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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高坤让人将余老大与余建国带出来。
　　余铁梁见刘高坤来真的了，一下子就害怕了，上前就要跪在刘高坤的面前。
　　“哎，老爷子，你这是干什么！”刘高坤沉声说道：“你这是妨碍公务，你可别逼着我连你一起抓了！”
　　余铁梁赶紧说道：“公安同志，你看这样，我现在就去公社找二儿子，这两人你要带走就带走，只是这余爱国还在学校念书呢，他还是个学生，这若是抓进去，他这辈子就毁了，你放心，傍晚之前，我一定要让余老二去你们那边调解，你看成不？”
　　刘高坤皱眉，想了想说道：“那就等你们半天，咱们也希望你们调解呢，这若是告上去，咱们也麻烦！”
　　余铁梁赶紧应着。
　　余老大与余建国被带走，李翠兰在后面哭喊着，引着村里许多人都在看。
　　“活该，真是横行霸道管了，还以为这是旧社会呢！”有人不解恨的说道。
　　“就是，那个余老大，仗着自己是队里的电工，让他扯根线，你瞧瞧，拽的跟什么似得，还要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次栽了吧？”
　　“就是就是，俺都让他扯电扯了多久了，就是不肯动弹，感情是俺家没钱请客呢！”
　　……
　　余铁梁听着周围人的话，脸色铁青，耳边李翠兰还在嚎，他沉声骂道：“哭什么哭，就知道丧门的哭，你男人喝了酒，你为什么不看好他，怎么让他出来闹事？自己闹事罢了，还搭上一家人！”
　　李翠兰被余铁梁训斥了，她一下子闭上了嘴巴，心里却担心这一家子人。
　　余铁梁去找了余天海，让余天海跟他一起去镇子里找余老二。
　　余天海自然不希望这事情闹大，但是如今他实在是没脸出现在余老二面前，也就只是答应让余家用大队的马车，却怎么都不肯跟着余铁梁去。
　　余铁梁只得让余老三赶车。
　　余老三不想去，余铁梁狠狠的踹了余老三两脚，余老三不平衡，又扯了余老四，三人赶着马车去公社找余老二。
　　余铁梁这些年还是第一次来公社，他之前听说余老二在公社里有住所了，以为也就是一个小破茅屋，但是站在那二层小楼的门外，余铁梁看着那房子与院子，竟然愣怔了好久。
　　余老三与余老四也愣住了，他们只能通过门缝隐约能看清里面的情景，但是那院墙里面的小楼是不会骗人的！
　　三人站在门口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真的是老二家的楼房？”余铁梁不敢置信的问道。
　　余老三回过神来说道：“是啊爹，俺听村里人说的，就是这一家，没错的！”
　　余铁梁恨声道：“住这么大的房子藏着掖着，还要在老大家对面盖大房子，刺激老大，这不是该着挨揍呢！”
　　余老四皱皱眉，觉着这余铁梁也太偏心了，余老二被赶出来的时候，可是啥也没有的，人家在城里买房、在村里盖楼，那都是自己赚的，为啥你就瞧不顺眼揍人家？
　　“哎呀，俺肚子疼，哪里有茅厕，俺得去上茅厕！”余老四喊着，捂着肚子，呲溜一声窜了。


第133章　老了更加混账了
　　“老四，你跑什么？”余老三一愣，想要赶紧扯住余老四，哪里能扯得住，一会儿转过巷子就不见人影了！
　　“爹，俺也尿急……”余老三低声说道，想到自己的娃将来还要考学呢，看这架势，余老二是发达了，以后少不得要求余老二，还是别闹僵的好！
　　“忍着！”余铁梁恨声道，“你们这心里打的什么小九九我会不知道，我可告诉你们，余老二再本事，那也是我生出来的，咋的，他连我这个爹都不认，还能认你们这两个兄弟？”
　　余老三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这余老二从小受了那么多的憋屈，这么多年不也忍气吞声了？就是因为余斐的婚事惹恼了他，说到底还是余铁梁生的，闹得再厉害，这法律上也是他老爹呢！
　　余老三这样一想，也就不走了，在外面喊了半天不见人应声，再看看那把门的铁将军，也就说道：“爹，是不是二嫂还在卫生院呢？”
　　余铁梁坐在余老二的家门前抽了一袋子烟，将烟灰磕了磕说道，“走，去卫生院找他去！”
　　余老三不敢去呢，那天他虽然没看到余老大一家将人打的怎么样，但是这都两天了，人还在卫生院，那公安又说是脑震荡，怕是这伤不轻快。
　　余老三不敢去，也非让余铁梁拉了去，两人到了公社的卫生院，也是镇子里唯一的医院。
　　高秀娥已经醒了，开始进食，开始好转，但是如今一说话就忍不住落泪，到底是心里憋屈。
　　高战孝用自行车驮了高姥姥来瞧了一回，高姥姥晚上就住在了医院里，帮着伺候了一天，余老二怕高姥姥年纪大了，身体承受不住，也就让高战孝将高姥姥先送回公社的房子休息，谁知道三个人一出医院的门，就遇到了四处打听病房的余老三与余铁梁。
　　“爹，爹！”余老三眼尖，一眼看到余老二与高姥姥三人，赶紧暗暗的扯了扯余铁梁的衣袖。
　　余铁梁回身，看到了余老二，立刻就上前，抬起手来就要打余老二。
　　高战孝上前，一把攥住余铁梁的手臂喊道：“老头子你是不是疯了？这里是医院，你竟然打人都打到医院来了？”
　　余铁梁个子比高战孝高，当年又是当兵打过仗的，别看上了年纪，身体却硬朗的很，一摆手就挣脱了高战孝的手臂，指着余老二骂道：“混小子，你如今本事了，城里住上楼房了，你自己过得好，就想着祸祸我余家子孙是不是？我可告诉你，没门！”
　　余老二脸色铁青。
　　一旁高姥姥气的浑身哆嗦，这余铁梁不讲理的毛病，从年轻到现在，可是一点都没变！
　　高姥姥一下子就站了出来，指着余铁梁骂道：“余铁梁，年轻的时候我就瞧着你不是个好东西，如今老了老了就更加混账了，这余老二是你的儿子，你愿意让他们兄弟打死他，也不管咱们的事，但是我闺女嫁到你家，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家的事情了？余老大一个大伯爷，竟然带着孩子这么糟蹋我闺女？我今天还就告诉你，我就是让我闺女打离婚，跟你们余家脱离关系，这官司我跟你们余家也打定了！”
　　高姥姥别看是一个小脚老太太，可是气势却十分的足，句句在理，将余铁梁这通骂，一下子　就将他骂懵了。
　　“娘，您别生气，您注意身体！”余老二现在觉着自己土鳖的很，他没有做到老人满意的好儿子，也没有做到丈母娘满意的好女婿，更对不起自己的老婆孩子！
　　“吵什么吵？这是医院知不知道？”就在余铁梁想要反驳的时候，医院护士大声喊道，余铁梁只得悻悻的缩了缩脖子。
　　“余老二，现在我就问你一句话，这个家到底还要不要？”高姥姥压低了声音，　沉着气问道。
　　余老二立刻说道：“娘，您看您说的什么话，秀娥跟了我，又没做啥错事，俺为啥不要秀娥了？”
　　“那就行，这样，也不用你去告你大哥，俺告，俺高家告你们余家，但是在打官司之前，你们先去把婚离了，俺这句话放在这里，就算是离了婚，俺家秀娥也是你老婆，俺就不信了，这天底下还没有王法了！”高姥姥沉声说道。
　　余铁梁面色铁青，这高家真的让高秀娥与余老二离了婚，高家告余老大，那这事可就麻烦了，这高家老太太，男人死得早，一个女人拉扯大两个孩子，在那个年代，自然不是个简单人物！
　　高姥姥发了话，余铁梁就不敢再去争了，两家就在医院大厅里对峙着，最后余老三实在是忍不住了，低声上前说道：“二哥，都是兄弟，这次的事情就算了吧，让大哥带着孩子跟嫂子道歉成不？”
　　余老二没有理会余老三，反正这余老三就是个搅屎棍子，余老大的马屁精。
　　余老三有些尴尬，悻悻的退了回来。
　　“老二，你是想让我给你跪下是不是？”最后，余铁梁沉声问道。
　　余老二抬眸望向余铁梁，“爹，你也不用逼我，安安娘如今还在医院躺着呢，这事儿我也不会算完！”
　　余铁梁一下子无话可说了。
　　李翠兰一直在家里等着消息，不时的跟王秀梅抱怨两句，说余老二没良心，这点小事都让公安局来抓人。
　　王秀梅之前一定会帮着李翠兰说落余老二，但是如今却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编竹筐子。
　　李翠兰抱怨了半天，见王秀梅不理她，她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两句，就见门外有动静，是余老三与余铁梁回来了。
　　李翠兰赶紧起身上前问道：“爹，找到余老二了么？是不是狠狠的教训了他？这事儿了了吧？”
　　余铁梁狠狠的瞪了一眼李翠兰，“若是那么简单你怎么不去？”
　　李翠兰被余铁梁呛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王秀梅则看了一眼余老三，又瞄了瞄后面，没见余老四回来，立刻扯着余老三回家。
　　余老三赶紧跟着王秀梅回了自己隔壁的屋子。
　　“老四是不是半路溜了？”王秀梅问余老三。
　　余老三点点头。
　　“你就是傻，人家老四多有心眼，就你实诚！俺可告诉你，现在可不是以前，二哥家里能耐的很，大哥再像之前欺负二哥那是不可能的了，你可得看好路数，站好队！”王秀梅说道。


第134章　打官司
　　余老三今日见识了高姥姥的厉害，再也没有反驳王秀梅。
　　“这事儿，怕是麻烦了！”余老三低声说道。
　　这会李翠兰也意识到事情真的麻烦了，那高姥姥一个小寡妇，可不是好惹的主！
　　“爹，那现在咋办？老大跟建国还在拘留所呢，这事儿弄不好，明天公安局就去学校抓爱国了，这可咋办呢？”李翠兰急得哭了出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老大喝了点马尿，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你也喝马尿了？”余铁梁今日被高姥姥呲了一顿，气不打一处来，见李翠兰只会哭，也顾不上是媳妇子了，直接训斥起来。
　　李翠兰还没见过余铁梁朝着她发过这么大的火，哭的越发的凶了。
　　余铁梁觉着心烦，余奶奶又过来劝，也就让李翠兰先回家，再想想法子。
　　余奶奶这个人，平日里是不怎么说话的，家里都是余铁梁做主，她就是规整规整一下家里，帮着几个儿子看看孙子孙女什么的，对偏向余老大的事情，也是默认的态度。
　　“俺早就说老二的脾气倔，你别紧着他欺负，你偏不听，你看看，现在惹出事来了吧？”余奶奶说道。
　　余铁梁本来就气的要命，也没理她，自己去抽旱烟。
　　余奶奶叹口气，说道：“这样，明天俺去趟医院，拿几个鸡蛋瞧瞧秀娥，说点软合话，秀娥那孩子心软，说不定就不告了！”
　　余铁梁没法子，没吭声，就当默认。
　　余铁梁与余奶奶两人连番上阵，又是威逼又是利诱，这一次余老二却是铁了心，余奶奶来，他根本就不露面，让高姥姥给挡了回去，最后公安去了学校，将余爱国带去做了笔录，这在当时的高中里闹得沸沸扬扬。
　　余安因为家事又请假，石大海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到了第三天是周末，朱骏声来了公社，仔细的听了余安的意思之后，支持余安打官司。
　　“让我给你做法律顾问？”朱骏声说道，“这些知识都丢下好几年了，也不知道现在能不能捡起来！”
　　余安说道，“应该没有问题的！”
　　朱骏声点点头说道：“国家宪法第四章侵犯公民权利、民主权利罪上明确规定，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是拘役，如今那三个当事人都年满十八周岁，都适合这一条！”
　　余安点头，“那就以这条提起上诉！”
　　朱骏声点头，“但是毕竟我不是在职的律师，给你提供咨询可以，如果真的上庭，怕是我还要请朋友来帮你打这个官司！”
　　余安立刻说道：“没问题，需要多少律师费咱们都可以商量！”
　　朱骏声笑笑，没说话。
　　第二天一个叫做姚牧荑的女孩来找余安，说是朱骏声首都大学的同班同学。
　　姚牧荑这个名字在二十一世纪听着一般，但是在八十年代，满地爱国、国庆、党妮、党花、党玲的红色思想下，姚牧荑这个名字绝对是清新脱俗，《邶风_静女》：“自牧归荑，洵美且异”，而且人也长得漂亮，大波浪的披肩发，上身白色丝绸的泡泡袖上衣，下身喇叭裤，扎着外腰，背着一个黑色小包，圆润的脸蛋，妆容绝对可以跟那个时候八十年代的香港影星媲美，整个人青春靓丽，一看就是城市里长大的，而且是见过大世面的女人！
　　高战孝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竟然一下子瞧直了眼。
　　“你就是余安安？”姚牧荑打量了余安一眼，笑着问道。
　　姚牧荑的笑容很甜美，但是也很客气，很明显她一眼看出，她与眼前这个身上穿着白色的确良衬衣，下身黑色裤子，黑色布鞋的女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余安点点头，阅人无数的她，不知道为何，隐隐的觉着面前的这个女孩，将会与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你的事情朱骏声都跟我说了，本来我没有时间来这边的，正好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一个人住在这边，所以我暂时会在这边住一段时间，所以这个案子交给我，保证让你满意！”姚牧荑说道。
　　“那律师费呢？”余安是个生意人，习惯了一开始谈钱，但是却让姚牧荑误会了。
　　“这个你放心，朱骏声拜托我帮忙的，我不会收钱！”姚牧荑说道，笑容之中却有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姚同志你误会了，其实我不喜欢欠人家人情，如果姚同志不收钱，那就是朱老师代替我欠下了你的人情！”余安说道。
　　姚牧荑一愣，重新打量了余安一眼，似乎是要重新认识余安一般，“可是我的价格不便宜，我一直在首都那边帮人打官司你也知道！”
　　余安点头，“如果我能承受，那就要麻烦姚同志，如果承受不了的话，那就可能……”
　　姚牧荑咯咯的笑起来，“你可是比我想象的有趣多了，好了，这样吧，那就收一个友情价，一千块！”
　　“一千块？”高战孝差点跳起来，“你怎么不去抢啊？一千块，一千块都能卖个房子了！”
　　姚牧荑挑了一下眼帘，有些不屑的望着高战孝，笑道：“我说过我不便宜！”
　　“据我所知，这种刑事官司的正常价格在一百到二百之间，就算是姚律师是首都来的，最高三百块的价格，如果姚律师愿意，那就劳烦姚律师，如果实在不够姚律师出手的，那……”余安淡淡的说道，心平气和的砍价。
　　姚牧荑一愣，望着余安，“你倒是杀价的一把好手，好，那就三百块！”
　　余安点头，“咱们要签一个协议吗？我习惯白纸黑字写下来！”
　　姚牧荑笑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这么重视契约精神，很不错！”
　　余安就当姚牧荑这是夸奖她，签了合同之后交了一百块的定金。
　　“官司这边我会跟进，你不用操心了，到时候只负责提供身份证明与证据就行了，到时候开庭的时候我自然会通知你，另外你还有其他的要求吗？”姚牧荑又问道，“在赔偿上，有什么特殊要求？”


第135章　上门求情
　　“赔偿无所谓，重要一定要让那三人坐牢，最差也是拘役！”余安打这个官司也不是冲着钱去的，再说余老大就是个纸老虎，表面上在村子里风光，三个儿子，一个孩子还上学复读，哪里有什么钱，她就是心理憋着一口气，这一次，怎么也要给余老大一家一个好好的教训才是！
　　“看来你很恨对方！”姚牧荑笑道，“我之前打的很多官司，他们更倾向于经济赔偿！”
　　“我要的不是钱！”余安再次强调。
　　“好，我知道了！”姚牧荑站起身来，伸出手，“希望我们合作顺利！”
　　余安也伸出手来，握住女人的手。
　　女人的手很顺滑，还带着一股香气，是香奈儿香水的味道，这在八十年代，绝对是稀罕中的稀罕！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姚牧荑，余安想到了欧阳霖，姚牧荑与欧阳霖才是一路人吧！
　　姚牧荑的手段很是凌厉，余爱国本来问完话之后能回校上课的，姚牧荑及时的提交了高秀娥的验伤报告，余爱国作为两名主犯之一，就被拘留了起来，这样一来，余老大一家，就彻底炸了锅。
　　余斐慢慢的有些担心起来，毕竟这余爱国是余铁梁的心头肉，为了他能上这个高中，说让余斐下学，如今余爱国有了案底，以后考大学说不定要受限制，这余铁梁哪里会善罢甘休？
　　余安却能沉得住气，她在商海沉浮十几年，这种小官司算什么，照旧在医院帮着照顾高秀娥，偶尔去饭店看看。
　　半个月之后，慢慢的进入了十二月，天气寒冷起来，俗语说腊月天，刀子天，腊月风，似鞭子，天气阴沉沉的，已经下了两天的雪，屋里屋外都冻死人！高秀娥住了大半个月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