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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记得那个男生名叫李林，以前没事的时候就到李琦家里玩。
　　　　有时自己到李琦家玩，李琦就把自己扔在隔壁父母的房间，跟李林窝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嘀嘀咕咕玩闹着什么。
　　　　那时卫笙心里知道俩人是在亲亲我我，但心思单纯的她想法也只现于对方在亲亲我我，她寻思就是拉个手亲个嘴什么，十四岁的孩子，生活在九十年代，又能对那些个大人的事理解多少呢？
　　　　只是没想到临转学前李琦怀孕了，她偷了家里的钱拉着卫笙去医院打胎，然后医院的单据被父母收拾屋子发现了，这事闹的李琦差点跳楼自杀，整栋楼都知道了。
　　　　接下来卫笙转学了，与李琦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经历过重生的悲伤、喜悦、壮志满满和满腹的抱负后，卫笙忽然有些迷茫起来。
　　　　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学生，普通的学生，然而这具学生的身体内却隐藏着一颗极为相反、躁动不安的灵魂。
　　　　她该拿什么去抚平灵魂深处的躁动，又该如何扮演好这如今必须去扮演的角色？
　　　　这个世界，仿佛除了自己的父母，一切都是那样的陌生。
　　　　即使她的灵魂是一个历经种种磨难的成年人，此时此刻她依旧无法坦然地面对一切，就好像她依旧没有办法不去想那个世界病榻上的母亲，没有办法立即对段这逝去的青春报以热情与微笑。

　　☆、13。第13章　来吧！一九九八！（2）

她的内心深处，始终是慌乱难安的。
　　　　望着公交车外的柏油马路，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一排排新植的杨树，以及那一栋栋长得一模一样刷着白漆的七层楼房……
　　　　一幕幕都如老照片中的场景再现，褪去斑驳，刷上新漆。
　　　　自己真的回到了一九九八呢。
　　　　这时虎台县的公交车还是双层巴士，如同巨大的怪兽一般晃荡在马路上，车子老旧，蓝绿色的座椅都掉了漆。
　　　　这时的日常交通工具还不是电瓶车和汽车，是自行车以及又慢又颠簸的巴士车。
　　　　这时的苹果还只是水果，有钱人用的大哥大、Call机，没有电脑与ipad，小人书才是孩子们梦幻的天堂。
　　　　这时的雪糕还没有哈根达斯更没有星巴克。电影院亦是没有3DIMAX，看场电影还是高消费。
　　　　这时的电视机还没有那么多的频道，电视台每天下午还要休息调试不播放节目。
　　　　这时的课堂上还没有电脑、ppt、老师用的还都是胶片投影仪。路上还不是行色匆匆的上班族，更多的是拎着鸟笼逛早市的大爷大妈们。
　　　　就在这时，公交车内适时地响起了一段悠扬地歌声。
　　　　“打开心灵剥去春的羞色
　　　　舞步飞旋踏破冬的沉默
　　　　融融的暖意带着深情的问候
　　　　绵绵细雨沐浴那昨天昨天
　　　　昨天激动的时刻
　　　　你用温暖的目光迎接我
　　　　迎接我从昨天带来的欢乐欢乐
　　　　来吧来吧相约九八
　　　　来吧来吧相约九八
　　　　相约在银色的月光下
　　　　相约在温暖的情意中
　　　　来吧来吧相约九八
　　　　来吧来吧相约一九九八。”
　　　　卫笙不自觉地跟着哼唱起来，这首歌是九七年底的春晚上，那英与王菲合唱的曲目。
　　　　九七年香港回归了，香港与大陆人民一同展望美好的九八年到来。
　　　　卫笙不自觉地长出了一口气，拉开窗户朝着窗外大声呐喊：
　　　　“来吧！一九九八！”
　　　　“来吧！一九九八……”
　　　　带着暖意的春风于热辣阳光之下，带着卫笙的呐喊飘向了远方，飘扬在一九九八年的大地之上。
　　　　打开心灵剥去春的羞色，舞步飞旋踏破冬的沉默，融融的暖意带着深情的问候，绵绵细雨沐浴那昨天昨天……
　　　　“卫笙？”一道惊呼声在车厢后方响起。
　　　　卫笙收回探出车窗的脑袋，回过头，入眼的就是满车厢怪异打量的目光，还有坐在最后一排的王妍。
　　　　要说这个女生算是卫笙在虎台县初中印象较深的，因为当年在虎台县念书时卫笙一直跟在王妍身边担任跑腿一职，下课去食堂买个冰棍、小当家干脆面、烤肠，这是卫笙所负责的工作。
　　　　此时王妍并不是一个人，身边坐着曹凡和两名女生。
　　　　那两个女生的名字卫笙已经记不得了，只是隐约觉得眼熟，定睛一看她俩除了穿着不同、头型不同，长得却是一模一样。
　　　　她突然想到这俩人是在虎台县上初中时，班级里的双胞胎姐妹花大双小双。
　　　　这大双小双并不是同学们给取的，而是她们的名字一个叫王大双，一个叫王小双，都是班主任的女儿。记得班主任和她丈夫都姓王。
　　　　曹凡则是王妍喜欢的男生，与卫笙等人同一年级。
　　　　而他的另一个身份，是崔贤的表弟。
　　　　曹凡长得高高瘦瘦，梳着时下流行的大背头，光那一头黑亮黑亮不知打了多少摩丝的头发就与当下其他梳着板寸的学生截然不同，加上一手好球自然成了学校里的风云校草。
　　　　其实曹凡长得并不帅气，只是这个年纪的女生对帅的理解与后世完全不同罢了，只觉与众不同再有些个性的男生就是所谓的帅，而曹凡恰好属于这一类型。
　　　　此刻卫笙回头，恰好看到曹凡眼神晶亮的注视着自己。
　　　　“卫笙最近怎么了？脑子好像不太正常。”曹凡压低声音凑近王妍耳语道。
　　　　“不知道。”王妍表情怪怪地盯着卫笙，就感觉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学历压力太大了吧？”另一名女生也小声说道。
　　　　曹凡皱眉，“估计是，以前也没觉着她神经有问题。”
　　　　几人的耳语卫笙自然是听不见的，她站起身来到车厢后，在王妍一行人的身边坐下。
　　　　不是因为她喜欢王妍，只是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呆着，尤其是在整节车厢都对她行以注目礼时。
　　　　因为最后一排比较空，而且是一整排座位，所以王妍身边正好有个空座。
　　　　卫笙刚一落座，王妍的屁股就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卫、卫笙，你昨天一天干嘛去了？”
　　　　“身体不舒服，回家睡觉了。”卫笙回答。
　　　　王妍吃惊，“回家睡觉了？你请假了吗？”
　　　　卫笙懒洋洋地点了点头，把目光放在了窗外。
　　　　“你这是干嘛去？”曹凡开口问卫笙，习惯性地抬手捋了捋擦满摩丝的油亮头发。
　　　　卫笙懒得看他，望向窗外道，“我也不知道。不是说想要熟悉一个城市就坐它的公交车，我打算熟悉熟悉它。”
　　　　噗！
　　　　几人都被卫笙逗乐，“你装什么逼呢在这？”王妍乐着说。
　　　　卫笙一点也不奇怪王妍的出口成脏，上初中时她就是学校里出了名的问题少女，学习成绩下游，但人缘极好，平日里的口头语就是罩着这个、罩着那个。
　　　　她一直在校外和高年级认干哥哥，动不动就拉人打群架，牛气得很，同学们谁也不敢招惹她。
　　　　卫笙当年，不，卫笙现在就是被她罩着的‘小妹儿’。
　　　　其实卫笙初中时候成绩还行，一直处于中下游，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悠。
　　　　自从转入朝南暗恋上邵秉然后就更是一落千丈，天天研究赛车动画片、书刊杂志等，后来不自觉地自己迷恋上了就更是无心学习。加之还要打工维持生活，学习于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要不是母亲坚持不同意她退学，恐怕卫笙连高中毕业都是没有的。
　　　　大学也只是勉强考入了一所三流大学，不过那时起卫笙就用打工攒的钱参加了一些赛车课程，跟同学里的爱好者一起去看山路比赛。
　　　　其实刚开始卫笙参加的都是摩托赛车，那时候在圈子里她已经是小有名气，考上驾照是在大二以后，卫笙在崔贤的帮助下首次摸到了真车，那时候真是无比的兴奋，开起车来更是不要命。

　　☆、14。第14章　又见崔贤

后来崔贤不知怎地说动他爸妈给他买了辆跑车，卫笙就用那辆车载着崔贤，在大学城市旁的山路练车、参加一些小规模的比赛、考入职业赛车队学习、参加地下赛车赚取学费等。
　　　　现在想来，那时的崔贤为自己真的是付出了很多，他放弃名校与自己去读三流大学，买了跑车供卫笙练习使用，而他自己几乎从不去碰，即便有事也从不朝卫笙要车，而是自己打车离开。
　　　　要说朝南市当真是赛车的天下，那里是三面靠山的盆地，夏季异常炎热，环山路很多适合赛跑，九几年时赛车一度盛行。
　　　　不过专业跑车却是不多，因为玩这东西的混子居多，大多也就是整辆老桑塔纳、老尼桑等组建比赛赌局等，虽不正规，却是十七八岁乃至二十几岁小青年们觉得非常牛逼的事。
　　　　不过在现在的卫笙看来他们只是在玩票。
　　　　不过当时卫笙还小，偶尔听邵秉然与人聊天知道一些，而当卫笙长大真正摸到跑车，小城市们已经不再盛行此道。
　　　　随着经济转型年轻人们都是学习、考试、就业，即便混在社会也都摸爬滚打只为赚钱，虽然不能说没有人再玩地下赛车，但终归是少了。
　　　　要说卫笙的前半生也是劳苦奔波在社会的最底层，好不容易走上正轨，事业有成没风光几年就终以惨淡收场。
　　　　“卫笙，你那天在操场什么意思？跟我表哥示爱哪？”曹凡玩味地打量卫笙。
　　　　卫笙回过神来，照葫芦画瓢地说，“那叫欣赏，西方礼仪。”
　　　　就听王妍扑哧一笑，也玩味地说，“我们约了曹凡表哥去朝南河坐快艇，你去不去？”
　　　　卫笙当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自己在王妍眼里什么也不是，充其量就是负责跑个腿的小跟班中的一员，而崔贤家境好长相好，就连王妍也只敢对曹凡起心思，自己凭什么对崔贤敢起心思？
　　　　她这是等着看自己笑话呢。
　　　　不过卫笙不在乎，她想看看崔贤。
　　　　“我去。”
　　　　公交的终点站近朝南河不远，因为虎台县距离朝南市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而且朝南市的那条朝南河环虎台县两侧，所以这个位置几乎就快要出了虎台县。
　　　　下了车，就是河边公园，远远就可以见到三名小年轻人在公园门前的栏杆上跨作着闲聊。
　　　　卫笙略微有些印象，临走前的那次十一开学，王妍曾在班级里吹过牛逼，说是跟朝南市的几个有钱公子哥打过交道，还在朝南河玩过快艇，去过KTV，那时候可羡慕坏了一众听众。
　　　　现在卫笙知道，原来今天是崔贤两个在朝南市的发小过来，就约了曹凡一起去逛逛。
　　　　对于虎台县的学生来说，朝南河的快艇那都是有钱人玩的，一张票就要八十块钱，两个人去玩就要两百大洋，尤其虎台县还算是个偏穷的地方，这个价位对学生来讲简直就是天价。
　　　　眼下卫笙一天的零花钱只有两元钱，但也不是每天都有的。
　　　　因为平时在学校吃食堂，这一两元钱大多是用于复印卷纸或者买个本子用。
　　　　卫笙最爱吃的零食叫小四川豆，还一毛钱一袋，五毛钱能买一联，上初中前爸妈一天给个五毛一块都觉得很了不起了。
　　　　“嘿！表哥！”曹凡扯着嗓门叫了一句。
　　　　那边跨坐在公园门前栏杆上的三个年轻人就纷纷转过头来。
　　　　上一世她可没有在十一放假跟着王妍出来玩，若不是坐公交车正好撞见，今天这一切都将不会发生。
　　　　“怎么来这么晚？”崔贤面无表情地走上前，他穿着干净的衬衫和米色休闲裤，脚上是一双双星牌运动鞋，长得干干净净、轮廓分明，漂亮得不像话。
　　　　不可否认，崔贤自小就有美男子的潜质，只是性格上不太讨喜。
　　　　他淡淡地扫视了曹凡身后的几人一眼，目光只是落在卫笙身上不到一秒就移开了，然后再看过来，眼中闪过诧异。
　　　　“先去接了两个朋友，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王妍，她俩是大双小双。这个……呵呵，这个不用介绍你也知道了，卫笙。”曹凡指着四人依次介绍，说到卫笙的时候一脸玩味。
　　　　“表哥好！”王妍与大双小双乖巧地招呼。因为崔贤比她们高一个年级，所以平时在学校从来没有交集。
　　　　崔贤身边的两个男孩顿时相视一乐，其中一人说，“哈？卫笙？你爸妈是打扫卫生的？”
　　　　卫笙瞥了二人一眼，“方尊重点，我母亲是理发师，我父亲是教师。”
　　　　崔贤冷着脸问曹凡，“她怎么来了？”
　　　　卫笙知道，因为自己昨天出场得有些不讨喜，顺便耍了个流氓，所以没给崔贤留下什么好印象。
　　　　虽然再次见面她非常想上去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但现在显然是不科学。
　　　　“在公车上遇见的，卫笙自己说要来的！”曹凡赶忙撇清关系。
　　　　“走吧。”崔贤转身径直朝着公园内走去。
　　　　“你表哥好帅啊。”小双在旁低声兴奋地说。
　　　　曹凡扬得意地笑道，“瞅你们花痴的，又不是第一回见着他。那两个就是我表哥市里的朋友。”
　　　　她知道对于眼下的学生来说，认识市里的人可是非常有面儿的，家里有市里的关系更是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在眼下的虎台县这一点也不夸张，当初大家知道卫笙要去市里上学可都羡慕着呢，王妍更是在得知以后没再搭理过她。
　　　　来到河边，就见崔贤拿出了一张灰色的老人头钞票交给朋友，那男孩便朝着售票厅跑去。
　　　　“表哥你干嘛呀？”曹凡上前笑嘻嘻地问。
　　　　就听崔贤答道，“出门前你爸给我拿了几张快船票，你带朋友来现在还差一张，我让****去买了。”说着，他淡淡地瞥了卫笙一眼。
　　　　卫笙隐约想起，曹凡的爸爸好像是县里的一个什么领导。
　　　　就见曹凡一拍大腿，“早知道就不带卫笙来了，我们本来三个人正好！刚才在公交上看见卫笙发疯才答应她一块来的，白瞎八十块钱。”

　　☆、15。第15章　开着快艇唱着歌

他的声音可没放小，卫笙听得清清楚楚，显然对方也没把她当回事。
　　　　王妍也赶忙歉疚地说，“这事怪我，没寻思那么多，这才多花一份儿钱。”
　　　　卫笙撇了撇嘴，心想也就是自己手里没有八十块钱，要不这会肯定甩他们脸上。
　　　　什么玩意！
　　　　真真是八十块难倒英雄汉。
　　　　“我不坐了！”卫疯子也来了脾气。
　　　　一行人都是一怔，没想到卫笙倒是来了脾气。
　　　　熟悉她脾气的王妍也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她认识的卫笙可了出了名的不好意思，自己无论说了她什么她可都不敢对自己耍小脾气，或者说不好意思翻脸。
　　　　卫笙真疯了！这会儿她十分确定！
　　　　“票都买了。”曹凡说道。
　　　　“我不坐了。”卫笙冷着个脸，悠哉悠哉抱胸坐到一旁的长椅上。
　　　　“人家钱都掏了，别不识抬举。你坐过快艇吗？可有意思了。”王妍走过来轻轻推了卫笙一下，人家都等着呢，这多尴尬呀。
　　　　整的像你坐过似的。“我还会开呢你信吗？”卫笙挑眉反问，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是个人看着都来气。
　　　　这时崔贤的朋友已经叼着烟卷小跑回来，手里捏着票，“走吧！上船了！”
　　　　卫笙不为所动，翘着二郎腿就往那一座，拿足了劲头。
　　　　“不坐就不坐吧。”崔贤接过朋友递上的票，直接撒手扔在了地面转身离开。
　　　　卫笙顿时眼珠一竖，羞辱我？
　　　　“坐！我坐！”卫笙一跃而起，飞身捡起船票就跟着一行人上了船。
　　　　几人对视一眼，眼中鄙夷，谁都没搭理她。尤其刚刚在卫笙那受了气的王妍，心想这卫笙怎么就突然变性了，真跟神经病似的。
　　　　快艇竖着有两排座位，每排有四个座位，除了驾驶位外一共八个座椅。
　　　　卫笙一上船就冲到了最前方第一排，驾驶位的斜后方。因为除了卫笙没人抢在崔贤的前面，所以崔贤上船后自然就坐在了第一排的另一个位置，也就是卫笙的身侧。
　　　　“开船咯！”师傅笑吟吟地回头朝着众人喊道，“就你们几个来玩呀？没大人？”
　　　　“对啊师傅，我可戴表了，时间您可别短我们的！”那名去帮崔贤买票的少年笑呵呵地说。
　　　　那师傅性格也爽朗，他哈哈大笑，“放心放心，我多带你们两分钟！走着！”
　　　　船开了，后面也不知是谁在放声欢呼，卫笙就感到一阵凉风嗖嗖地吹着头发，她笑着开口，“师傅，您这配置挺高级啊，还钢化玻璃的呢。”
　　　　那师傅回头一笑，“呦，这小丫头懂的挺多呀？你说对咯，这船刚换新的，崭新崭新地！”
　　　　“就是您开这速度有点慢。”卫笙笑吟吟地说。
　　　　那师傅迎着风笑，“可以啦，安全第一嘛！再快咯你们受不住，再说这河上冷，再快起来风太大！”
　　　　卫笙听了也跟着乐，然后起身到那帮忙买票的年轻人身旁，“有烟吗？”
　　　　那年轻人一怔，“你还抽烟？？”说着话一边从兜里掏出烟，刚要抽出一根，卫笙就将烟盒直接拽了过来，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船头走。
　　　　就见卫笙拿着烟走到开船师傅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那师傅先是摇了摇头，而后卫笙又说了几句什么，紧接着就将那盒烟塞进了师傅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