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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叶莲-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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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他好运,或能说是他机警,跟了半路竟都没被发现,这样一前一后,远远坠着车尾,墨轩便跟到了一处城南的宅子。说来奇怪,那宅子倒是与云起安置女子的宅子隔得不远。
项景昭听到这里,眼皮子一跳,有些恍悟,又不敢确定,忙又催着墨轩接着往下说。
墨轩跟到此处,便不知要怎么办才好了。那宅子外面看着没人,但每次开门关门时,总能看见里面站着个人守着,想来要混进去怕是十分难的,况且即便混进去了,要想做到不让人察觉地偷听也是忒难,若是暴露了自己,自己的性命还好说,要是将项家牵扯进来,就不好打理了。
跟到这里墨轩便该回去了,但是一想到既已知道这云鹊有些问题,若是此时贸贸然回去,恐怕会丢了大鱼,既已费尽心思到了这里,总得拿些真东西回去才好。
项景昭听到这里更得意了,忍不住拍了墨轩一下肩膀:“好小子,也忒有志气了点!就冲你这想法,即便这次什么东西都没搞来,我也得好好赏你!”
墨轩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胳膊,又说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里面的人在做什么,自己又不敢走掉,甚至不敢眨眼眨得太勤,就怕自己一个不留神,里面的人便走了。
就这样在外面守了有一两个时辰,久到他都要怀疑里面的人早已从后门溜走时,那扇木门终于打开。
先是云鹊一个人走了出来,左右看了看,又往返程的方向走去。墨轩犹豫了一下,没有跟她,而是守在原地等着大鱼。
果然没过一盏茶的功夫,又是一个男人走了出来,那男人个子极高,人也极瘦,颧骨突出,这初夏的功夫,还戴着顶小帽,出来后手拢在一起,也往左右看了看,这才走了。
项景昭问:“那你可有跟过去?”
墨轩嘿嘿笑着摇了摇头。
项景昭不由大叫起来:“这时候怎么能不跟?若是将这人的底细查出来,那万事都有的说法了!”
墨轩却依然笑着,神秘地同项景昭说:“少爷您先别急,我不跟,也有我不跟的原因呢。”
项景昭忙问:“什么原因?”
“那人啊,我即便不跟,也能认出来是谁。少爷您倒猜猜,是谁大白天地跟云鹊在院里私会呢?”
项景昭又哪里乐意猜这个?他向来是不爱做这样无聊又无用的事的,此时只一个劲地催:“你倒快些说,我外面可摆着饭呢!”
墨轩这才道:“这人少爷怕是想不到,那人竟是咱们睦州王知府的师爷宋慈呢!”
项景昭便楞到了当场,久久回不过神来。
墨轩还在旁边揶揄道:“我倒想不通了,云鹊竟能看上那样的人?那宋慈已有四十了吧?长得跟个骷髅似的,面上无三两肉,一双眼睛邪门地很,这样的人,哪里比得上高大公子那般丰神迥异?这云鹊,也真是瞎了眼了。”
项景昭已打断了他:“你看清楚了?真是王知府的师爷?”
墨轩奇了:“这有什么能看错的?少爷又不是不知道那宋师爷的长相,别人或许还能认错了,这宋师爷,满睦州府都认不错他来!”
项景昭已毫无意识地要仰躺到后面,却忘了自己此时做的是凳子,并无靠背,这样一趟,差点摔下去。
还是墨轩手快,一把拽住了他,嘴里埋怨:“这是怎么了?竟像是魔怔了似的,可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突然又想到高云长是项景昭的兄弟,云鹊又是高云长的通房,虽然高云长平时花得很,秦楼楚馆的姑娘没少碰过,但是此时云鹊与宋师爷有染,高云长面子上挂不住,项景昭自然心里也不舒服。
想到刚刚自己的八卦嘴脸,墨轩倒有些脸热,暗骂自己怎么将平日里同底下人说的话全拿到少爷跟前说了,一边还补救着:“我平日里看云鹊爱高大少爷爱得紧呢,想来怕是我想错了,云鹊也是个模样出众的,哪能那样轻易就委身宋师爷那样的人?”
“他们虽在宅子里待了那么会子时间,但我是看清楚的,那宅子里还站了人,又是青天白日的,该不会这样大胆,两人就这样乱搞。”
项景昭被他这碎碎念搅得心烦意乱,摆手叫他别说话了。
墨轩看他神色飘忽,有些担心地问:“少爷这是怎么了?可是这消息十分的不好?”
项景昭却突然笑了起来。
“这是我今日,听到最好的消息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白马镇中藏花,白马镇外葬人
白马镇坐落在睦州府的西边,是一个靠河的小城镇,依山傍水,美得很。
在景德二十五年以前,这里还是座颇有些富裕的小镇,良田千倾,水美田肥,河中鱼跃,波光粼粼。
那时候,五岁的小娃光着屁股下河一趟,随便伸手一摸,都能摸到两条三斤重的鱼。
那时候,水田里的稻子将比人高,地里的土黑黝黝地泛着油光,人们收完春稻,立刻又能接着种秋稻,种一茬白菜,够吃一整个冬季。
白马镇的百姓出去都说,自己遇着了一个好东家,租子收的不高,人也和善。
谁都明白,只要上面的人不压迫,底下的人总能靠一双手,挣出一片天来。
可是后来呢?
后来也没什么,那东家依然是好东家,人依然是和善人,可百姓们却知道,仅凭自己这双手,真是挣不出来天地了。
河道决堤了。
紧靠着河的白马镇首当其冲,一片大水淹死一片人。
洪水里飘着的,是稻子,是桌椅,是被褥,是死狗,是牲畜,是死人。
父亲看着儿子的尸体漂远,妻子看着丈夫的尸体沉河,那时候的他们流泪了吗?
或许吧,只是自己都顾不到了,哪里有多余的眼泪给他们流?
再后来,瘟疫来了。
死人终于不用再被洪水冲走了。
因为他们尸横遍野,因为他们无席裹尸,因为那些千倾的良田,都要葬不下这些人。
有人问,他们心善的东家呢?他们那收租子少的东家呢?
死了。
也是好笑,在生死面前,总算没了这些高低贵贱,该到你死,无论你送多少钱财,还是要死。
新来的东家,不好,也不坏,与别的地方相比,一个样。
东家五成的租子,朝廷三成的税,瘟疫横行,也有几个心善的赏他们几口粥。
白马镇总算熬了过来。
从几百上千人的大户,熬成了七十八户,老弱病孺相互扶持,从景德年间到顺昌年间,一路搀扶过来,总算保了一条命。
云鹊便是这群老弱中的其中一个。
她生在一个只有父亲的家里,父亲原本是爱她的,小时候还会用树棍儿绑成小人给她玩。
到了三岁,镇上的媒婆找来,为父亲说了一门亲事,邻村的年轻小寡妇,不嫌弃他家贫寒,只要一两银子的聘,就嫁过来。
云鹊似乎还记得父亲将自己抱到腿上,摇着一个简陋的布娃娃问她:“爹爹给你找个新娘亲好不好啊?”
云鹊的眼睛盯着布娃娃,随着布娃娃的摆动,跟着点了点头。
然后女人进门,带着一个镶了芝麻大点玉的簪子,一双凤眼斜飞着,满是风情。云鹊从那女人一进门便喜欢上来,白马镇从没有像她这样漂亮的人。
可是人怕总是犯贱的,若别人喜欢你,你便不屑一顾,若不喜欢你,你便上赶着倒贴。
云鹊与她继母,便是这个状态吧。一个不屑一顾,一个上赶着倒贴。
云鹊大概是从五岁起,便开始洗衣服了,刚开始是夏天,水凉快得很,也舒服地很。
云鹊洗着衣服,从来都不觉得这是什么苦差事。她总是反反复复地搓着衣服,要将角落里面一丁点儿的灰尘都搓干净了才罢休。
唯一不便的是,手泡在满是皂角的水里久了,指头便变得木木的。
到了冬天,继母说,孩子太小,洗冷水要冻坏的。
云鹊还说:“不会,我身子好,母亲才该小心着些。”
继母笑了笑,将水热了热,还给她洗。
到后来……后来没过几天,继母怀孕了,没法烧热水了。云鹊个子矮,够不着烧水的灶台,她在台子边折腾了好久,终于泄了气,回头瞧见那刚从河里打上来的水,想:“有什么怕的?不就是一摊子冷水吗?”
于是,一直到她被卖进牙行,到她被牙婆子训练着礼仪,到她低着头被高家的主子挑来拣去,到她有幸做了高家二姨太太的小丫头,她都一直用冷水洗着衣服。
那冰冷的水仿佛从五岁那年,就淌进了她的骨子里,将她的骨头冻得晶莹剔透。她爱惨了在冬天将手猛扎子塞进冰水里的感觉。
后来她被分过来,分到高云长的院子里,当了二等丫头,不再做洗衣服的活计,可她依然爱将手往冰水里塞。不是夏天那沁凉的水,而是寒冬的凛冽冷水,那在别人看来如刀片一样难熬的水,在她看来,竟还有一丝可爱。
记得是某一天吧,冬天,但太阳暖得很,她躺在床上,早晨的暖阳正巧儿透过窗户照在她的身上,云鹊被这太阳照得心烦意乱,手上如有千万只蚂蚁在咬噬。
云鹊坐不住了,她起来,飞快地从水桶里往木盆里舀了一瓢水,将手塞了进去,不行。
她又跑到井边,新打了一瓢水,将手塞了进去,还是不行。
井里的水冬暖夏凉,是她最不喜欢的水了。
后来,云鹊想到了河边。她要谢谢高家做的是漕运,谢谢自己是被卖进了高家,高家的后院里便通着河,河水比池水要冷多了。
一想到这个,她便连心都痒了起来。
正想往外走时,却正好遇到了回来的高云长。
云鹊的手还没擦干,就那样举着,**的,几个手指被冻得通红。
见高云长进来,云鹊急忙想将自己的手往背后藏,却还是没藏住。
高云长一把将她的手抓了过来,只看了一眼眉头便皱成了川字。
“这是怎么了?”
云鹊已是二等丫头,她已在这高府中摸爬滚打了八年,她当时都十四了,她本不该再失态了。可她被高云长握着手,便觉得有些委屈,便觉得之前的八年真是白混了。她扁了扁嘴,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痒。”
钻心的痒,往往比钻心的疼还要难受。
“你这是冻疮,已经这样严重了,怎么不去治呢?”
云鹊不知道这是冻疮,因为她的冻疮与别人的不一样,她的手指不肿,只是带着紫红,看着颜色比别人的深,上面有像疤一样的痕迹,可是明明没有疤。
高云长拉着她进了屋子,叫人取了膏药,一点一点帮她涂上,边涂边说:“怎么这么严重呢?你以后可不能再碰冷水了。”
云鹊看着高云长的侧脸,轻轻地说:“冷水也没什么的,泡着,清醒。”
高云长抬眼仔细地盯着云鹊看:“再泡冷水,你这双手就要废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葱指撩拨,前言尽忘
那天云鹊与高云长争论了很久。
高云长起初还盯着她的眼睛问:“你老同我犟什么?莫不是以为这样爷就能记住你,就能宠幸你了?”
云鹊还记得自己冷静地摇头,坚定又不失恭敬地说:“云鹊知道自己的身份,从来不敢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云鹊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十八岁后能被放出府去,找一个不嗜酒不赌博,老老实实的本分人嫁了,再生一两个孩子,教养得略懂些礼仪,略通些农务,能靠一双手养活得了自己,便完美了。”
高云长盯着她看了好久,终于轻笑着摇了摇头,又去看那双紫色的手。
于是两人又开始了之前的争论。
说是争论,不过是你淡淡地说一句,他淡淡地回一句。
“我自小便是这么过来的,早就习惯了。”
“再久的习惯也能改,你这个习惯不好,得改。”
“我娘亲也曾告诉过我,泡冷水没什么的。”
“那是你娘亲不懂,女孩子家,怎么能泡冷水?”
“我这样的家世,泡冷水没什么的。”
“再怎样的家世,泡了冷水都得遭罪。这跟家世没什么关系。”
云鹊一遍一遍固执地反驳着,一遍一遍想要说服高云长:用冷水泡手没什么的。仿佛是一个幼儿,固执地想用言语证明自己才是正确的。
那天高云长的心情似乎很好,或许是外出打猎赢了,或许是新得了什么有趣的玩意儿,或许是终于将那讨厌的夫子气跑了。总之,那天不论云鹊顶了多少句嘴,他都十分好脾气地回着,没有强硬地打断她,没有生冷地呵斥她,只是同她一样,一遍一遍固执地说:“不能再用冷水泡手了。”
几年后云鹊再回忆起那一天,倏忽掉下泪来,这便是她的劫吧,一向暴躁的少爷,偏偏那天那样的好脾气,偏偏那天被她撞见了,都是劫数,都是命。
终于,云鹊败下阵来。
她看着为自己涂抹药膏的高云长,突然不想说话了。
高云长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怎么?终于不犟了?”
云鹊冲他扯开一个笑容,十分勉强。
高云长便乐了,捧着她的手问:“你竟这样喜欢冷水?可是你再喜欢,我也不能任由你任性下去。往后你也别想往冷水里面钻了,我会给你派个丫鬟,说是伺候,其实就是监视,监视你有没有总用热水。若是用了冷水,你的月钱、你丫鬟的月钱,我都会给你扣光咯!”
云鹊盯着高云长的脸看了好半晌,突然柔柔地笑了:“少爷不用这样费心,我再不动那冷水便是了。”
可即便这样说了,第二日,还是有一个刚留头的小丫头住进了自己的卧房,平日里重活她也干不动,只烧水的事勤快得很,每日必得仔细盯着云鹊的用水,每盆水必得亲自用手肘试了才行。
云鹊看着那个小丫头一本正经地垫着脚试水温,眼前突然浮现出自己五岁时的样子。那个还不及灶台高的女孩,一脸地认真,舌头无意识地顶着牙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把烧开的水壶拿下来,结果却被那壶烫了胳膊。
那时的她竟仿佛不知道疼似的,小云鹊只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手浸在冷水中泡了泡,又拿到嘴边吹了吹,便觉得缓过来了。
于是看了看那烧开的热水,小小的姑娘恨恨地说了句:“不让我提,我就不提你了!”
于是将手毅然放进冷水里,一放就是八年。
那天,派给云鹊的小丫头趁着天黑悄悄地跑去高云长的房中报信:“云鹊姐姐知道自己不能泡冷水了,可伤心了,我看她趴在那哭了一下午,怎么都不停,枕头都给哭湿了呢。”
高云长一挑眉:“真是奇了,一盆子冷水,竟惹出来她这么大的气性?”
说是这样说,云鹊到底只是个二等丫头,不值得他高大少爷多操心。他又哪里懂得女儿心,只是一味地交代小丫头:“可一定得看好了她,我就不信我这样的严防死守,她还能用得上冷水。”
自那以后,两人似乎又恢复了主仆关系。云鹊还是主管高云长书房里的事,高云长还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偶尔遇上了会问一句:“云鹊,手可好些了?”
云鹊便先放下手上的活计,手压在侧腰间垂眸回:“一直在用少爷的药,好多了。”
高云长远远地看她的手,发现紫色确实淡了些,也不多问,又匆匆地去了。
可到底是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云鹊以前拿高云长当高家主子看,万事必毕恭毕敬。如今也拿他当主子,却成了自家的。
高云长的一应爱好——点心该放几分糖,茶盏该放几分凉,研磨该兑几分水,鞋履该绣几朵云,桩桩的小事,都被她放在了心里,件件都被她排成了大事。
这样的尽心,天冷了她惦记着,遣人送去鼠貂,天热了她惦记着,下厨摆了冰盏,下雨下雪更不用说,蓑衣雨伞常备,那遮雨用的竹青细篾,都是她亲自去院子里选的,手还被那抽条的叶子划出了口子。
高云长又是如何呢?
那时他十五,刚跟着一群小子混玩,尝了禁果,每日流连在百花丛中乐不思蜀。
忽然有一天,觉得有些不对劲,仔细辨别了半晌,才发现是点心的问题,便问:“这点心怎么跟平日里尝的不一样?”
丫头回:“这道一直是云鹊做的,今日她病了,少爷又要吃,便先叫厨娘收拾了一道,可是不合口味?”
高云长若有所思地捻了块点心放到嘴里,细细尝了尝后,才说:“倒不是不合口味,只是突然换了味道,一时不习惯罢了。”
于是这个鹅蛋脸微蹙眉的丫鬟重新走进了高云长的视线。
她的手已全好了,白嫩的羊脂葱尖上镶着透了粉色的长指甲,指甲边修剪得齐齐的贴着肉,可那留着的指甲依然很长。高云长盯着那双手失了神,眼看着那双手为自己沏茶,为自己做点心,为自己披披风,为自己研磨,他突然问:“手好全了,怕是再未沾过冷水了吧?”
研磨的手顿了一下,又恢复了之前的频率,云鹊低着头看着手里头的项烟墨在研中划出的涟漪,轻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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