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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禾乐迷茫地望着手机，颜渊为什么会在医院的南门？
　　他等会儿要和自己说什么？
　　突然，禾乐想起了上次在陆元嘉病房看到的那一幕，他一直没来得及问颜渊，为什么那一日会出现在这里……
　　不，不会有事的。
　　他不敢想下去，拼命地安慰自己，刚迈出一步，却发现自己腿都软了。
　　人民医院南门。
　　禾乐刚来到，就看到了站在树荫低下的颜渊，依旧是那样的脸，那样的身材，却莫名的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有点陌生。
　　他快步向少年走去，却在离对方还剩三米的时候停了下来，“我，我来了，”禾乐站在太阳下，深秋的阳光并不灼人，反而带着淡淡的暖意。
　　“……”颜渊沉默了许久，久到禾乐都快怀疑他睡着时，开口了，“抱歉。”
　　“啊？”禾乐懵了，他想笑一下，却发现自己根本挤不出笑容，“什么意思。”
　　“呵，”颜渊冷笑，带着嘲讽之意，“禾乐，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到现在这样，你还不明白吗？”
　　冰冷，如坠深窟。禾乐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如果到现在他还没发现问题，那就是真的傻了。
　　“唔！”颜渊被青年一拳揍偏了脸，他扶着树，摸了摸自己破损嘴角，抬眼道：“看来你还不算太傻。”
　　高级道具是假的，说帮自己救回同伴也是假的，或许从一开始接近自己也是假的……
　　所有的都是假的，颜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借自己的手去救另一个人。
　　“他妈的！”禾乐一把揪起了颜渊的衣领，紧握着右拳就差挥在对方脸上，“为什么！？骗我很好玩吗？你说话啊！”这一拳禾乐终究没有挥出，可怕的猜测最终还是变成了现实，信赖之人的背叛将他彻底地击溃了。
　　青年双眼发红，眼眶里蓄满了泪水，看到这一幕的颜渊楞住了，那双原本满是对自己信赖的眼眸，如今已经被恨意和疑惑填满了。他和禾乐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自己有错吗？或许有，但他别无选择……
　　禾乐一把将人推开，颜渊重重地撞在树上，两人对视着却默默无言。死一般的寂静，四周的行人，喧闹的城市，像是远离了他们，温暖的阳光，却不足以驱散禾乐身上的苦寒。
　　最后还是禾乐先忍不住，还是问了，“为什么要骗我，就算你想救人你也可以告诉我！”
　　颜渊看他冲着自己怒吼，看着他流泪，不由自主地开口，“对不起，”很轻，但足以两人听见了。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屁用，”禾乐死死地瞪着他，“陆元嘉怎么办？你告诉我……”话音戛然而止，他哽咽地说不出话了。
　　颜渊第一次看到一个人能哭得这么惨，包含着愤怒与绝望的泪，点点滴滴地落在自己的衣服上。他抬起手，竟然想为禾乐擦拭脸上的泪水，然而对方直接扭脸躲开，露出了恨恶的表情。
　　“没有办法的，你来不及再开一次拯救游戏了，是我骗了你，”颜渊淡淡地说着，“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帮你救出陆元嘉……你问我为什么不在Q大挑选玩家，反而到你们学校来。因为太聪明的人都不好控制，禾乐，我当初就是看中了你这份傻。”
　　“唔！”颜渊肚子又挨了一拳，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没有躲闪，也不想回手。
　　禾乐一拳把人揍倒在地，“玩我，骗我，你是不是很开心。快要笑死了吧，我就是很傻，不然也不会一直一直那么地……信任你！”这几乎是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说出来的。
　　信任我？
　　颜渊靠在树愣愣地望着禾乐，他出身在一个显赫的家庭，从小就活在哥哥的光环下，所以做什么都比不过颜乔，但即便如此他也是骄傲的，自负的。没有朋友，没有同伴，这些都没关系，人与人之间本来就只有利益，只要利益足够大，任何人都能成为朋友。信任？那更是不存在的东西，只有愚蠢的人才会信任别人。
　　所以，他终究没办法信任禾乐，因为他不敢赌……


第107章　
　　“没有办法；　我别无选择，”颜渊扶着树干，慢慢爬起；　“我会补偿你的。”
　　“你用什么补偿？”禾乐冷冷地看着他。
　　“钱；　我可以给你钱，就当那……”
　　禾乐气得浑身发抖，直接握拳招呼在他的脸上。
　　“咳咳！”颜渊被揍得倒退了几步；　俊秀的脸肿了一块；　看上去有点狼狈。
　　“为什么你还能这么自以为是，”禾乐一把抓住颜渊的头发；　将人拉倒自己面前；　“谁要你钱；　谁稀罕！”
　　然而，下一秒，后颈传来钝痛，禾乐被人袭击了，他吃惊地望着颜渊；　最终软倒在地，晕了过去。
　　临昏前，他听到了颜渊的声音，“抱歉。”
　　颜渊望着晕倒的青年；　冷冷道：“我有叫你出来吗？”
　　保镖公事公办；　“大少爷要你立刻回去。”
　　他眼神一冷；　不悦道：“……我知道了。”
　　…………
　　……
　　“先生；　醒醒，”耳边传来一道女声。
　　禾乐晕乎乎地睁开眼睛，“嘶，”刚动一下，后劲便传来了疼痛感。
　　他怎么会躺在医院大厅的长凳上。
　　“你没事吧，”护士担忧地看着他。
　　禾乐摇摇头，“谢谢，我没事。”
　　“那就好，”护士点点头，转身欲走。
　　“等等，你看见是谁把我送到这里的吗？”青年捂着后劲，叫住了护士。
　　护士想了下，摇头道：“抱歉，我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了你一个人。当时，我还因为你是昏倒的病人。”
　　“啊，这样，”禾乐道：“谢谢你。”
　　护士笑了笑，转身走了。
　　青年静静地坐在长凳上，望着窗外的高楼发呆。
　　现在该怎么办？
　　陆元嘉还在上面躺着，可他没脸见对方。
　　禾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他坐在地铁站的长凳上，望着出站进站的上班族，他们看上去是这么的忙碌，可至少他们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如今的禾乐完全失去了目标，失魂落魄，不知道该去哪，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放弃吗？
　　他抱住头，捂着脸，想将整个世界隔绝出去。
　　不，不要，他不想放弃。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为什么会这么痛苦，为什么要这样，明明已经那么努力地想弥补……
　　难道走错一步后，就永远回不去了吗？！
　　禾乐拿出手机，发疯地拨给颜渊。
　　然而，“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Sorry，the　number　……”
　　打不通了，如人间蒸发般，再也联系不到颜渊了。他现在才发现自己对颜渊的了解是如此的少，除了名字和电话号码，其余的统统不知道。不知道是哪里人，也不知道家住哪里……
　　果然，从一开始，颜渊就想好怎么骗自己，连后路都考虑的清清楚楚。
　　现在回想，颜渊所做的一切都带着企图，很多话和行为都带着蛛丝马迹，只可惜自己太蠢了，根本看不出。
　　就连给自己的这个纽扣，也是在利用他。禾乐看着手上的琥珀纽扣，最终把东西丢进了垃圾桶。
　　“嗡嗡，”手机屏幕亮了。
　　禾乐呆了几秒，才拿起手机。
　　来电显示——妈妈。
　　接还是不接，禾乐害怕，手指僵硬在半空。
　　他怕母亲会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但此刻真得很想听听亲人声音。
　　禾乐最终还是划下了接通键。
　　熟悉的女声，“喂？禾乐你在学习吗？”
　　他努力地控制情绪，“没有，今天校运会。”
　　“哦，那你下周回家吗？我看你好久没回来了，”禾母一说起话，就停不下来，“上次叫你带回学校的花旗参，记得泡水喝，别放到寒假又带回来……”
　　禾乐静静地听着母亲唠叨，边听边流泪，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能尽量不哭出声，捂着嘴点头。地铁里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的目光，他们的声音，仿佛都被禾乐的世界隔离了。
　　禾母终究还是发现不对，“儿子，你今天怎么了？感觉怪怪的，平时没见你这么安静。”
　　“……”禾乐舔了舔唇角，“我没什么。”
　　“……你哭了？”
　　禾乐沉默。
　　禾母紧张，“到底干嘛了？怎么上着学好好的就哭了，在学校又受委屈了，”作为母亲，她一直都很了解自己的孩子，禾乐为人没什么心眼，说好听点是单纯，难听就是傻，被人骗被人欺负完全是家常便饭。
　　禾母从小就没少让他学会防人，可惜就是学不会，好在多年的打击下来，让禾乐锻炼出不错的心里承受能力。这几年，禾母很少看到他再被人欺负了，可就今天，隔着电话她就感受到了儿子的委屈和难过。
　　禾乐根本忍不住，眼泪不间断地往下流，他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很难堪，很想忍住，但七情六欲哪有那么好控制，“妈，”他的声音是发颤的，每个字都是靠着鼻腔挤出来，“我现在不方便说话，回去再打给你。”
　　“你别挂，”禾母吓坏了，“别挂啊禾乐，要不今天回家吧，别在学校了，回来和我说说？”她紧张，这年头大学生自杀的比比皆是，就怕儿子这头挂电话，那头就跳下去了。
　　禾乐当然知道母亲在想什么，“我不会想不开。”
　　禾母气得想骂人，但又怕刺激对方，只能忍下说：“那你哭什么……是又被人骗了？”
　　“……”他没说话。
　　“骗感情，还是骗钱了？男的女的？”
　　禾乐垂眸，“都骗了，男的。”
　　禾母听后纳闷了一下，但很快就开导起儿子，“禾乐，只有最信任的朋友才能害到你，因为他们最懂你……同理，如果你想害一个人，你也必须和他做朋友。哎，你和你弟弟真得完全不同，他比你有心眼很多，不过你现在还年轻，受点挫折没什么。”
　　“妈！”禾乐捏紧手机，“别说了，让我静一下，我不会想不开的，”他不等对面回话，直接挂了电话。
　　禾乐把手机关机，塞进包里，擦干眼泪，起身想回学校，刚抬起头就看到了站在眼前的男人。
　　他当场愣在原地，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关，关云雪？”
　　不，比起游戏中的关云雪，对方要更成熟点，但不管是他的脸还是身材，都和游戏里的关云雪一模一样。
　　“禾乐，”就连声音都一样。
　　回过神时，对方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
　　“你是人是鬼，”禾乐想退后一步，却被对方一把拉住了。
　　“你可以自己感觉一下，”他笑了笑，俊美的脸因此生动了起来。
　　“放开，”禾乐挣开了他的手，“你到底是谁？”
　　“我？”裴莫哲想了下，“你刚刚不是已经叫了我的名字吗？”
　　不可能吧，游戏里的NPC怎么会出来，难道自己救的人是他？
　　他就是颜渊的哥哥？
　　禾乐的表情阴晴不定，裴莫哲只看一眼，就猜透了他心里的想法，只好解释，“不，我虽然知道颜渊，但和他没有一点关系，更不会是他的哥哥。”
　　禾乐勉强信了，“……你就叫关云雪？”
　　男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撒谎了，“是的，这就是我的名字。”
　　“真的？那你是不是有游戏里的记忆，”禾乐一想到对方曾经想肛自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裴莫哲眯了眯眼，“是的，”他看到青年窘迫的模样，心情有些愉悦，“你想不想救回陆元嘉，我可以帮你。”
　　禾乐震惊，“你说的是真的？”
　　男人看着他笑笑没说话。
　　“你……”禾乐虽然很心动，但之前的教训又让他有些胆怯，“可是我已经没有那么多的钱去购买道具了。”
　　“呵，钱和道具不是最重要的，时间才是，骗你的那个人应该告诉过你，每个玩家最多只能进行五场游戏，而且越厉害的玩家进行游戏的场数越少。而下一场游戏就是你最后的一场游戏，”他轻描淡写地把最残酷的一面剖析出来。
　　禾乐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那岂不是没机会了……”
　　关云雪将手掌展开，里面正躺着禾乐刚刚丢掉的纽扣，“颜渊这个人，很聪明，不过他的哥哥被游戏吞噬了。可惜就是他太聪明了，以致只进行了三场游戏就成为了引导者，根本来不及购买道具救人。所以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策略，骗后面的玩家帮他救人。”
　　“这个我知道，是我太蠢，”禾乐扭头。
　　男人用手指夹住纽扣，“不，你其实很幸运，你应该知道在你之前他还引导了一个人。”
　　【因为太聪明的人都不好控制，禾乐，我当初就是看中了你这份傻。】
　　禾乐的眼神顿时变了，“你的意思是。”
　　“对，那个人也很聪明，他发现了颜渊的意图，可他不愿意花一个亿去救人，所以颜渊除掉了他，”关云雪的语气太过冷淡了，“你没发现他的意图，恰好保住了性命。禾乐，你看傻人还是有傻福的。”
　　虽然这么说，可禾乐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感觉浑身冰冷，原来还是低估了颜渊……
　　“你干嘛，”禾乐突然发现男人抬手想摸自己的脸，赶紧躲开。
　　这一躲，让两人都有些尴尬，禾乐不免想起在游戏里两人经历过的场景，“我还有个疑惑。”
　　“嗯？”
　　“关雪、雪丽、艾雪里，以及尸牢里的小男孩，他们都是你？”禾乐认真地望着他。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是的，正如你所想的那样。”
　　禾乐顿时感觉更尴尬了，想起之前双十一给对方买的项链，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他到底怎么了，对方可是男的，难道他弯了？！
　　“禾乐。”
　　“嗯？”听到对方叫自己的名字，他赶紧抬头。
　　关云雪将纽扣放到他面前，“你应该很恨颜渊吧，我不仅能帮你救出陆元嘉，还能让颜渊得到应有的报应。”
　　“……”禾乐愣愣地看着那枚纽扣，“你要我怎么做？”
　　他笑容有点可怕，“如果我没猜错，他之前作弊已经受到了游戏的反噬，只要你把这个纽扣带上，在下一场游戏再用上一次……他就会被系统彻底的吞噬掉，到那时候你可以用他换回陆元嘉。”
　　关云雪将纽扣放到了他的手里，禾乐觉得这东西有千斤重，他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为什么还要犹豫，他那样对你，根本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如果他一开始就告诉你，你肯定会多收集一份道具，帮他救出哥哥的。所以一切的错都是他，你现在不过是拿回应得的，”关云雪紧紧握住了禾乐的手，不断在耳边教唆他。


第108章　
　　当晚十一点；　禾乐躺在床上望着手里的纽扣，他最终还是收下了，但无法下定决心。
　　青年握住手里的纽扣；　苦笑地翻了个身。
　　高估了自己；　或许是关云雪的话太有诱惑力，他没能忍住，竟然又收下了纽扣。
　　禾乐掂量着纽扣的重量；　回想着关云雪说的话：【用他换回陆元嘉】。
　　陆元嘉……
　　颜渊……
　　一命换一命；　可是不管是哪个人，禾乐都感觉下不了手；　终究还是太懦弱了吗？
　　不知思考了多久；　他抵唇深呼吸；　颤抖地划开手机屏幕，点开游戏包裹，打算将纽扣放进去。
　　然而，奇怪的一幕出现了，此时的包裹背景变成了淡红色；　屏幕发出来的红光印在青年的脸上，看上去无比诡异。
　　禾乐很快就找到了原因，被他一直存放在包裹里的几件物品在渐渐消融，鲜血从它们的物品格渗出。
　　巧合的是这些道具都和关云雪有关！
　　他从床上坐起；　一一划过那些道具：【地鬼的羊皮卷】、【关云雪的日记本】、【美丽的红皮鞋】……
　　为什么会这样？
　　散发着不详的红色液体；　缓慢地从日记本的页面渗出；　禾乐沉思了片刻；　随手一划，把日记本拿到了现实。
　　“滴滴”粘稠的，湿润的，红色液体顺着他的手腕流下，禾乐赶紧抽出纸巾擦拭。
　　待红色液体流尽，他才翻开日记。
　　“！！”血！满满的血字。
　　青年震惊，他的瞳孔微微收缩，呼吸也急促起来。
　　内容变了。
　　发黄的页面上，写满了血红的大字，湿淋淋的，仿佛刚刚涂鸦上去的。禾乐顾不上粘在指尖的液体，他发了疯地翻页，奢望找到不同的内容。
　　日记本很快就被他翻尽了，很可惜的是，整本日记，从头到尾都只写着一句话：禾乐，快逃！
　　逃？
　　为什么要逃？
　　往哪里逃？
　　这本诡异到极点的日记，令禾乐的心瞬间揪了起来，又是这种不安的恐惧，他多久没感受到这种感觉了。
　　“滴滴，”没等他反应过来，日记本的页面再次渗出了红色的液体，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禾乐吓了一跳。发黄的页面被血渐染，红色的字迹也最终与血融为一体。一切发生的是那么快，血液最终渗出，滴落在禾乐的被褥上，不管是身上的衣服亦或是床上的用品，都在顷刻间被鲜血染尽。
　　“不，”他想控制这一切，又害怕惊醒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