叶的，柳叶能直面惨淡的过去，正视自己，这得是多好的心理素质才能做到的。
　　夏菡自认是个心理建设非常强大的，但是遇到柳叶，就变得非常不值一提。
　　更何况，她的确很敬业。也许自己这样偏袒于柳叶是非常主观的，但是，夏菡实在是无法相信，这样敬业有坦然的柳叶，会是个坏人。
　　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夏菡是真的发现，柳叶是个待人接物都非常有分寸，态度永远不卑不亢，也很照顾别人情绪的人，更不用说她对夏源平时生活上的了解和照顾。
　　夏菡敢打赌，就算是自己爸爸，都未必有柳叶了解夏源。
　　就这么想，夏菡就有点理解，为什么夏源会为了她不惜和父亲闹翻，甚至花大力气去捧红柳叶，如果自己是个男人，或许也会喜欢这样细致坦白的女人。如此想着，夏菡就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得太多太远也太不实际了。
　　变成男人，那封齐怎么办？
　　想到这里，夏菡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再看柳叶，已经在吹干头发，重新上妆了。


正文　434　柳叶晕倒
　　“你觉得汪蕊是真的被你演技所折服，而忘记跑出镜头范围内吗？”夏菡问道。
　　柳叶叹了口气，说道：“是真还是假又能怎么样，她说我是演技太好吸引了她，这样恭维的话，就是一把苦黄莲，塞进嘴里只能再苦都往下咽。”
　　“你倒是想得开。”夏菡淡淡说道：“其实我建议你，真的不用觉得自己对谁有愧疚就隐忍谁，你现在不欠她们不是吗？而且你都做好了要撕破脸的准备，早点撕呗。”
　　柳叶却笑道：“也不一定是隐忍，就比如刚刚在房子里面对谭淇淇尸体的那场戏，她虽然做了点小动作，但是那场的忍痛，我演的应该还不错吧？”说着，柳叶还对夏菡眨了眨眼。
　　夏菡回忆起自己在镜头后面看到的那场戏份，简直太触动人心了，那样熟练自然又深入的演技，在整部戏里简直就是一场最经典的场面。
　　夏菡甚至可以想象到，等电影一上映，柳叶将会彻底摆脱现在所有的阴霾，要为自己在这部电影里的演技而获奖无数。
　　“原来，你是真的在忍着痛啊。”夏菡惊叹着，原来演技还有这种办法！
　　“所以，今天不管她是故意也好，无意也罢，我都要为自己在这部电影的表现，交出一份我自己满意的答卷。”柳叶这样的说法，让夏菡莫名被触动，心里就更加支持她了。再看小化妆师趁着给她上妆，不时那拿眼神瞥向夏菡，仿佛害怕被报复一般。
　　夏菡记起这件事，便故意对柳叶说道道：“以后这些化妆品，你都要自己看好了再用，那么马大哈，万一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乱子，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小化妆师手一抖，差点将眉笔化到柳叶鼻梁上。
　　“小心点。”柳叶轻声提醒，这是片场，等会要上场，可千万别再给她惨不忍睹的场面。
　　“你听到没有？”夏菡追问道。
　　柳叶“嗯”了无数声，才算把夏菡打发了。顺带着斜眼看了一下夏菡，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几分戏谑的表情。
　　很快，这场戏要趁着黄昏赶紧拍，NG后的第二场又开始了。
　　这次柳叶和汪蕊照旧向前跑去，到了路口，柳叶开始往河边跑。不过汪蕊这一次是跑的太快，柳叶那边被按在河里挨打，汪蕊已经是摄影机拍不到了。
　　“卡！搞什么？汪蕊你怎么又跑远了！镜头还没拉到你那，你就看不到了！”导演有些抓狂，之前拍摄虽然不说特别顺利，但也是有不少一次性过的镜头，怎么临到要最后几幕戏了，还会有这种重大失误。
　　汪蕊远远跑过来，一脸的无辜和茫然，说道：“怎么了？还是没拍好？”
　　导演气道：“你跑那么远，镜头都还没拉到，你就不见了，怎么回事，之前一直拍得没问题，怎么到这反而卡了！看看你这身影，我还以为你装了飞毛腿呢，镜头里人影都糊了！”
　　汪蕊赶紧凑过去看刚刚拍的镜头，然后似乎是吓了一跳，说道：“我太入戏就想着要快点跑，没顾及到背后镜头的事，前面那个小平房挡住了，我也没注意避开，实在对不住，对不住啊，再来一条。柳叶啊，真是不好意思。”
　　导演并不傻，看着柳叶再次浑身透湿地从河里走出来时，多看了两眼，使这种手段来欺负演员，不说汪蕊这种女演员常干，就他自己都做过。
　　让一个人吃点教训，这种办法最直接简单，而且还让人抓不住把柄来。
　　“算了，汪蕊你把握好那个度，不要再出差错了。柳叶，你快去换衣服重拍。”
　　导演一声令下，谁还会停留在那，赶紧忙起了自己的事。
　　夏菡早早就准备了一条新的浴巾递给了柳叶，柳叶面色有些差，用浴巾裹住自己，什么都没说。
　　“你这么忍着，她也不会善罢甘休的，今天这场戏是个好机会，又是你最后两个场景，她会放过？”夏菡说着将手里的水杯递给她。
　　柳叶接过后喝了几口，才算平稳了点低沉的情绪。
　　“就算不忍着，我也没办法，她是女主角，这部戏最重要的人。她演不好，我们这些人配角就要陪着她NG，你也看到了，导演难道看不出来汪蕊的把戏吗，只是没说，他也默认了，要我忍下。”柳叶的口吻有些低沉。
　　她是个忍功很好的人，但是今天也有些脾气了。
　　况且她原本都做好了打算，要怎么报复他们，可是现在被欺负到头上，恨不得立刻摔杯子翻脸。
　　“夏源就是你的后台，你可以不用顾忌那么多的。不用想那么多，你甩脸子就是了，这些人就是蹬鼻子上脸。”夏菡提议。
　　柳叶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这事情我还是自己处理，不想给他添麻烦。其实也没什么，顶多就是多泡了点水，也不会怎么样。我看这天色也差不多了，再差，顶多就是再NG两次，就好了，汪蕊可是当红大明星，耽误一天时间，对她来说比我不划算得多，她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夏菡实在是佩服柳叶的自我安慰能力，就这样了都还能劝解自己。夏菡摇着头，不好再劝。
　　“都准备好了吗？再拍一条！”副导演接了导演的命令，在片场喊了起来，柳叶立即起身走到镜头下，随时准备开拍。
　　这次夏菡没有再坐在椅子上，而是起身走到导演身边，站在那，一起盯着镜头。
　　“action！”
　　柳叶和汪蕊开始逃命，跑得飞快，地上的泥块都溅了起来，整个气氛紧张又绝望。
　　“你快跑，俺去引开他们，你快跑！”柳叶伸手推了一下汪蕊，让她借力跑的更快，自己则跑向了河岸边。
　　汪蕊拼命跑拼命跑，柳叶则又一次被村民抓住，按在河里拳打脚踢。
　　果不其然，这次的汪蕊又跑错了方向。导演当场骂了娘，黑着脸看着汪蕊无辜单纯地跑过来，问：“拍得怎么样？”
　　导演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反倒是夏菡开口了，却是对导演说的：“导演。作为投资方，我们表示怀疑您当初试镜选人的决定。”
　　汪蕊的笑脸僵在脸上，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而导演也是上下打量着汪蕊，又一次冷笑。
　　“一个演员，连怎么跑都演不好，一而再再而三的拖累剧组进度，又连累同组演员演戏，我觉得即便她作为女主角，这种低级到白痴的错误反复出现，也是一件不能容忍的事。对此，我代表投资方建议你换替身，我相信就是替身演员，都会比这她完成得出色。”夏菡一段话，提醒了导演，也讽刺了汪蕊，可偏偏夏菡不是对着她说的，并且不是以演员的身份说，而是以投资方的角度来建议，这让她完全没有去插嘴反驳的理由。
　　投资方压过一切！就连导演都要考虑投资方的话，更何况刚刚导演已经对她非常不满意了，如果自己真的同意了用替身，那么以后自己在业内，就会成为一个笑话。邢导在业内是早就放出话了，所有上自己戏的演员是不许用替身的。
　　今天要是在自己这破了例，就事表明她的演技还不如一个替身，这种话传出去，以后谁还会用自己？
　　就到了这种时候，汪蕊才知道后怕，知道自己这次整柳叶，整出了麻烦，于是当即摆出可怜的姿态，对导演求道：“实在对不起，导演，我道歉。我就是最近身体不太好，有点迷糊，我保证这次一定不会跑错，一定能过，我拍戏一般也不用替身的，您再试一条吧。”
　　导演其实也不愿意破了自己的惯例，刚刚实在是汪蕊太过分，让他着急上火，而夏菡的提议又直逼他赶紧做决定，现在好了，他还没被逼的破例，汪蕊但是被逼的不敢再造次。
　　这倒是不错的效果。邢导点头，表情有些不耐烦，好像真的是大发慈悲给了她最后一次机会，等汪蕊跑过去做准备，邢导才转头对夏菡说道：“再让她试一次吧。”
　　夏菡笃定汪蕊是不敢再搞小动作了，也不坚持换替身演员，于是点点头，站在那等着再次拍摄。
　　这次的拍摄相当顺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柳叶从河里上来，身体晃了晃，直接倒下去，被群演的村民手忙脚乱地扶住，夏菡赶紧跑上前去查看，片场混乱了起来。
　　“怎么了柳叶？”导演也是吓得不轻，忙丢了对讲机就跑过去，从人群中挤进去，发现柳叶已经昏迷在夏菡怀里，陈维贤跟在后面，他立即指挥现场的工作人员，把柳叶送到附近的卫生站去。
　　背着柳叶的那个中年男人，正是在电影中饰演她“丈夫”的男演员，面目看着比较凶狠，想不到倒是个热心肠的人，跑起来速度也快，夏菡紧随其后，柳叶的助理更是拿上了柳叶的外套跟了过去。
　　等送到卫生站时，医生让男演员把柳叶平放到病床上，问了些他们具体情况，又伸手摸了下柳叶的额头，再做了些粗略检查，便说道：“她这是生理期疼晕过去了，不过她生理期怎么还让她泡河里？就算这天不冷，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