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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摇摇头，起身去了浴室冲洗。
　　而那一层层的白色纱布，随着水流的侵袭而渐渐松散、滑落……
　　翌日一早，郁颜便带着父亲母亲出现在了老君阁的山脚，凌阳、可可、陈燃、小峰四人也在，除了他们，还有跟来凑热闹的萧蕴和陈助理。
　　难得陈助理也换下了一年四季不便西服正装，穿上了一套黑色运动服，身后还背着一个大大的旅行包。
　　萧蕴轻装上阵，同样是一身简单的运动装束，还为了配合他的身份，特别戴了棒球帽和墨镜，他抄着手懒懒散散的走过来，不像是爬上的，倒像是郊游的。
　　萧蕴看了眼郁颜的脚，她穿的是一双白色登山鞋，走过去问道：“脚没事了？”
　　郁颜本来在和凌阳说话，他突然过来一句话，让凌阳也疑惑的看向她的脚，郁颜解释道：“没事，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
　　萧蕴立刻：“脚趾甲都撞断了，还没事？”一脸的不认同。
　　郁颜盯了萧蕴一会儿，萧蕴摸摸鼻子，郁颜说：“已经好了大半，没事了。”
　　凌阳道：“好，如果走累了不舒服记得告诉我？”
　　郁颜笑笑：“嗯。”
　　陈燃去买了七张票回来，陈助理也去买了两张。
　　一行九人这才开始往山上走。
　　才到山脚，前来爬山的人有许多，俱都有说有笑的，轻松自在。
　　越往上走，不仅人越来越少，在路上还遇到许多停下来歇气的人，也有在半山腰摆摊卖水和黄瓜的。
　　郁颜他们停下来买了几根黄瓜边走边吃。
　　她并没有觉得天过疲累，郁父郁母也因为经常走动觉得还行，此刻郁母每天晚上跳广场舞跳出来的体力就显现出来了，两腿走得虎虎生风，反而可可掉着陈燃直呼走不动了，小峰也过去了那股子新鲜劲儿，啃着黄瓜有气无力的。
　　郁颜回头看了一眼，看见萧蕴撑着膝盖大喘气，陈助理在旁边给他扇风，显然是累得不行了。她不自觉的笑了一下，“我们走快点。”
　　凌阳点头说：“好。也要注意你的脚。”
　　“嗯，没事的。”
　　萧蕴落在最后，恶狠狠地啃了口黄瓜，看着郁颜和凌阳俩人有说有笑的，心中更气，“去，回去就给我买台跑步机放办公室！”
　　陈助理哦了声，他也累啊，而且爬山不是他的爱好，做助理做到他这份上也是绝了！不仅工作忙，还得陪着老板追老婆……以后他是不是还得帮忙带孩子换尿布啊……绝望！
　　凌阳看着路边高耸入天的树木，因为这些树木高大，阳光进不来，他们不觉得热，反而十分清凉。
　　“累不累？累的话我们去那边亭子休息一下，刚好叔叔阿姨也可以坐一坐。”
　　郁颜点头：“好。”
　　一行人便在亭子边歇了会儿脚，因为人多，不能每个人都坐下，陈燃可可都坐在地上，小峰坐了会儿，来了点力气，掏出相机说：“来来来，看我，我给你们拍张照片！”
　　郁颜和凌阳原是看着山脚，闻言回头，小峰以及咔嚓一声拍了下来。
　　就在这时，萧蕴才终于追了上来，他气喘吁吁，已经累得不行了。一看郁颜他们在休息，便立刻也跟着往地上坐。他的目光一直在郁颜和凌阳身上，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把凌阳拖出去暴打一顿！
　　凌阳察觉的萧蕴的注视，他扫了一眼，便不再多看了。
　　气得萧蕴牙痒痒，如果不是碍于郁家的人都在，他或许早就上去拉着凌阳干一架了！
　　凌阳突然道：“郁颜。”
　　郁颜：“嗯？”
　　“你近期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郁颜想了想，说：“没什么吧，假期结束，我还要回永嘉工作呢。”
　　“那你拒绝我是因为讨厌我吗？”
　　“……”这话就突然了，郁颜直接呆了呆，盯着凌阳片刻，“我……对不起。”
　　“如果觉得对不起，就告诉我实话。”凌阳说，“我不想放弃你，因为我真的很想和你长久的在一起，在认识你之前，我的目的只有工作、赚钱，让跟在我身边的人过上好日子，让孤儿院的孩子过上好日子，结婚这个词语，我想都没想过。”
　　郁颜第一次听凌阳提起他的从前，不免沉默。
　　凌阳说：“其实，当我刚认识你的时候，隐隐发现了自己的心思，而当时的你却是有夫之妇，我没办法，只能压抑；高兴的是，后来听说你要离婚，也离了婚，我就知道这是我的机会，我不想在放手了。你拒绝我，是讨厌我？”
　　郁颜解释道：“我拒绝不是因为讨厌你，而是我们之间不合适，我，我没有想过要开启一段新的婚姻。”
　　“我们可以先恋爱，等你想结婚了，再结婚。”
　　郁颜笑了笑，“凌阳，我的意思是，我和你，我们是朋友”
　　凌阳并不生气，转而道：“你去相亲了，对不对？如果遇上一个适合的人，你会选择和他在一起吗？”
　　郁颜愣了愣，其实她有想过，虽然是迫于家里的压力去相亲，但是如果真的遇见一个适合生活、适合结婚的人，对方恰好也觉得她适合，那她会反对呢，拒绝呢，还是答应在一起呢？
　　凌阳说：“我是你心目中适合结婚的人吗？”
　　郁颜：“……”
　　郁颜知道，凌阳人很好，有担当有责任心有能力，是个十分可靠的人，同样的，他温柔有礼，模样不俗……
　　这些和郁颜曾经想象中结婚生子，组建一个平凡家庭的的人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现在还多加了另外一点，他喜欢她。
　　只有喜欢，才能让一个人甘之如饴的对另一个人付出。
　　凌阳看得十分明白，他问：“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要拒绝呢？”
　　郁颜皱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凌阳，我们是朋友，我不想利用你，你应该……”
　　“怎么会是利用？”他打断道，“你就那么肯定在未来也不会喜欢我吗？我喜欢你，相较于你因为觉得对我不公平而拒绝我，我其实更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机会来喜欢上我。”
　　“……”
　　“或者你还是忘不了过去？因为笃定，所以拒绝。”
　　凌阳看向跟在身后虎视眈眈的萧蕴，那个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的眼神让他好笑。


第134章　
　　可可发现，郁颜自从爬山回来之后就一直怪怪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因为她和她说话的时候好几次她都答非所问。
　　她不由问道：“郁颜；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郁颜嗯了声；摇头道：“怎么了？”
　　可可：“什么我怎么了；我是问你怎么了；一直心不在焉的？”
　　郁颜皱了皱眉，道：“就是……”
　　“因为萧蕴？”
　　“……”
　　“还是凌阳？”
　　郁颜低头笑了一下；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和感伤；“曾经吧；我想要得到萧蕴的注意和喜欢；想要一个幸福的家庭，可是我失败了。后来呢，我离婚，不再奢求两情相悦的感情，只想要一个平凡的丈夫和家庭……；但我想要的都没有得到，我以为我可能就这样了吧。”
　　可可说：“那现在呢，你曾经想要的都摆在你面前，是吗？”
　　郁颜点点头：“是啊，我想要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我不想要的时候，却又都出现了。你说，上天是不是故意捉弄我？”
　　可可想，或许是这两天萧蕴和凌阳同时出现，目的又极为明确，才会让郁颜有了这些想法。作为朋友，她又能说什么呢？萧蕴曾经确实混蛋，但他对郁颜以命相救过，他的改变、他对郁颜，她看在眼里；而凌阳呢，她对凌阳虽然不说有多少了解，但是他的性格和为人十分的好，从他能对凌家放手得那么干脆彻底也能看出他是个非常有责任心的男人，和这样的人组建家庭肯定会很幸福。
　　如果是她的话，她肯定也会很烦心，不知该如何面对。
　　她摇摇头，拍拍郁颜肩膀，道：“其实吧，我刚才对比了一下萧蕴和凌阳两人的家世、人品、性格、外貌、为人处事等各个方面，发现他们都挺好的，你不知道选哪个我也理解，毕竟是我的话我也不知道该选谁。”
　　郁颜白了可可一眼：“说什么呢你！”
　　可可自顾自的又道：“但是后来我一想啊，我对比这俩人的身家背景、性格为人、长得帅与不帅又有什么用？最关键的，还不是在于你的心吗？在于你的心认定了谁，谁才是那个你认为能够给你幸福的人。你也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就只单单想想那个人，你最想和谁在一起？”
　　郁颜沉默了。
　　可可说：“郁颜，我们都希望你能真正的快乐。”
　　……
　　为期三天的旅程很快便结束了，郁颜等人收拾好行李回到c市。
　　这之后，郁颜一直在家休息，虽然说是出去玩的，但这几天玩下来还是觉得有些疲倦，何况还有萧蕴在，而凌阳的话，让她心绪紊乱。
　　至于她的父母那边，大概也是出去玩挺累的，这次回来没再拿着照片让她去相亲了。
　　只是在他们回过神来之后，依然免不了来和她打听她和萧蕴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她想说他们没什么，可说出口的话连她自己都觉得无力，真的没什么吗？就像凌阳说的那样，为什么不再给自己一个机会呢，因为她还没有放下那些曾经吗？还是没有放下那个人？
　　她平静了两年的心，好像又一次受到了波动。
　　萧蕴和郁父之间的话没有食言，他们回到c市的第二天，他就来接了郁父郁母去萧家。说了郁父和萧父要下棋、要见面，他就真的安排好了。
　　这一次只有郁父郁母去了萧家，郁颜没有出面，她依然宅在她的小家里，对外界的事情恍若未闻。
　　只是母亲从萧宅回来，又忍不住想来和她说道些什么，不过都被她回避了过去，次数多了，她便不再多说了。郁颜不想猜也知道母亲要说的是什么，不过也就是那么点事情罢了，更过的，就是问她要不要复婚了。
　　郁颜失笑，如果母亲真的不过问她，她或许才应该感到意外。
　　郁颜在家宅了小半月，每天无所事事看书看新闻看电视剧，无论母亲怎么劝她出去也不听，还拒绝了可可和周敏的约会，直到父亲都要嫌弃她了，她也觉得好像又和之前差不多了，又能很好面对一切的时候，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或许她应该再去旅行，一个人的旅行，没了那些人的烦扰，她会更加平静。
　　谁知就在她准备出门去和可可逛逛街的这天，父亲突然神色恍惚的回到家，说：“老先生走了。”
　　“嗯？”郁颜莫名的说，“走去哪儿了？”
　　郁父愣愣的看着郁颜好一会儿，他无神的眼睛突然变得模糊起来，手颤抖着，脸上是难以言喻的悲伤和难过，又有着惋惜和惶然，以及不敢置信。
　　他们前几天才一起下过棋、聊了天、畅想未来，约好要一起去爬山。
　　在郁父身后，走出捂嘴哭着的郁母。
　　郁颜脚下突然一软，她勉强支持住墙壁，脑袋嗡嗡作响，心口像是被什么攥紧了一般，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
　　……
　　……
　　老先生下葬那天，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吹着冰凉的风。
　　黑色的伞边滴答滴答的滴着水珠。
　　白色的花瓣被雨水捶打，湿淋淋的，躺在黑色墓碑前。
　　这是告别了。
　　郁颜不曾想过，她上次和萧老先生的见面，竟就成了最后一面。
　　突然，仓促，让人措手不及。
　　她仰头忘了会儿天，母亲过来拍拍她的背，叹息着，伤感着。
　　“这人啊，说去就去了……”
　　是啊，说去就去了。
　　一声招呼都不打。
　　……
　　在那冰冷的石碑前，她看见挺直如白杨般站立的萧蕴，他面无表情的脸庞和低垂的双眸，没了任何情绪；她看见愈加苍老的老太太，躬着腰，眼睛好像因为流过太多眼泪变得模糊起来，她非常用力的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想要记住这里的模样。
　　而那隐约的哭声，也一点点淹没在这雨水冷风里。
　　……
　　阴雨连绵五日不绝，空气里都缠绵着源源不去的阴和冷，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变得湿漉漉的，下起了雨来。
　　明明是炎炎夏日，竟然会让人感觉到冷。
　　郁颜感冒了，从萧老先生的葬礼回来后，她就一直咳嗽不停，吃了药，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
　　家里的气氛也不好，低低落落，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没了生气。
　　听说老太太悲伤过度，伤了身体，在家精心调养。
　　母亲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许多营养品，还特别让父亲搜罗了好多搞笑的事情和笑话来，郁颜努力提了精神，跟着父亲母亲一起去了萧宅。
　　老先生刚走，整个萧宅极为肃穆，无论做什么都轻手轻脚的，小心翼翼，就怕惊了老太太。
　　他们的到来，也只让老太太有了点点的反应。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老先生的去世，连带着也带走了她的希望和期盼。
　　郁母陪老太太说了会儿话，她准备的那些笑话一个都说不出口了，向来能说会道的她竟然嘴拙了，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急急忙忙的说要去厨房看看，她带来了好多好吃的，全是老太太喜欢的，她要去亲自做出来才安心。
　　郁父在后院，看着那些生长正好的花朵出神。
　　郁颜留了下来，她坐在床边，握住老太太褶皱起斑的手。
　　真的老了，连皮肤都松弛了。
　　她低着头说：“对不起，现在才来看您。”
　　老太太微微摇了摇头。
　　郁颜：“快点好起来吧。”
　　“嗯。”
　　“真的哦？”
　　“好，真的。”
　　她笑笑，想起阿姨说的话。
　　自从老先生走后，家里关于他的话题就成了禁忌，也不敢在老太太面前提，就怕提了她会伤心难过。而老太太心情郁结，吃得少，整日卧床，身体也愈发的不好了，就连萧蕴亲自陪伴和喂食，也没起到什么作用。
　　郁颜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太难过太痛苦了，所以才会这样。
　　曾经的她为了丈夫坚强的站起来过，现在的她在丈夫走后也倒下了。
　　……
　　坐了会儿，郁颜发现老太太并没有睡觉的意思，只是眯着眼睛，神态安详，不知道又想到哪里去了。
　　郁颜顿了顿，试探的说：“是想到老先生了吗？”
　　老太太睁开眼睛，点头嗯了声，“最近啊，时常会想到以前的事情，每次睁开眼睛，我都以为老萧还在，他没走。”
　　“您肯定很想他吧。”
　　“朝夕相处几十年，还有什么可想的。”
　　“想啊，肯定想的。”郁颜笑笑说，“就算见了面，那也会想的。”
　　老太太轻笑，“你们这些小儿女的情啊爱啊，和我们的不一样，我们那时候，哪里有什么谈恋爱啊，还是家里说了算，结婚前，我们就见过几面……”
　　说起丈夫，她的话便也多了起来，絮絮叨叨，从年轻初识，到结婚、生子……


第135章　
　　郁颜轻手轻脚的离开萧母卧室。
　　阿姨等在外面，探头看了几眼；小声说：“睡着了？”
　　郁颜点点头，拉上房门；两人一起走远了；郁颜才道：“嗯；老太太说了会儿话；想是最近太累，没怎么休息；让她多睡会儿吧。”
　　阿姨叹气；想到萧家最近的动荡；因为老先生的去世；老太太强撑的身体也终于垮了；萧蕴也不可能时时都看着，总有照顾不到的时候，如今郁颜来了，能有个人陪着老太太说会儿话，总算让人稍稍放点心了。
　　“老太太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也该好好活着啊，希望她能真正想通，快些好起来吧……”不然，她怕老太太会撑不过去。
　　郁颜点点头，“别担心，会好的。”
　　其实到现在，郁颜还有些不真实感，偶尔她也会忘记萧父已经去世，他还活在，还在，还好好的生活在萧宅。可是一看到老太太日渐消瘦的身体，她就不得不面对，萧父已经去了。
　　“肯定会好的……”
　　都会好的，时间会治愈一切伤口。
　　……可时间，对年迈的萧母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奢侈。
　　午饭因为老太太在休息而延迟到了午后两点过，这几日来她难得睡一个好觉，他们便没有去打扰她，等她醒来后才一起用了午餐。餐后又一起在后院里围着小圆桌坐着聊了会儿天，老太太精神好了许多，还打理了会儿花花草草。
　　四点半时，萧蕴回来了。
　　他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要好上许多，眉宇间的郁色和疲倦早在面对萧母时就隐去了，他们依然说说笑笑的，只是不再谈及以前，所有人都在故作轻松，强颜欢笑，怕说了不该说的话，怕会触及对方伤口，仿佛这样，那些不伤痛就能消失了。
　　郁颜知道，这也算是保护对方的一种方式吧，尽管不是最好的，却也是一片真挚之心，萧母肯定也明白，所以她尽量表现得最好，希望自己能快乐，至少在他们面前是快乐的。
　　郁颜垂眸，端上已经凉了的水壶去到厨房，这个时候的厨房没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