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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
　　视线对上，她呆愣愣地，慢慢走了过来，呐呐道：“不是，你怎么来这儿了？”
　　姜信按了电源键熄灭屏幕的光，淡淡开口：“我来拿衣服。”
　　倪照借着暗黄的灯光，看见他眼下淡淡的青色，顿时更愧疚了。
　　“唉我开玩笑的，你怎么也不好好休息啊？”
　　“我能睡着。”
　　“嗯？”
　　姜信解释道：“车上、拍摄间隙、练习完休息的时候。。。。。。我都能睡着。”
　　倪照没说话，脑子里只有今晚的节目里，他坐在地上休息片刻的模样。
　　他又说：“所以，我不困。”
　　骗人吧你。
　　嗓子都哑了。
　　眼皮也耷拉了。
　　还坐地上打哈欠。
　　精神这种东西。。。。。。算了，这种东西，你身上从来就没有过。
　　匹诺曹说了谎，鼻子就会变长。
　　可是，你那么可爱，你说谎的话。。。。。。
　　大概只会招来天使，亲你一口、两口、三口。
　　不对，怎么亲，都亲不够吧。。。。。。
　　倪照想：今晚，她肯定就是那个天使。
　　心里头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脚也是，它不听使唤，兀自往前走。
　　她整个人都想朝着姜信的方向无限靠近。
　　在不在道走了几步的时候。
　　“砰！”
　　倪照一惊，姜信也是。
　　两个人同时朝声音发出来的地方看过去。
　　其实这只是条件反射，即使不看也知道，是门被风给吹得关上了。
　　倪照：“。。。。。。”
　　苍天绕过谁？
　　果真。。。。。。这风还真是小瞧不得。
　　场面一度极为尴尬。
　　特别是在倪照发现，她没把要还给姜信的衣服拿出来的时候。
　　倪照简直没脸看姜信。
　　沉默了几秒，姜信问：“你带钥匙了吗？”
　　她抱着一颗想把自己埋进下水道的心，愤愤摇头。
　　姜信又问：“郑茜在吗？”
　　她抱着一颗想把自己的脑花塞进妈妈肚子里回炉重造的心，愤愤点头。
　　姜信伸手轻轻拍了拍她肩头。
　　隔着两层衣服，他大概已经摸到了她左肩的纹身。
　　他小声安慰道：“没事。”
　　说完便过去敲门了。
　　倪照跟在后头，总觉得左肩的纹身在微微发痒，还跟害臊了似的发烫。
　　她又开始浮想联翩。
　　最后，在郑茜打开门后饶有兴味地看着门口的两个人的时候，她终结臆想。
　　“照照，外头阴气好重啊，怪不得你披外套呢。”
　　倪照：“。。。。。。”
　　“不是。。。。。。我之前借姜信那衣服，他过来拿。”
　　“这个点儿了你们俩还玩什么还衣服的戏码，看来都是夜猫子啊。”
　　这语气里的调侃意味，是就算倪照极力挡在姜信身前也掩不住的。
　　姜信眸光一瞥，眼尾扫过郑茜，没说话。
　　郑茜笑着说：“姜信，你怎么找过来的？”
　　倪照也是一愣，他怎么知道她们家在哪儿啊。。。。。。
　　“问了刘江洋。”
　　郑茜都快要气死了。
　　这两个人，她明着撺掇暗着撺掇，可两个人都不晓得动一下，活该单着！
　　气氛一时有些怪异，姜信偏头微微皱眉，再转过头来看着倪照说：“外头阴气是挺重，有点冷。”
　　郑茜：“。。。。。。”
　　倪照反应过来，拖着到处乱蹬的郑茜进屋去了。
　　没一会儿，她就把那件衣服抱了出来。
　　姜信接过来那衣服，从前头套上袖子。
　　外套的帽子兜在他胸前，倪照朝乌漆抹黑的路看了一眼，问：“你敢回去么？”
　　“你当我三岁小孩？”
　　倪照笑了，“那可不，谁让你可。。。。。。”
　　可爱。。。。。。
　　闻言，姜信把视线从身前的衣服上转到她脸上，那眸子在夜里裹了一道，黑得发亮。
　　倪照顿住，轻飘飘接着开口：“谁让你，那么可怜。”
　　姜信愣了愣，不多时偏着头，像是气笑了。
　　“你觉得我又不自信、又可怜、公司还小。。。。。。你是不是很想给我捐钱啊？”
　　倪照：“。。。。。。”
　　她跟吃了三十个馒头似的，被噎得气都喘不过来了。
　　顿了几秒，她才低着头小声说：“我没钱给你捐，我连聚会钱你都想给我都出了，穷人没有资格可怜你，我反省。”
　　姜信看着那个毛茸茸的脑袋，没忍住，低头轻轻笑了起来。
　　倪照偷偷看着他的神情，也跟着笑了起来。
　　“行了，别贫了你，不早了，回去好好睡觉。”
　　“嗯。”
　　“谢谢你的衣服。”
　　“嗯。”
　　“我真的没有洗。”
　　“嗯。”
　　倪照伸手，朝姜信胡乱挥了挥。
　　“拜拜啊。”
　　“拜拜。”
　　看着姜信转身，倪照往屋里走，在关门前一秒，她把眼睛对着门缝，看着那个黑色的身影慢慢融进沉沉夜色里。

　　☆、第35章　嗯！

　　
　　月光浅浅，姜信慢悠悠走在路上。
　　视线扫过路边的时候；　他看见月光映照下稀疏的树影。
　　他慢慢仰头看天。
　　月色真美。
　　虽然他散光；　一轮弯弯的月亮在他眼中成了无数把看不清刃的、团成一团的小镰刀。
　　可他还是觉得，月色真美。
　　姜信手臂上挂着金定贤的那件衣服；　帽子在身前一荡一荡的。
　　他低头看了会儿，不知道为什么；　突然想到了倪照那头半短不长的头发。
　　他浅浅笑了起来。
　　不多时便回到家里；　姜信一进门就窝到了地毯上。
　　他甩开拖鞋，长腿随意一搭。
　　最后；　慢慢勾着脖子，轻轻地在那件衣服上嗅了嗅。
　　怎么办啊；　要成神经病了。。。。。。
　　发了一会儿呆，他头一仰便随意躺倒。
　　那帽子一掀；　直接掩住了他整张脸。
　　透过黑黑的帽子；　他仿佛看见浅浅的光晕，从织物的缝隙悄悄挤了进来。
　　倪照的气味也是，不知不觉便在他鼻端弥漫开来。
　　他就任衣服这么盖住自己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　才慢悠悠合上了眼睛。
　　转天一早；　姜信直接把那衣服提溜到了公司去。
　　这天公司拓展训练，一来是庆祝WR的第一场FM取得圆满成功；　二来便是增进一下大家的感情了。
　　公司门口聚集了零星的人，姜信刚想走到门口就被一个娇娇软软的声音叫住了——
　　“姜信哥哥。”
　　一回头便看见宋西洛和CHERRY　CREW的另外两个成员正站在车边说笑。
　　都是年纪很小的姑娘，话题里头离不开化妆品和可爱的衣服。
　　姜信从她们旁边走过的时候；　隐隐听到她们在谈论什么什么口红。
　　听见这一声喊，他不得不顿住，回头闲闲散散扫了几人一眼。
　　他微微点头，权当打招呼，随即问道：“怎么了？”
　　宋西洛凑过来，眯眼笑着说：“昨天谢谢你啊。。。。。。”
　　“不用。”
　　“你练习那么忙还让你过来帮忙，要不然我请你吃。。。。。。”
　　“哥！”金定贤叫了一声，然后一下就跳过来半挂到了姜信身上。
　　宋西洛这一下被打断，气得轻轻瞪了他一眼。
　　姜信推开他，说：“定贤，人说谢谢咱昨天给帮忙伴舞。”
　　这么说着，他看也不看宋西洛，只是下巴朝那边一点。
　　顿了一顿，金定贤才反应过来，对着她说：“西洛姐，都一个公司的，不要那么客气。”
　　宋西洛：“。。。。。。”
　　她还想再说点儿什么，这时，金定贤看见什么，一伸手就去够姜信手上那件衣服。
　　姜信跟护着什么宝贝似的，一扬手便躲开了。
　　金定贤：“。。。。。。”
　　“你不是拿来还我的？”
　　“是啊。”
　　“那你躲什么？”
　　姜信勾着唇，把衣服凑到鼻子跟前嗅了嗅，说：“没洗啊，不想让你碰。”
　　“我信哥，你今天怕是疯了。”
　　“是有点儿。”
　　金定贤：“。。。。。。”
　　宋西洛见两人在她面前跟打乒乓球似的你来我去的，宋西洛只觉得姜信以往清清冷冷的样子好像只是假象。
　　曾经有很多次，她被他眸子里的疏离冷淡吸引着，却也被他周身散发着那股生人勿进的气质隔绝在外。
　　可那两个人在她面前说了那么多话，那个人却一眼都没看她。
　　宋西洛从小到大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种被视而不见的委屈？
　　她一张口就想大声叫出姜信的名字，想让他正眼看着她。
　　可她的嘴唇才刚刚微张，姜信就推了金定贤一把，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公司。
　　宋西洛咬紧了牙，死死盯着那个背影。
　　姜信上楼之后，没让金定贤碰一下就径直把衣服扔进了洗衣机里。
　　金定贤看着他，惊讶道：“哥，谁替你治好的懒癌？”
　　姜信没应声，倒了两盖子洗衣液进去。
　　看着洗衣机运作起来，他才回身收拾东西，准备下楼集合。
　　………………
　　一大早，倪照记着姜信发来的那个21℃，喜滋滋拎上外衣去打工。
　　倪照在地铁上看了两遍姜信的直拍，百无聊赖之际，她忽然想起来昨天姜信说了今天他得出去。
　　倪照心痒痒，没忍住，戳他：【姜信，你今天出去？我能问你是去干什么吗？】
　　本以为姜信会很久才回，可没想到几乎只过了一分钟，他就回过来了——
　　【公司外出拓展训练。】
　　说是外出拓展训练，其实倪照门儿清，就他妈一变相联谊会。
　　D国这造星场与其他国家的不同之处大概在于，在别的国家，明星一谈恋爱就不值钱了，分分钟洗掉一大波粉。
　　可D国人民大概是比较宽容，爱豆谈恋爱对他们几乎没什么影响。
　　甚至自家爱豆只要年纪稍微大点儿，粉丝就无比担忧以后他或者她是不是要孤独终老了。
　　于是，各公司几乎都抱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时不时搞个拓展训练之类的，争取内部能成一对是一对。
　　这样也便于应对以后他们可能出现的感情问题。
　　倪照眼前立马浮现出那天孙琦拿过来的小扇子上扎着冲天丸子头的那人，还有她那张笑得很甜的脸。
　　她拧着眉头打字：【CHERRY　CREW也去？】
　　姜信：【嗯。】
　　倪照捏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继续打字：【那天我看了她们FM，她们好像还挺不错的？】
　　姜信：【她们练得挺勤。】
　　连练得勤都知道？
　　倪照哼哼两声，【那天我没看清，谁长得最好看啊？】
　　刚发出去，倪照就想撤回来。
　　可是她忍住了。
　　她就是想用一百种方法，试探。
　　在手机没动静的这几分钟里，倪照慌得惨。
　　她一抬眼便是对面黑漆漆的地铁窗户，上头映照出自己的脸。
　　有点丧、有点呆、还一点都不甜。
　　她攥着手机的手兀自紧了紧，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来。
　　这一刻，她觉得无比羡慕郑茜那张好看的脸。
　　如果她也长那样，如果她也那么好看的话。。。。。。
　　她一定会立刻、马上就跑到姜信面前，假装捂着耳朵表白的。
　　没一会儿，手机在她手上微微震了一下，伴随着低低的嗡鸣声。
　　低着头一点开消息，她嘴角不可自抑地翘了起来。
　　姜信说：【她们长得都差不多。】
　　看到这条消息，倪照不自觉，无比认同地“嗯！”了一声。
　　听见这声音。
　　旁边一个穿着半裙，腿上冻起了鸡皮疙瘩的姑娘斜眼看了过来。
　　倪照眼睛往下一扫，随即有些得意地原谅了她。
　　姜信给她发了天气预报，让她免了挨冻。
　　真想扯着自己的外套转着圈跟所有人炫耀。
　　她自己开心了一会儿，然后又想到什么，随即别别扭扭地问：【那个宋西洛，年级轻轻就出道了，好像还挺厉害的。。。。。。】
　　【嗯，年纪小。】
　　她就说！肯定年纪小！
　　倪照接着打字：【比你小？】
　　姜信：【她才18岁。】
　　如果倪照没有记错，姜信和她虽然同岁，可她比他生生大了俩月。
　　于是，姜信这话很轻易的就被倪照解读为——
　　她才十八，一枝花。
　　你二十一，老阿姨。

　　☆、第36章　江逢

　　
　　倪照捏着手机，又朝着对面的窗户看了看。
　　过了几秒之后；　她打死也不想再承认自己老了。
　　老什么老；　分明就是一朵娇花。
　　刚想着给那边回点儿什么，姜信又发过来一条消息：【出发了；　先不说了。】
　　倪照：“。。。。。。”
　　她打了一个“好”，直接发送出去了。
　　在地铁即将到站的时候；　她被揣在包里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
　　倪照拿出手机来一看；　是刘江洋。
　　那头的人声音还跟没醒似的，叫了一声：“照照。”
　　倪照纳闷：“三流；　大周末的，你不睡懒觉；　那么早给我打电话干嘛？”
　　“还不是。。。。。。”不知道那头什么状况，这声音戛然而止。
　　顿了一顿他才大声打了个哈欠；　接着说：“也没什么；　就是。。。。。。咱啥时候聚聚吧，好久没见了都。”
　　“行啊。。。。。。”
　　倪照分心听着到站提示音，脑子里中文和D语切换着；　她反复确认了几遍之后才下了地铁。
　　耳边是略微嘈杂的人声和地铁开走的声音；　倪照从电话那头听到了个熟悉的名字。
　　“唉对了；　姜信之前跟我说，想吃中餐；　你能不能给做一顿？”
　　倪照脚下不停，有些心不在焉，听见这话；　她脑子一时转不过来。
　　她掩在各色人群中匆匆朝着酒店走，不自觉问出声来：“什么？”
　　“姜信！你爱豆！想吃中餐！”刘江洋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此刻正扯着嗓子应对倪照那头的嘈杂。
　　倪照脚步顿了顿，“哦”了一声。
　　她小声嘀咕道：“不是才吃么？”
　　那边又传来刘江洋的嘶吼：“你说什么？”
　　倪照：“。。。。。。”
　　“算了，没什么。”
　　“那今天下午你空不出来是吧？那要不然就下周？”
　　“都行啊。”
　　刘江洋应下，就要挂电话，倪照忽然想起来点什么，赶在他挂电话之前问道——
　　“唉对了，江逢最近都干嘛呢？”
　　自从那次KTV的不欢而散之后，没碰头，倪照就再也没在社交网络上头见到江逢的消息了。
　　她至今也没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
　　昨天半夜两个人不睡觉夜聊的时候，郑茜提了一嘴。
　　倪照也着实纳闷，就想趁着这个机会问问。
　　而电话那头。
　　刘江洋闻言，整个人一愣，随即看着眼前的人，对着电话说：“没怎么啊，好着呢。”
　　电话挂断之后，刘江洋把腿从被子里头伸出来，踹了江逢一脚。
　　“大早的，爷不睡觉啊？”
　　江逢笑着说：“行了吧你，早睡早起身体好。”
　　刘江洋这时已经睡意全无了，他掀开被子起身，没多想就开了口：“照照问我呢，说最近怎么都没你消息了。”
　　回应他的，是沉默。
　　前几天，江逢家里头出了一台事。
　　他爸出去喝酒应酬，醉驾，还撞死个人。
　　那会儿，刘江洋刚跟他吵完没过多久，两个人还有些别别扭扭的。
　　那天，刘江洋一下课回来就看见江逢正收拾东西往背包里塞，他气得够呛，阴阳怪气地说：“大老爷们吵个嘴还要收拾东西走人，也不知道害臊！”
　　江逢双眼发红，一抬头就劈头盖脸扔下一句：“滚你妈！”
　　刘江洋：“？！！”
　　刚攒足了骂人的话想往回喷，他就看见江逢埋头捡地上的衣服的时候，地上掉了滴水。
　　大概。。。。。。是从他眼睛里出来的。
　　刘江洋的满腔怒火就这么被江逢的眼泪给浇熄了，他吓了一跳，走过去问：“逢逢，怎么了？”
　　“滚开！”
　　江逢随手推搡着，刘江洋这才看清了他脸上纵横的水迹，他意识到事情肯定不简单，一伸手便抓住了江逢的手臂：“你别他妈不拿人当兄弟，这么多年的交情都白瞎了啊！”
　　江逢索性坐沙发上，哭了起来。
　　一大小伙，哭得一点儿都不像个男人，还被口水呛得一噎一噎的。
　　他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说：“我爸。。。。。。我爸撞死人了，他好像得坐牢。。。。。。”
　　当天，他便回了国。
　　期间，刘江洋不敢跟他断了联系。
　　也不知道为什么，刘江洋总觉得，要是他一天不找他说说话，他就不会回来了似的。
　　可没想到的是，江逢没多久便回来了。
　　刘江洋去机场接的他，他开口第一句话便是——
　　“你他妈回去要敢跟我要来接机坐地铁的钱，我一准跟你翻脸。”
　　刘江洋也笑：“妈的，你是老子肚里头的蛔虫啊，想什么你都门儿清！”
　　那时，他就想，江逢回来了。
　　所以，此刻的沉默让刘江洋有些后悔多嘴说的那句话。
　　他有些不敢看他的表情，埋着头匆匆朝洗手间走。
　　没走几步，就听见江逢在后头说：“我母上大人说，我家老爷子可能快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