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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玩意_陈惜-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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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他妈不好受啊。
戴悦又和梁宴清聊了一会儿,末了,留他吃晚饭。
今儿晚上,谢柏衡也要回老宅子一趟。
梁宴清没有推拒。
戴悦去了厨房准备食材,梁宴清心上始终悬着一块石头,他再次去了谢柏仪的院子。
抬手叩了三下门,他轻轻叫她,“柏仪。”
没人回应。
梁宴清试探着推了推,木门“吱呀”一声,没有上锁。
他说,“柏仪,我进来了。”
等了一会儿,里面毫无声响,梁宴清抬腿走进去。
一眼就瞧见了洋桔梗插花,纯白的一瓶,间杂着明黄和叶绿,显得分外静谧。
而屋子里的摆设没变,一桌一椅,还是原来的样子。
他片刻恍惚,脚步定住。
这里有许多的回忆。
桃红色的软沙发,他经常坐在那儿,拿一本她随意搁置的书看,等她出门。
窗台前的长木书桌,他站在她身后,督促她写作业,教她做不会的题。
屋子背面,有一方养满了花草的阳台。左侧置了一张工作台,她喜欢做手工,他便也陪着她一起,造出稀奇古怪的东西。
……
……
梁宴清眼眶发热,这一刻,他突然明白自己这么多年为什么都安定不下来。
从一开始,他就说她是妹妹。
对别人说,对她说,对自己也说。
渐渐地,心里就把这话当了真。
她二十岁那年告白,他不放心上,自以为是的认为,她错把依赖当喜欢。
四年过后她再次告白,他仍旧自以为是的认为,她没弄明白什么是男女之情。
他一次又一次的强调:柏仪,你是妹妹。
他一次又一次说:柏仪,等你碰到了真正喜欢的男人,就能体会了。
于是也一次又一次伤了她的心。
她却没有放弃过。
措不及防被她亲了两次。
那温软湿润的触觉,似火种一样种在心底,烧起来,扑不灭。
梁宴清开始动摇,只是时间太短,他又太迟钝,所以没能想清楚。
直到那晚,亲眼目睹程敬吻她那刻,和她那粲然一笑。
梁宴清才发现自己多虚伪。
吃醋、嫉妒、生气种种情绪纷至沓来,像气球一样涨大,然后“嘭”的一声,爆炸。
一种强烈的失去的感觉袭上心头,吞噬着一切,他惶恐无比。
梁宴清终于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谢柏仪已经根植于骨髓血液,成为人生中必不可少的部分。
他终于敢正视这份感情,和承认,他喜欢她。不是妹妹,是女人。
只是晚了。
他一语成谶,她终归是像他说的那样,碰到了真正喜欢的男人。
那么,他没脸坦诚心意,也绝不能破坏她的幸福。
梁宴清辛苦忍着没见她,有多难熬,只有自个儿知道。
她也竟不像以往那样缠他,和程敬传出种种风声,使得他愈发肯定那个念头。
梁宴清的一颗心,晦涩到了极点。
昨儿个,谢柏仪忽然出现在楼顶天台,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她本就生了病,还不管不顾往水里跳,他又气又恼。
再加上当时的情况特殊,廖梨均不会游泳,他自然得以人命为先。否则出了事,可不是闹着玩。
他急不过,语气便重了些。
似乎,彻底把她伤着了。
梁宴清回神,抬腿往卧室走。
谢柏仪躺在床上,安安静静阖着眼,正睡着。
西瓜半卧在床脚,神采奕奕的,却不发一丁声音。
梁宴清放轻脚步,缓缓走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她两颊泛起红晕,额头和鼻尖都冒了晶莹的汗珠,呼吸沉重,似乎被堵住了。
要不是在水里浸了几分钟,哪儿能整得这么严重?
梁宴清看着她受罪,自责不已。
他取了纸巾轻轻替她擦拭干净,顺手试了试她的体温,倒没有异样。
他直接坐在地毯上,支着下颚,动也不动的望着她。
眉、眼、鼻、唇,每一处,都精致得无可挑剔。组合到了一起,让他不由自主想起她的一颦一笑,皆生动无比。
梁宴清深深的凝望着,着了魔,入了迷。
谢柏衡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女人睡得熟,男人看得痴,脚边卧着一条狗。
岁月静好,让他不忍打扰。
他只有两秒钟愣怔,很快回过神,接着叹一口气,不过是表象。
具体怎么回事,姜昕全部告诉他了。
谢柏衡和梁宴清多年好友,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交情,此时此刻也不想给他好脸。
他们谢家的小公主受了委屈,总之,他摊上事儿了。
刚才听母亲的意思,那也是不赞成的。
自作孽,活该。
他摇摇头,走了进去。
梁宴清听见动静,看过来,眼底一片红。
谢柏衡惊了一惊,他心中长长叹气,说,“吃饭了。”
梁宴清点了下头,站起来。坐久了,起身时才发觉麻,人一歪,不小心把西瓜踩了下。
西瓜被踩疼了,跳起来,汪汪叫了两声。
梁宴清慌忙用食指压住嘴唇,“嘘。”
西瓜看懂了,放低了声音,渐渐平息。
谢柏仪仍是被惊醒,她蓦地睁开眼,见到梁宴清,侧过脸,“你怎么还没走?”
26|第26章
梁宴清愣了下,甩掉一腔苦闷,“感觉好些没有?”
谢柏仪不吭声,她一言未发,从床上坐起来,下了地。
梁宴清下意识地扶住她,又问,“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她淡淡瞥他一眼,抗拒似的扭了扭肩膀。
他懂了,放开手,神情晦涩。
她拧着一股劲,心头憋气,索性连目光都不看向他。
谢柏衡在一旁瞧着,长长叹口气,他问,“还难受?”
谢柏仪眉心轻拢,摇摇头。
“吃晚饭吗?”
她点点头。
谢柏衡笑了下,说,“那就走吧,大家都等着。”
谢柏仪开口,声音嘶哑,“你们先过去,我换身衣服就来。”
梁宴清听着不是滋味,“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他率先走出去,到门口摸出包烟,身子半倚着墙,点了支深深吸一口。
谢柏衡也走出来,梁宴清把烟盒递给他,他取了根叼进嘴里。
两人吞云吐雾,谁也没说话。
一支烟还没抽完,谢柏仪走出来,西瓜紧跟她的步伐。
她鼻子皱了皱,眉心打结,转身带上门。
梁宴清立马掐了烟,站直身体。
谢柏衡一口抽到底,扔了烟头。
到饭厅,就差他们三人。
谢柏仪先落座,梁宴清挨着她。
没吃两口,谢柏仪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直犯恶心,她捂着嘴起身,急急往外走。
梁宴清立即放下碗筷,他正要跟过去,被姜昕拦下,“我去看看。”
梁宴清犹豫两秒,坐了回去。
这顿晚饭,他吃得魂不守舍,直到结束,谢柏仪都没再回来。
她这次感冒的情况比较严重,医生又来挂了水。
梁宴清守在边上。
她白皙的手背上扎针,出现血液回流状况,虽止住了,但那一星殷红始终留在管子上。
他直直盯着,很久后才移开目光,只巴不得替她受了。
谢柏仪闭着眼,却没有睡着,眼皮子重得很,怎么也睁不开。
她知道梁宴清在这里,却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梁宴清总是这样!他总是对她这样好!
要是从一开始,他狠狠心,不跟她这么亲近,不有求必应,也不嘘寒问暖,说不准她碰了几次硬钉子,吃点苦头,也就把心收回来。
哪儿至于,如此艰难。
脑子沉沉,思绪糊在一起,而关于梁宴清的一切,偏偏愈发清晰,头疼欲裂,快要炸开了般。
煎熬着,挣扎着,谢柏仪也不知是自己怎么睡着的,不知不觉陷入浑噩黑暗。
醒来天已大亮,床边空荡荡的,他走了。
谢柏仪发了好一会儿呆,目光虚虚掷在梁宴清昨日坐过的位置,面无表情。
许久之后,外间传来脚步声,谢柏仪眨眼,雾气漫开,染湿睫毛。
她抬手抹眼睛,动了一动,脑子里似乎有两根筋使劲拉扯,一阵紧疼,一阵发昏。
谢柏仪无声嘲笑,受凉染寒是一回事,她明白,更多的还是受了挫导致心灰意冷的原因。
敲门声响起,紧接着,是道轻柔的声音,“柏仪,醒了吗?”
谢柏仪愣了下,是伯母,那脚步声是谁的?
她拥着被子坐起来,靠着床桓,应了一声。
然后听见门外戴悦温和的说,“你们先坐着等一会儿,我进去看看。”
同时有两个男人回答,“好。”
传来门把拧动的声音,戴悦走进来,一手端着杯水,另一只反手关上门。
她笑着,目光温柔,“醒多久了?先前陈妈来看了几次,你都睡着。”
谢柏仪舔了舔唇,“刚刚醒。”
“喝点水,温的。”戴悦把水杯递给她。
谢柏仪喝一口,吞咽时,喉咙撕扯着疼了下。滋润过后瞬间舒服多了,她又喝了两小口,放下杯子。
戴悦伸手探了她的体温,“感觉怎么样?”
“比昨天好些了。”谢柏仪说。
戴悦笑了笑,问,“那饿不饿?”
她肚里空空,却一点没有想进食的欲望,摇了摇头。
戴悦锁眉,“不吃东西怎么行?陈妈做了你最爱的菓子酥点,口味清淡的几样,去吃两块?”
谢柏仪“嗯”了声,问,“谁在外面?”
戴悦笑盈盈的,“小程和小行,两人约好了一样,前后脚来的。”
“宴清哥呢?他什么时候走的?”
“昨儿你输完水他就走了。”戴悦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她,“有事?”
“没事儿。”
戴悦倒没多问,她先出去。
谢柏仪整理好衣着仪容,才出门见人。
许景行不顾长辈在场,拉住她,“你是不是瘦了?”
她被他逗笑了,“你真是,哪有这么严重,对了,你不是和林也一起去旅游?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许景行表情有些不自然,“我有点事,提前走了,你这是怎么回事?”
谢柏仪没接这茬。
她目光一侧,正正对上程敬的视线,愣住了。
上次说了那番话后,他再没找过她,怎么又来了?
她打招呼,“程先生。”
程敬眉眼俱笑,“橘色刺绣花蝶短旗袍做好了,刚巧我今天有空,便给你送过来。”
谢柏仪轻轻点了点头。
他关心的问,“你要紧吗?”
她抿唇,“好多了。”
程敬温和的,“本来还想看让试一试这旗袍,我觉得这是三套当中最衬的,不过你生着病,只有下次了。”
谢柏仪说好。
戴悦握住谢柏仪的手,“咱们到主园去坐,正好陈妈准备了菓子酥,你们也尝尝。”
到了主园客厅,刚坐进沙发,西瓜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安安静静的贴在谢柏仪身边。
谢柏仪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它的脑袋。
西瓜是她和梁宴清一块捡回家的,但它从来不黏他,大概它比她更清楚,他并不是它的归宿。
想到这里,她手上一顿。
西瓜抬起脑袋呜咽了声,她回神,压下心底的酸涩。
陈妈把菓子酥摆上,这是她仿照台湾一位民间糕点大师的做法,以二十四节气特色果蔬为主要元素手工制作。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形、色、味皆属一顶一,只是耗功夫,难得做一次。
谢家的吃食无一不精致,才把谢柏仪养得嘴挑。这道菓子酥尤甚,起码,她觉得还没有任何一样糕点比得上。
昨日她吃不下任何东西,陈妈一宿没睡,特意做了这些。
谢柏仪果然开胃不少,一连吃掉五块,感觉昏沉的脑袋都被治愈不少。
程敬和许景行也吃了些,赞不绝口。
许景行趁着这功夫把谢柏仪落水的事情弄清楚了,心底一阵火起,没坐一会儿便要走,谁都留不住。
到底是谢柏仪了解许景行,清楚他的脾性,当即拜托程敬跟着。
她猜得不错,许景行直接去了梁宴清住的地方,他当真找他麻烦。
谢柏仪倒不是怕许景行耍横,反而怕他吃亏,毕竟梁宴清拳脚功夫不差。
但她没料准的是,梁宴清压根没还手,任由许景行重重挥了三拳。
他下手使了大劲儿,一点不留情。
第一拳措不及防,梁宴清实打实挨了。
第二拳和第三拳,他避开了脸,拳头落到身上,真他妈疼。
程敬抱胸站在一边,神情未明,压根没有劝架的意思。
许景行不解气,拳头捏的死紧,再次朝他挥过去,竟带了风。
但这一拳梁宴清接住了,他握住用力掼开,“打得还不够?”
显然,梁宴清对许景行来势汹汹的目的了然于心。他舔了舔被伤了的嘴角,嘶了口凉气。
许景行额头青筋直跳,咬牙冷笑,“当然不够,就算打你十拳那都不过瘾!我告诉你,你也别让,咱们痛痛快快打一架。”
梁宴清舌头砥着牙根,嗤道:“幼稚!”
“我幼稚?”许景行瞪眼,他气极反笑,“行,我幼稚!”
他突然用两手抓住梁宴清的衣领,额上青筋凸起,“你不幼稚,却尽做些伤害柏仪的事!”
梁宴清滞了滞,强势掰开他的手,并不反驳。
这一点,他认。
“你不敢跟我打,是因为心虚,打架都没有底气!”许景行嘲讽。
“我为什么心虚?”梁宴清反问。
许景行说,“要不是因为你,柏仪不会受这么多委屈。”
梁宴清道,“我没什么好心虚,不过的确是我的错,所以我没还手,但也仅止于此,今后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许景行闻言,他愣了愣。
这时程敬终于插话,他挂着笑,“是吗?”
梁宴清挑眉,“看戏看够了?你也要兴师问罪?”
程敬耸肩,“事实上并没有,我以为你们会打起来,不过瞧这样子,似乎打不起来。”
梁宴清不管嘴角的疼,勾了个笑容,“我不介意和你打。”
许景行一听就炸毛,“什么意思?看不起我?有本事你就跟我打。”
梁宴清不予理会,看程敬的目光笔直而犀利。
程敬笑出声,“真抱歉,我没有兴趣。”
梁宴清冷哼一声。
许景行被忽略,彻底冷脸,直呼他全名,“梁宴清,我要和你谈谈。”
程敬问,“我可以参与吗?”
许景行看他一眼,“随你便。”
他径直越过梁宴清往里走,程敬也走进去。
梁宴清关上门。
客厅里。
一人坐了方位置,有点儿三国鼎立的意思。
梁宴清用舌头顶嘴角,“嘶”,下手真他妈黑。
许景行不卖关子,直接问,“你到底喜不喜欢柏仪?”
问完,他死死瞧着她,生怕错过梁宴清任何一个情绪表达。
程敬亦是。
他们都以为梁宴清对谢柏仪没有男女之情,究竟怎么一回事,分不清真假。
梁宴清瞥了程敬一眼,柏仪真的喜欢他?
他一时没说话。
许景行等不及,“你既然不喜欢柏仪……”
“我喜欢。”梁宴清忽然打断他,斩钉截铁。
许景行愕然,“你喜欢?”
“对,喜欢。”他点头,重复。
许景行想到很多事情,不甘心,“你确定?”
“确定。”
梁宴清看穿他的想法,“我从来没有说过不喜欢柏仪。”
对,他从来没说过这话。
他只是一直没弄清楚这份喜欢的真正含义,直到现在才彻底明白。
程敬掀眼,若有若无的笑。
梁宴清捕捉到了。
他缓缓开口,“程敬,即使柏仪对你有好感,但今后怎样,各凭本事。”
程敬和许景行同时愣住,他这话说得不大对劲呀!
27|第27章
入了春,A市的三角梅开花,处处都能见到满片紫红,艳丽无比。
此时不到七点钟,天将将亮。
微风轻拂,把清晨露水的香味送到鼻边,吸一口,沁心脾。
谢柏仪边走边瞧着,胸腔里因被感冒侵扰而积沉的污浊之气一并吐出来,她脸上有了笑。
梁宴清与她并肩而行,侧头见了,勾起唇角。她这场病,一连折腾了大半个月时间,总算是好彻底了。
多日来,谢柏仪待在老宅子养身体,梁宴清每天都来看他,来回车程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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