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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壮牵着五壮进了屋，大壮又开始数落五壮，“你就不让人省心，看看百岁多乖。”
　　五壮左耳朵听右耳朵冒，压根不以为他大哥在说他。
　　叶小真把大宝往前推了推，“大宝，跟你三叔和小五叔玩去。”
　　大宝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看看他阿么，见他阿么站在原地，大宝这才放心地跟着三壮走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李小清跟着一块过来了。李小清看大壮大伯一家都客气地很，人看起来都不错，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夜里歇下后，大伯么陆义来来回回地翻身。
　　田忠有些不满，“烙饼啊？”
　　陆义又翻了一个身，“咱以后就在张家庄过呗。今天俺听那些哥儿说，他们天天在玩具厂做玩具，一天能挣七八个钱呢。俺还听说那玩具厂就是大壮家的。咱就在张家庄过呗，有大壮当个依靠也挺好的。咱们身上现在一分钱也没有，还得靠大壮家。”
　　田忠也是这么想的，“俺也这么想的。明天俺去问问大壮，能不能给俺们都找份工，以后咱多挣点钱，在张家庄盖个房子，就落户下来。”想到自己已经走了的弟弟，田忠连着叹了好几声气，“哎，以前还想着找到阿义再和他好好喝酒。现在……”
　　“谁知道他俩走的那么早。”陆义鼻子也是酸酸的，他那个弟夫郎人最和善，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他家。“大忠啊，你说今天大壮咋不把他家哥儿一起带回来”
　　“俺哪晓得。”田忠还沉浸在怀念弟弟的悲伤情绪中。夜里趁着夫郎睡觉的时候，田忠悄悄哭了。
　　老两口这边商量着，田大贵和叶小真小两口也在商量这事。
　　“大贵，俺看，俺们明天和爹么说说，就在张家庄落户吧。你就弟兄两个，大哥又没个夫郎和孩子，咱大宝以后长大了兄弟可就少了。”农村里以前谁家兄弟多谁家说话就有底气。叶小真这考虑也是对的。光他们这一辈，大壮家就弟兄五个，那下一辈得更多。“咱今天吃的可都是白面馒头。以前咱家啥时候吃过白面馒头。俺听说五壮吃的点心都是在镇上点心铺买的。”
　　“嗯。俺明天去和爹么说。”田大贵性格有些闷，话少。田大富和他就不一样，田大富爱笑，话也多。
　　张宝今天就瞅见大富一直是一个人，没夫郎也没孩子，“大壮，你说大富哥人健健康康的，咋没找个夫郎？”
　　大壮说，“穷呗。以前咱家住那地方可穷了。家里要是穷，又有两三个弟兄的，那大哥就挣钱给家里的小弟娶夫郎，自己打一辈子光棍。以后上坟啥的都是弟弟家的孩子烧纸钱。俺估摸着大富哥就是这样。那真哥儿看起来比大贵哥还小不少呢。”这种事情在平江镇不常见，不过别的地方倒是不少。
　　张宝一听，心里真不是滋味。这穷人家的老大为家里做了不少贡献啊。一个男人为自己弟弟打一辈子光棍是什么概念？张宝越想越觉得大富简直浑身披着金光。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五壮就开始哼哼唧唧地，张宝赶紧把他抱出去把了尿。
　　路过厨房的时候，看见陆义正在里面转着，“大伯么？”
　　“哎，宝哥儿。这饭在哪做”
　　“做饭”张宝楞了一下，他和大壮早饭都是在李小清家吃的。新房子里面灶都没烧过，老房子里面也没米没面。张宝有些不好意思道，“大伯么，俺们早上都是在俺阿么家吃的。家里没有米面。”
　　“啊。”大伯么也有些局促。
　　五壮还有些困，张宝把五壮抱回床上，自己先去了李小清家。
　　李小清是个勤快人，天天起得都早。这时候他已经在厨房里烧饭了。
　　“阿么，多烧点饭。今天还有大壮他大伯家呢。”
　　李小清语重心长道，“以前大壮家没长辈，你天天来吃饭就算了。现在大壮有了长辈，你也学学做饭，也勤快勤快。要不然长辈该不喜欢你了。”
　　“他大伯又不是他爹么，俺怕他们不喜欢俺干啥。”张宝满不在乎，“他们顶多就是亲戚。”
　　李小清有点担心地问，“大壮家和他大伯家分家了没？。”
　　“分家”张宝皱了皱眉，“他没和俺说过这事。”


第20章　儿控
　　吃完早饭，田忠就和大壮说了想在张家庄落户。
　　“好啊，大伯，什么时候去办户籍”大壮还是挺高兴的，又多了几个亲人。
　　张宝也说了些好话。
　　“那，”陆义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大壮你看，俺们的钱在逃荒的时候已经花光了。俺们也没个落脚的地，你看，”陆义朝着大壮讨好地笑了笑，“你看，你家这旧屋子能不能先给俺们住着”
　　之前已经和蚊子他们说好了，这旧屋子卖给他们。上回蚊子还送了钱过来。大壮说，“大伯么，真是不好意思。俺们这房子之前就说好了卖给别人，人家钱都送来了。”
　　陆义的脸上顿时有些尴尬。
　　大壮紧接着说，“大伯么，你们先住在俺家。反正俺家地方够呢。俺昨天和宝儿商量了，宝儿教你们打朝牌，做生意。保管日子能过好。”大壮说这话时看着张宝，眼里带着请求。这事大壮先前没和他商量，不过张宝从不在人前落大壮的面子，撇了大壮一眼，张宝笑着说，“是啊，俺也没啥大本事。教大富打个朝牌，吃饱饭还是没问题的。”
　　“那，那，那真谢谢你们了。”大伯么激动得站了起来又坐了下去。“那，宝儿哥，大伯么和你二嫂么能在那玩具厂干活么？”
　　“能。”张宝一口应道，“做玩具是按件来的，大伯么和二嫂么只要会缝缝补补地就能做。”
　　叶小真脸上露出喜色，“那可太好了。”
　　陆义和叶小真留下来做玩具，大富，大贵和田忠都跟着去了镇上。
　　张宝去找人做了打朝牌的炉子。
　　店里面的海货快用完了，大壮还得赶紧去进海货。李周却来找张宝了，“宝哥儿，俺和你商量个事。”
　　五壮睡觉，张宝才能抱着百岁在院子转，“说啊。”
　　“俺想着，开个海货店。你看成不”李周对张宝还是挺信服的。
　　“你打算买铺子？”据张宝所知，大舅家也没攒啥钱。以前攒的钱都还给他了。
　　李周说，“暂时不买铺子。俺没那么多钱。俺想，在店外面搭个棚子，海货就在棚子里面卖。”
　　“这主意不错。你要想拿海货就跟着有田哥和有地哥去。以后顺便帮俺们把货带回来。”
　　“嗯。”
　　张宝又问，“你那套圈的摊子呢？”
　　“那摊子俺不干了。镇上现在也有不少人弄套圈的，现在挣的钱没以前多。”
　　李周这事定下来了，第二天就和张有田、张有地去边海城拿货了。
　　李大河和田忠一起在店外搭了个棚子。
　　张宝在镇上还是有点人脉的，给勤劳工程队接了几个活，都是帮镇上人盖房子的。大富大贵兄弟两就跟着工程队干活。
　　大伯么和真哥儿做玩具的时候和张家庄上的哥儿也熟悉了。大家听他们讲一路逃荒的事情都很同情。也有人把庄上的事情说给他们听，帮助他们更好地融入庄子。这些哥儿心里对张宝都是感激的，连带着对张宝家的亲戚都和善得很。
　　李周的海货店开张当天就卖了不少货出去。把大舅么王天笑得合不拢嘴，还不忘把张宝捧高，“多亏了宝哥儿。”
　　李小清笑笑，“多亏他啥，明明就是周儿自己能干。”
　　王天继续推道，“没有宝哥儿带着，他能干啥”
　　“哥，哥。”贝贝膀子上的绷带还没拆，现在蹦蹦跳跳地从外面回来了。
　　“干啥？阿么叫你看的《三字经》看完了么？”
　　对于这个问题，贝贝选择不答，“周哥套圈的摊子还要吗？”
　　“不要了。你想干啥？”李小清又点了点贝贝的脑门子，“少想东想西的，回屋好好看书去。”
　　“俺没想东想西的。”贝贝用左手把四壮拽到前面，“四壮你说。”
　　四壮瞅了瞅李小清，又看了看张宝，“嫂么么，俺们想把周哥的摊子接过来。俺们也想挣钱。”
　　“这想法好。”张宝当即表示支持，“你们也攒了不少零花钱了吧。看着有什么可以买的就去买了放在摊子上。挣来的钱也是你们自己的，俺们也不管。”张宝稍微想一下就知道是贝贝的主意。四壮有点像大壮，脑子不太灵活，可是认干。
　　贝贝和四壮第二天就拿着自己装钱的小荷包去街上逛了。张宝还遇上了他们。贝贝和四壮身边还围着一群流民的孩子。一群小孩子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该买什么东西。
　　几个小孩买了一天的东西，隔天摊子就开张了。好些人看着摊主是小孩，有意逗逗他们，就花钱套圈了。这摊子盈利怎么样张宝不知道，不过看着贝贝和四壮整天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他就觉得好玩。
　　晓得大伯家不愿意天天早上一起去李小清家蹭饭，张宝和大壮就买了米面，油盐酱醋茶。
　　早上要么是大伯么做饭，要不就是叶小真做饭，反正张宝是不进厨房的。
　　早上吃饭闲聊的时候，大伯么就提起这事，“宝哥儿啊，百岁咋不带回来”陆义看得出来，这家里当家的是张宝。
　　“明天就带回来。”张宝和大壮说好了，就不告诉大伯一家百岁是过继过来的。
　　订的炉子做好了，人家伙计直接送到了店里。张宝得空就教大富打朝牌。练了几天，“大富朝牌”终于开张了。
　　朝牌这玩意新鲜，大家都愿意花点钱尝个新鲜吃食。朝牌卖一文钱一张，一张朝牌送两根小葱。朝牌卷小葱，味道还是不错的。朝牌店的生意不算太红火，不过生意也是不错的。
　　张宝有一回听到大伯家数钱，乐得不行，回来还讲给大壮听。
　　“大壮，俺跟你说，大伯么可逗了。数完钱在那哎呀妈地直叫唤。”张宝躺床上又嘿嘿笑了两声。
　　“宝儿，小点声，百岁刚睡着。”
　　张宝放低了声音，“你就是儿控。”
　　百岁嘬了嘬小嘴，朝着大壮的方向呶了下嘴。
　　看着百岁的动作，大壮又傻笑了，“嘿嘿。”
　　“傻样。”张宝爬上床，把小被子拉过来把五壮的肚子盖住，“甭看了，明早再端详吧。”
　　夜里百岁起码得吃两次，张宝有时候能听得见百岁哭，有时候睡死了就听不见。不过张宝夜里要起来大壮都没让，“你歇着，百岁俺来喂。”
　　有一回百岁哭得厉害，把五壮都给吵醒了。五壮生气得很，就踹了百岁一脚，把百岁踹得翻了个跟头。
　　大壮心疼得直接吼出来，“干啥呢你。”连忙把百岁抱在怀里哄着。
　　张宝把五壮抱到怀里训道，“五壮，你不能踢百岁。”
　　“他吵。”五壮说这话时眼还是闭着的。
　　张宝语重心长道，“吵你也不能打你侄子。你是长辈。”其实他也很困。小孩子真是不好带。
　　“你跟他说这他能懂”大壮轻拍着怀里的百岁，“要俺说，两鞋底下去他就长记性了。”
　　“长啥记性？这事你得跟他说明白。你就打他，他怕你，可他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哪了。以后你不在跟前他照样犯错。现在你跟他说通了，他晓得了，以后就不犯这错了。”
　　“你就护着他吧。”


第21章　再找一个？
　　菜泡在水里，李小清捡出一把搓了搓，　“钱哥儿，俺听说那个刘富把镇东边那个姓何的寡夫带回来了。俺听说，那哥儿肚子都鼓起来了。”
　　一提到刘富，马钱就没个好脸色，“那个天杀的。”
　　“要俺说，刘富肯定之前就和那何寡夫勾搭上了。这么些年，刘家不就嫌林哥儿没给他们生个小子嘛。俺估摸着知道何寡夫肚子里有孩子了，就想把林哥儿赶走。”郑竹子说这话的时候还转头看了看厨房门口，林哥儿正在厨房里面炒菜。
　　马钱把洗好的菜放到一边的筐子里，“没事，林哥儿听见了也没事。俺们家林哥儿不稀罕他。”
　　刘富家的事情现在也就是饭后茶余的谈资。也没人真的去关心或者去憎恨。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人要一直往前看。
　　这两天吴哥儿又犯愁了。前两天有人要给李周介绍对象。本来李周没和他说这事，还是他无意中撞见一个媒哥儿跟李周说话，他才晓得这件事。
　　吴哥儿又不敢直接问李周，不问吧，心里也怕。愁得吴哥儿两天没睡好觉。
　　李周问道，“你这两天咋啦是不是百岁走了不习惯”
　　吴哥儿扯了个借口，“嗯。俺想百岁。”
　　这事吴哥儿也没人商量，娘家人他是指望不上的。王天他也不敢商量。吴哥儿就怕王天本来不知道这事，被他一说，王天再动了心思。
　　思来想后，吴哥儿还是把这事和张宝说了。
　　“啥？有人给周哥说亲？”张宝皱着眉想了想，“俺估计周哥是不想再娶了。俺这几天都没听他那有什么动静。要不，俺晚上和大壮说说，让大壮去套套话。”
　　“哎。”吴哥儿也没其他的办法了。
　　晚上回去，张宝就把这事和大壮说了。大壮正在磨桃核。桃核是小毛桃的核，不大，和成人大拇指指甲盖那么大。大壮准备把桃核刻成篮子的样给百岁挂着。“俺看周哥没有再娶的意思。”
　　“俺也是这么觉得的。你说这谁没事要给周哥说亲啊。”这也是看上李周的钱了。“你还是去探探周哥的口风吧。”
　　“行，俺明天去探探。你瞅瞅俺这像篮子不”
　　张宝把桃核拿到眼跟前看了看，“你这柄弄得太长了。”
　　“俺瞧着也是。这个就先给五壮吧。下次弄得好看一点再给百岁挂着。”
　　张宝拍了拍他肩膀，“你这也太偏心了。上回五壮还跟俺说你不疼他。”
　　“谁不疼他了。那小子太皮了，也不用给啥好的。只要不饿着就成。俺家百岁是个小哥儿，可金贵着呢。”
　　大壮第二天就向李周旁敲侧击了这事。李周表示自己没这想法。
　　“说老实话，大壮，俺真没想过再找一个。俺就看中吴哥儿了。俺晓得，现在来找俺的人其实就是看中了俺的钱。其实俺还是个跛子，不过在那些人中，俺现在是个能挣钱的跛子了。吴哥儿不一样。俺一定好好对吴哥儿。”这话李周既是说给大壮听的，也是告诫自己。
　　回头大壮和张宝说了李周的话，张宝听了觉得李周这样的才是真男人。看得清事实，对自己有准确的定位。对家庭，对自己的伴侣能够负责。以前张宝也见过很多出轨的男人。张宝不知道这些人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去出轨的。有人说，老夫老妻的，生活没有激情。有人说，只是找一下生理上的刺激。没有激情，可是这样的男人没有想过他的老婆还在忍受。他寻求的生理刺激对家人是一种心理上的伤害。张宝一直觉得，身为男人，肩上就得扛责任，心里就要拎清楚。做该做的事，不该做的事情坚决不做。
　　张宝又把话转给吴哥儿，吴哥儿一听心就安定下来了。他暗自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和李周好好过日子。
　　李周和吴哥儿的事情过去没两天，就有人上门来给田大富说亲了。
　　那人是个石哥儿，住在镇子南边的顾家庄。因为是个石哥儿，家里穷，人长的也不俊，今年二十二了，还没出嫁。这哥儿的爹么看田大富是大壮家的亲戚，自己又能挣钱，就托了人来说亲。
　　本来陆义听有人来给大富说亲心里还挺高兴的，但是一听到对方是个石哥儿，陆义心里就有些不情愿。
　　张宝也听说了这事。他私心里希望这个为家贡献了很多的汉子能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第22章　林哥儿和大富
　　张宝自己没习惯自己是个哥儿，而且还是个额头上没印花的石哥儿。大壮也不在意这个，也没把这事情老放在心上。其实田忠和陆义第一次见到张宝时就注意到张宝的额头上没有印花，知道他是个石哥儿。他们自然也就知道百岁是抱养人家的，而且一看就看出百岁是那个吴哥儿的孩子。后来又看出来张宝才是家里的当家人，大伯和大伯么更是不敢说张宝什么。
　　住进新房子后，大壮在院子的边角搭了个鸡棚子，把家里养的三只母鸡、一只公鸡全赶进去了。因为原来很少自己家开火，大壮家就攒了不少鸡蛋。现在家里小孩子每个人的标配早餐就有一个水煮蛋。
　　五壮不爱吃蛋黄，张宝帮他把鸡蛋剥好后，五壮就只把蛋白吃了，把蛋黄留在碗里。张宝也不爱吃蛋黄，他嫌蛋黄噎人。就把五壮剩下的蛋黄夹给大壮吃。五壮不爱吃张宝也不逼着他吃，都由着他。
　　早上起来，张宝闲着没事，就进厨房给五壮煎了个鸡蛋。鸡蛋没有全煎熟，蛋黄一戳就流了出来。戳出来的蛋黄绊着粥，五壮就愿意吃了。
　　百岁人小，还不能自己吃饭。但是每次吃饭的时候大壮都愿意抱着百岁。
　　大壮不在，抱着百岁的任务就落到张宝身上。张宝一抱百岁，五壮就不让。
　　这天，张宝给百岁喂饭，五壮本来在外面和四壮一起玩的。一进屋看到嫂么么又抱着那个肉团，五壮又开始闹。
　　“五