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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道视线似曾相识。

　　　　“慕慕…”清淡的语调，很符合秦玲周身浅素的气质。

　　　　云慕嚅着唇角，本是想说，我们熟吗？

　　　　吐出的话却变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秦玲看似波澜不惊的眸底涌起阵阵涟漪，知道她有话要说，君临自觉的消失在她们的视线范围，李清也找了个要上侧所的借口躲到别的房间去了。

　　　　“何止见过”她说。

　　　　云慕处在惊滞，那略带沧桑的语调，短短几个字，却好似走过慢长的岁月，沉沉的砸在心口，让人喘不过气来。

　　　　秦玲这淡漠的身影，虽然长相平凡如丝，有那么一刹那，云慕好像在她身上看到了妈妈的影子。

　　　　甩了甩头，云慕让自己不要瞎想，心想，大要就是秦玲这身素色衣着，像及了妈妈吧。

　　　　“你、是来找我的？”云慕缓缓问道，看到君临和李清走开，再联想到外婆所说的话，云慕也能猜到，秦玲是来找她的。

　　　　秦玲点头，浅浅的笑意落在唇角，又好似不知道怎么开口一般。

　　　　“有些事，说起来你可能会不相信”秦玲尴尬道。

　　　　云慕狐疑，等她下文。

　　　　“其实，这事，我一开始也是难以接受的，可到底，事实还是事实，它的的确确就是发生了”秦玲开口道。

　　　　“慕慕…”秦玲顿了顿，又笑道：“其实，也许你可能不是慕慕，我之前也不敢肯定…”

　　　　秦玲的语无论次，让云慕有些摸不着头脑，又听到她说：“但可以肯定的是，你现在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慕慕…”

　　　　“你到底想说什么？”云慕有些晕。

　　　　“你找曲国中报了仇，我想，我的慕慕应该是回来了”秦玲庆幸的说道。

　　　　“你的？”云慕脑子很晕。

　　　　秦玲眸光温柔的看着她，这宠溺的目光，像极了当年的妈妈，云慕脑子有些恍惚。

　　　　只见她笑道：“孩子，这事不管你信不信，我想既然你有了慕慕的记忆，我就应该告诉你”

　　　　“你不是一直好奇，我为什么会往你外婆卡上打钱吗？那是因为…”

　　　　“我就是云悠然…”

　　　　轰…云慕大脑像被雷击到一样，她听到了什么？她的妈妈，眼前这张陌生的脸，怎么会是她的妈妈？

　　　　可脑海里的事，一桩桩一件件窜起来，云慕不得不承认，秦玲的话，她几乎是想也没有多想，就相信了的，不知是因为这相似的气息、气质，还是那熟悉的视线和菜品。

　　　　周宇轩为了妈妈和君明珠离婚，却在短短两年后又娶了秦玲，而秦玲曾经被医生断诊难以清醒过来，纯属傻子一个，突然的清醒，她想不明白。

　　　　秦玲也笑道：“这个世上，很多事情，我原本也是不相信的，可它真真实实就发生在了我身上”

　　　　“当年，发现曲国中带着文燕华那个恶心的人在我床上滚，我看不下如此肮脏的一幕，我想拿到曲氏股权带你离开”

　　　　“那个夜晚…威胁不成，我被曲国中和文燕华推下四楼，最后那一瞬间，我也以为我死定了，可我却醒了，但我却不再是我…而是这具身子，秦玲，更让我惊讶的是，我回到了十几年前”

　　　　她解释着，听着像是在说神话，云慕却很相信，因为那些事，她在妈妈日记本里看过，她相信，妈妈既然不喜对外人交流，就更不会把这些丑事随随便便对别人说。

　　　　云慕唇角都在颤抖，不知是惊是喜，缠在她脑子里的结也终于被打开，包括对秦玲和周宇轩的误解。

　　　　“最初接受这个事实，我也想过去找‘云悠然’，可我到底太过了解自己，要有这么个人对我说，我就是你之类的话，我一定会把她当神经病”

　　　　“而且，我不知道要是有些事被改变，命运的轨迹是不是也会跟着改变，那时候‘云悠然’还活得好好的，我也不敢轻易去找你外公外婆，所以，出于愧疚，我只能往他们卡里打钱，希望他们生活能好点”

　　　　“那时候，秦玲的家人也都具在，鬼神这个东西，其实到现在我都还是不相信的，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我身上会发生这种事”

　　　　“我也没敢告诉他们，而他们只当我是身体好了，重活一世，我活得小心翼翼，我也想过找曲国中报仇，可那时候‘云悠然’还活着，我也不敢随意打现世规则，所以，我明知道在十几年后‘云悠然’会死，我也无力去阻止”

　　　　“反倒有两次我悄悄潜伏在曲家门口时想看看你的时候，无意中看到满脸神伤的周宇轩”

　　　　“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我那本日记”秦玲问云慕。

　　　　云慕点点头，神色复杂，秦玲又道：“生前，我竟不知道周宇轩在与妻子离婚后，竟日日躲在曲家外面看着”

　　　　“他，一直是我内心的执念，不曾忘记过，前世，是我不再有资格…而这一世，我想要好好的替自己活一回，这才有了后来的事，我对周宇轩坦白，他一开始也是不相信的，最后他相信了，我们结了婚，并生下了佳云”

　　　　“在前世我死亡的那一天，我又来到了曲家附近，因为前世我死后，我并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我想，既然‘云悠然’死了，曲国中定也不会待你多好，想找机会把你接到我身边”

　　　　“只是，前世今生，多少是不一样的，我是到时间点就潜伏在曲家门对门马路的那栋摩天大楼里，可却不知道为什么，今生我死亡那天，却比前世足足晚了一天，就在我以为这一切都不会再发生，准备回家的时候”

　　　　“‘云悠然’从四楼落下了，呵…无法想象吧，我竟眼睁睁的看着曾经的自己从四楼落下，因为时间预算错误，我没来得及救下你，最终，你还是被曲心瑶所伤，被曲国中那个人渣开车撞飞”

　　　　“这事，是前世我不曾看到的，我赶到的时候，只看到曲国中伪装好的车祸现场，还有哭泣中的冯姨，我和她一起把你送到医院，得到的结果却是全身多处骨折，没有生命特征”

　　　　“我想，这大概就就是命吧，你我母女缘薄，前世已尽”

　　　　“没想，我和冯姨准备将你葬下的时候，你呼吸又回来了，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你身上骨折竟全部恢复，除了人没清醒，身体竟莫名就好了，连脸上高科技都无法去除的胎记，也在慢慢变淡”

　　　　“直到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可把冯姨高兴坏了”

　　　　“可是慕慕…我却不敢太高兴”

　　　　“那种离奇的事，我自己碰到过，我当时，是即盼着你醒来，又害怕你醒来”

　　　　“最后，果然如我害怕的那样，你是醒了，但却不再是你了…”

　　　　“你没有记忆，你不记得我，也不记得曾经的事，我不敢确定，苏醒过来的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的慕慕…”

　　　　“我和周宇轩只有佳云一个孩子，当时他才十四岁，我也怕他接受不了这些事，重生的这些年，我查清了很多事”

　　　　“我知道曲国中的父亲住在Y省乡下，曲国中虽渣，到底他一双老父母人是心善的，所以，我一开始也就打算好了的，等接回了你，会暂时先安置在你爷爷附近”

　　　　“这样，我可以时常去看你，也不用担心佳云多想，更主要的，曲国中那个人渣犯了事，一辈子都不敢回乡，我也不用担心他会找到那里去”

　　　　“就是万一，他找到了，我也相信，他一双父母知道你是他们的孙女后，一定会帮衬着你”

　　　　“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苏醒后的你，已经不再是你…”

　　　　“我自己遇到这些事，当然也知道，一个空壳灵魂是怎么样的体验，就像秦玲的父母，我感激他们为我付出的一切，但仅仅是感激，没有血缘里的那种亲切感，我尊重敬重他们，他们也始终代替不了我自己的父母”

　　　　“就像当时的你，永远代替不了我心里的慕慕”

　　　　“所以…我离开了，除了偶尔关注下你的消息，并没有把你带在身边，直到去年曲国中出事，而在背后操作的人却是你，我才敢肯定，是我的慕慕回来了”

　　　　“因为身边有些事，我没能第一时间找到你，只是让佳云替我留意你一下，哪想那个小子心思会这么重，最后却把自己栽了进去”

　　　　说到这，秦玲心里可真是说不出什么滋味…

　　　　早知道那小子会痴心错付，她就不应该把这事拜托给他，只是秦玲不知道，就算没有她的嘱托，周佳云一样会找上云慕。

　　　　“上次你来Y省找我，我是很高兴的，但事态突然，我生母…也就是这副身子的母亲，病危及重，而我的事情，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讲清楚的”

　　　　“所以当时没能及时和你相认，半个月前，她已经过世了”

　　　　“处理好她的后事，我才联系你清姨，也是这么多年，第一次去见你外公，你外公这个人，我太了解了，脾气强硬，当年就不认同我的决定，更不信鬼神之说，我那倔强的性子，多少遗传了他”

　　　　“我要是冒冒然去告诉他，我就是云悠然，他只怕会报警把我抓到疯人院去”

　　　　说到她那个老父亲，秦玲就相当无耐，对于云开明，云慕虽然见的次数不多，但也能看出来，秦玲没有撒谎。

　　　　当初对她这个多年未见的外孙女都不冷不热的，还在气她妈妈嫁给曲国中的事，要不是君临年纪轻轻就站到了少将的位置令他心服口服，只怕云开明到现在还不会多想理她。

　　　　“还好，你清姨她信我，这事，到如今我还没敢和你外公外婆说”

　　　　“加上你那时候前往M国参赛，我也不想在那个时候打扰你，所以就一直在等你回来”

　　　　“慕慕…我说了这么多，你、能接受吗？”

　　　　秦玲口吻里有一丝不确定，亦有一丝期待。

　　　　云慕听了半天，她最初就信了，可嚅着唇角，嘴里就是吐不出字。

　　　　不知道是太过于震惊还是激动，亦或者太惊喜，久久不语。

　　　　要是以前，云慕也觉得这会是天方夜谭，可是外婆都秦玲口吻统一，都说她是死过一次的，而且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身体奇迹般的恢复。

　　　　这甚至一度让她感觉，她的身体是不是也像秦玲一样，身体里面还住着另一个灵魂，若不然还有什么理由能解释，一个死亡的人还能复生的奇迹。

　　　　可若是有，她为什么一点记忆也没有？

　　　　“慕慕…”秦玲唤她的口吻，就跟妈妈当年一样。

　　　　云慕不自觉红了双眼，她该高兴她妈妈还活着，可几年时间，就如同隔了千万年，深思念情不知所起，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世事瞬息万变，怎么也没料到，周佳云，竟然是她妈妈所生，想到种种巧合，初次在周佳云面前说起妈妈时，他也曾说过，好巧，我妈也是这样。

　　　　“我…现在、应该、怎么称呼你？”云慕涰泣着回应。

　　　　她能理解秦玲当初看她失忆后的失落，换别人，可能不觉得有什么，可妈妈是重生过一回的人啊，死而复生，却不记得过往，多半，她这女儿的身体已经易主。

　　　　更何况她已经有新的生活，就算没失忆，秦玲也有自己的新家庭，十四岁的年纪，正是一个孩子最重要的时期，也不能因为她而影响到周佳云。

　　　　前世妈妈为了她，委屈了自己一辈子，她有什么资格要求妈妈，重生一回，还以她为重呢。

　　　　秦玲红了眼，却没有落下眼泪，紧抿的唇角勾起一丝轻笑，随即道：“不碍事的，你想怎么称呼都行，本来这事就很荒妙，自我知道你恢复记忆之后，就一直在想，等哪日见到你，要如何解释”

　　　　“我相信你”云慕红唇轻启，陌生人面庞，熟悉的气息，不管她现在是秦玲还是谁，也不管她是否另外有个家，都改变不了妈妈为她付出那么多的事实。

　　　　沉凝许久，不过瞬间，脑海里千思百转，云慕主动上前拥住秦玲的身体。

　　　　记忆里妈妈的味道，那么多年过去，她都有些陌生了，能重新拥回怀里的感觉真好，除了身体不一样，什么都一样。

　　　　“妈妈…”她轻唤。

　　　　秦玲亦是激动得落下眼泪：“哎…”

　　　　李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两身边，双手揽上她们两人：“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嗯，慕慕，你一定要好好的”秦玲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她以为云慕肯定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短短不过半小时，云慕内心情绪由复杂变得开朗，她总是这样，有些事情，一但想清楚，思路就能迅速理清，她不想怨，不想恨，妈妈的事，最没资格怨恨的人就是她。

　　　　“她会好好的”君临双手插着口袋，笑意柔然的从楼角走出来。

　　　　云慕松开秦玲的身子，对上君临的目光，神色有些不自然：“君临…”

　　　　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君临对她的小心思，哪里会不明白。

　　　　上前拉过她的素手，没好气的敲了敲她的脑袋瓜：“你呀，就是喜欢担心一些有的没的，你不是也说过，上一辈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我们别去在意这么多么？”

　　　　“…”云慕语结，是啊，他是说过，可那时候，她并不知道周宇轩就是妈妈日记里的周宇轩，只是站在他父母的角度上在劝他的。

　　　　这会，周宇轩是因为她的妈妈才和君妈离的婚，云慕脑子很乱。

　　　　这些事情，君临是知情的吧，那他为什么表现这么淡定。

　　　　“傻丫头，还在想什么？我说了我不在意”君临肯定的回答道。

　　　　对上她疑惑的目光，他才缓缓道来：“早在幼时，我就知道，他会和我妈离婚，是因为一个叫云悠然的…”

　　　　“你还记得曲家落败的时候吗？你上曲家拿回来的那些你妈妈的遗物，其中就有她的相片…当时我就认出她了，我从来不曾和你提起，就是怕你瞎想”

　　　　“你…”云慕发现她今天脑子真是有些不够用，一波又一波的冲击让她缓不过气来。

　　　　君临笑着，看不出他脸上有任何阴霾：“有上次远赴Y省之前，我的确没见过周宇轩不错，但我小时候，我妈带我去过一次他们生活的地方，那次，我依然没看到他”

　　　　“却无意中看到我妈发彪的样子，她将那人的东西打碎一地，其中就有一张云悠然的相片”

　　　　“那之后，我妈就急急的将我送回了国，再也没去过他们住的地方，直到他们离婚…”

　　　　他叙述得很平淡，秦玲听着却是垂下了眼眸：“对不起…”

　　　　君临淡淡的看了秦玲一眼：“在插足人家家庭的第三者事件上，我从不认为有错的就一定是女人，而是那个管不住自己裤头的男人…”

　　　　“其实…”秦玲想解释着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云慕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其实妈妈也并没有错，她曾经和周宇轩，并没有发生过任何实质上的关系，而且在知道他有家窒后就及时制止了这段关系，虽然最后周宇轩还是因她跟君明珠离了婚。

　　　　这当中的复杂关系，云慕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说，谁对谁错，在此刻，显得并不那么重要。

　　　　“慕慕，你别多想，他的事，我不想去关心，更不会因为他的错，而对你有什么意见，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不要因这件事而否决我们的关系”君临开口，认真的说道。

　　　　当初从银行查到秦玲这条线，再扒到周宇轩，是他始料未及的，那时候，他并不确定云慕是否会知道周宇轩和云悠然的关系，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哪一天见到秦玲，或者见到周宇轩。

　　　　纸总包不住火，这件事情总有被扒开的一天，而他的小女人如此纠结，知道这些事以后，没准又会一个人瞎想，思索着要离开他。

　　　　所以，那日，他想借酒消愁是真，想要了她避免夜长梦多也是真。

　　　　还好，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更淡定，没有因此而纠结，让他一颗悬下的心稳落不少。

　　　　“君临…”云慕轻唤道，她一直害怕君临知道这事以后会受不了。

　　　　没想他反倒在担心自己，这个男人，他当真是铁打的吗？

　　　　“慕慕…答应我，别在意好吗？”他浓暖的口吻里带着一丝请求。

　　　　云慕双目纷红，摇摇头：“这话，不应该是我来说的吗？你怎么总是抢我台词”

　　　　她失声，微涰的音调蓦然失笑，大厅里沉凝的气氛也变得轻松些。

　　　　云慕突然抬起头，看了秦玲一眼，又对君临道：“虽然这事可能并不太重要，但是君临，我还是想替妈妈解释一下”

　　　　“当年妈妈并不知道周宇轩有家室才和他产生感情的，而且在知道后，也及时断了这份情，所以…这事，你能不能不要怪我妈妈？”

　　　　对上她小心翼翼的目光，君临笑意越发柔软，轻手抚上她雪嫩的面颊。

　　　　“傻丫头，我怎么会？”君临失笑：“我妈那个长不大的孩子那么对你，你都能原谅她，我像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吗？”

　　　　“而且，我不是早说过，上一辈的事，我不想去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