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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不是-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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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都要换人了,谁治我?孟朝玉不是还要讨好我给他继续卖命么?”
  “……”
  “人才自然是走到哪都受欢迎,改朝换代亦然。”君长知笑着低下头亲了被自己压在床榻上那人的鼻尖一下,柔软的唇所触碰之处一片可爱的冰凉,“更何况早就听闻你在孟朝玉兵营之中颇得人心,骗了个一官半职,本官在此拦住了你,岂不是也有‘擒贼先擒王’的美名……”
  不愧是大理寺当官的,里里外外怎么着都是人,死的也说成活的——白术被君长知那套理论说得一愣一愣的,一下子愣是没找到理由反驳他……
  直到腰间一松,竟是腰带被扯开,白术脸一红回过神来:“你干嘛?”
  屋外攻城吵杂声仿佛被隔绝在了另外一个世界,反倒是轻轻柔柔的雪落屋檐掷地有声,抬起眼,却见外面莹雪映照入屋内月光,男人的眼眸深沉似海,他垂着眼看着她,淡淡道:“干上次没干完的。”
  ……
  一个时辰后,白术恍惚听见了很远的地方吹起了北镇大军攻城的最后一道号角,从央城最外面的那道城门被她一举撞破至今,孟朝玉终于还是率着他的大军杀至城墙脚下,仿佛是一柄利剑,如今一剑封喉,锋芒已至孟楼咽喉。
  彼时。
  孟朝玉若知道他座下大将此刻正从大野狼变大狼狗,背上随便掩着松落一半的被,大片雪白细腻的皮肤露在月光之下,闭着眼趴在敌军参谋赤裸结实的胸膛之上,别说是举剑,就算是抬起小拇指的力气都有待商议,怕是要气绝生亡,气死前还要抓着她的脖子让她把吃他的军粮全部吐出来……
  白术感觉到男人粗糙温暖的大手落在她的肩头。
  轻轻拂过她肩头垂落下的发丝,大手却黏在了上面似的,一路下滑,最终又落入了被下,消失在不知道何处的地方……
  引起趴在他胸膛上闭目养神之人一阵战栗。
  “怕是辰时内城才破,到时候再去露脸谢幕也来得及,”君长知停了手,替怀中人拉了拉被子盖住她肩头滑落的被,“睡一会?”
  孟朝玉真的会被她气死。
  白术心里默念着罪过,却也是疲惫——除了刚才被弄得狠了,浑身酸痛之外,到底还有一些个原因是行军打仗,一切从简,这几天她喝得是雪水,吃的是凿冰开河钓来的鱼,睡得也是铺在雪上的榻……哪里敢想象如今这般松软棉被,外加身下还垫着个不怎么柔软但是好歹够暖的人肉垫子……
  这人肉垫子还是她心心念念不知道多少年的东西。
  美色当前,莫怪她昏庸,“女人成不了大事”这种屁话可不是她说的,这些人天天挂在嘴边就休怪自己有朝一日一语成谶。
  白术小小地打了个呵欠,这会儿像是心终于被结结实实揣回了心窝里,整个人踏实得很……当男人的大手在她腰间细细摩挲,她趴在男人的胸膛上心满意足地蹭了蹭,眼睁睁就要睡去,又睁开眼道:“对了,君长知,我象牙牌呢?”
  在她腰间滑动的大手一顿。
  君长知沉默了下,淡淡道:“白术,你别找事。”
  白术:“……”
  听出男人话语之中威胁之意,虽不知他想哪去了但是白术隐约也感觉到如此温存之时自己还心心念念着别的东西好像是有点不太好……她喔了一声脑袋砸回君长知的胸口之上。
  真睡了。
  睡得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有人动作着将个冰凉坚硬的牌挂到了她的脖子上,她哼唧了两声翻身,又被小心翼翼一把捞进个温暖的怀抱,她坠入了梦境,梦中,有她的心上人在她耳边用她熟悉的淡然嗓音道——
  “待他日央城安定,本官便向你都尉府那一群戏精师父师兄提亲去,到时候八抬大轿,白马引道,迎娶你过门……”
  ……
  “你这狼崽子,终归是要被本官叼回府上的。”
  ……
  “到时候,倒容不得你说不愿。”


第190章 
  辰时之前; 卯时将过。
  天刚蒙蒙亮; 窗外便又飘起了才没停多久的鹅毛大雪,雪子打在窗棱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白术在暖烘烘的床上醒来; 发现原本靠着的那温暖的躯体已经不再。
  微微一惊; 睁开朦胧的双眼; 却是下一秒发现她要找的人正披着件厚袄便靠在窗边榻子上看书——外头兵荒马乱,他却安然稳固如泰山,坐在那里; 挑灯看书。
  白术:“……”
  她喜欢上的是个怎样的奇葩。
  “这么看着我作甚?”目光从未一刻从兵书上拿起来的男人淡淡道; “担心我撇下你,跑去和当今圣上邀功了?”
  “瞎说什么呢,当今圣上现在是谁都不知道,万一是孟朝玉你指望拿成功把他旗下大将放倒在榻这点邀功?”将耳边垂落的发别至耳后,白术笑着仿佛若无其事从床上爬起,伸手撩过小衣穿上; 深色自然; 斜瞥烛火旁男人一眼,“谁担心你。”
  男人从手中书籍上方看来。
  白术低下头——
  只有她才知道,方才那一刻心悬起有多高,此时落入胸膛之中便有多踏实:她与君长知,两情相悦不假,这骗不了人。然而,风风雨雨之中; 他们却甚少有机会像是寻常爱侣一般手牵手花前月下,互述衷肠……
  他们可能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习惯“携手共进”这个词。
  白术穿好衣服,在君长知懒洋洋的注视中跳下床,踩着他的大靴子踢踢踏踏去洗漱,然后又踢踢踏踏地走回来,坐到男人所在的榻子上——后者坐了起来,从她身后探出半个身子亲吻她的面颊后起身,去将她那小巧的重军靴拿来,单膝跪在榻边……
  她一只踩在他的膝盖上,另外一只脚被他握在手里。
  男人的大手苍劲有力,却因为放在握着书有些冰冷,在她被那略微冰凉的触感冻得“嘶”了声想要将脚往后缩时,他大手稍稍用力捏了捏她的脚背:“别动。”
  白术不动了。垂下眼看着男人认认真真地给她穿上鞋。
  “君长知。”
  “嗯?”
  “我挺喜欢踩在你膝盖上的感觉,你以后都这么给我穿鞋吧?”
  “嗯。”
  “天天。”
  “嗯。”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我说,好。”
  窗外,落雪无声。
  ……
  辰时,天终于亮了。
  只是又是一个阴天,云层厚重地压在天空,大雪飘落,屋外又变成了白雪皑皑的一大片,让整个刚历过硝烟的央城倍显安静寂寥。
  街道上,商铺和老百姓家中依然门窗紧闭,只有偶尔打扫战场的北镇军三三俩俩走过,身上的铠甲因为他们的挪动发出沉重声响,这仿佛成为了街道上唯一的声音——
  直至街道末尾,君府大门“吱呀”一声开启。
  马蹄声响起,一匹神貌俊朗、体态健壮的骏马迈过门槛缓缓走出,马背上的男子容貌俊美,身着一身玄色冬装,身上披着雍容黑色披风,他神色淡漠,与偶然路过门前街道一队北镇军正面打上交道,亦无过多反应……
  反倒是那些北镇军在看清楚男人身后府邸牌匾时,面色大变,如临大敌——
  当他们纷纷抽出手中武器,正待兵戎相见,却在此时,见男人胸前怀中披风里钻出来张干净、红扑扑的脸,她倚靠在男人怀中,手中捧着个暖炉,一头青丝高高竖起,眉目之间自带神采,张嘴便吆喝:“干什么干什么,冲着谁拔刀?”
  北镇军众:“……”
  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狗眼。
  死一般的尴尬沉默后,北镇军一行中,其中一个胖子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一脸“卧槽”支支吾吾:“老老老老老大?!你你你你你投敌叛国啦?”
  那语气不像是生气质问,反而像是在好奇“叛了咋不带上我”。
  然而他话语一落就遭到了他家老大的大白眼,只见坐在马背上的姑娘伸手一捏,不规不距便将男人尖细从披风那狐裘领里抬起,让众人看清吃他的脸:“什么投敌叛国,看清楚这是谁——官居三品,前朝重臣大理寺卿君长知,文武双全,玉树临风,那个,啊——你们这些瓜皮是没见过君大人的鞭子怎么的,这要是昨晚不是本姑奶奶把他摁住了,他一个人能怼你们一百个头发都不掉一根!”
  白术吹自家男人吹得挺开心——
  并不在乎自家那些个小弟各个面如菜色:老大,再怎么着您也不能长他人志气啊?
  而此时,坐在马背上,君长知听着白术这番话倒也受用,伸手拽了下披风将她的脑袋又摁回自己怀里,嗓音依然低沉微微沙哑:“见笑。”
  胖子他们干瞪着眼,一个屁都放不出来。
  君长知冲他们客气地点点头,一扬马鞭,二人共骑一马便往皇城走——白术猫在君长知的斗篷里,越靠近皇宫,鼻尖里嗅到的血腥气便越重,冰天雪地的气息仿佛都要被那独特的铁锈味掩盖住了……
  路上滑,马走得慢,白术一颠颠的浑浑噩噩,走过长长的央城街道,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几年前,自己那样狼狈地被君长知从献祭河神的笼子里拖出来带到央城,那个时候看着热闹繁华的街道,她满心的欢喜与期待——
  对成为锦衣卫的向往,对这座城的向往,以及……曾经真心想要守护这座城,还有城里那位君主的心意。
  那时候,她大概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如今这般。
  白术游神之间,直到她感觉到君长知停了下来,她刚想探出脑袋看看,又被一把摁住了头:“到正阳门了。”
  【过了正阳门,从天上若是掉下来一块石头,大约能砸死七八个八品以下官员……】
  当年纪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术哆嗦了下,没吭声,反而是君长知淡淡道:“别看了,内城破了,满地血,女孩子家的闭上眼的好。”
  白术:“……”
  其实来之前做好了一万个心理准备,甚至明明知道自己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但是。
  但是。
  斗篷之下她抓紧了男人的衣襟闷闷道:“君长知,看见锦衣卫尸体了吗?”
  君长知停顿了下,淡淡道:“没有。”
  白术“喔”了声,似放下心来,片刻之后又道:“那你要是看见了别告诉我。”
  想了想又道:“算了,还是告诉我吧,同僚一场,我哪能任由他们躺在路边……”
  白术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君长知拍了拍她那瘦的能摸到骨头的背:“真没有,别想太多……你们锦衣卫的人天天脑袋别在腰带上,个顶个的人精,怕是这会儿东奔西窜不知道躲哪去了,真蠢到这么容易死,以前早死光了,还等的到现在。”
  白术听了一半就开始笑,她伸出微微冰凉的双手搂住男人的腰,脸埋进他怀里:“好久没听你说那么长的句子了,话不中听,安慰人却是极好用的。”
  君长知“嗯”了一声:“以后常常说与你听。”
  两人窃窃私语之间,便已入皇城——
  官道之上,再也不分三六九等,阉人与否,逃窜的宫女太监们各个行色匆匆,带着包袱……有的趁乱便逃了;破坏过北镇王的官本着祸不及家人自己上路了……
  还有些便安静地关紧了门窗,静静等待新主上位,对于他们来说,伺候谁不是伺候?
  马蹄踩在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君长知架着马,晃晃悠悠地走过了那些曾经不能够骑马走过的路,转眼来到那做金銮大殿之前——
  此时他怀中人似有所感,从他怀中探出脑袋,一眼便看见了熟悉的建筑,阔别几年,它依然还是她离开时候那样——只是曾经站在大殿前,森严警备的那些御林军不见了,白玉石梯,金碧辉煌的梁柱之上,到处是倒下的士兵,还有已经凝固正黑色的血……
  新下的大雪几乎已经将他们掩盖起来。
  白术吭哧吭哧地滑下马背,动作略微笨拙似的落在雪地上,抬起头。
  呵出一股白色雾气。
  不远处的房梁之下,大殿的门虚掩着,她曾经在那里站守过;
  走廊尽头,有一口大鼓,她曾经狠狠敲击过,并扯长了嗓音,提醒兄弟们换岗了;
  那沾满鲜血的梁柱,她曾经靠在上面躲避严寒的刺骨寒风;
  曾经有人穿着飞鱼服,佩戴着绣春刀,笑眯眯地对她说:二十八,站班呐?里头那位今儿个又叫言官给气着啦,说话办事小心点。
  “君长知,你猜孟楼还活着吗?”
  白术放轻了声音问。
  良久,不等君长知回答,她又自问自答似的说——
  “他应该还活,孟朝玉说了留他一条命,只是他这个皇帝怕是没得当了,”白术说着,转过头看着身后也跟着下马的男人,“孟楼不会丢了皇位便不想活了吧?”
  “他若是那样决绝刚烈之人,今日孟朝玉怕还死心塌地为大商驻守边疆。”君长知上前两步,拉住白术的手,“走,进去看看。”
  往前走了一步,发现身后的人脚下生根似的定在原地不肯动。
  男人安抚一般笑了笑:“怕甚,莫说区区改朝换代一事,天塌下来,千军万马,狂风暴雨……”
  有我在。


第191章 完结章
  白术来到大殿之下; 站在百阶汉白玉石阶最末端从下往上看时; 呼出一股仿佛裹着寒霜的气……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看着风将那大殿之门吹得“吱呀”作响,君长知牵着马在她身后跟着; 却并未下马。
  没一会儿; 白术突然听见“哐”地一声巨响; 像是房梁坍塌之声,君长知的座驾打了个响鼻,那声音很快就被吞咽在风的呜咽声中——
  不知道是哪来的宫人尖着嗓子闹了一声“走水了”; 白术微微瞪大眼急忙往台阶上跑了两小步; 漆黑的眼底映着窜天而起的熊熊烈焰,烈焰像是贪婪的魔鬼,迅速吞噬那金碧辉煌的庙堂殿宇……
  白术浑身紧绷地站在大殿跟前,先是看见烈焰之中,浑身浴血的孟朝玉夸着大步走出,过了一会儿; 从里面跟着走出来的是身上的飞鱼服都被血染红又变深褐色血迹斑斑的锦衣卫指挥使纪云。
  白术抓紧了身上斗篷的边缘……
  要说的话哽咽在喉咙里却不能发声。
  纪云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仿佛跨越了沉默与千言万语之境;孟朝玉大大咧咧往那摆在屋檐下的鼓旁一站,摸了一把,指着它对纪云说:“就它吧。”
  纪云像是白术记忆中无数次曾经做过的那样。沉默地把鼓棒从鼓架上拿下,抡上一个小小弧度,“咚”地一声敲响——
  鼓声悠长。
  紧跟着,是皇家园林之中,寺庙内传来的撞钟之声; 悠长浑厚的钟声鸣洞,仿佛要撕碎清晨宁静的苍穹,传遍了央城每一个角落……
  一切仿佛是商量好的。
  纪云低下头,扶了扶腰间的绣春刀,立于大殿之前,整理飞鱼服衣襟,下巴微微扬起,声音浑厚悠长——
  “天德帝,驾崩。传位,北镇王。”
  这一年的冬季,白术亲眼见到了一个朝代的落寞,以及另外一个朝代的兴起,是她亲手将那扇她曾经向往的皇城大门撞开,率领千军万马,抵入那个曾经她宣誓要守护土地……
  她甚至来不及见到那个曾经逼迫她远走北方的人最后一眼,有的人说他真的已经死了,只是孟朝玉说他还活着……白术懵里懵懂的,若是真有人问她那一日她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她只能耸耸肩说,改朝换代,不若寻常儿戏,没你们想的那么难。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这是天德末年的最后一场雪,再之后,便是过年了。
  被大火焚烧的大殿重新兴建修葺,新主入殿,新皇登基,朝野从从前的“重文轻武”因新帝出生武王发声天平倾斜,东西两厂都尉府均予以保留,行程前所未有三足鼎立之势……
  第二天春,天道帝改年号天道元年,大赦天下,减免繁杂赋税,天下同欢。新帝登基当日,天降瑞雪,百姓曰:瑞雪兆丰年。
  ……
  天道元年,春。
  这一日,天刚亮,张灯结彩的都尉府门前便热闹了起来,
  来往宫人络绎不绝之间,都尉府指挥使纪云大人背着手站在门前,仰头看着上书“都尉府”牌匾之上挂着的大红花,越看越觉得碍眼至极……又转过头,看看身后放着的大红花轿,一想到这花轿一会儿就得往大理寺抬去,整个人的破坏欲更是蠢蠢欲动。
  “纪哥儿,别惦记了。”二十一从门里探了个头,手里还抓着一把不知道从哪儿偷来的瓜子,呸呸吐了嘴皮上的瓜子壳儿,“圣上钦点的鸳鸯谱,您老这是舍得要嫁,不舍的也要嫁,这婚要是抢了,怕是要掉脑袋的。”
  纪云立于门前,稳如泰山,面沉如水。
  “别说纪哥儿,我也觉得把小狼往大理寺嫁这不怎么对路。”
  “君长知那王八蛋,扮猪吃老虎,老子当初要是知道他下面没毛病,打死也不让他和咱们二十八多对视一眼!”
  “嗨呀,你不让就不让啊……”
  “那年中秋,他们就在你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你也没看出啥,还他妈闹要玩什么游戏,愣生生让他们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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