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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奶奶跟着叹气：“你妈和你爸心善，起先还替你四叔瞒着，怕你四婶那边知道了退了亲事，后来你姥娘找来，我和你三爷爷才知道这事，当时也已经晚了。”
　　文蓉哭的不成样子：“他们这是心善吗？他们这是愚昧，他们自己把自己害了不说，还害了我们三个，从小到大有多少人在我们后面指指点点，同学们谁不是被家里教着要离我们远远的，都说我们是劳改犯的孩子，跟着我们学不了好……”。
　　文俊和文静显然也想起了这些伤心事，都嚎啕大哭起来。


第34章　租店面
　　三奶奶也跟着掉了泪：“大妹妹；　都是我们老江家对不住蓉蓉妈；　对不住这几个孩子。”
　　姥娘摆摆手：“老嫂子；　你可别跟我说对不住，我不是那好赖不分的人；　这些年蓉蓉娘几个还不是你们帮忙照应着，我就是怨也怨不到你们头上呀！这罪是蓉蓉她爸心甘情愿去顶的；　我能怨谁？要怨也是怨我当年给我闺女挑了这么一个只顾兄弟不顾媳妇孩子的女婿。”
　　文蓉对于爸爸的记忆其实已经模糊了，可是他疼爱她们姐弟确是没有错的；　她在哭泣中想到了她们姐弟前世的命运；　想着如果他爸爸知道自己的妻子、孩子在他死后落个那样的下场可会后悔？
　　看着姐弟三个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三爷爷开口说道：“你爸当年坐牢的事你们姐弟现在也知道原因了，你们在心里也不要怨你爸；　你爸也是不容易。人呢；　一辈子谁都会遇到两难的事，怎么选心里就得有杆秤，这秤可不能偏了。等你们以后长大了；　遇到事了；　就记着三爷爷的话就行。”
　　文蓉对三爷爷这话是赞同的；　他爸心里的那杆秤就是偏了，只放上了兄弟情义；　没有放上责任和法律，想想上辈子文俊最后会触犯法律；　不也是因为和他爸一样吗？这么想着；　文蓉又有了危机感；　这辈子一定要看紧文俊，绝不能让他和上一世一样。
　　夜色降临的时候，喧闹了一天的村子顿时安静了下来。文蓉躺在床上，听着头顶的小风扇吱吱的转着圈子，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她脑子里总是会想到一个人，怎么会想到他呢？
　　上辈子，他刚走的时候，会经常想到他，后来孩子没了，会想起他，后来离开平山还是会想到他，再后来，再后来她艰难的在城市里讨生活也就没有时间再想他了……
　　姥娘听着文蓉翻身睡不着，以为她还在因为她爸爸的事情，就劝道：“你这孩子，心思那么重，还在那里想着白天的事呢？”
　　“没有，姥娘我没想什么，姥娘，你还怨我爸吗？”
　　“怨啥呀！”姥娘的叹息声在黑夜里特别的清晰“人都没了，再怨还有什么意思，有那心思还不如想想怎么带着你们姐几个把日子过好了。”
　　“姥娘，你放心我们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姥娘，你别理我奶那一家人，她嫉妒的时候在后面呢。等以后我们挣了钱，咱们就去城里买楼房住，让我奶看着干瞪眼。”文蓉怕白天奶奶说的话让姥娘心里难受。
　　“姥娘可不怕她说，姥娘这一辈子遇到的事情多了，哪能因为别人的几句闲话就受不住了。你奶越这么说，我还就越不走了，我就陪着你们，奔着你说的那好日子去过。”
　　奶奶被戳破了隐藏几年的心事，终于安分了下来，村里哪有什么秘密，不过几日全村就都传遍了。文蓉姐弟出门无论遇着谁，对她们姐弟都是一脸的同情，说话都比以往更亲切几分。文蓉没有心思应付这些，日子总是自己去过，那些难处谁再同情，也不可能替他们担着一分。
　　进了八月中旬，天越发的热了，地里的玉米已经长出了红缨，文蓉每天骑着三轮车经过的时候，总能闻到那玉米叶上特有的清香。姥娘已经念叨许多次了，今年的雨水好，粮食的收成一定错不了。
　　农村人只要收成好，浑身就有使不完的力气，那喜悦都是从心里透出来的，藏也藏不住。这喜悦也影响了文蓉，即使中午的时候，天气热得人焦躁，文蓉依旧笑得甜美。
　　服装商场经过开业的几天火爆期，生意慢慢清减了下来，来摊子这里吃饭的摊主都有些烦躁：“你说这几天人怎么那么少呢？我一上午就卖了一件。”
　　“谁说不是呢，你好歹开张了，我这一上午还没开张呢。”在文蓉这里吃饭的几人正坐那抱怨。
　　“这天也太热了，再这么下去，连租金都挣不够。”
　　“谁说不是呢，你说就生意这么差，商城还往外租店面，你说谁还敢来租呀？”
　　“租什么店面？咱这里哪有店面？那些摊位开业的时候不都租出去了吗？还有剩下的？”
　　“不是咱们大厅的摊位，是后院建的那一排平房，我听说管委会的正招租呢，说是要建成美食街。”
　　文蓉在一旁听了，心里一动，赶忙插话问道：“姐姐，你们说的美食街是谁都可以去租吗？租金高不高呀？”
　　那人听文蓉问这个问题想想说道：“这事我也就是听商场管委会的人说的，具体什么条件可能还得贴公告吧！你不用担心，美食街等开业还早着呢，抢不了你们的生意。”
　　文蓉笑笑没再说什么，收了摊子赶忙跑去商场后街去看。
　　后街一溜建了十几间门市房，每间面积都很小，也就十四五平方，门前还有一片空地。门市房已经完工了，墙面都已经刮的雪白，现在只还剩下几间的玻璃门工人还没有安装完，可以说这里随时都可以营业。
　　文蓉在门市房的西头找到了贴在墙上的告示，门市房果然公开招租，合同签订十年，租金每间300元一个月，每次缴纳一年的，而且每家还要缴纳1000元的押金，这个要到合同到期才能退还。
　　这个条件在现在来看，可真是高，毕竟现在的收入水平在那摆着了，可文蓉却知道，这个条件在以后来看真是便宜死了。文蓉前世摆小吃摊的时候，不知道听过多少人后悔错过了这次招租的机会，让这个发财的机会白白的从手上溜走。
　　文蓉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她赶忙去了商场的管委会。管委会里的人听说她来问美食街的事情，都热情极了，也不在意她是个孩子，详细地跟她介绍每一个条件，临走还把印好的公告塞了一份给文蓉，让她拿回家给大人看看。
　　文蓉不知道的是在她看来发财的机会，现在却无人问津，管委会贴出公告这么多天了，来询问的人却寥寥无几。
　　回到家文蓉就开始计算她手里的资金，辣椒酱的生意她当时和周姐说的是按月结，所以送了几次货，她还没有见到钱。她摆摊的所有收益加上当时父母留下的钱，她现在手里刚刚过万。
　　文蓉想着租两间相邻多的摊位，在中间打通，这么一算，挣了这一段时间的钱又全部投进去了。
　　姥娘见文蓉摆弄钱，就说道：“那些钱，你明天看看让你小姑给存到信用社去，别都放家里了，我这现在出个门，就在外面待不住，老是挂心着。”
　　文蓉笑：“姥娘，你别挂心了，明天我就给花出去。”
　　姥娘脸色大变：“花哪去，这么多钱你往哪花？”
　　文蓉赶忙把商场摊位招租的事情和姥娘说了：“姥娘，我想在那租两个摊位，这样一年四季都能做生意，现在摊位还便宜，以后生意好了，我们等着赚大钱就行了。”
　　姥娘却直接给文蓉泼了一盆冷水：“不行，我不同意，赚大钱有那么好赚吗？你这起早贪黑的挣这两个钱容易吗？不说好好留着以后上学用，租什么店面的，要是真那么赚钱还能轮着你了。”
　　文蓉没想到姥娘会反对，愣了一会才想到，自己也是因为知道那条美食街生意以后会火才想到去投资的，可现在姥娘不知道呀！姥娘苦了一辈子了，花得每一分钱都是花到刀刃上的，有钱了想到的都是一分一分攒着，上学、盖房子、成家这些钱是必需花的，其余的都没有列入她的规划里。
　　其实想想她上辈子也是如此，挣了钱，攒着，存够买房子给外甥女上学的，从没想过怎么去投资再挣钱。是她不会理财吗？其实也不是，人在连自己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没有的时候，唯一信任的就只有钱了，只有把钱抓在自己手里才会安心。所以她想这也是大部分的普通人也仅仅只能挣够温饱的原因。
　　文蓉耐心的说服姥娘：“姥娘，我现在挣下的这点钱看着多，可要是坐吃山空起来就不禁花了，我们姊妹越来越大，花钱的地方也越多。以后我和弟弟妹妹还都要努力上大学，这都要钱。”
　　“这些还有我呢，还有你两个舅，大家帮衬着就够你们花的了”姥娘依旧不松口。
　　“我舅也都是一大家子呢！我哥和我姐他们以后不也一样要用钱吗？姥娘，我们租这个店面，就算以后生意再不济，也不能比我现在摆摊挣得少了，你算算我现在一天挣得钱，租这个店面不是很划算吗？”
　　“那咱不租店生意不也一样做？姥娘早就想好了等你们开了学，姥娘替你们接着摆摊去，姥娘这一段时间在家，也学会骑三轮车了，这生意咱不丢。”姥娘对这事早就有计划，只是一直没有和外孙商量。
　　文蓉动容，亲人总是这样，时时刻刻地把你的难处放在心底，她细声和姥娘分析：“姥娘，等我们开了学，这凉皮生意就做不长了，你想呀这天一冷，谁不想吃点热乎的东西呀？到时候咱们这凉皮卖给谁。”
　　这么一说姥娘想想是那么回事，面上也着急了，文蓉接着给姥娘说道：“要是有个店面就不一样了，咱们冬天起个炉子，做些热汤热面的，生意肯定也错不了，这样月月有了进项，以后咱们的日子才不会难过。”
　　文蓉这么一说，姥娘也觉得可行，她沉思了一会说道：“我去和你三爷爷、三奶奶商量商量去。这么大的事可不能就这么由着你”。说罢，就拿着文蓉带回来的宣传单页奔三奶奶家去了。


第35章　店面经营
　　也不知三爷爷、三奶奶怎么和姥娘商量的；　回来的时候姥娘就喜笑颜开了：“行；　蓉蓉你要是觉得能行；　咱就租这个店面试试。”
　　姥娘同意了，事情就好办了；　因为姐弟几个还没有成年，合同文蓉就决定用姥娘的名义去签署。
　　这天；　姥娘收拾齐整了，和文蓉姐弟一起去了市里。姥娘这一段时间都在练习骑三轮车；　这次去市里自然把姐弟几个都撵到一边；　自己当起了驾驶员。文蓉起先还有些不放心，后来却见姥娘骑得相当顺溜，姥娘还高兴地跟姐弟几个分享：“我年轻那会也学过骑自行车；　这么多年没摸过车子了；　没想到这三轮车比自行车还稳当。”
　　姥娘是第一次来服装商场，进了大厅，见着一家挨着一家的摊位；　惊叹：“这商场这么大呀！这么多东西得多少人来买呀！”顿时对自家的生意有了信心“走；　咱赶紧去签合同去……”
　　商场管委会的办公室里；　听说她们一家子是来租店面的，工作人员都热情极了；　文蓉和他们谈着价格：“我们租两间店面，能不能优惠一些？”那边也很为难；　这个价格已经很优惠了；　毕竟是一间独立的门面房；　大厅里的摊位一个月还得这么多钱呢！
　　双方讨价还价一番，最后商场那边只收了她们一间店面的押金，至于房租是不能优惠的了，不过答应给她们的店面安装两个吊扇，这是其它的店面所没有的。姥娘有些不大满意：“要那个吊扇干嘛？咱又不住店里，再说了开那个不还得费电。”
　　“姥娘，你想想这大热天的，咱店里要是凉快了，来吃饭的人不就多了吗？你看那些饭馆不都装着这个吗？”
　　“那咱这不是小本买卖吗？”姥娘越想越心疼，想想这一个月的成本，这得卖多少碗凉皮才能挣回来。
　　忙完了商场这边的事情，文蓉又带着姥娘去周姐的店里转了转。周姐和姥娘倒是一见如故，聊得热乎：“咱可不按着蓉蓉的来，这孩子也不懂事，光跟我说她周姐年轻，你说也不知道轻重，这多不尊敬！你叫我婶子就行！”
　　周姐点头：“行，婶子，咱娘俩论咱娘俩的。蓉蓉叫我姨叫我姐都无所谓，她的嘴甜的，非说叫姨把我喊老了，婶子您说我都快三十了，还不老呀？”
　　“在婶子面前你还说什么老，不过蓉蓉这话没说错，你要是不说，我还以为你是个没说婆家的大姑娘呢！哪能想到孩子都那么大了。”
　　周姐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哪有婶子说的那么夸张？”娘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的热乎。
　　听说文蓉租下了商场里的店面，周姐大为赞同：“这生意长久的来说还是要有个店面，蓉蓉也是能干，这摊子才摆了多久，这就开店了。”
　　姥娘见周姐这做大买卖的都觉得好，才彻底放下心来。
　　店面租下来了，接下来就要考虑经营的问题了，文蓉和姥娘提议：“姥娘，等我开学以后，要不让我舅和妗子去帮我看着店面吧，到时候挣了钱我们再分。”
　　姥娘却不同意：“你大舅大妗子都是老实的性子，去化肥厂门口卖个苹果都卖不出去，你敢把这生意交给他们？你小舅在橡胶厂上班，一心想着转正，他也不是会去做买卖的人，只有你小妗子倒还行，可她娘家妈还得有人伺候呢，她天天出去做买卖可不行。”
　　文蓉有些犯愁：“那怎么办呀？光靠请几个外人也不放心呀？”
　　“这有什么愁的，我去。我早打算好了，等你们上学以后，这买卖我给看着，天天就卖中午这一顿，等晚上你们放学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那可不行，这么远的路，您天天来回跑，多累呀？再说一开了店事情也多，得跟着多操多少心！”文蓉可不愿累着姥娘。
　　姥娘一听这话可不乐意了：“有多远？骑着三轮车个把小时的路，你们三个孩子都能行，姥娘还能不如你们了？你是觉得姥娘老了，没用了是吧！”
　　文蓉可不敢惹她生气：“姥娘，我哪是那个意思，我不是怕累着您吗？”
　　“累不着，这才哪到哪呀！当年你姥娘在生产队干活，一个壮劳力都不如我挣得公分多。现在日子过得好了，做个小买卖不比以前出大力的时候轻巧多了？”
　　文蓉依旧有些不放心：“要不，还是让我小舅去吧。我和我小舅说说，生意做好了，比他在橡胶厂上班要强多了。”
　　姥娘却坚决反对：“你还是小，有些事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的。你舅在橡胶厂干的正得意，你找他一起做生意，要是生意不好了，你舅错过了厂里转正的机会，就算你舅不在乎，你妗子心里还不得埋怨你？”
　　文蓉张嘴刚想说什么，姥娘阻止她接着说下去：“我知道，你觉得生意差不了，能挣些钱，可越是这样越不能和你舅舅牵扯在一起。姥娘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见识的多了，自来都是财帛动人心，多少亲兄弟姐妹因为钱翻脸的。”
　　姥娘爱怜的摸摸文蓉的头：“姥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姥娘不护着你们护着谁？你舅舅妗子要是和你们合伙做买卖，一天两天还好说，时间长了，你舅舅妗子心里难免不起疙瘩，你们还小，他们不得觉得都是他们在帮衬你们？挣得越多，这心思就会越不平，到时候你说这钱还能分公平了？”
　　文蓉自然知道这些人情世事，毕竟她不真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可她现在年龄小，也没有什么人可以信任，只能选择最亲的舅舅了，她跟姥娘嘟囔：“那不是我亲舅吗？我肯定信他。”
　　“你舅自然疼你们，他要是占你们便宜，姥娘能打断他的腿。可外甥再亲，能亲过自家的亲媳妇，亲儿子了？他们还有自已一家子的人要考虑呢？到时候要是闹到一家子面和心不合的地步，姥娘心里也难受呀！姥娘活了这一辈子就想着看到子孙后辈们相亲相爱，真心扶持着过日子，可受不了一家子算计来算计去的日子。”姥娘说着就掉下泪来。
　　文蓉忙抱着姥娘安慰：“姥娘，您别难受，我都听您的，我舅和妗子都不是那样的人，他们都疼我们呢！再说了您不就不疼自己儿子，疼您外孙吗？”
　　姥娘被文蓉说的话逗笑了：“我疼外孙，还不是因为我心疼我自己的闺女，我这一辈子把你两个舅拉拔大，给他们盖房娶媳妇，也对得起他们了，唯独你妈和你小姨，姥娘想起来就心疼呀！”
　　早逝的母亲，走丢的小姨是姥娘心里最大的伤痛，文蓉也不知该怎样安慰姥娘，只得把她抱的更紧，偎在姥娘怀里给她温暖。
　　离开学越来越近了，文蓉也更忙碌了起来，新租的店面收拾起来倒是简单，只在两间店面相连的墙上开一扇门就可以了，这几天文蓉出摊子的时候，姥娘就过来跟着一起忙碌。
　　姥娘在巷子里转了一圈，和各家的摊主就都熟悉了，几家听说文蓉在商场里租了摊位，都不大赞同：“咱们在这巷子里摆摊，一个月也就交点卫生费，可商场里的店面一个月光租金就得不少，这么一算不划算呀！”
　　“可不是，我也这么和孩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